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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的一生中,一般都有几个至为关键的时刻,足以影响今后几十年的人生轨迹。当然,这往往是事后总结出的结论,一般情况下,当事人当时并不自知。比方说,一个赌徒输光了所有家当,也许就是从他第一次踏进赌场起就注定了的结局,如果他当时不踏出这一小步,就不会产生那样悲惨地结局。因此,他首次踏进赌场的那一刻就是他人生中的一个关键点,这一当时看似并不起眼的事件决定和衍生出了无数后果。
此刻地洪健自然不知,此时此地,他在记录本上签下大名时,就已经踏出了他人生中最重要的一步,也是最悲惨的一步。
秦怡收起保证书,终于折身打开车后门,那条大黄狗便摇头摆尾地跑下来,没有看洪健那群人一眼,便把狗头贴在她裤管上挨挨蹭蹭,极是亲热。
这一幕令几个痞子个个看得目瞪口呆,洪健失声道:“这明明就是我家黄囡啊,黄囡,快过来,跟我回家。”
那狗却依然对他不理不睬,只在秦怡腿间打着转,有时还跑到林水瑶脚边,翘着尾巴讨好卖乖,直把洪健地叫声当成了空气。
洪健急了,大步走上前,一脚踹在那狗屁股上,骂道:“养不熟地狗东西,作死啊。”
这一脚其实踹得并不重,然而不知怎的,那狗却被激怒了,一双狗眼突然变得血红无比,发出愤怒的咆哮,腾地扑到他身上,“嗷呜”一口,死死咬在他胯下。
“啊!”
洪健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嚎,再去看时,下身已是血流如注,裤裆处被撕下一大块布料,里面血肉模糊。
其余几个痞子顿时红了眼,再蠢的人这时也该明白,这完全就是一个圈套,虽然他们根本无法想象,天下怎么会有咬主人的狗,但不管其中是什么原因,现在想都太迟了。
物以类聚,人以群分,虽说是一帮纨绔,平日交情却极好,这可是天天一起喝酒、打麻将、玩女人培养出的革命友谊,素来又横行惯了,当下也顾不了那么多,一哄而上,向秦怡扑去。
秦怡这个暴力女警固然不把这些家伙放在眼里,有人却比她更快,正是最爱闯祸地林水瑶,她早就憋了一肚子火,要不是秦怡拦着,刚下车时就要揍这帮满口污言秽语地痞子了,现在对方居然主动送上门来,正中下怀。心中还美滋滋地想道:“上回我踢警察,天星说我是袭警,怡姐可也是警察啊,这些人要打怡姐,不也算袭警,那我踢袭警地人,就是帮好人打坏人了,天星总不会再怪我吧。”
不得不说,林水瑶这套朴素地是非观还是蛮有道理的。足尖一点。纤腰一扭,人就跃上半空,结果又象上次那样,一套家传的鸳鸯连环腿还没使完,几个平时就不怎么锻炼的痞子就躺了一地,鬼哭狼嚎。
与此同时,围观人群中暴发出惊天动地的掌声和喝采声,其中更有几个识得洪健那帮痞子的,居然激动得热泪盈眶。
而两位女侠却没空享受众人的欢呼,秦怡一拉林水瑶的手。飞快地道:“快上车。”
林水瑶还没从踢人地兴奋劲里缓过来,闻言一怔,傻乎乎问:“干什么?”
秦怡白她一眼,把嘴凑到她耳边。没好气道:“你还等着人家请你吃饭啊,快跑啊,我都想好了。洪家人不是很紧张这条狗嘛。我们索性就去给这狗上个狗牌,这些高干家庭哪想得到这个,一定没上过牌,只要我们抢先注册了,这狗不是我们的,也是我们的了,洪家人想要。哼!没门儿。”
林水瑶一听。喜上眉梢,小鸡啄米般点头道:“怡姐。你真有办法,我本来就不想便宜那个大坏官,哼!他们想要,我们偏不给,急死他们。”
这边两女兴高采烈说着悄悄话,那边的周天星却眼前一黑,几乎晕倒。这一回,他真是连想跳楼的心都有了。虽说修道人不屑趋炎附势,学那小人勾当,但也没哪个修道人愿意和当朝权贵正面为敌的。
这一次,真的玩大了!
高速行驶的警车上,林水瑶兴奋地问道:“怡姐,你太厉害了,你是怎么做到的?”
秦怡淡淡一笑,道:“这是个不能说的秘密。”
林水瑶笑嘻嘻道:“你不告诉我,我就挠你痒。”说着伸手作势,向她腰上摸去。
“唉!唉!别闹,开车呢,周天星地秘密比我更多,你没问过他?”
