鉴宝(出书版) 第 11 部分阅读

文 / 未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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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布置舞台的时候,没想到有人没有按照相关的操作规程操作,提前打开了高效的照明灯,而那时张海正在调节那个照明灯的角度,结果一下子就把他的右腕烫伤了,而且伤得很严重。”

    “右腕吗?那里应该有一个火焰的纹身吧?”

    “你了解的还真清楚,那个地方后来留下了一块大伤疤,张海嫌难看,就找了刺青的店铺,把那处伤疤刺上了一个火焰的纹身,算是那次事件的一点纪念品吧。”王凡说话的时候依旧表情轻松。

    “他伤好了之后,还在文化公司干吗?”

    “像那种小公司,怎么会养一个伤员呢?那里边的每一个员工都是老板赚钱的工具而已,一旦没有价值了,马上就会被抛弃的。张海领到了少得可怜的一点医药费,就被解雇了。”

    邢振玉听后,陷入了沉默,真没想到这个张海有着那么多不幸的遭遇。

    “我劝他放弃那些不切实际的理想,赶快找一个正当的营生来干,总去干那些虚无缥缈的事情,是赚不来钱的。”

    “他听你的了吗?”

    王凡摇了摇头,“其实我也是只会说别人而已,我也不知道什么才是正当的营生,像我们这种生活在陌生城市的外乡人是非常可悲的,只一个房租有时就花去了工资的一大半。我们也想干点正当的事,可干正当的事连糊口怕都不够。”

    邢振玉本想说所以你选择了铤而走险去犯罪,但是估计说了这话会引起王凡的反感,所以他话含在嘴里,却没有出口。

    “不过后来,我渐渐发现张海好像突然一下子变得富裕了起来,最起码他不用靠住在我租的房子里边了。”

    “哦?他找到了体面的工作吗?”

    “一开始我也觉得是这样的,因为他有学历,况且也是个心灵手巧的人,如果踏实地找份工作的话,应该不成问题。可是后来我才知道,是我错了,他去干的工作是非常危险的。”

    “是什么事?”

    “他去拍摄了许多爆料的照片,包括名人的隐私、社会的阴暗面等等,然后贩卖给媒体挣钱,就是这样一些很危险的工作。”

    “就是这份工作才帮助你们五个人脱身的吧?”这次邢振玉还是没有忍住,试探性地说了一句。

    还好,王凡并没有反感,但也没有直接回答邢振玉带有引导性的问题,而是不紧不慢地继续说道:“可是这份工作最后还是出事了。”

    “出事了?”

    王凡点了点头,“他有一次到医院去,本想照一些病人和医生们纠纷的照片回来,但是没想到却看到了一个大夫一边回答病人的问题,一边在打游戏,他就拿着相机在窗外照下了那个大夫打游戏的照片。

    第二天,这张照片就上报了,结果那个大夫被拿掉主任医师职称,下放基层一年。”

    “是很严重的处罚呢!”

    “严重吗?我倒觉得还不够呢,不过跟你说这些也没有意义了。后来,张海却突然遭到了不明身份的人的袭击,他那次伤得很重,在医院里住了院。可是那些大夫却因为照片,根本就是故意在延误张海的治疗,据说是因为张海上了他们的什么医疗黑名单。这样张海在医院里,病情不但没有得到好转,相反倒加重了,他一连待在医院里几个月,靠拍照片积攒的那点积蓄一下子都送回了医院里。”

    “袭击的人一直没有抓到吗?”

    “那要问你们警察啊。”

    邢振玉被王凡问得哑口无言。王凡好像是在对刚才奚落自己的邢振玉进行报复,但是不回应这种问题,似乎又太丢警察的面子了,所以邢振玉勉强回答说:“这个案子应该没有上报到市局刑警队,只是在分局或派出所的处理范围之内吧。”

    王凡根本没有理会邢振玉的解释,“不过,还好,张海也算是福大命大,有个大人物出面摆平了这些事。”

    “大人物?是谁?”

