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卦 第 33 部分阅读

文 / 未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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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洪老太笑了:“看你这官当的,就这点出息,要不这样吧,你明天派人送我去那家,我去跟那家的少奶奶说叨说叨,当人家的面道个谢。人心都是肉长的啊,只要黄囡过得好。不受委屈,在别家留些日子又咋啦?就当串个门呗。”

    洪承恩满面愧容,连声应是,道:“那好。娘,儿子明天就陪你去。”

    同一时刻,江东省副省长周豫家中。翁婿俩也在彻夜长谈。

    周豫和邱本初地父亲邱清远年纪相仿。今年五十七,生有一子一女,长子周文成目前在军界供职,小女周文珊就嫁给了邱本初,两家也可说是世交了。

    周豫是从小看着邱本初长大的,所以翁婿两人间也没什么虚文可讲。

    “爸,看来这回洪家是要迁怒于我了。今天一早我就听到风声了。说洪老头在省常委会上发了话,说要在市里选拔优秀的年轻干部加强省残联的工作。居然还直接点了我的名,这事到底是不是真的?”邱本初忧心忡忡地问道。

    周豫微微一笑,点头道:“洪承恩在会上的确说过类似的话,不过没有直接点你的名,他的提法很委婉,借着明年开残运会地事儿找由头,说要让组织部在全省范围内遴选一下,看看有没有三十五岁以下的年轻干部,给省残联配个得力的副主席。呵呵!话说回来了,三十五岁以下的副局,本初你还是咱们江东头一份呢。”

    邱本初一听就急了,愤然起身,一拳重重砸在桌上,怒道:“好你个洪承恩,这是真要拿我们邱家开刀了。爸,您当时就没表态?”

    周豫冷笑道:“人家是一把手,我算老几啊?不过本初你放心,我看洪承恩只是放个口风出来敲山震虎,他是不敢真把事儿做得这么绝地。”

    随后,他轻轻叹了口气,凝目望着邱本初,目光有点复杂:“本初啊,你应该比谁都清楚,这件事的源头出在哪里,你就没有和周天星交换一下意见?”

    邱本初目光一闪,苦笑道:“我知道,洪承恩这回其实不是冲着我来的,是想让我出面给周天星施加压力。可是,爸,您还没看出来吗?这是一个解不开地死局啊。我能给天星施加什么压力?逼他把狗还给洪承恩?向他保证洪承恩今后不会对付他?如果单是狗地事也就算了,可洪健的事……”

    周豫端起桌上的茶盏,却没有喝,凑到唇边又放了下来,重重捶了一下桌面,叹道:“我算是看出来了,本初,你和周天星的感情,就象当初我和你爸那样,这辈子是剪不断了。我理解,人嘛,总是感情动物。我现在只想问你一句,周天星有没有跟你交过底,他到底有什么背景?”

    邱本初逐渐恢复冷静,重坐回雕花红木椅上,喝了一大口茶,坦然道:“这事我从前就问过他,不过他好象有点难言之隐的样子,我就没多问。”

    接着他把身子向周豫凑了凑,几乎把嘴贴到他耳边,轻声道:“这小子上头肯定有人,而且在国安系统里身份不低,我亲眼看到过他的配枪和持枪证,有一回张家生得罪了他,立马就被国安关了十几天,上回江航的那件事,也是他替我出地力。还有,他身家过亿,连证监会都不敢查他。再有,平白无故地,就算他记性再好,如果没有高人指点,也没必要把马、列、毛、邓的书一气儿全都背下来啊。您说,这样地人,会不会是个假太子?”

    周豫脸色数变,耸然动容道:“这还了得!本初啊,到了这个节骨眼上,你可不能跟我打马虎眼啊。”

    邱本初不屑道:“爸,看您说的,我凭什么给他打马虎眼?千真万确,我可以对着邱家的祖宗牌位发誓。”

    周豫沉默良久,终于用力点头,咬牙道:“本初,这件事你就别管了,他洪承恩要是逼人太甚,我周豫也不是吃素的。哼!我就不信了,他那个宝贝儿子刚捅出个天大的漏子,就真的没半点顾忌。”

    第113章 该来的总会来

    这天早上还没起床,周天星就接到刘士林的电话,对方声称洪承恩会在今晚应邀前来作客,口气明显带着些揶揄味,并提到洪老太也会一起来看狗,同时暗示洪老太还不知两家发生的纠葛,言下之意,希望到时彼此都给对方留些体面,有些话不必当面揭穿。

    周天星不咸不淡地应了,对洪承恩的来访,他非但没有一点心理负担,反而十分高兴,近距离接触大人物的机会可不是常常都有的,要是不充分利用这次机会做点事,就太傻了。

    挂断电话后,他就下了床,哼着小曲去卫生间洗了把热水澡,出来时发现林水瑶也起来了,正穿着睡裙站在卫生间门口等他,一见他就一本正经地道:“天星,从今天开始,你要陪我晨跑。”

    周天星马上变了脸色,理直气壮地抗议道:“不行,你都怀孕了,怎么可以乱跑?”