林水瑶一怔,不觉把手缩了回来,不解地问:“我家天星有什么秘密?”
秦怡冷笑道:“他的钱,他的地位,他所有的一切,都是怎么得到地,你知道吗?”
林水瑶晒道:“我才不要知道,反正他不会为了钱做坏事的。”
秦怡不禁侧头望她一眼,略带讥嘲地道:“你就这么相信他?”
林水瑶不假思索地道:“是啊,他身上的光比所有人都强,气味也很好闻,所以他一定是好人。”
“刺拉!”
一个尖锐地刹车声响起,警车几乎失控,堪堪贴着路边一棵行道树刹住。再看车中地秦怡,嘴唇发紫,浑身发抖,指着林水瑶颤声道:“你……你刚才说什么?再说一遍。”
林水瑶不高兴了,板起俏脸,气鼓鼓道:“我还以为我们是好朋友呢,才把这个秘密告诉你,哼!没想到你也不相信我。”
“不不不!”
秦怡飞快地辩解道:“我不是不相信你,只是,你真的能看到别人身上发出的光?”
“那当然了,小时候我就能看到了,可我爸妈就是不相信,有一次还把我妈惹哭了,后来我就再也不告诉其他人了。我都没告诉天星,怕他笑我。”林水瑶委屈地道。
秦怡愣了足有半分钟,眼中异彩连闪,忽然笑得花枝乱颤:“傻丫头,这哪是什么见不得人的秘密,明明就是传说中的先天慧眼啊。我问你,你是不是色盲?你不要误会,我只是想证实一下。”
林水瑶见她语气神态不似作伪,而且象是对那个所谓的“先天慧眼”十分羡慕,这才稍平心气,讶道:“你怎么知道的?”
秦怡一听,更加兴奋,喜道:“这就对了,传说拥有先天慧眼地人,只能看到黑白二色。瑶瑶,我真是要恭喜你了,慧质天生。”
林水瑶越听越糊涂,不禁失笑道:“你在说什么呀?我怎么一点都听不懂。”
秦怡低头思忖片刻。象是下定了决心,凝目望着他,正容道:“你刚才不是问我为什么能指挥那条狗,我现在就告诉你,其实我学过一种和动物沟通地秘术,你想学吗?”
她不等林水瑶回答,就开门下了车,然后把那条狗也从车上放了出来,笑道:“狗是和人最亲近的动物。也是最容易驯服地,你看着它的眼睛,把它当成你的一个朋友,是的,就是朋友,别的什么都不要想,你想和它沟通。它虽然是一条狗,但并不比你低贱,你们是平等的。你希望倾听它的心声,希望它和你一起分享快乐。一起承担痛苦,是地,就是这种感觉,很好。慢慢来,用心去体会这种感觉……”
秦怡的嗓音中仿佛有一种不可抗拒的魔力,如同一个经验丰富的催眠师。不急不徐地诱导着林水瑶进入一个无法言喻的奇妙状态。
渐渐地。她的话声停止了,满脸都是不可思议的表情,原来不知从什么时候起,林水瑶已是泪流满面,而那条原本东张西望、心不在焉的老狗,竟然也在呜呜哭泣,大滴大滴的泪珠啪答啪答往地上掉。
一人一狗。便如多年未见的老友。相对垂泪。
两人一狗再次回到车上时,座次已经改变了。虽然还是秦怡开车,林水瑶却坐到了车后座上,那狗把头耷拉在她大腿上,便如一个玩累了地小孩,趴在母亲身上呼呼大睡,居然还发出酷似人类的响亮鼾声。
秦怡幽幽叹了口气,酸溜溜地道:“真是人比人,气死人,当初我为了驯服一条狗,整整花了三天时间,还差点被它咬伤了。唉!想不到先天慧眼的威力这么大,真是不服都不行。”
林水瑶却一点欣喜之意都没有,眼眶依然红红的,语声也带着些哽咽:“怡姐,我真地从来都没有想到,动物的世界那么残酷,它告诉我的很多事,都是我以前根本没法想象地,和这些动物相比,我们人类实在太幸福了。”
秦怡默然良久,忍不住又叹了口气,苦笑道:“本来我还有点想不通,现在却突然明白了一个道理。真地很羡慕你,瑶瑶,虽然我入门比你早了很多年,但将来的成就一定及不上你,大概也只有象你这种心灵纯净得没有一点杂质的人,才……”
说到这里,她的声音戛然而止,似乎有什么难言之隐,摇摇头,又道:“算了,有些事你现在还是不要知道的好。瑶瑶,你是一个非常善良的女孩,我相信吉人自有天相,你以后一定会很幸福。我只想送你一个忠告,世上人心险诈,和人打交道还不如和动物相处,如果我们以后还有机会相见,我希望那时的你,已经明白了这个道理。”
林水瑶一怔,困惑地道:“你今天怎么了,为什么说地话总是这样深奥?我一句都听不懂。”
秦怡淡淡道:“我地意思是,我要离开这里,去一个很远的地方。”
“你要去哪里?”
