鉴宝(出书版) 第 6 部分阅读

文 / 未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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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霍藿回头一望,没想到又是一个熟悉的面孔。

    “胡队长?!”霍藿的眼神里充满了疑惑。

    胡玉言笑着坐在了霍藿旁边的空座上,“对不起,其实是我想让林玲约你出来的,她不认识你,只好找到了黄小姐的关系,绕了这么个大弯子,你很意外吧?”

    黄晓英一笑,“我怕说胡队长约你出来,你会紧张呢,所以就说美女想见你喽!”

    “不、不,我倒觉得这会有个警察想见我,我感觉踏实一些。”霍藿之前想到的事提前到来了。

    “你是不是认为,警方一直没有找相关的人员询问是一件很意外的事啊?”

    “我想不只是我,摄制组的每一个成员都会这么认为。不过估计也是因为你上面也下了所谓的低调调查之类的命令,才让你很为难的吧?所以你才会把地点选在这里。”

    “两个小时前还是这样的,但是现在不存在任何障碍了,至少我们警方这头已经有了新的指示,可以放手调查了,检察院的搜查令也马上就到。”说着胡玉言对黄晓英一笑,弄得黄晓英有点不知所措。

    “原来是这样啊!”霍藿想起了之前的那则电台新闻,似乎一切都预示着一切障碍都已经被搬走了,媒体和警方的介入都已经没有了任何阻碍,而胡玉言的话证实了他的猜测。

    “这要拜很多人的帮忙呢!我之所以把询问的地点选在这里,就是因为我不想让其他摄制组的人知道。嗨,今天其实也不是什么询问啦,我也不会做什么笔录之类的东西,我想就是咱们四个人在这里讨论一下案情,这样我觉得气氛就蛮好的了。”

    黄晓英笑道:“难得,难得,能跟大名鼎鼎的神探一起讨论案情可是件十分惬意的事呢。”

    服务员此时又端上了一套餐具和小料,还有两小盘的山药和山芋。

    “再来一盘五花肉吧,谢谢。”胡玉言对服务员说,然后又扭过头对旁边的霍藿说道,“你好像很喜欢这的五花肉啊!”

    “很特别,很精致!”霍藿觉得胡玉言好像能看透他心中所想。

    “这起案件已经确定为谋杀了,所以,找出行凶嫌疑人也就变成了警方现阶段的重点。”胡玉言显然很坦诚,而他的这句话也不仅仅是冲着霍藿说的,也是对对面的黄晓英说的,“我很想知道王大山在被害前有什么特别的举动没有?”

    胡玉言一字一字地对霍藿说道:“请你一定仔细回忆,即便是再细小的细节。”

    铁板上的肉已经糊了,好像烧烤这种要把一半精力都集中在烤炉上的项目,非常不适合谈话,特别是这种严肃话题的谈话。

    “既然是胡队长你亲自来问了,我就把我知道的都告诉你!”

    胡玉言点点头,不再管烧烤的事,而两位女士此时变成了暂时的烧烤工,给两位男士制作烤肉。

    “其实,王大山参加这次节目我是很意外的,因为最初的专家名单中并没有他。”

    “你说什么?”胡玉言确实也觉得很震惊。

    “其实,懂得鉴宝的专家在全国挺多的,而想上这个节目的专家非常多。王大山在这个节目中的角色十分特殊,他不只是节目的嘉宾,其实他也是节目主要策划者之一。他和其他专家不同,他没有特意要求每期节目都必须上场,相反,他有时会把节目的录制机会让给其他的专家。而T市这期节目,他说有其他的讲座,已经确定不来了。可是就在节目策划完成后,他又突然改口说,一定要来T市。”

    “他又重新确定要来是什么时候?”

    “这个是他跟庄严定的,但肯定是在月中旬的事。”

    这是胡玉言遇到的新线索,完全没有想到王大山竟然有可能躲过这场无妄之灾。而到底凶手是以什么样的理由引诱他前来,还是真的是他必须到T市来才能贩卖那些曾经上过节目的古玩,都还需要进一步的核查。

    “那你觉得是什么原因让他改变了主意?”

    “这个我也不知道,但是他在节目录制的当天说过很奇怪的话。”

    “很奇怪的话?”

    “是的,他在节目录制前曾经跟我说过,他在年轻的时候曾经来过T市,而且在这里见过一样东西,据说那件东西人们看上一眼就会觉得无比幸福了。”

    “他是这么说的?”