    林水瑶晒道:“我都看过书了,现在才是早期,锻炼身体不但没事,反而对胎儿有好处。”

    周天星还要据理力争,怀中已钻进一团温香软玉,林水瑶搂着他的腰,鼻尖对鼻尖,亲昵地道:“一会儿想不想和我一起洗澡?”

    周天星眼中顿时冒出无数小星星,万万没想到,素来矜持的林水瑶,居然会主动提出这种香艳事儿。事实上这正是他一直梦寐以求地理想。尤其是嗅着醉人的甜香。还搂着一具只穿着轻薄睡裙的美妙**,脑子一下就晕了,脱口道:“好啊。”

    “那好,先陪我跑步去。”林水瑶忽然板起俏脸,冷冷道。

    于是,这天早上,周天星就做了一件有生以来从没试过的壮举,一大清早就陪林水瑶长跑,而且无比心甘情愿。

    他之所以从来不锻炼身体。并不是因为怕苦,而是因为根本没必要。只要不是练武的,一般人锻炼只为健身,修道人如果也要靠跑步来健身,那就趁早别修道了。所以只要不打算成为肌肉男,修道人是从来不需要学人玩健身的。

    最关键的是,修道人锻炼并不苦,跑步过程中稍觉疲累,只要略运一下真元,就什么疲劳都没了。而且和美女一起跑步。一路上聊聊天,呼吸清晨的新鲜空气,不但不苦,还不失为一件人生乐事。

    两人先是在明星花园里跑了一大圈。接着林水瑶便提议去爬小区背面的那座小山,周天星成心想在她面前露一回脸,也没有异议。和她一起爬上了山。

    来到山顶时。周天星面不红气不喘,林水瑶体质远比他好,反而累得娇喘吁吁、额上见汗。

    这山虽然不高,植被却相当茂密,满山遍野都是草木,山顶还有一泓清泉,从一处山石缝隙中汩汩流出。注入一汪清可见底地圆潭。十几米见方的样子,潭底生着稀疏的水草。偶尔还能见到一两条小鱼畅游其间。

    此时两人就站在这水潭边休息,林水瑶显然是真的跑累了,屈着腰,两手按在膝盖上直喘气。这个动作立刻把她曼妙优美的曲线勾勒无遗,尤其是那对圆滚滚的丰臀高翘,微微扭摆,看得周天星忍不住又动了不良念头。

    林水瑶好不容易喘匀了气息,忽然目光古怪地瞥了他一眼,颇感讶异地道:“想不到你这个懒鬼体质居然比我还好,跑了这么远头上都没出汗。”

    周天星笑眯眯地望着她,不怀好意地道:“跑完了吗?”

    林水瑶一看到他的坏笑,就知道他在打什么主意了,俏脸一红,似嗔还喜地白了他一眼,啐道:“你现在越来越没正经了,满脑子都是那事,那就回家吧。”

    周天星绕到她背后,一把搂住她腰,贴着她耳根道:“干嘛回家啊,这里不就挺好?”与此同时,下身那具昂然之物又顶到了她两股之间,轻轻摩擦着。

    一听这话,林水瑶吓得花容失色,惊道:“这怎么可以,这是在外面。”

    只可惜,对一个发情的男人讲道理,跟对牛弹琴差不多。她下身本就只穿了一条运动短裤,周天星的贼手毫不费力就滑了进去,隔着蕾丝小内裤轻轻搓揉起来。

    林水瑶这回倒也学乖了,知道落到这个大色狼手上,怎么抗议都没用。只是打野战这种事儿,她弱小的心灵还是有点接受不了,只得夹紧双腿,软语央求道:“不要了,万一有人来怎么办,我们还是回家吧。”

    周天星低笑道:“这里哪有人,也就是你头顶上有只小松鼠而已。”

    林水瑶下意识地抬头一看,却见身前一棵大树上空空如也,只有树枝树叶,哪有什么松鼠?然而就在这一分神间,周天星一根手指已经滑溜无比地伸进了芳草丛中。

    清晨地阳光下,柔软的草地上,周天星有节奏地耸动着腰背,身下玉人婉转承欢,娇吟不绝,轻风拂面,空气中充满着野外的草木气息,身旁流水潺潺。天作被,地当床,野趣之乐,实难尽表。