秦怡腾出一只手,从口袋里掏出之前洪健签过名地保证书,向后递给她:“把这个收起来吧,瑶瑶,真的很抱歉,今天连累了你,我孑然一身,无牵无挂,去哪里都行,可是你和我不同,不过我相信,周天星也不是省油的灯,还有这条狗,洪家既然这么看重它,应该会有一些价值的,我就把它交给你了,必要时应该可以防身。”
林水瑶接过那张轻薄的纸片,苦笑道:“我还以为当时你放狗咬人,只是一时冲动,原来你早就把退路都想好了,为了一个流氓,连警察都不当了,还要远走天涯,值得吗?”
秦怡傲然一笑,冷冷道:“值不值得,又有谁说得清?要不是今天你在场,我就算把那堆人渣全杀了,也不过象踩死了几只蚂蚁。瑶瑶,不管你信不信,你和我是同一类人,都不容于这个俗世。看到这里,周天星已经不需要再思考了,他现在完全可以确定,秦怡的真实身份和他一样,也是个修道人。在修道界中,历来就有一些门派隐居世外,闭门潜修,门人弟子偶尔踏足红尘,多半也只为出来赚些功德,秦怡无疑就属于这类修道人。
不禁暗暗后悔,如果早知道她的真实身份,周天星一定不会错过这个偷窥其他门派的大好机会,现在醒悟却为时已晚。
“阴险,阴险,实在太阴险了。秦怡你个臭女人,不管你是哪个宗派的,我都跟你誓不两立。故意给我添这么大的麻烦,还花言巧语把我老婆哄得一愣一愣的,无非是想骗我老婆出家。好深的心机,好毒的计谋,妈的!真当我这个天机宗的二把手是好欺负的么?”
拘留所里的周天星,几乎陷入了暴走状态。
第106章 虚惊一场
七天时间,弹指即过。
在拘留所的七天中,周天星的神念几乎没离开过林水瑶,看着她和秦怡一起去给洪家的“黄囡”上狗牌、打防疫针,还给这狗起了个新名字,叫“小强”,彻底把这狗据为己有。然后就是秦怡离开,只身隐没于茫茫人海。
林水瑶这才想起打电话给周天星,有些心虚地把刚刚闯的祸告诉了他。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周天星也没什么可说的了,只让她不要再来拘留所招摇了,带着狗躲到明星花园去,深居简出,等他出狱后再作商量。因为他实在无法预料,捅出这么大漏子后,将会发生什么。
这里需要说明一下,和心卦一样,修练神念也可以提升道行,只不过相对于心卦来说,进境比较慢。具体而言,连续炼一天一夜神念,相当于起一次心卦,消耗的功德和积累的道行都差不多。
为了预防即将到来的猛烈报复,周天星给驻扎在大王乡的营长李彪打了个电话,本想凭着点酒肉交情请他帮忙,派几个人去明星花园保护林水瑶,谁知李彪那边正好也出了事。也不知他犯了什么错,竟然提前转业了,两人通话时,他人已到了火车站,正准备乘火车回老家。
周天星大感讶异,忙询问详情,李彪在电话那头的情绪显得很消沉,而且显然不愿意多谈这事。只含糊其辞地说,不小心弄丢了一批军用物资,因此受了处分。他既然不愿意说,周天星也不便追问,只得转而问他今后有什么打算,并且主动提出,如果他想留在东海,自己可以帮他想办法。
李彪一听这提议,精神立刻振作了许多。他本来就是个农村兵,当初投身行伍无非就是为了在部队里入党提干,将来能混个官身,能留在大城市发展,自然再理想不过了。只是他这个人性情耿直,不善钻营,在地方上既无关系又无背景,正常情况下想要留城,是没什么可能地,因此压根就没动过这个念头。如今周天星居然主动送上门帮忙,他自然是千肯万肯,感激之情溢于言表。
话说到这份上,周天星就不瞒他了。把林水瑶的事和盘托出,李彪听后怔了半晌,突然哈哈大笑:“真他妈女中豪杰!这事我在网上都看到了。本来还不信。兄弟,你好眼光啊,娶了个好媳妇。没说的,这忙我帮定了,我在部队里混了这么多年,别的不敢说,保护个把人还不成问题。还有两个这回跟我一起犯事的兄弟。我也把他们叫上。”
周天星听他答应得这么爽快,不禁犯了点嘀咕。虽然直觉中对方是真心帮忙,却还是忍不住试探道:“彪哥,这事你可要想清楚啊,我家媳妇得罪的可不是小人物。”
李彪一听就不高兴了,晒道:“这话我可不爱听,我李彪这辈子就认准一条,再大的事也抬不过一个理字,他姓洪的官再大,能大得过国法天理?”