    “嗯!而且我觉得那件东西好像出现在《鉴宝》现场了,当然我不敢肯定。”

    胡玉言、林玲、黄晓英都被霍藿的话吸引了。

    “哪一件?”因为亲身参与了节目的录制,黄晓英率先提出了疑问。

    “是D号藏品。”

    “你怎么会知道是那一件?”胡玉言带着疑惑的语气问道。

    “其实我并不敢肯定,只是因为在节目录制前,剧务把这次参与古玩鉴定的艺术品名册拿给王大山看时,王大山看着那个藏品的照片,说了一句话,他说它终于又出现了!而且一说就是好多遍。”

    “在你看来那是个什么样的东西?”

    “应该是元青花的坛子,虽然我不太懂,但是从照片上看,从那种不太鲜艳的青花色,再加上很粗犷的上釉来看,是元青花的可能性比较大。”

    “日读唐诗三百首,不会做来也能吟!看来就是这个意思吧!”林玲说着把烤好的牛肉夹到了霍藿的盘子里。

    “不敢,不过我确实在跟王大山学习鉴宝。”霍藿话说得有些伤感。

    “那个编号是怎么回事?”

    “是这样的,由于每期节目百姓送来的藏品都很多,而节目时间有限,这些藏品事先要经过筛选,有很多藏品是不可能进入节目录制的。而D项的藏品就是不能参加节目录制的藏品。”

    “是因为它们都是模棱两可的藏品吗?”

    霍藿吃惊地点了点头,“看来您之前也做过一番调查了。”

    胡玉言想到之前尹剑平所说的情况确实没错,为了保障节目的权威性,能够上节目的要不就是真品中的真品,要不就是赝品中的赝品,至于那些在短时间内不能确定真假的藏品则被无情地抛弃了。

    “有了D号,应该还有A、B、C的编号吧?”

    “A代表了真品,B是赝品,C是候补的藏品,也就是说还不知道能不能上节目录制的藏品。”

    “能不能查到那个D号藏品是属于谁的?”

    “所有的藏品都是在节目录制的前一天就到了会展中心,由专家进行筛选,但是很遗憾,初选的藏品基本上专家只是看一眼而已,也并未进行摄像,如果未打算保留的,恐怕只是留藏品的一张照片而已。

    由于藏品很多,再加上很多藏友不愿意透露自己的姓名和居住地址,所以未进入最后节目录制的藏品也就没有保留其拥有者的相关信息。

    要问这个D号藏品的拥有者,恐怕还要问那几个鉴宝的专家对它有没有相关的印象。”

    “嗯,这个我会去查的。”

    “不过,我想一个没有机会进入会场的藏友,恐怕不会和这次谋杀有什么关系吧?虽然我不太知道具体的杀人方法。”霍藿吃了一口牛肉,觉得这牛肉也很鲜美。

    胡玉言没有回答霍藿这个猜测,但是如果他真的不知道那个杀人方法的话,霍藿作出这样的判断是完全符合逻辑的想法。

    胡玉言继续问了下边的问题,“王大山在节目录制前一天,并没有到现场吗?”

    “是的,他那天不知道去哪了。”

    也就是说,在节目开始前,王大山并没有机会看到这件藏品,这又意味着什么呢?胡玉言的脑子飞快地转着,但是却始终找不到那个应该确定的方向。

    “王大山月号就来到T市,这你知道吗?”胡玉言转过头来向霍藿发问。

    “知道!”

    “他之前的节目也是这样吗?”

    “可能会提前几天,但是据我所知提前这么多天是第一次。”

    “你知道他提前来T市干什么了吗?”

    “咦?这你们不都调查了吗?”

    “调查?我们什么时候调查了?”

    “我刚才来的时候坐的出租车,司机告诉我前两周就是他一直在拉王大山,而且说已经有警察调查过他了!”霍藿一脸狐疑地看着胡玉言。

    “开玩笑吧!”胡玉言早晨才刚刚向邢振玉交代了要调查东郊宾馆周围出租车的事情,邢振玉上午一直没有离开过办公室,不可能去调查,那又会是谁呢?还是警察!忽然胡玉言的脑子里想到了一个人,但是他怎么也不相信那个人会去参与这起案件的调查。

    林玲也发现了问题,胡玉言显然还没有下达命令对王大山这天的行踪进行调查,却已经有警察完成了调查任务,而且不应该是刑警队的人,看来对这起案件感兴趣的人实在不在少数。

    “你还记不记得那个出租车的车牌号?”

    “没注意,不过是辆捷达轿车,而且它就等在宾馆门前,应该是时常在宾馆前拉活的司机。”

    胡玉言点点头,说:“刚才你的话给我的帮助很大,还有个问题要问你。”

    “你说!”

    “王大山和你们的外景主持刘轩轩之间是不是有种很特殊的关系?”

    霍藿真的对胡玉言的调查能力感到钦佩,但是这个问题实在是不好回答,“这个我不太明白你的意思,如果有什么问题还是请你自己去调查,因为我实在不太清楚。”

    “嗯,好吧,你觉得还有什么其他值得关注的细节吗?”