    在草地上玩了一会儿,周天星又把被搞得晕乎乎的林水瑶抱进水潭,从背后紧搂着她,坐在潭中一块突出地岩石上,一边在她体内缓缓抽动,同时一手灌注真元,轻轻搓揉她小腹。

    这其实也是一种房中秘术,就如所谓的冰火浴,一边向她体内输送真元,调理经血,固本培元,同时以冰凉的山泉浸泡身体,激发她自身生机与寒气相抗,促进新陈代谢,尤其对她腹中尚未成形地胎儿大有裨益。同时。这也是一种激发人类最原始**地妙法。

    一番施为后,林水瑶浑身滚烫,玉肤上隐隐泛出嫣红色,头顶蒸气升腾,突然腰臀发力,扭送牵引,剧烈迎合起了他的动作。

    经过长达两个多小时的洗礼,下山时,林水瑶整个人就如脱胎换骨般。肌肤白里透红,一双美眸亮如晨星,浑身洋溢着从内而外的健康气息,益发明艳照人。和几个月前初经人事时相比,这时的她,又隐隐多出一种只属于少妇的独特韵味。

    从这天起,早上去后山晨练就成了周天星和林水瑶每日必修的功课,并不是为了天天玩这调调,有些事偶尔尝尝鲜很有趣,天天玩就没意思了。主要还是为了锻炼身体,颐情养性。

    周天星从前之所以懒得锻炼,主要是因为没人陪,他家附近又没有公园。如果早起在大马路上跑步,与其说健身,不如说吃汽车尾气。现在条件不同了。山上环境好、空气好、视野开阔。又有娇妻作伴,连早锻也成了一种享受。

    两人回家时,远远就看到四条狗撒着欢奔出来迎接主人,却没一个搭理周天星,都围在林水瑶脚边摇尾卖乖,周天星看得眼热,酸溜溜道:“一群狗崽子。以后看我喂不喂你们。”

    林水瑶扑哧一笑。溜目望了一下,见四下无人。就凑到他耳边,低笑道:“你猜,它们为什么这么喜欢我?”

    周天星心中一热,他自然知道其中原因,只是许多事就连最亲近地人都不能说,天机宗自古就有一条门规,门人弟子不得向任何人泄露身份,否则必遭天谴,所以他只能装傻充愣,苦笑道:“你不会学过驯兽吧?”

    林水瑶如同一个正在炫耀玩具地小孩,得意地道:“我就知道你猜不出,告诉你吧,我能知道小狗想什么。”

    周天星不愿在她面前惺惺作态,也很想亲眼看看人狗交流地场景,于是随手一指小强,问道:“那你说,它在想什么?”

    林水瑶蹲下身子,和小强对视片刻,忽然格地笑出声来,喘着气道:“它说,刚才看到小白叼了一只拖鞋,偷偷藏到狗窝里了。”

    接着转向小白,绷着小脸教训道:“小坏蛋,又偷东西,知道错了么?下次再做坏事就不许你进房,还不快去把拖鞋送回来,不然今天就没肉吃。”

    只见小白果然如做错了事地小孩般,耷拉着脑袋,夹着尾巴呜呜连声,听到最后一句时,就如触电般从地上蹦起,向狗窝方向奔去,转眼间又跑了回来,口中正叼着一只拖鞋。

    这一幕把周天星看得目瞪口呆,他虽然已养了大半年狗,却从没想到狗的智商竟然这么高,似乎比人类的小孩也差不了多少,林水瑶却当他是震惊于自己的异能,得意洋洋地横了他一眼,娇笑道:“现在信了么?”

    周天星用力点头,忽然心中一动,问道:“今天洪家人要来看狗,你能让小强不理那家人么?”

    林水瑶傲然道:“这有什么难的,小强早就和我是好朋友了,你想想,如果世界上只有我一个人能听得懂你说的话,你还会跟别人走吗?”

    周天星喜道:“这么说,你就是赶它走,它也不会走。”

    林水瑶神色忽然变得很复杂,轻叹道;“其实动物和人一样,都是有感情的,听小强说,那个洪健常常趁没人的时候虐待它,所以它每次看到洪健,都非常害怕。人和动物,其实永远都不可能真正平等。”

    周天星淡淡一笑,晒道:“别说狗了,就是人和人之间,又什么时候有过真正的平等了?这个世界总是强者为尊地,弱者根本没有发言权。”

    正说着话,手机响了,是姚春芳打来的,一接通就听她语气古怪地道:“天星,我问你,报纸上说的那些事是不是真的?”

    周天星一听脑子就晕了,世事就是这样令人无奈,纸永远包不住火,该来地总会来,尽管他作了种种预防,但处在这样一个资讯爆炸的年代,还有什么事是真正保得了密地?

    “妈。你在哪里?”