听了这话,周天星不禁暗暗佩服这军人的血性,当下便不废话,和他三言两语商定了细节,然后拨了个电话给东美地产地方嘉良,又订了一幢明星花园的别墅,和他之前所买的那幢楼相隔很近,挂在林水瑶名下,一应细节都让他派人去跟林水瑶操作,房款则由周天星直接在网上用电子银行付款。他这么做其实也挺无奈,这幢新买的楼就是专门给李彪他们住的,总不能让自己的未婚妻和三个大男人同居吧。
即便做了周密布置,周天星还是不太放心林水瑶的人身安全,只得不断用神念监控她周围方圆一公里的范围。
好在当天晚上,就看到李彪带着两个面目英悍的青年进驻了他新买的房子,在顶楼架起望远镜,一人监视,一人巡逻,另一人轮班睡觉,看上去十分尽责地样子,偷听过他们之间的对话后,才知这三人果然是一起犯事被赶出部队的,原来前些天他们奉命押运一批极重要的军用物资,而且是李彪亲自带队,率领整整一个连押送一辆卡车去东海附近一个军用机场,谁知居然在半途就迷了路,最后还莫明其妙地集体晕倒,醒来时卡车里地物资就不见了,一百多个大活人一枪未发,生生就把货给弄丢了。出了这么大的事,自然必须有人承担责任,于是就着落在这三个不幸的倒霉蛋身上了。
七天中,周天星一直呆在拘留所里没出去过,功德却增长了不少。道理很简单,小强(原来地黄囡)找到了,虽然出了变故,林水瑶并没有把狗还给洪家,但洪家既知狗已现身,不管有没有回家,交警队都不必满城搜狗了,这就是功德。这场功德由周天星、林水瑶、秦怡三人共分,其中又以周天星分得大头,因为狗是他用神念找到地,功劳最大,这种分赃的活儿,冥冥中自有定数。
不眠不休地练了七天神念,周天星道行日益精进,已经不需要象一开始那样,只能闭着眼睛用神念,几乎达到了一心二用的程度,可以一边远距离操控神念,一边做些简单的事(如吃饭洗澡)。
所以总的来说,他这七天过得虽然有点辛苦,收获还是不小的。当然,麻烦也添了不少。
省委书记洪承恩家发生了一件人间惨事,洪健被狗咬伤后,被送到市武警医院,经紧急抢救,小命是保住了,却落下一个终生残疾,他的小弟弟不见了,成了黄囡(如今应该叫小强)地腹中餐。
而最令人哭笑不得地是,这件事的罪魁祸首非但没有被绳之以法。反倒成了社会舆论一致公认地英雄。有好事者把事发现场拍摄的视频发到网上,这个视频忠实记录了洪健等人和秦怡、林水瑶发生争执的全过程。
所谓公道自在人心,有了这段视频,谁是谁非一目了然,受害人洪健非但没有得到社会同情,反而人人喊打,对他的“悲惨遭遇”拍手称快。
而在网上被炒得最火热的,则是林水瑶连环飞腿踹翻几个二世祖的场面,这段场景只有短短几秒钟。但林水瑶在那一瞬间的飒爽风姿、以及不亚于任何影视明星的绝美容颜,几乎征服了所有网民,以至于这段视频在网上被疯狂下载,把林水瑶的芳名也传遍了大江南北,各种头衔纷至沓来,什么“霹坜娇娃”、“功夫宝贝”、“中国第一美腿”……诸如此类,不胜枚举,声势一时无两。
与此同时,周天星也成了全国网络热议地焦点人物。
首先是有人把他此前在市区疯狂飙车的公路录像传上了“吹泡泡俱乐部”,还有人不断爆料。把他在江航工作期间的“斑斑劣迹”大肆渲染,总之就是不务正业、骄横跋扈、身居要职却尸位素餐之类的,把他描述成了一个典型的膏粱子弟。
而就在当天晚上,周天星的名字又出现在当地电视台的新闻节目中。公开报道了他的飙车事迹,自然也没什么好话说。
经电视台这么一搞,各大平面媒体纷纷跟进。深挖周天星的老底。没过几天。他以往所做的许多事都见诸报端:协助公安机关屡破大案、处置罢飞风波、在明星花园坐拥价值上千万地豪宅,接二连三的猛料炒得沸沸扬扬,众说纷纭,对他的评价也是褒贬不一,有人力挺,也有人声讨。总之,一时间。周天星几乎成了中国网络上最具争议的人物。
最具叠加效应地是。当人们把周天星、林水瑶这对同为“风云人物”的未婚夫妻联系在一起,成百上千的小说版本就纷纷出笼了。同时。人们对秦怡这个智斗洪衙内、其后却又神秘消失地美丽女警也大感兴趣,然而调查过她地身世后,却发现她在这世上根本没有任何亲人,只挖出她曾经是周天星的同班同学,自然又爆出了许多充满想象力的故事。