    “这个细节你应该也听到了,就是王大山留在世上的最后一句话,他当时曾说,等一等,我有话说。”

    “是的,我听见了。”

    “当时,王大山戴着耳麦和小型的麦克,所以观众席应该都能听得见他的话,虽然节目不是现场直播,但王大山不惜打断节目录制而说的那句话,肯定是有含义的。”

    “我也这么认为!”坐在一旁的林玲一边给胡玉言夹了一块肉一边说道。

    “到底指的是什么呢?”胡玉言似乎也回忆起了这个情节。

    “我想应该跟第号藏友的藏品有关,当时她正好获得金牌,已经可以证明她的东西是真的了,而当时还没有到估价的环节,那是等所有的宝贝都确定后才要进行的程序,他在这时是不应该说话的,而这时他说话,就表明了可能对那几位专家的判断,他有不同的想法,我觉得可能是因为这个。但是我觉得即便有这种想法,也不应该在节目的录制现场说,因为这不是现场直播,即便有错误,也可以在后期的剪辑中删去,王大山是应该知道这点的。所以这句话说得实在是蹊跷,当然我并不敢肯定这和谋杀案有关。”

    胡玉言显得很迷茫,虽然得到了很多新的线索,但是这些线索就现在看来还是些没有找到线头的毛线球。

    “嗯,今天看来询问就到这里了,如果霍主持再想起什么来,给我打个电话就成。”

    “好的,我留一下你的电话号码。”

    胡玉言把号码告诉了霍藿,霍藿却只把号码记在了手机里,并没有给胡玉言回拨,可能是不愿意把自己的手机号泄露给别人的缘故。

    “你难道不怀疑我是凶手吗?”霍藿突然问道。

    “据现在所掌握的证据来看,你是第一个被我排除的嫌疑人。”胡玉言冲着霍藿一笑,“要不我也不会最先找你来了解情况。”

    霍藿一笑,觉得眼前的这个刑警队长确实值得信赖。

    “对了,黄小姐,我想问问你,关于会场布置是不是你一手操办的?”胡玉言又对黄晓英问道。

    “嗯,是的!”黄晓英点着头。

    “那么王大山在节目录制中所坐的位置也是你那里提前安排好的吗?”

    “是的,在调节好灯光后,那里是最合适的位置,是我提前设定好的。”

    “电视台的所有人都知道那个位置是提前设定好的吗?”

    “几乎是的!这种事没有必要瞒着吧?”

    胡玉言没有回答,继续问道:“当时你请了多少临时的剧务?”

    “这个我还得去核对,好像是不少。”

    “在你的印象中其中有没有一个电工?叫张大海的?”

    “电工有好几个!名字我都没特意去记,但是有一个给我的印象很深,他干活很不错!而且好像原来干过灯光布景之类的事情。”

    “哦?这个人你有他的联系方式吗?”

    “这个我也要回去查。”

    “好的,你说的那个电工,有没有给你留下印象特别深刻的地方?”

    “我记得他话不多,操着东北口音,对了!我想起来了,他的右腕上有个火焰的纹身。”

    “火焰的纹身?”

    “没错,我还特意多看了几眼呢,由于他的活干得确实漂亮,人又不爱说话,所以我一直在注意他。其实我还想过,等节目结束后,让他来电视台打打零工呢。只不过可惜的是他好像突然就不干了,听说连工钱都没拿。”

    “对,看来就是这个人!我一开始从会场的工作人员那里也了解到了这个人!”胡玉言附和道。

    “难道他就是凶手?”

    “现在还不好说,案件发生时他并没有在会场内,呵呵。凶手这个字眼有点严重了。”

    黄晓英点了点头,确实对于刑侦来说,自己这个非专业人士的判断太武断了。

    “对了,回去请你务必感谢你父亲的帮忙,之前的事,我深表歉意。”胡玉言冲黄晓英真诚地说道。

    “那些事我都没有听说过了,那个顽固的老头有时也是蛮可恨的啦!你如果跟他有点冲突那是很正常的,呵呵,不用放在心上。”黄晓英一边摆着手一边说道。

    霍藿并不知道两人说话中的暗语,但是这恐怕是他们内部的事情,他也不便多问。

    这时,《信仰》又响了起来,胡玉言一看是王勇,只好接听了电话。

    “胡队,出事了,快来东郊宾馆,又出现了一起命案!”