    “这个我也不知道,张海也没有跟我说过。这个大人物不仅摆平了医院,据说后来那些袭击张海的人也被他摆平了,从这点上看,他可比你们可靠多了。”

    这次改成邢振玉不再接话茬了。

    “后来张海变得很兴奋,我知道那是他干他最喜欢的事时才会有的情形。”

    “他又有新的工作了?”

    “那段时间他很神秘,但从来没有跟我说过,我只知道他是在给那个大人物干事。”

    “你估计他干的什么?”

    “这个我真的不知道,不过后来我听别人说,他在东郊货场给别人拉黑货。”

    “拉黑货?”

    王凡点了点头,“其实我知道他没有大货的B本,上大学时他只学过小货C本而已,雇佣一个没有大货驾照的人拉货,我就觉得他拉的恐怕不是什么正经的东西。”

    一个有着做导演梦想的人,会因为拉一些黑活而找到快乐吗?邢振玉有点不相信王凡的话了。

    “不过,那种快乐的表情持续到了一年前,就再也没有了。”

    “为什么?”

    “不知道,快乐突然消失了,一点征兆也没有。”

    “难道是他又失业了?”

    “不像,不过后来我看到了一件很奇怪的事情,那就是他总是盯着报纸上的一篇报道看个没完。”

    邢振玉听到了关键点,眉毛情不自禁地挑动了一下,“什么报道?”

    “是一年前的一起重大交通事故,撞死了一个女的,司机扔下货车逃逸。”

    “你怀疑那个逃逸的肇事司机就是张海?”刑振玉心中大惊,原来这个张海身上还有别的案子,但他的表情未敢有太大的变化。

    “我可没这么说,也不轻易怀疑谁。不过听说撞死的那个是你们公安局大领导的女儿,还有那辆货车上满车都是高仿的瓷器艺术品。这还是领导的孩子被撞死呢,可案子到现在都没有破,你们警方的破案效率真的是很低。”

    邢振玉理着思路,一年前?撞死人?一个公安局大领导的女儿?

    满车的瓷器?难道是……黄汉文的女儿黄晓芙的案子?

    那个案子一直没有告破,成为了T市刑警队的耻辱,而今天突然听到王凡说起这个案件的线索,邢振玉显得异常兴奋。

    “那件事之后,张海又做了什么?”

    “那件事之后,他到东郊宾馆去当了一名保安,可能因为他老要值夜班的关系吧,我们见面的次数变少了。”

    “保安?”邢振玉这会才觉得,张海终于和自己的调查接轨了,真没想到之前他还有这么多故事。

    “嗯!”

    “你不是说他满怀理想吗?怎么会去干这样的工作呢?”

    “人总会变的,货车司机他不是也干得挺开心的吗?”

    此时,在邢振玉的脑子里,似乎一幕完整的剧情,一下子串了起来。

    “你知道我为什么找他吗?”

    “恐怕是那起交通肇事案你们调查得有眉目了吧?我估计你在怀疑那个案件的肇事司机就是张海吧?”

    “他不是你的铁哥们吗?你为什么不为他掩饰呢?”

    “掩饰?我为什么要掩饰,你们又抓不住他。”

    “抓不住他?”

    “不瞒你说,他昨天给我打了个电话,说要出国了。”

    “出国?”

    “他是这么说的,说可能不会回来了,让我保重!我想恐怕是他已经得知了那起交通肇事案件你们已经有眉目了,所以他才会选择远走他乡吧。看来他的判断是对的,今天果然你就来找我了。”

    邢振玉头皮一阵发麻,张海可能已经察觉到了警方对他的调查,“你知道他这会在哪吗?”

    “如果不出意外的话,应该已经在出国的飞机上了吧!”