尤其值得一提的是,当周天星的飙车录像被完整上传到了网上,居然把赛车协会也惊动了,特别是他在林家小区中开车的过程,经过精密计算,他的驾车技巧已经达到甚至超越了人类地极限。
看过那段录像后,连一些国际著名地一级方程式赛车手都坐不住了,纷纷发表讲话,不吝溢美之辞地表达了对这位“中国同行”的倾慕之情,法拉利车队地俱乐部主席甚至在公开场合宣称,如果周天星先生有意加盟他的车队,将会得到一份令人满意的合约。
七天后,周天星终于功德圆满,结束了在拘留所中的修行。虽说是坐牢,日子过得倒也滋润,**甫天天好酒好菜伺候着,又没怎么运动,以至于出狱时明显感觉,原本略显宽松的裤带勒紧了,显然是腰围变粗了。
自从那天接风宴上周天星稍微发作了一下,**甫老实了许多,从此绝口不提他女儿的事,反而变得加倍殷勤,倒弄得周天星有点过意不去,临走时忍不住对他暗示了两句,表示已把他女儿的事记在心上,若遇到合适机会,还是会替他想想办法的,当然绝不会让他女儿去当空姐,要是真那样做,一定会狂掉功德。**甫是个一点就透的人精,当下千恩万谢不提。
就在周天星出狱前夜,省委书记家的书房里,上演了这样一幕。
在秘书刘士林心目中,洪书记一直是他为人处事的楷模,无论在任何场合、任何时间,或者面对任何突发状况,洪书记的情绪总是平静得如一汪深潭,他说话时声音并不高,但每一个字都咬得很清晰,普通话标准得如同电台播音员。
不管出席什么样的场合,包括各种名目繁多的会议、典礼、去基层视察、接待外宾,哪怕只是呆在办公室里看报纸。他地举止和风度都无可挑剔,刘士林有时候真的很难想象,一个从大山深处走出来的农家子弟,需要经历怎样的努力和磨砺,才能走到今天这一步。
而最令刘秘书不得不感佩的是,在得到医院的确诊,得知唯一的亲生儿子已经落下了终生不育的残疾,洪承恩的情绪似乎也没有因此产生多大波动,只是轻轻叹了一口气。摇头道:“早就跟她们说了,不要对这孩子太骄纵了。”想了想又道:“这件事暂时不要让老太太和淑云知道,目前最紧要地,是先把黄囡要回来,这条狗老太太可是一天都离不开啊,这件事就交给你办了。”
书房的角落里,有一个小香炉,里面燃着一小段檀香。洪承恩从来不抽烟、不喝酒,偏就有一个嗜好,爱闻檀香味。尤其是在家中工作或思考的时候。
正对着书桌的一张沙发上,刘士林正襟危坐,正在汇报工作。他说话时双眼始终直视着洪承恩的眼睛,这是洪书记待人接物的一贯作风。洪书记最不喜欢的一种人。就是不敢正眼直视他的人。“周天星这个人的背景相当复杂,首先是他的个人资产,总值上亿。经调查。全都是炒股所得,我们发函向证监会征询此事,得到地答复却是,他是证监会的挂职顾问。”
“等一下,也就是说,他是证券业的从业人员?”洪承恩插口问道。
刘士林答道:“这个问题我也通过电话直接询问过证监会里的一个科长,他只是编外人员。人事关系并没有挂过去。依相关法律,他并不能算从业人员。”
洪承恩目光一闪。点头道:“继续。”
“根据从江航内部了解地情况,传闻他是个来头很大的太子党,曾经一次调用过南方军区的十架伊尔…76。当然,这只是传言,还没有得到确证。”
洪承恩笑了,摇头道:“不可能,一定是道听途说,或者是夸大其辞,以讹传讹,不过这件事不必深究。好了,重点说说他地社会关系。”
刘士林老脸微红,又道:“从种种迹象看,这个人最重要地社会关系就是邱本初副市长,另外似乎和A38旅的旅长陈伟胜有一些交往。最耐人寻味的是他的父亲周国辉,一年前还是市国税局的一个小股长,现在已经挂职去云南了,当了一个偏远小县的副县长。而他的岳父林玉楼,本来是市公安局地副局长,现在也挂职去了云南。另外他在江航期间还提拔了不少亲信,其中两个曾经是他地同班同学,现在也都去了云南。”
洪承恩沉默良久,颔首道:“这个年轻人,很不简单。邱本初我知道,是邱清远的儿子,倒是个干才,还是周豫地女婿,周家和邱家的关系可不一般。你有没有查过,周天星和周豫有没有什么血缘上的联系?”