    听到这句话,胡玉言的手颤抖了一下。

    第六章

    这是一个并不怎么恐怖的命案现场。死者刘轩轩穿着一身白色的睡衣,静静地躺在床上,脸上安详且自然,她左手的手腕被划了个血肉模糊,血已经凝结在了她的手腕子上,而床单和地板上都淌着已经变成暗红色的血迹。尸体的右手拿着一片杯子的玻璃碎片,不出意外的话,这就是“凶器”。死者双脚伸直,头发毫不凌乱。

    在胡玉言去见霍藿之前,张涛一个语气急促的电话把他叫到了局长办公室里。

    胡玉言心想,怕是又要开会,而且又要看黄汉文的那张臭脸,一想到这里就浑身不自在。自从黄汉文任T市公安局党委书记职务以来,胡玉言就一直看他不顺眼,而且是全方位地看他不顺眼。

    讨厌一个人有时不需要理由,不因为他面目可憎,更不是谁把谁的老爹杀了,就是看他不顺眼,没有任何理由。

    黄汉文靠自己强硬的手腕,爬到了T市公安系统的最高位置,但手腕归手腕,他并没有做什么坏事,至少表面上是这样的。要处罚区东的事件也属于正常的程序,一个刚上任的党委书记如果连一个虐囚的派出所长都不去处理,恐怕再怎么也说不过去。

    可胡玉言就是看黄汉文不顺眼,至于为什么,他也说不上来,只要一听黄汉文的声音他就烦。你在屋里,我就不想进来,你进来了,我就得出去,除非是公事,要不绝不见面,这就是胡玉言现在与黄汉文关系的真实写照。

    而后来对于刑事案件上的诸多分歧,让两个人的关系继续恶化。

    黄汉文新官上任烧的那三把火,都让胡玉言无情地浇灭了,再加上黄汉文女儿的案件一直未能侦破,两个人可以说已经到了水火难容的地步了。

    怕什么还来什么,当胡玉言推开局长办公室门的时候,还是看见自己最不愿意见到的人已经坐在了张涛办公桌斜对面的沙发上,而且像是已经坐了很久了。

    黄汉文这次坐得稳如泰山,并没有看到胡玉言来就要走的意思,好像他很有兴趣听胡玉言和张涛接下来的谈话。

    张涛的办公室是全局最大的办公室,敞亮且气派,一张阔气的老板桌摆在屋子的南面,上面摆放着各种文件和一台电脑,桌后是老板椅。张涛正坐在老板椅上,他身后是一面并未展开的五星红旗。老板桌前是一排很大的花盆,花盆里栽着火龙和蝴蝶兰,这是张涛最喜欢的花,好养活,而且洋气十足。

    胡玉言进来后并没有和黄汉文打招呼,而是冲他点了点头,然后站在了张涛的面前。黄汉文也冲他点了点头。

    “您找我?”胡玉言对张涛毕恭毕敬地说道。

    张涛从烟包里抽出了一根香烟,叼了起来,然后把整盒香烟都甩给了胡玉言,“这个是你嫂子从国外捎回来的牌子,我也不懂是啥,反正这烟劲大,估计你爱抽。”

    “嫂子去的德国吧?”胡玉言看了看烟盒说道。

    “哟,你咋知道的?”张涛一边笑着,一边对胡玉言做了个猜对了的手势。

    “这是德国大卫杜夫,我就对烟还有点研究,好烟啊,不便宜呢!呵呵!谢谢嫂子啊!”很显然胡玉言对张涛的这盒德国香烟充满了好感。

    “谢她干啥,她可没让我把烟给你这个大烟鬼去糟蹋,我这是看你整天忙乎着没功劳也有苦劳,奖励奖励你!”

    胡玉言笑而不语。

    张涛示意让他坐在黄汉文对面的沙发上。

    “小胡,这两天《鉴宝》案的调查进展怎么样啊?”这次开口的竟然是黄汉文。

    习惯了在会议上吵架,从来没有心平气和地和黄汉文说过话的胡玉言,这时几乎有点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一向他是铁,我是钢,两人撞面响当当,今天黄汉文却主动向胡玉言示好,胡玉言一时不知道黄汉文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但是在张涛面前,最起码的礼貌还是要有的,胡玉言只好含糊着回答:“还好啦!但是没什么实质性的进展!”

    张涛嘿嘿一笑,说:“是不是觉得上面给你压力了啊?”