    “我已经回家了。”

    一小时后,周天星回到了那个他从小在里面长大地陈旧小区。一走进小区大门,他就成了无数道目光包围地中心,不管从前认不认识,几乎个个都在向他行注目礼,更有人窃窃私语,不过没一个上前打招呼。

    对看到的每一个人,周天星都报以友善的微笑,内心空明如镜。微澜不兴。人其实是一种适应力超强的动物,短短一个多星期的风风雨雨,早已令他习惯了成为周围人瞩目的焦点,甚至已到了对这些目光视若无睹的程度。

    这并不代表他地修养真正达到了宠辱不惊地地步,只是历经世事后产生的一个明悟。一个人受人瞩目,并不表示瞩目你地人就真的那么在意你,只要不是利益相关的,绝大多数人在津津乐道于某些名人事迹或**时,其实怀抱的只是一种游戏心态,仅此而已。所以即便身为“名人”。也不必真的把自己的地位看得那么重,更没必要自我膨胀,因为每个人真正关心的人其实只有一个,那就是自己。就如很多人喜欢在网上发贴子。对一些事不关己地事物大发议论,根本就不是因为他对时事真那么在意,大多数情况下都只是随便说说。说过了也就忘了。有人则干脆就是因为无聊,找点事消遣一下。所以,如果太在意别人的评价,不但没有任何好处,反而会让自己活得很累。

    周天星回家时,没有叫门,而是掏出钥匙自己开的门。一进门就看到姚春芳一个人坐在沙发上。

    他家的房型是那种最老式地。客厅里没窗,采光一向不好。所以就算在白天,不开灯时,屋子里总是阴沉沉的。

    他反手关上防盗门,走到母亲面前,慢慢跪了下来,低着头轻轻道:“妈,对不起,有很多事,我一直瞒着家里。”

    隔了半晌,姚春芳叹了口气,声音干涩地道:“这么说,报纸上写的那些事,都是真地?”

    “也不完全是,他们以为我是个太子党,那是他们瞎猜,那些钱,都是我做股票赚地,还有帮公安局破案,都是因为我的直觉特别强,我在江航里做官,其实只是因为我认识了一些达官显贵,我之所以没把这些事告诉你们,主要是因为不想让你们为我担心,也不想打破平静的生活。特别是爸,他如果知道我在外面做的那些事,一定会很生气。但是妈,我可以对天发誓,我从来没有做过一件违背良心的事,我的钱都是干净的,您相信我吗?”

    一段漫长地沉默后,姚春芳重重叹了一口气,苦笑道:“别地我不敢说,我自己生的儿子,哪有不知道地。你这孩子,从小心就沉,虽说成天嘻嘻哈哈没个正形,却把心思都藏在肚子里了。唉!反正你也是个快成家的人了,当父母的总不能管一辈子吧。可妈又不是个不通情理的人,就算有些事你不方便跟你爸说,你就不能跟妈说……”

    她说着说着,流下泪来,哭道:“没良心的小东西,我算是白养了你这个儿子了,什么事都把我蒙在鼓里。”

    姚春芳一落泪,周天星就乱了方寸,急道:“妈,你别哭啊,都是我的错,我以后再也不敢了,要不你打我吧……”

    话还没说完,他的头就被姚春芳一把搂进怀里,头顶立刻被冰凉的泪珠濡湿了一大片:“你这个没心没肺的小混蛋,被人家拘留了都不肯告诉我这个当妈的,你真是一点都不懂当父母的心啊,你什么事都不肯跟家里说,你让我们以后怎么放得下

    听着姚春芳撕心裂肺的哭泣,周天星心头升起深深的无力感。人生在世,自然缺不了亲情,然而对修道人来说,亲情其实也是一个极大的障碍。

    古时候就有许多修道人,宁愿抛妻弃子,远走天涯,就是为了寻求解脱,得证大道。然而事实证明,这些离家出走的修道人非但很难如愿,反而会因此种下解不开的心魔,最终走火入魔,道心崩溃。

    道理很简单,感情是世上最奇妙的东西,它就象一张无形的蛛网,越是用简单粗暴的手段去逃避,反而会陷得更深。而所谓的“挥慧剑、斩情丝”,若不经历一番魂销肠断的苦痛挣扎,除非天生就是个泯灭人性的异类,谁又能真正勘得破这一关?