    邢振玉露出愤怒的表情看着王凡,但手里却马上拿起了手机拨通了号码,“喂,小李,马上去查看一下今天从T市出发的所有航班,看看有没有一个叫张海的人。”邢振玉想T市机场根本没有国际航班,即便张海想要出国,也要搭乘别的地区的航班才成,如果他走空中路线的话,现在拦截可能还来得及。

    邢振玉在思索着各种可能性,张海是个普通人,如果想要出国办理签证的话,最有可能的是走旅游签证,而办理这种签证最简单的方式是找当地的旅行社,“对了,小李,顺便给我查一下所有的T市旅行社,最近国外的出境游有没有张海这个人。”

    王凡对于邢振玉的快速反应也感到有些惊讶,这会他正在为朋友担心。

    邢振玉撂了电话,把头转向了王凡,“知道张海现在住在哪吗?”

    “我说过他走了。”

    “别跟我废话了,实话告诉你,你说的那起交通肇事案只不过是他之前犯的罪行,前几天他刚刚涉嫌参加了一起谋杀案,这个可是大罪,希望你协助调查,不要有所隐瞒。”

    王凡这会的表情像是化学试管中反应的化学药品一样,剧烈地发生着变化,丝毫没有了刚才的镇定。

    “我知道,张海曾经帮助过你,可是你也要知道,他现在犯的是死罪,公安局一定会追查到底的。”邢振玉说着看了看这间屋子,“我看你的工作现在也很体面,我想你之前犯下的罪行也不想让你的同事知道吧?我不想把事情搞得影响太大,所以还是请你尽量配合我的工作。”

    王凡听到这,冷笑了一声,“你没有必要拿这个威胁我,这份工作没有你想象的那么重要,虽然工作不好找,但是我换一家保险公司照样可以干得很好。”

    “那好,你也知道张海涉嫌撞死了公安局高级领导的孩子,而你却知情不报,这也是犯罪,懂吗?你不想再因为这件事,牵扯到案件之中吧。”邢振玉的话说得很认真。

    王凡垂下了头,想了许久,叹了一口气道:“连这种话都能说出口,还真是现在警察的作风呢!好吧,反正张海这会应该已经走了,告诉你他住的地方也无妨。”

    刑振玉也觉得自己刚才说话的语气简直就是威胁,但是没有办法,他这会才真正理解胡玉言常说的中国刑警有时必须采取非常手段才行。

    “他住的地方就在东郊柳霞路的隆庆花园小区号楼。”

    “租的房子?”

    “不像是租的,他家有九十多平米,家具齐全,一个保安的工资怕是租不起这么大的房子吧?”

    刑振玉想起自己这会还没有拿到搜查令,所以不可能直接进到那个房间中,“你有他家的钥匙吗?”

    王凡点了点头。

    “这会就走,跟我去一趟他家。”邢振玉这会的语气是命令,而不是先前那种平和的询问。

    这让王凡根本无法拒绝,没有办法,他只好跟邢振玉走出了会客间。

    邢振玉早就从东郊宾馆那里要来了张海的手机号,可是一直没有打通,这会他对王凡说:“把张海的手机号给我!”

    “今天早晨我就想问问他咋样了,可是一直没有打通,可能这会正在飞机上吧。”说着,王凡从手机里把号码找出来念给了邢振玉。

    邢振玉一比对,和自己拿到的号码一致,看来是没有任何的意义了,“走吧!”邢振玉率先走出了平安保险的大厅。

    王凡随着邢振玉上了外边的警车。邢振玉认识路,路也很顺,他们很快就到达了隆庆花园小区。

    邢振玉把车停到了号楼前的空地上,下车看了一下,这是一栋五层楼的建筑,纯粹的欧洲风格,虽然地处东郊,但这里的房价也应该在八千上下,没有点积蓄的人是很难买得起这里的房子的。