    胡玉言没有说话,用余光扫着黄汉文,因为那天正是黄汉文要求胡玉言要低调调查的,他想张涛这个问题应该问黄汉文才是,不过自己也不好向老上级耍脾气,只好说道:“两天多了,连个搜查令还没有搞到,这可是头一回,所有有关人员的调查都还没有展开,我这两天只能在外围打打边鼓。”

    “上面有上面的考虑,这起案件如果真的是意外的话,上面很想就这么息事宁人地解决事件,因为《鉴宝》这个栏目怎么说也算是一个知名的节目。如果让外界有过多的猜测的话,恐怕会有不利的影响。”

    黄汉文再次为胡玉言解释了要“低调”的原因。

    胡玉言没有说话,抽出了一根大卫杜夫放在嘴里,然后点燃,他皱了一下眉毛,好像有点不适应这个德国牌子的香烟,差一点就要呛出声来。

    “但是现在情况不同了,鉴定科那头的结果很明确,而且我想你们这几天也有了一些进展,无疑这已经是一起极度恶劣的凶杀案件了。如果是这样的话,低调的掩饰已经变得没有任何意义了,人命关天,我要求你们刑警队尽快破案!”黄汉文的话铿锵有力。

    胡玉言再次认为自己的耳朵可能是出了问题,黄汉文这次没有对案件的内容指手画脚,而是直接把破案的重任交给了胡玉言。

    听了黄汉文的话,胡玉言半天才挤出一句话来,“我们会尽力的!”他故意不用我,而用了我们这个主语,其实是在刻意回避黄汉文对自己的要求。

    张涛一笑,“黄书记已经向上面询问好几次了,也把鉴定科的报告送上去了,可是上面对这起案件一直没有个明确态度,还是拿低调那两个字搪塞我们。可再低调也不能连个搜查令都没有,所以黄书记昨天想了个办法,想让上面把这事重视起来。”

    胡玉言显出很木讷的表情,张涛顺手用鼠标点开了电脑中的一段音频。

    音频中清晰地传出黄汉文和庄严的声音来。

    这段音频正是昨天黄汉文与庄严吃饭时的录音。原来黄汉文和庄严的那顿晚餐从头到尾都是他和张涛所作的局。黄汉文故意喝醉,从庄严那里套出了很多情况,并对这些谈话进行了录音,为的就是收集可以打动上层的证据。

    这段录音里有胡玉言已经掌握到的情况,也有新的情况,这让胡玉言感到无比的兴奋。

    然后张涛又播放了第二段录音,是黄汉文和刘轩轩在广场上交谈的那一段录音。

    黄汉文在录音中提到了自己死去的二女儿,那不仅是黄汉文的痛,也是胡玉言的痛,一起普通的交通肇事逃逸案件,却到现在还没有抓到肇事者,胡玉言的心中也一直怀着对死者的亏欠。

    黄汉文之前从来没有在胡玉言面前提起过这件事,而胡玉言很清楚今天张涛把这段音频录音放给胡玉言听,肯定是两个人事先已经商量过的。黄汉文作为父亲,要用怎样的勇气来与未破这起案件的刑警队长共同倾听这段音频呢?黄汉文的心中一定在是否把这段录音给胡玉言听这个问题上经历了复杂的思想斗争。

    而胡玉言也从这段音频开始对黄汉文的态度有所转变,为了破案可以拿自己最不愿意回忆的事情来给他最讨厌的警察听,黄汉文的这种做法难道不值得尊敬吗?因为这段音频,那起交通肇事逃逸案让黄汉文和胡玉言这两个男人经历了两种不同的痛楚,他们却好像又因为这种痛楚而瞬间冰释了前嫌。

    “后边这段,我和老黄研究了很久,要不要给你听,最后老黄坚持说,这段音频很重要,应该让你听到!”张涛的话很沧桑,但是却很富有情感。

    胡玉言没有说话,又抽出了一根大卫杜夫,但是他这次没有点燃,而是放在鼻子边嗅了嗅。

    “说实话,这段音频是我的意外所得,而我也并不想曝光刘轩轩与王大山的这种关系,但是我思前想后,刘轩轩到头来还是有嫌疑的,而且是重大嫌疑。作为警察,我觉得我不能把这条线索隐瞒起来。”黄汉文的话简单而实在。

    “对不起,怕是勾起了您痛苦的回忆。您女儿的事,我也会尽快破案的,这点请您相信我!”胡玉言第一次对黄汉文使用了“您”这样的敬语。

    “你不说我还真是难以启齿呢!小胡,我跟你说句心里话,虽然我不是刑警出身,但是从我跟刘轩轩的谈话中可以感觉到,她应该不是凶手。你在音频中也听到了,她长得很像我的女儿,所以我对她有种很奇妙的感情存在。但是作为警察来说,这样的感情是不能左右我们对于客观事实的判断的。而你也听到刘轩轩说过,有个找王大山的女人很不正常,我想这或许是这个案件的突破口,坦诚地说之前我的判断屡屡有失误,但是这次我感觉我是对的。”

    “我明白您的意思,我会把事件查个水落石出的。根据我对现场情况的勘查,也基本可以排除刘轩轩作案的可能性。如果没有必要的话,我会对这段音频的内容保密。”

    张涛点了点头,“检察院的搜查令应该马上就到,而对于媒体的封锁令好像也取消了,电台的人刚才打来电话了,我以你的名义说,警方将会全面展开调查。但就王大山的死因,我说的是不排除他杀可能。”