    至少目前的他,还勘不破这一关,也不愿为了修道做一个绝情绝义的人。

    最关键的是,天性散漫的他,其实从来都没奢望过有朝一日真的得证大道。象那些与天地同寿、与日月争辉的事,并不是他的理想,能活得长点固然是件好事,但如果身边的亲人朋友全都死绝了,就剩他一个人孤独地活着,再长的寿命也没多大意义。

    好不容易安抚下姚春芳激动的情绪,赌咒发誓今后无论什么事都不瞒她,周天星这才小心翼翼地提出,最好把这些事先瞒着父亲,免得他在云南工作也不安心,自然又少不了一番花言巧语,把姚春芳哄得晕头转向,稀里糊涂就答应了儿子的请求。

    等说起和林水瑶的婚事时,姚春芳终于转悲为喜,彻底把此前的痛心疾首抛到了九霄云外,兴致勃勃地和周天星商量起操作的细节。

    直到这时,周天星心中一块大石头才落了地,做通了姚春芳的工作,周国辉就好办多了,就算将来父亲回来知道了他的种种“劣迹”,有姚春芳在前面顶着,至少不必担心周国辉把他这个逆子赶出家门。

    第114章 推卦

    当天中午,周天星就带着姚春芳回到了明星花园。姚春芳原本只是从报纸上得知儿子有钱,其实没有感性认识,一来到明星花园,才知道他的生活究竟有多**,还没踏进家门,就被社区优美的自然地理环境弄晕了。

    而真正进入周天星买下的豪宅时,姚春芳更象是刘姥姥进了大观园,几乎怀疑身在梦中。林水瑶知道她要来,让王满仓这个无所事事的肌肉男打下手,亲自下厨做了一桌丰盛的菜肴。姚春芳对这个未来的儿媳妇尤其中意,见她这样乖巧,少不得又是一顿猛夸,早就把周天星的种种“劣迹”忘了个一干二净。当下一桌四人,欢欢喜喜地共进午餐。

    正吃着饭,社区保安打来电话,声称大门外有客人来访,竟是久未谋面的张家生。

    上回“金玉满堂”被媒体爆光后,张家生牵连其中,求到周天星头上,周天星当时出于种种考虑,还是帮了他一把,通过林玉楼的关系,把他转成了污点证人,至于后来的发展,就再也没有兴致过问,这时听到他突然出现,虽然有点意外,不过还是让保安放他进来了。

    等见到张家生本人时,周天星不禁又吃了一惊,几乎怀疑自己看花了眼。在他印象中,从前的张家生一直是一副皮光肉滑、脑满肠肥的形象,而现在的他,就象完全是另一个人。形销骨立,眼窝深陷,两鬓斑白,体形消瘦了不止一圈,整个人都象苍老了十几岁,身上地西装也是又脏又皱,一看就是很久没洗过的,而且显得过于肥大,就象偷来的一样。只能依稀从服装的板形上看出点名牌的影子。

    周天星见他落魄到这个地步,不禁生出些侧隐之心,不管怎么样,张家生当初还是帮了他不少忙的,事发后也曾亲口答应他,以后会拉他一把,这点信用,还是不能不讲的,于是把他让进书房叙话。

    原来,周天星当初的一念之仁的确帮了张家生地大忙。不但使他成功转为污点证人,而且由于认罪态度良好,主动交出大量贪污所得,最后被法院判了个缓刑。平安回家。

    张家生满拟这回得脱大难,官虽然没得做了,但凭着一部分隐匿起来的财产。至不济也能做个富家翁。谁料祸不单行。刚从拘留所出来的张家生,立刻成了无家可归的人,妻子刑玉兰以及妻弟刑二山不知所踪,而原先为避祸存在两人名下的财产也被席卷一空,连唯一一套没被充公的房产也被变卖了。从前的那些亲朋好友,这时见到他也是唯恐躲避不及,百般无计。这才想起周天星当初的承诺。

    静静听完张家生的遭遇。周天星也不知心中是什么滋味,往事历历在目。第一次见到张家生时,这家伙还是个油光皮滑的大胖子,在赌场里一掷千金,连眼皮都不眨一下,那是何等地豪气,何等的威风,想不到还不到一年时间,就沦落到了这种地步,不禁油然生出感慨,摇头道:“早知今日,又何必当初呢。老张,你要是早知道今天会有这样的下场,当初还会那么贪吗?”

    张家生凄然一笑,道:“天星,跟你说句掏心窝子的,没有人一生下来就是贪官。当初我和你爸是一起毕业地,也是一起被分到国税局的。唉!那时候啊,人的思想真单纯,说了你都不信,那会儿我比你爸都红,一心只想踏踏实实干工作,为国家多做贡献,什么杂念都没有,每天过得那个充实,那份成就感和满足感,就别提了。”

    他说着说着,思绪仿佛穿越了悠悠岁月,回到数十年前,脸上也放出异样地光辉,那是一种在现代社会几乎绝迹、只能在一些老电影中才能看到地光采。

    有那么一刻,周天星仿佛在张家生身上看到了父亲的影子,不由对面前这父亲的同龄人生出好奇心,接口问道:“那后来,你的思想是怎么改变的?”