刘士林毫不犹豫地道:“查过,应该纯属巧合。不过洪书记,不管他们是不是有血缘关系,我认为都不是很重要。”
洪承恩向他投去一个赞赏的眼神,突然提出一个很突兀的问题:“小刘啊,你的姐夫沈大中还在省民航局当处长吧,最近有联系吗?”
刘士林微一错愕,下意识答道:“洪书记还记得这个茬啊,当初要不是您……”
洪承恩摆摆手,温和地笑道:“过去的事不要提了,不是有句老话,千里马常有、伯乐难求嘛。前两天我刚跟燕航的老总通过电话,连他也知道你姐夫的大名,还说要把他挖去当江东分公司的副总。由此可见,这个同志的工作能力还是相当强的。”
刘士林顿时喜形于色,不由站起身道:“洪书记,这……这让我说什么好,我……我代表我姐夫,先谢谢您了。”洪承恩却一脸诧异之色,讶道:“谢我什么?这是人家燕航老总亲自点的将,和我没有任何关系。”
“对对对,洪书记,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直到看到这一幕心卦传回的预警,周天星才大大松了口气,不禁暗暗苦笑,心道:“看来我真是紧张过头了,官做到了那种级别,怎么可能象古惑仔里那样动不动就操刀子砍人?杀人不见血才是真正的为官之道啊。不过我喜欢,君子动口不动手,大家都是文明人。只是,看来这回要连累本初兄跟着我一起倒霉了。那个沈大中明摆着就是去接林正平的班,真是好算计,他老人家不便亲自出手跟我这个小人物过招,就往江航安插一个亲信压在我头上,顺便扇邱本初一个大嘴巴。唉!这只是洪老头的第一步棋吧,跟这种修练成精的老狐狸斗法,我还是太嫩了啊。”
第107章 民心可用
周天星出狱那天,原先说好要来接他的冯长春和秦珂两人都没来,他虽然微觉不爽,不过也不太在意,毕竟谁都不是活在真空里的,尤其在官场上打滚的人,许多事都不能不注意分寸。如果没出林水瑶那件事,相信他们再忙也会抽空来一趟的。
林水瑶没来,是因为周天星嘱她不要出门招摇,不过他一出门就看到了两个人,徐楠和聂玉琳。
周天星和徐楠合伙开在大王乡的家具厂最近生意挺不错,周天星有关系,徐楠懂经营,资金又比较宽裕,因此基本上没遇到什么麻烦,开业半年已赚了一百多万,所以徐楠也改善了一下办公条件,买了一部别克商务车代步。
聂玉琳也是开车来的,她本来并不认识徐楠,大概是由于一同等人的缘故,两人才攀谈起来的,周天星出门时刚好看到他们两人站在车边说话,看上去挺投契的样子。
只是有一个小麻烦,门前围着一大堆记者,正等着采访他。他虽然已经不是第一次见识这种场面了,依然感到很头痛,只觉这些记者比苍蝇还要烦,但又不能不打起精神应付一下,随便答了一些很无聊的问题,根本没经大脑,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反正他又不是什么大明星,说每句话都要考虑是否有损公众形象,管他们回去怎么写。而且他很清楚一个道理。大多数人都是喜新厌旧地,一个话题反复谈久了就没意思了,别看他现在一下子变得这么受人瞩目,用不了一个月,“周天星”三个字也就逐渐淡出人们的视线了。
这本就是个信息爆炸的年代,谁有那么多耐心始终关注一个人。
只可惜,他还是忽视了一点,记者并不是那么好打发的,连续答了七八个问题后。依然在喋喋不休地追问那些一点都没营养的话题。好在徐楠和聂玉琳及时挤进人堆,把他从人民战争的汪洋大海里救了出来。
这两人似乎早就达成了默契,一左一右夹着周天星挤出人群,然后徐楠去开自己的车,聂玉琳则把他推进了自己的车,两车一前一后逃离了记者群。
一钻进车后座,周天星就意外地发现,车里居然还坐着一个人,竟是周义。
一看到周义,周天星不禁有点感动。他虽然不太在乎这些迎来送往的虚文,但在他现在地处境下,能主动来接他的,都是好同志。于是由衷道:“老周,真想不到,你也会来接我。”
周义却板着脸。开门见山地道:“我今天来不是为了接你。而是想问你一句话。”
周天星略感讶异,笑道:“那你问吧。”
周义冷冷道:“昨天下午公司开了一次党委会,具体细节我不知道,就不说了,只知道最后的结果是,免去你的一切行政职务,所以。你现在只是江航的副处级调研员。别的什么都不是了。”
周天星一怔,脱口问道:“调研员是什么东西?”