    “明白,这也是为了迷惑凶手。”胡玉言对于老领导的那套烟雾弹战术很熟悉。

    “虽然调查的权限放开了,但是我觉得你还是要尽量低调一些,这起案件很可能牵出一系列的案件,包括敏感的腐败问题,所以上面才会如此重视。让你放手调查,并不代表你可以扩大事件的影响。所以对于调查方式的选择显然就尤为关键了,记住,一切以命案为主线,至于调查出来的其他问题,无论大小,一律要向我和黄书记沟通后再采取行动,明白吗?”张涛的话绵中有刚,让胡玉言不得不佩服他的深谋远虑。

    “我想这也是对你政治生命的一种保护,别因为其他的问题影响到你的前途,这不是我自私,而是T市的刑警队还需要你这样的人在。”

    黄汉文补充道。

    胡玉言此时站了起来,向两人敬了个礼,这是他很少做的动作,“请领导放心,案件我一定会调查个水落石出!”

    “少来这套了,按你的思路去办吧!记着我们的嘱托就是了。你还要记住,这起案件不只你一个人在努力,还有很多警察在暗中支持你。”这是张涛对胡玉言说的最后的话。

    胡玉言一时没有明白张涛话中的意思,以为他在说黄汉文和整个刑警队都在支持他呢。

    当胡玉言走出局长办公室的时候,他的心中五味杂陈。他开始重新认识自己,也开始重新认识别人,人可能就是在这种磨炼中才能得到升华。

    调查的方式?胡玉言在想着这个问题,还好他的头脑总是在瞬间就能形成一种网状放射的线条来。

    此时,胡玉言拨通了林玲的手机。

    “喂,林玲吗?”

    “你真不够意思,这时候才给我打电话!”林玲显然带着埋怨的口气。

    “对不起啦,你打电话的时候我正在进行询问,没法接电话。”

    “少来了!是不想接吧!我后来可又给你发了短信呢,不会连回个短信的时间都没有吧?”

    “真的不是故意不回的,太忙了!而且要谢谢你提供的线索,我现在对案件的轮廓已经有了初步的认识了。”

    “只是初步的认识啊?那怎么行,大侦探,破案还得靠你呢。”

    “所以啊,我现在还要你帮我个忙,我想约个人出来,不知道你有没有关系可以约到他。”

    “谁?”

    “《鉴宝》节目的主持人霍藿。”

    “我不认识他,但是有个人可能行。”

    “谁?”

    “黄晓英,记得吧?她妹妹死时哭得死去活来的那个,她是我的好朋友。”

    胡玉言刚刚面对完黄汉文,又要面对他的女儿,心情实在是有点复杂。不过正好自己下午也要去她那要节目的录像,这下把相关人员都聚在一起,可以事半功倍。

    “好,这件事就拜托给你了。”

    过了大约一刻钟,林玲又打来了电话:“中午在电台路的厢式烧烤店,黄晓英怕他不来,没说是你约他。”

    “这样也好,我在外边等着,看霍藿进去一会再进去。”

    “嗯,好吧,随你,不过账要你结啊!”

    “好的,没问题。”

    可是谁会想到呢,就在这顿饭还没有吃完的时候,第二具尸体被发现了。

    胡玉言上了车,同时林玲也打开了副驾驶的车门。胡玉言显得有点犹豫,“林记者,是不是这次你就不要参加调查了?”很显然胡玉言的语气有点不自然,对于男人来说婉拒女人的请求总是一件非常困难的事。

    “哎,刚才你还说是我让你把案件的轮廓清晰起来的,现在你可是欠我老大的人情,你这会可别想过河拆桥、卸了磨杀驴、念完经就打和尚啊!”很明显女人对于男人的拒绝也有着自己的一套,而且很少有男人能招架得住。

    “行了,郭德纲的相声听多了吧你!上车、上车。”胡玉言可没有林玲的一张好嘴,被她几句话说得已经有点晕头转向了。可当林玲上车后,胡玉言就在想如何跟王勇解释,因为自己上午才刚刚交代王勇尽量不要让林玲介入这起案件,而且还挖苦人家嘴风不严。可是现在自己却要带林玲到案发现场去,实在是有点“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的意思。

    可是,这会林玲已经上车了,胡玉言只好硬着头皮启动了汽车。

    汽车在阳光的暴晒下,像是刚刚被拍醒的睡眼蒙胧的人,抖动了两下,才听见发动机转动的声音。

    霍藿不愿意让摄制组的人看到他和警察在一起,说稍后自己打车回去。而黄晓英率先回电视台去了,胡玉言觉得已经没有什么必要再找她要录像了,因为东郊宾馆的摄制组又发生了命案,警方已经有足够的理由向《鉴宝》摄制组调取所有与之有关的证据。但胡玉言仍旧对她客气了一番,说今后肯定还会找她帮忙,黄晓英爽快地答应了。