    张家生吧答吧答抽着雪茄,苦笑道:“张某人落到今天这步田地,也没什么不能说的了,你想听,我就告诉你。当年我在大学里就处了个对象,那年月的我,思想单纯得很,我那时候满心以为,我家三代贫农,根红苗正,又是个大学生,只要毕业了,当了国家干部,人家应该没什么可挑剔地。”

    他说到这里,突然仰天打了个哈哈,笑声中满是无尽悲愤:“可我万万没想到地是,就算她已经有了我的孩子,她家里还是不许我们结婚,你知道为什么吗?就因为他父母都是高干,高干啊……他们家宁可偷偷把孩子做掉,也要找个门当户对地,丧尽天良啊!”

    不知不觉,一段清晰无比的影像传入周天星识海,如同放映一部黑色记录片。

    灰暗色的天幕下,悬崖边,两个灰扑扑的身影扭打成一团,一个似曾相识的吼声在猎猎劲风中咆哮:“张家生,你清醒一点行不行,小红死了,难道你就也要陪她去死,你这样做对得起谁……”

    “砰!”

    一拳重重砸在那人鼻梁上,鼻血长流,另一个声音同样发出震彻山谷的吼叫:“滚!周国辉,不清醒的人不是我,是你!……”

    是的,这两人就是多年前的周国辉和张家生,周天星下意识起了一个心卦,立刻就在识海中看到了他们当年的一段场景。

    不知过了多久,扭作一团的两人分开了,都仰面躺在地上,满头满脸全是肿包和血污。

    “周国辉,总有一天你会后悔。你以为,捡回我这条烂命,就是做了一件大好事、大善事?可笑,我告诉你,从今天起,从前地张家生已经死了,今后的张家生,是一个彻头彻尾的流氓、恶棍!让那些该死的说教见鬼去吧,什么理想、道德、信念。都他妈是糊弄你这种白痴的,我要不择手段地往上爬,把所有人都踩在脚下,让这个世界,见鬼去吧!”……

    书房中的气氛显得异常诡异,周天星陷入深深的思索,并不是因为张家生曾经的那段轰轰烈烈的爱情,而是另一个从前曾令他百思不得其解地问题,终于在这一刻寻到了根源。

    事实上,这个问题困扰过周天星很久。没有人比他更了解父亲周国辉的为人。平生行事坦荡,待人诚恳,上不欺天,下不欺心。在如今这个物欲横流的社会里,这样的人简直比大熊猫都难找,但奇怪的是。周天星自从踏入炼神期后。就发现周国辉的功德并不高,甚至及不上姚春芳这个普通的家庭主妇。

    就算不论周国辉的人品,周天星身为他的儿子,平时为了修道一直在想方设法积功德,单凭这一点,身为父亲的周国辉也能时常从中得到一些分润,如果连这样地人功德都不高。问题就一定出在因果上头了。

    值得庆幸的是。周天星今天终于找到了真正的症结所在,问题正出在张家生身上。周国辉当年曾救过张家生一命,同时也救回了一个大贪官,因此张家生做下的种种恶业,也都算了一份到周国辉头上。

    想通这一层,周天星不禁暗暗苦笑,善良地人固然值得尊敬,但有时所谓的善举,非但没有功德,反而会给自己带来无数麻烦。

    “爸,就让我为你了结这场因果吧。”

    他在心底这样对自己说,惩恶扬善固然是功德,但如有机会渡人改恶从善,更是莫大功德,只是这种事实在太麻烦,风险大,效率低,远不如直接行善惩恶来得实惠,如非迫不得已,修道人一般都懒得做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但现在地周天星,却别无选择。

    他清了清嗓子,凝目望着张家生,缓缓道:“张叔,其实你和我爸从前地一些事,我也略知一二。我的意思是,一个人总不能永远活在过去吧,不知道你今后有什么打算?”

    张家生自嘲式一笑,黯然道:“想不到国辉把那些事也告诉你了。唉!我这辈子还能有什么打算,呆在那地方的时候,我其实早就想通了,人嘛,就这么回事,山珍海味,也就是一日三餐,房子再大,真到了睡觉的时候,一张单人床就够了。你说,要这么多钱有什么用啊。所以呢,我在里面就想好了,只要这回能大难不死,出来以后我就什么都不想了,管他娘的什么钱财官位,每天两饱一倒,太太平平混日子得了,谁想到……”

    周天星不由也跟着叹了口气,油然道:“佛家说,因果循环,报应不爽,张叔,我也不怕你见怪,我觉得这话正应在了你身上,你说呢?”