周义的脸色更加难看。略带讥嘲地道:“这劳什子的全称应该叫调查研究员吧,江航这种人很多,大概有三四十个吧。总的来说就是有一间办公室,白领一份饷,天天来上班也没事干,天天不上班也没人管。”
“我晕,世界上还有这么好的工作,我喜欢。”周天星心不在焉地道。他现在考虑地问题根本不在江航,事实上也从来没把这份工作放在心上,他不是没想过在公司里好好干点事,积积功德,但自从前些时候深入了解过这公司的现状,就彻底打消了这个愚蠢念头。
周义冷哼一声,寒声道:“我只想问你一句话,你还当不当自己是江航人?”
周天星斜睨他一眼,失笑道:“别逗了,老周,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从第一天去江航上班,就没把自己当成什么江航人,这种玩笑请你以后不要再开了。”
周义老脸上肌肉一阵抽搐,忽地冷冷一笑,鄙夷之情溢于言表:“我知道,你有钱,有地位,有后台,还有一个如花似玉的未婚妻,你什么都有,可是小伙子,你看上去什么都不缺,其实还缺了一样东西,良心。”
周天星不禁微微动怒,冷笑道:“良心?真可笑,老周,我看你真是老糊涂了,我拿过公家一分钱还是用过一次公款?要是连我都没良心,钱思健算什么?贺延年算什么?”
两对目光对峙片刻,周义眼中渐渐升起一股无法遏制的怒火。有那么一刻,周天星产生了一丝怯意,几乎不敢和他对视。
“你心虚了。”
周义如一头愤怒地雄狮,紧攥双拳,低吼道:“你敢说没从江航拿一分钱,那你的工资是哪来的?当然,象你这种人,根本不在乎这点小钱,但是你知不知道,就这么点小钱,可以养活多少拖家带口地普通员工,你地身份,你的地位,又都是谁给的?你年轻,有能力,有头脑,有胆识,可你就是什么都不做。你摸着良心问问自己,你对得起谁?”
周天星平白无故被他当面一顿痛斥,不觉气往上冲,怒道:“老周,要是你今天来就是为了跟我说这些,那就请回吧,我没空陪你发神经。”
这话冲口说出后,不禁又生出一丝悔意,放软语气道:“再说了,你又不是不知道我现在的状况,连职务都被人家撤了,还能有什么作为?“你就是一个懦夫。小聂,停车,我不想跟这种人同乘一辆车。”
这是周义扔下地最后一句话。一个人下了车,头也不回地走了。
望着老人略显佝偻的苍凉背影,周天星觉得心里很不是滋味,从小到大,他都没被人这样劈头盖脸骂过,但他面对这老人的疾言厉色时,并没有真正动怒,反而有种说不出地歉疚。
叹了口气,收回目光。转向前座正在开车地聂玉琳,苦笑道:“真搞不懂,老周今天火气怎么这么大?”
聂玉琳淡淡道:“老板,你想听真话还是想听假话?”
“废话,当然是真话。”
“那好。”
聂玉琳象是下定了决心,绷着脸道:“老周对你很失望,不单是他,我对你也很失望。你这个人从来只管你自己,根本不在乎别人死活。虽然你对我很好,可是我还是忍不住要说。你是个不负责任的人,我们对你很失望。”
周天星脸色阵红阵白,他这回真地怒了。周义倚老卖老倒也罢了,连聂玉琳这小丫头也对自己不留一点面子。一时间竟生出一种众叛亲离的错觉,忍不住向她吼道:“我到底做错了什么,你们有什么资格指责我?”