    胡玉言把窗户打开,没有使用空调,空气的摩擦力让风嗖嗖地钻进了正在加速的花冠轿车内,让人有种被拍打的感觉,但却也给人一种凉爽的快感。

    胡玉言的车开得很快,一挡挂到五挡最多不到米的距离,而市区内也常常在多公里的速度下行驶。林玲早已经习惯了胡玉言的飞车,那强硬的风吹着的感觉,倒让她感觉到一种安全感。

    “死者是谁?”林玲撩了撩被风打散的头发,突然问道。

    胡玉言叹道:“是摄制组的外景主持,叫刘轩轩。”

    “啊?”林玲的表情一下子变得十分激动,也顾不得把长发拢到脑后了。

    “怎么了?这么大的反应。”

    “经常在节目中看见她,感觉她是一个比较有前途的主持人,不仅人长得漂亮,而且口齿也极为伶俐,还很有亲和力,真的很可惜。是不是她触碰了某些不该碰的事情啊?”

    “这个还不好下结论,连自杀和他杀还没有最后判定呢。到了那再说吧,我也只是听王勇说了两句而已,你老问我,我问谁去啊?”胡玉言说着把档挂在了五档上,然后猛踩了油门,车子快速通过电台路的街区。

    东郊宾馆门前,已经停了三辆警车,围观的人里三层外三层的,有不少是媒体和报社的记者,即便上边有着压力,但《鉴宝》摄制组接二连三地的发生命案,记者们是不可能放弃这样的报道机会的,无论是否报道,把第一手的材料弄到手是最重要的。

    胡玉言把车靠在一边,和林玲拨开人群走进了宾馆的大厅,负责警卫的警员发现是胡玉言和林玲后立即放行了。

    迎面走来的是邢振玉,他的表情有点严峻。

    “什么情况?”

    “表面上看像是割脉自杀,不过还需要进一步的鉴定。”邢振玉的话有点含糊。

    胡玉言没有言语,走上了电梯,他的脑子里在寻思着黄汉文的那一段录音,刘轩轩的死到底与那段录音有没有关,看来想要隐瞒那段录音也已经不太可能了。

    电梯门打开了,七楼里已经站满了警察,而唐俊东也在警察中间摆着一张苦瓜脸。

    胡玉言看了看眼前的唐俊东,非常理解他,因为宾馆遇到这样的事,恐怕客源和生意都将会受到很大的影响。

    王勇此时戴着白手套从房间里走了出来,“胡队,你来了!”说完,他看了看旁边的林玲,挑了挑眉毛,算是用表情打了个招呼。

    胡玉言暗自庆幸,好像王勇并没有在意他带林玲来的事情。所以他什么也没提,径自走进了案发的号房间。

    这是一个并不怎么恐怖的命案现场。死者刘轩轩穿着一身白色的睡衣,静静地躺在床上,脸上安详且自然,她左手的手腕被划了个血肉模糊,血已经凝结在了她的手腕子上,而床单和地板上都淌着已经变成暗红色的血迹。尸体的右手拿着一片杯子的玻璃碎片,不出意外的话,这就是“凶器”。死者双脚伸直,头发毫不凌乱。

    胡玉言走到床角处,见床的对面是一张简易的桌子,桌子上是一台联想笔记本电脑,电脑的电源连在桌子左侧的插座上,宾馆提供的免费网线连在了网口上,而电脑的显示屏黑着。

    “电脑一直是打开着的!”邢振玉小声对胡玉言说。

    “电脑还没看吗?”胡玉言问道。

    “看了,桌面上除了几个必备的软件外什么都没有,各个盘我也搜索了,没有发现任何有价值的文档。这台电脑很显然只是一台娱乐性质的电脑,而并非工作用的。抑或是工作的文档都在优盘里,而我们对房间进行了搜查,并没有发现优盘这类的存储设备。”

    “可以确定死者生前在电脑前干了什么吗?”