    王凡走到了大门前,掏出钥匙打开了楼门。邢振玉一拉门率先走进了楼道,两个人径直走上了楼梯,朝着五楼走去。

    邢振玉当上警察以来,只正式开过一枪,那一枪还没有打中罪犯,所以他对自己的射击并无信心。但因为这次怎么说都是要面对杀人嫌犯,所以邢振玉出来时佩带了手枪,他上楼前便下意识地摸了摸腰间藏着的警枪。

    当他们到达五楼的时候,邢振玉看了看房间,做了一个让王凡退后并不许出声的手势。

    王凡没有再往前走,因为他也发现了室的外层防盗门是虚掩着的,难道张海还没有走?王凡此时为朋友揪起了心。

    邢振玉戴上白手套轻轻地打开外层的防盗门,里边屋子的门也没有关上,邢振玉又踢开了里边的门,他的手一直都按在背后的警枪上。

    当里屋的门完全打开的时候,邢振玉已经感觉到了一丝不祥的预感。

    先映入眼帘的是屋中的一片狼藉,不知道是张海临走收拾东西时搞乱的,还是有人进来搜查过房间。

    邢振玉看了看屋中,这是一间装修豪华的三居室,屋中的四壁布满了各种艺术画,角落里都是各式的瓷瓶。

    邢振玉已经嗅到了不正常的味道,他终于把背后的六四式手枪掏了出来,但是没有扣动枪的保险。他环视四周,只有一个房间的门是紧闭的。

    这时,王凡也已经走到了门口。

    邢振玉喊道:“别过来!”

    王凡看到邢振玉已经掏出了手枪,也知道情况有些不妙,所以一动不动地站在了门外。

    邢振玉轻轻地走到了那道关着的门前,快速推开了门,并瞬间用手枪指路,可他眼前的一切,却让他明白,自己来晚了。

    屋中的沙发上坐着一个男人,男人的眼睛突出,眼圈的四周布满了血丝,看着是那么的狰狞可怖。邢振玉快步走上前去,摸了摸他的脖子,很显然已经没有气息了,但是可以感觉到的是这具尸体还有余温。

    邢振玉翻动了一下尸体的右腕,腕子上赫然出现了那个火焰纹身,看来死者十有八九是张海。

    邢振玉又看了看死者的上衣口袋,里边装了一包已经瘪盒的万宝路牌香烟。

    他又观察到死者的手指非常奇怪,指甲参差不齐,像是刚刚被剪过。而尸体的脖子上有条深深的勒痕,已经红得发紫,这应该就是致命的伤害。在死者的脖子上挂着一根黑色的绳子。邢振玉本以为绳子下会是一个玉坠样的东西,他把这根绳子从死者的脖子上拉起,却没有想到黑绳下连着的是一个袖珍小铁坠,仔细一看原来是一款袖珍优盘,优盘的右下角写着小字G。

    做完了初步的现场勘查,邢振玉退出屋子,掏出手机,给何玉华拨打电话。

    电话很快就通了,“何姑姑,那头忙乎得怎么样?”

    “已经进入扫尾阶段了,这次刘胡子和你老婆可立了大功了!这里看来不但是个仿制瓷器的加工厂,还很有可能是杀人预演的舞台。”电话那头传来了何玉华兴奋的说话声。

    “累不累?何姑姑!”

    “有点,咋啦?干吗这么问我?”

    “隆庆花园小区又发生了一起命案,我刚刚发现了一具尸体。”

    何玉华那头稍微停顿了一下,“我派张敏过去,那丫头很能干。”

    “嗯!请快一些,尸体还有余温,应该死了不是很久。地址是东郊柳霞路的隆庆花园小区号楼。”

    “嗯,我记住了,张敏马上就过去。”