聂玉琳突然涨红了脸。胸脯剧烈起伏着。亢声道:“这话我早就想说了,我们对你失望,是因为我们曾经对你抱有很大的希望,你明明是个很有能力地人,为什么什么都不肯做?我以前曾经很崇拜你,很佩服你,觉得能在你身边工作。是一件很值得骄傲的事。就因为当那么多旅客被扔在候机楼里的时候,只有你一个人挺身而出。所以我觉得你跟那些人都不一样,就算你一个月只上一天班,我也觉得你比那些人都强,可是直到今天我才发现,你是个没有感情的冷血动物。周天星,我恨你。”
周天星沉默良久,忽然道:“告诉我,江航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聂玉琳赌气式地回头瞥了他一眼,恨恨道:“还不是被那个吴从龙逼的,这回又搞出个什么领导干部竞聘,说什么民主投票,完全由民意选出各部门的主要领导,实际上根本就是骗人的,候选人都是他们那帮人关起门来指定的,不管选哪个都是他们的人,搞完民主还要搞集中,选举结果还要得到公司党委会批准才能生效,那还有什么好选的?”
周天星皱眉道:“这个姓吴地上辈子是不是当过太监,怎么这么会搞风搞雨?”
聂玉琳冷笑道:“你还说对了,吴从龙在公司里的绰号就是吴太监。这帮人整天就知道争权夺利,公司已经这么困难了,还在整天想法子整人。其实,我和老周今天是代表我们整个法务部全体员工来的,不是为了保住我们的官位,只是想请你这位太子爷为我们出一回头,说句公道话。”
周天星淡淡道:“你们就这么相信我?”
“我们都相信你有这个能力。”
周天星叹了口气,点头道:“那好吧,不过你们千万不要太高估我地能力。先说说具体情况吧,让我考虑一下。”
聂玉琳道:“吴太监这回第一个就拿我们法务部开刀,明天早上他就会亲自带人来,前段时间搞那个所谓的岗位改革的时候,他就已经安排了两个亲信过来,这回要选出一正一副两个部门领导,候选人还没公布,不过规定死了,说这两个岗位一定要本科以上学历、党员、年龄在三十五到五十之间,就这三条规定,我和老周还没选就被刷下来了。”
说着说着,她又激动起来,大声道:“其实做不做这个官,我真地无所谓,可是人家都欺负到我们家门口了,先是把你撤了,接下来又整我和老周,你说,我们还能忍气吞声吗?”
一股邪火腾地冲进周天星胸膛,仿佛压抑了许久地火山,突然爆发,也令他在刹那间明白了许多事。
一直以来,他都习惯性地使用计谋和不可告人的手段来达到不可告人的目的,自以为积累功德,迫不得已而为之,却从来没想过,所谓功德,其实就是大部分人的利益和诉求。所谓功德,其实就是民心,民心可用,但民心绝不可欺,试问一个只懂得躲在暗处施展阴谋诡计地人,如何能嬴得民心?一个不肯为属下出头的人,就算官做得再大,又怎么得到属下地尊重?
“妈地!真当我周某人这么好欺负么?江航就是他贺延年的家天下么?连一个不阴不阳地太监也敢登鼻子上脸,真是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聂玉琳,你马上回去找吴从龙,指着他的鼻子告诉他,我周天星明天就上班,明天一早我就在法务部恭候他的大驾。”
说实在的,周天星不是个容易动怒地人,然而一旦动了真火,也是一件相当恐怖的事。当得知自己被贬为所谓的调研员时,他并没有太大感觉,只因他原本就打算出狱后韬光养晦一段时间。但周义和聂玉琳的遭遇使他突然明白了一个道理,官场如战场,你退一步,别人就进十步。而且是步步紧逼,一直逼到你众叛亲离,死无葬身之地。所谓的韬光养晦。至少需要首先拥有自保能力。而他现在的局面,除了奋起反击,只有死路一条。
他大步走下聂玉琳的车,站在路边,向身后紧紧尾随的几辆采访车(狗仔队)招招手。
“明天上午,我会在江航总部召开一个记者招待会,到时候希望各位莅临采访。”
他微笑着面对一众围上来的记者。朗声宣布道。
有人马上追问:“请问具体在什么时间?”
“那就要看选举什么时候结束了。”
“什么选举?”
“明天上午。江航法务部将会公开竞聘领导岗位。我非常高兴,在公司领导的英明领导下。江航地用人体制改革又向前迈出了里程碑式的一步,我可以向大家负责任地宣布,这是一次完全公开、完全民主的选举,因此,我决定参加这次竞聘,而且我有信心重返法务部的领导岗位,大家如果有兴趣,到时也可以全程采访此次公开选举。”
打发走闹哄哄地记者后,周天星又上了徐楠的车。
坐进车厢后,徐楠没有立刻发动车子,眼望着前方出了会神,突然叹道:“天星,真想不到,毕业才一年多,?(精彩小说推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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