    张家生呆望他良久,忽然掉下泪来,他也不用手去擦,任凭一滴滴泪珠滑过消瘦的面颊,无声地落到地毯上。

    他轻轻合上双眼,低声呢喃道:“你说得不错,我现在啊,脑子里其实都空了,就记得当年和小红在一起的时候……可能真是老天爷地报应吧,自从小红死了,我就象被鬼迷了心窍,后来干了多少坏事,自己都记不清了,呵呵!你说这事儿奇不奇怪,我和我后来娶地老婆,两个人身体都没毛病,去医院里检查了不知道多少回,可就是再也没怀上过,大概是小红泉下有知,她不想再让我跟别的女人好吧。”

    周天星本来还想说点什么,但张了张口,却又发现其实已经没什么可说地了,下意识地走到他身前,拍拍他肩,温言道:“张叔,你今天能主动来找我,我真的很高兴,到了我这儿,就算到家了,要是现在没地方去,就先在我这儿住着吧,我建议你别的什么都不要想,只要想想今后该怎么做人就行。”

    对于张家生今后地安排。周天星暂时还理不出头绪,不过有一点是肯定的,必须把他控制在自己眼皮底下,免得这家伙走投无路之下,又跑到社会上干坏事,至于思想教育,他实在不擅长,索性先把他安顿在新买的别墅里,和王满仓一起住。等以后有空了再说。

    把张家生的住处安顿好后,周天星回到家,一进门姚春芳就迎上前,一张胖乎乎的圆脸蛋几乎贴到他鼻尖上,打机关枪似地问道:“刚才来的那个小老头是谁?怎么象个叫花子似的?你怎么对他这么好?还让他住下了?”

    周天星一愕,旋即失笑道:“妈,你真的不认识他了?他就是小时候我们家的邻居,张家生啊。”

    姚春芳地嘴立刻张成了O形,塞进一只大苹果都没问题,隔了半晌才拍着胸脯道:“妈呀!我说呢。刚进门的时候我就发现了,这人怎么这么脸熟,原来就是张家生啊,可……不对啊。他不是做了局长吗?”

    周天星向她翻个白眼,没好气道:“早就被抓进去,又放出来了。妈。你可真是够后知后觉的。”

    姚春芳眼珠子滴溜溜转了几圈,忽然大惊失色,一把拽住周天星的衣领,虎着脸凶巴巴道:“你个死孩子,这回可别想再蒙我了,快给我老实交待,你和张家生究竟是什么关系?有没有和他一起干坏事?他是怎么被抓的?怎么什么人都不找。偏找上你?……”

    这一回。周天星的脑子,彻底晕了。有些时候。真正的战场并不在外面,而是在家里,亲人的关心爱护固然是生命中不可或缺的部分,但过多的不必要关心,就是一个沉重地负担了。

    好不容易用花言巧语把姚春芳哄得五迷三道,周天星就一头扎进二楼书房,借口公司里有件十万火急的法律文书需要他亲自闭门造车,就算天塌下来也不能打扰他,同时嘱咐家人,晚上八点左右会有一位姓洪的先生来访,到时候可以把他一个人领进书房。

    而事实上,周天星其实只是一个人呆在书房里偷着乐,只因刚才和张家生谈话时,无意中发现,自己的修为居然又有精进,已经在不知不觉中达到了“推卦”地阶段。

    这里需要解释一下,所谓“推卦”,指的是可以随心意所指,对特定的事物起卦。正如他刚才对张家生起卦,如果在从前,他得到地反馈影像一定是随机地,只要是张家生生平过往经历,都有可能出现在卦象中,并不能由他的意志来控制,这样就不可避免地会产生大量杂乱无用的卦象。现在就不同了,如果想了解对方某些特定的经历,只要起卦时附带一个意念,心卦就会忠实传回想要看到的场景,既省事又省功德。

    最可喜的是,一旦掌握了“推卦”,那么心卦真正的威力,也就呼之欲出了。

    “我X!好紧张,真他妈地紧张。”

    他一个人在书房里象个没头苍蝇,不停转着腰。生性疏懒地他,大概还是有生以来第一次这么紧张,突然狠狠一掌掴在自己脸上,骂道:“周天星,你怎么这么没用,这点事就把你激动成这副德性,不就是栽一棵因果树吗?”

    下一刻却又发出无声的大笑:“哈哈!因果树啊,我爱死你了,从今以后,我这个天机宗二把手要风得风,要雨得雨。遥想公瑾当年,羽扇纶巾,谈笑间樯橹灰飞烟灭,说地不就是我嘛。”

    一个人自说自话发了一阵疯后,总算稍稍平定了情绪,这才席地打坐,盘腿坐在柔软的羊毛地毯上,五心向天,敛目宁神,开始默默背诵一应口诀,逐渐沉入似梦似醒的超然状态。

    不知过了多久,天色渐渐黑了。无边夜幕下,两辆黑色加长红旗轿车,一前一后,悄悄驶入明星花园。

    同一时刻,没有开灯的书房里,静坐中的周天星双眼霍地睁开了,在黑暗中闪着异样的光彩。

    他缓缓从地上站起,走向墙角,点亮了房中的水晶吊灯,均匀柔和的光线铺满了房间的每个角落。

    接着,他坐到书桌后面一张真皮座椅上,从一个精致的银制方盒中抽出一根雪茄,划亮了一根火柴,忽然低笑着自语道:“好浓的檀香味儿,隔这么远都能闻得到,真是倒足了胃口,还是用我的雪茄味来压一压吧。”