    邢振玉撂了电话,看了看门外表情怪异的王凡。

    王凡早就听到了邢振玉冲电话中说的话,知道屋中有具死尸,而他从邢振玉的表情上也猜到这具尸体极有可能就是他的好朋友张海,但是他不敢往前迈上一步。

    “老王,你威风不减当年啊!这次能够把走私团伙一网打尽,你功劳大大的。”滨海市海滨分局海关缉私处的刑警队长曹墨拍着王勇的肩膀大声说道。

    原来,王勇刚刚经历了一场生死考验。

    胡玉言授命王勇亲自到滨海市走一趟,参加对走私人员的调查和缉捕工作,并希望能从中得到有价值的线索。临行前,胡玉言特意打来电话嘱托王勇,如果走私古玩的头目落网,一定要快速审问出他与T市的谁进行了交易,尽快找到相关的线索。

    胡玉言对审问走私团伙的难度也做好了心理准备,他知道这帮人都是些抓到就要判死刑的犯人,跟他们谈话要讲策略,而王勇怕是应付不来。所以他口传亲授了王勇一套说辞,让他可以在审讯时去碰碰运气,看看能不能套出话来。

    王勇的运气出奇得好,他刚到滨海市,曹墨就告诉他未落网的走私分子已经有了眉目,而且他们的大佬已经被他们控制,就等着抓捕了。

    王勇一听非常兴奋,要求自己也参加抓捕行动。

    但曹墨却一阵为难,“这次走私的那批古玩里发现了国家一级和二级文物,这帮人只要抓住即便不是死刑,也是这辈子都出不来了,这些走私分子肯定会抵抗的,你要是发生了危险,我可不好向你们胡队长交代。”

    “什么危险不危险的,干警察就是要玩命嘛。”王勇一边笑,心里却在想:小样,还不是怕我抢了你们的功劳。

    曹墨拗不过王勇,只好勉强同意他参加行动,但是却只安排他守住外围,具体的抓捕工作由他亲自负责。

    走私分子的落脚点十分隐蔽,在海滨县城的一个小渔村里。曹墨已经获悉了这帮人的聚集地,就在村东头的一间二层小楼内,这是走私大头目外号叫“大头鱼”的堂兄的家,由于这里临近滨海的码头,所以这些人以这里为基地,开展走私事业。

    到了凌晨两点多的时候,曹墨下令迅速对这间小屋展开包围。当时屋中和外面都漆黑一片,而手持手枪的刑警和手持微型冲锋枪的武警围成一圈,贴着这栋二层建筑的外围站定。

    只见曹墨手势一摆,警察们瞬间一齐冲进了二层的小楼,漆黑一片的屋中,顿时发生了骚动。不过,抓捕行动还算顺利,十多名犯罪嫌疑人还在梦中就被警方抓捕。

    但是随后,曹墨清点了犯罪嫌疑人,却没有发现首犯“大头鱼”。

    当他走上二楼的房间时,才发现,这里有一间屋子的窗户是打开的。

    夜幕虽然给了警方掩护,却也为犯罪分子逃遁提供了最好的屏障,很显然“大头鱼”跳窗逃走了。

    王勇在外围闷闷地等了一夜,但这里还是没有任何的动静,心想那头的抓捕行动应该已经开始了,看来是没有他什么事情了。可就在他感到失望的时候,在他的视野中却出现了一个摇摇晃晃的身影。

    王勇示意身后两名干警,注意,有人来了。两名干警点了点头,看着这个黑影一直朝他们这边蹒跚而来。

    在这个人影离王勇还有二十多米的时候,王勇突然跳了出来,“不许动!警察。”

    可是,还没等王勇的话音落下,只听得对面一声枪响,王勇觉得子弹是贴着自己耳边擦过去的。

    后边的两位干警马上冲上来对黑影进行了还击,但是都没有打中。黑影向反方向跑了起来。

    王勇摆脱了短暂的惊惧,立即回过神来,才想起曹墨对自己的警告,果然是很危险。可罪犯就在眼前,他怎么能放过呢?