    “所有上网的痕迹已经全部被清除了,而其他的使用痕迹,我正在试图联系技术人员看能不能恢复。”

    “屋中发现遗书没有?”胡玉言突然向邢振玉转变了话题。

    邢振玉摇了摇头。

    “还真是伤脑筋啊!据现场的情况来看,应该是自杀!但是好像又觉得什么地方不对劲!”王勇听着二人的对话在一旁说道。

    “死亡时间确定了没有?”林玲在旁边插了一嘴。

    “这个要进行解剖才知道。”邢振玉的回答很明了。

    林玲明白确定死亡时间是个很复杂的问题,除非是还有体温存在,否则那种单靠简单地看一眼就知道死亡时间的情况,恐怕只有在《少年包青天》那种古装电视剧里才会出现。

    “在刘轩轩的电脑旁边发现了这个。”王勇把一张名片拿给了胡玉言。

    胡玉言看了一眼,是黄晓英的名片,和黄汉文录音中所说的话一致。

    胡玉言又走到床边,在刘轩轩的枕头边,摆放着一个小盒。

    “这个我们一直没敢动,想等胡队来看看再说。”王勇在一旁说道。

    “有什么不敢动的?”胡玉言说着把盒子拿了起来,小心地晃了晃,里边明显有个很重的东西。他打开盒子,里边装着一个十分漂亮的小瓶子。胡玉言猜到,恐怕这就是黄汉文拒收的那个鼻烟壶。

    “应该是个很值钱的物件,先当作证物吧!但是记住,对于这个东西的鉴定结果先暂时保密。”王勇对于胡玉言的命令一向就是服从,从不怀疑,所以他很郑重地接过小盒,然后装在了一个塑料袋中。

    “尸体是怎么被发现的?”胡玉言继续问道。

    “每天中午,服务员都会按时来打扫房间。敲门,没有回应,服务员想可能是客人出去了,便刷卡进来打扫房间,然后就看到了这样的一幕。”邢振玉回答道。

    “王勇,你刚才说的有一点不对劲的地方,知道是什么地方了吗?”胡玉言看着眼前这位和他资历一样老的刑警。

    王勇摇了摇头,说:“只是感觉!”

    “从这个房间的整齐程度来说,在服务员没有进来之前就应该已经有人打扫过房间了!”林玲在一旁说道。

    胡玉言点了点头。

    “也就是说,这不是自杀?”王勇大声地喊道。

    “现在一切都不好说,一个想要自杀的人布置怎样的现场都有可能。有洁癖的话也可能会打扫房间的,这叫死得有尊严。”胡玉言解释道。

    “但是还有一种可能就是凶手故意打扫了房间,是为了消除他作案的痕迹。”林玲继续说道。

    “都有可能啦!我现在不能下定论,看下一步的鉴定结果吧。”胡玉言又在房间中走了走,“把大堂经理叫来!”

    “我在这呢,胡队!”唐俊东正在门外竖着耳朵听房间里的每一个动静,一听胡玉言叫大堂经理,他一个箭步就窜到了屋中。

    胡玉言狠狠瞪了他一眼,没经过警察允许就进入现场这是大忌,但是他并没有发作,怎么说这也是人家的地盘,“小唐总,我想要昨天和今天的录像,就门口的这个摄像头拍下来的就行。”胡玉言交代得很简单。

    王勇一拍脑袋,还是胡玉言的脑子好使,实际上是他杀还是自杀很好判断,看死者死前的那段时间有没有人进过死者的房间就知道了。

    唐俊东点头称是,但却站在那一动不动。

    “我现在就想要,请问你有什么问题吗?搜查令刚才小邢已经给你了吧。”

    “不是、不是,我是想跟您说,能不能尽快把门口的那几辆警车给撤走,摄制组所住的六楼和七楼的这两个房间,我会通知保安部门让他们封锁起来。您看这样行吗?”

    “嗯,放心,等调查结束,立即撤走,不会耽误您的生意的。”

    唐俊东虽然知道这车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撤走呢,但是见胡玉言表了态也就不好再说什么了。

    “小邢,你跟着唐经理把录像拿过来。”

    邢振玉点了点头,跟唐俊东一起走出了房门。

    刚走出房门,邢振玉便压低了声音对唐俊东说:“我想见见大唐哥,我有些话想对他说。”

    唐俊东犹豫了一下,这会想见唐俊南恐怕一楼的会客区是不可能的了,而看着邢振玉急迫的表情,恐怕也不只是找哥哥要录像这么简单,所以他还是点了点头,决定把邢振玉带到唐俊南的办公室去,“跟我来!”

    二人顺着电梯到了三楼,还是那条昏暗的走道,邢振玉站在了门前,而唐俊东却站在墙前敲着。

    “请进!”里边传来了唐俊南的声音。

    墙开了,邢振玉的表情并不奇怪,因为他知道这是一道暗门。

    “大哥,振玉说要见你!”唐俊东进门后的表情有点沮丧。

    邢振玉从旁边的暗门中走了进来,边走边说:“大唐哥,又来叨扰了!”

    “哪里!兄弟,来快坐!”唐俊南从老板桌上起身,来跟邢振玉握手。

    “哥哥这里还真是别有洞天啊!”邢振玉看了看这间奇怪的屋子。

    “能进到这里的人都这么说,呵呵,可不要到外边去乱说我这里还有个暗门啊 (精彩小说推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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