    第115章 赌局

    洪承恩是个极守时的人,当晚八点,他的“江东001”红旗车就准时停在周家门口。

    车一停稳,几个国安随扈首先从后一辆车中涌下,接着有人打开他座车的后门,再由洪承恩亲自把洪老太搀下车,秘书刘士林则极默契地上前叫门。

    门开处,王满仓铁塔般的身形出现在众人视野中,他扫了一眼面前这堆人,目光第一时间就被洪承恩身上那种自然流露的上位者气息吸引了。

    部队里虽然天天能看电视,但一般只看中央台,所以他并没有认出这张面孔,周天星事前也没有对家人透露省委书记会来,只说有一位姓洪的先生晚上会来拜访,但再蠢的人也能看出,这伙人来头一定不小。尤其当王满仓的视线落到对方开来的车上时,面容猛地一肃,习惯性地并拢双腿,差点没当场喊出“首长”两个字。

    长年跟随在洪承恩身边的刘士林,对这类反应早已司空见惯,不过他还是十分满意这回造成的震慑效果,微笑着伸出手去:“王先生,不知道周先生在家吗?这位是洪先生,今天特来拜会。”

    只可惜,他的笑容下一刻就僵在了脸上,先是由微笑转成苦笑,接着又从苦笑转成比哭还难看的惨笑。原因很简单,王满仓这憨小子激动过了头,一只老虎钳般的“熊掌”紧紧箍着他地手。捏得他指骨格格作响。

    很自然的,出于人类自我保护的本能,刘秘书拼命把伸出去的手往回抽,谁想对方乍见大领导,正是心潮澎湃之际,竟会错了他的本意,反而更加攥紧他的手,猛烈上下摇晃,同时还憨笑着连声道:“在!在!哪能不在呢。”

    “嗷呜!”

    素来矜持稳重的刘秘书终于被王满仓的“兽行”激发出人类最原始的本能。也顾不得在领导面前失仪了,气急败坏地嚷起来:“快放手!要骨折了!”

    平心而论,要是换了别地什么人,就算是刚从部队出来的,刘秘书也绝不会遭受如此“酷刑”,大概也只能怪他今天出门前没看黄历,碰上王满仓这个千里挑一的活宝。

    听到刘士林的惨叫,王满仓这才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不禁又羞又窘,忙一迭声道歉:“唉哟!刘先生。真是对不住啊,俺刚才没留心,使了点劲……”

    只可惜,他这时的真诚道歉。落到旁人眼中时,就显得无比虚伪了。

    刘士林这时的心情,恨不得用刀把这傻大个剁了。却苦于疼痛难忍。只剩下抱着手吸凉气的份,根本开不了口。

    好在这时有人出来解围,姚春芳听到门外响动,晃荡着圆滚滚的大屁股蛋跑出来瞧热闹,先是被门口围着的一大堆人吓了一跳,接着就被龇牙咧嘴的刘士林吸引了。

    “啊呀!这小伙子手怎么啦?快快!满仓,还愣着干嘛。快把人家扶到屋里来让阿姨看看。啧啧!这是碰哪儿了,看样子伤得不轻啊。”

    姚春芳以前当过纺织厂地车间主任。后来又做了一阵居委会大妈,再后来又去街道里当了妇女主任,天生就是个热心人,特别是那副跟纺织机拼出来的宏亮嗓门,乍一亮出来能震得人耳膜嗡嗡作响。

    只可惜,在如此微妙的气氛下,她的热心肠在别人看来,怎么看都象惺惺作态,尤其是满腹冤屈无处伸张地刘秘书,在听到“阿姨”两个字时,差点没被她活活气晕。

    不过姚春芳的热情也没有完全白费,至少还是有一个人领情的。

    洪老太听到姚春芳惊天动地地大嗓门,马上就乐了。山里人家家都住得远,大嗓门可是一项最基本地生活技能,有什么事需要左邻右舍帮忙的,隔着老远吆喝一嗓子就行,可自从跟着儿子搬进城里,别说这种级数的大嗓门了,就连大声说话的都听不到了,所有人看到她都是毕恭毕敬,轻声细语,耳朵背一点都听不清别人的话。

    “嗨!我说大妹子呀,您是这家的少奶奶吧,啧啧!长得可真俊啊,水扑扑的,一看就是个富态人啊。”

    洪老太一见姚春芳,就笑得合不拢嘴?(精彩小说推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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