    这时王勇迈开大步,快速地追逐起了那个黑影。黑影的速度并不快,王勇几个箭步就赶到了他的身后,然后飞起一脚,正中那人的后心。

    那人一个踉跄摔了个“狗啃泥”,摔倒后,他下意识地将手后翻,准备继续还击。但是王勇一脚踩在了他的手腕上,手枪顿时撒了手。

    这时,身后的两名干警才赶了上来,一把扣住了此人的要害,把他的手朝后拢住,用手铐拷了起来。

    此人被制服后,三人才发现原来他只穿了一件睡衣,里边除了内裤外,赤条条的,脚下的鞋子也已经跑没了一只。

    一名干警把这个人翻过来,看了看,对王勇笑道:“王队长,这就是走私头子‘大头鱼’,还真让咱们给等到了。”

    王勇也很吃惊,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曹墨费了半天劲布置,罪首竟然让自己给抓住了。

    他随即嘿嘿一笑,“不是跟你们吹,这样的两三个近不了我跟前。”

    他虽然嘴上这么说着,但是脑门上却见了冷汗,为刚才那一枪而心有余悸,只不过当时天黑,没人看到。

    这时曹墨也带着人从后边包抄了上来,见王勇已经制服了罪犯,又惊又喜,说了开头的那番话。

    至此走私团伙的所有案犯全部落网。

    对于王勇抓捕行动的帮助,曹墨非常感激。而王勇很快提出,他要尽快审理“大头鱼”,因为这个“大头鱼”和在T市高速路入口缴获的那批《鉴宝》节目中出现过的古玩有着莫大的关系。

    但是,曹墨又对这事犯了难,“老王,按说吧,这个事应该不难,但是你是外地的公安,这个案子是我们这的,这怕是不太符合规矩啊!”

    王勇刚才的好心情,被曹墨推脱的话弄了个荡然无存,“我说曹墨,我要是不把这个‘大头鱼’抓住,你可就把他放跑了。我这要审审他了,你还来劲了,是不是?当初我就该睁一眼闭一眼,把他放了得了。”

    曹墨见王勇真的生气了,马上陪上一张笑脸,“哪里哪里,看看,说得好好的还急了。”

    “老曹啊,你放心,所有破获走私案的功劳都是你的,你可以说‘大头鱼’就是你抓的,我没有意见。但是这个‘大头鱼’是我正在查的那个《鉴宝》案的一个重要的知情人,你也知道查案子就是要争分夺秒,要是良辰吉日过了,怕是日后就不好查了。你放心,多的我一句都不问,只问他我那个案子中的问题。”

    曹墨咬了咬牙,狠狠地跺了一下脚,“也就是你老王,别人我绝对不给他这个面子。那你抓紧时间,这个是大案,人在我这待不了多久,估计很快滨海市市局就会把人提走。”

    王勇也同样拍了拍曹墨的肩膀,“嗯,这才像话嘛,你快去帮我安排一下,我也不想夜长梦多。”

    “我派个人跟你一起去,做一下记录,你可千万别多说刺激他的话,回头你的案子问出来了,到了我们这他要是死活不开口了,那我可唯你是问。”

    王勇听后笑道:“你放一万个心,我现在是去帮你撬开他的牙,路给你铺好了,你去就省事了。”

    审问“大头鱼”被安排在了缉私队的一间封闭的审讯室内,门外站着四个荷枪实弹的武警守卫。

    “大头鱼”人如其外号,大大的脑袋,两只眼睛左右瞳距的开度很大,而嘴唇向外翻着,乍看上去,真的像一条鲶鱼的脸一样。

    从曹墨调查的资料上看,这个长相搞笑的罪犯,却是一个十足的恶棍。他早年就曾经经营过一些十分龌龊的勾当,比如,以高薪诱骗一些沿海不发达地区的少女和少妇到国外去打工,实际上是把她们贩卖到菲律宾等一些国家去卖淫。

    后来,他还做过人蛇,专门搞非法偷渡。警方曾经多方通缉过他,但是都没有最终把他抓获,这让他更加的肆无忌惮。

    近些年来,为了更高的暴利,“大头鱼”开始了沿海走私的生意,而且越搞越大。从一开始往国内走私一些手机、电器之类的东西,到后来演变为了往国外倒腾古玩、艺术品这些价值很高的东西,此时的他们俨然成为了沿海地区数一数二的大型走私团伙之一。

    “你的枪法不是很准,如果你那一枪打中我,恐怕你就真的逃走了。”王勇笑嘻嘻地对“大头鱼”说道。

    “大头鱼”眨了眨他那双怪异的眼睛,露出了诡异的笑容,“逃跑不逃跑对我来说都是一样的,逃了不过是多活两天,没逃也只不过是少活两天而已。”

    “你很明白!”

    “干我们这行如果不先把生死想明白的话,就没法干了。一旦被抓住,还在你们警察眼前哭天抹泪的,岂不是让你们看了笑话。”

    王勇一翘大拇指,点了点头,“见了棺材都不掉泪,你真有枭雄风范,但是好多事恐怕你还不知道吧。你手下的那些兄弟,都没你想的那么明白,他们该说的几乎都说了,包括你的住址也是他们透露出来的。”

    “呵呵,你不要蒙我,你们抓到的那几个小子,就是些码头干活的小马仔而已,他们压根就不知道我住在哪。他们就算想出卖我,也不知道怎么卖。”

    王勇觉得胡玉言走时所做的判断几乎丝毫不差,“大头鱼”又臭又硬,想撬开他的嘴谈何容易。

    所以王勇照着胡玉言的思路编造了一套谎言,“呵呵,我可没说他们知道你住在哪,不过那帮家伙却泄露了一些关于T市的事,很顺利我们抓到了T市给你们送货的司机。那头的司机又供出了给你们供货的那位大老板,那位大老板一下子都招了,包括你的藏身之地。”

    “我明白了,你这样说倒是有可能,但是你告诉我这些有什么用呢?反正都被抓了,也出不去了,知道是谁告的密也没有任何意义了。”

    “怎么着,还想打击报复不成啊!”

    “大唐哥有很多人罩着的,按说你们动不了他啊,你们是怎么做到的?”

    王勇一听心中欢喜,原来那个给他们供货的人叫大唐哥,但是现在还不能摊牌,所以不能问他关于这个大唐哥的相关信息。“听说过前几天的《鉴宝》案吗,T市高层对这起杀人案十分重视,而且上面下了命令,无论是谁一律彻查到底。那批从T市来的货里,发现了几件上过《鉴宝》节目的东西,上面对这个线索非常重视。所以这次无论是谁,警方都不会放过的,明白了吧?”

    “大头鱼”点了点头,“看来王大山那个死鬼真是死得冤枉,冤魂索命,非要多拉几个垫背的陪他一起去阴曹地府拜阎王啊!”

    王勇知道“大头鱼”算是信了他的话,胡玉言的这套说辞果然起到了作用。

    “但是,那头给我们的情报好像也不太老实,我想核对一下,T市那头从你这里到底走过多少货?”

    “大头鱼”叹了一口气,“T市那头的货要分几个阶段来说,唐俊南原来是做高仿生意的……”

    唐俊南?王勇的脑袋里T市那个神秘的幕后人的形象一下子清晰了起来,但是他还是不敢相信,“大头鱼”说的那个唐俊南就是自己认识的那个。

    “那阵外国人好糊弄,高仿的宋瓷非常抢手,唐俊南前两年靠贩卖这个赚了很多的钱。”

    “他的那些高仿的瓷器来源是什么?”

    “不知道,这种货到我这里都不知道经过几道手了,不过有一点很奇怪,开始时唐俊南那里的货色并不好,也卖不上价钱去。后来不知道咋的,他的货突然之间变得十分精致了,仿真的效果也非常的高。”

    “不是说他给你提供的都是高仿吗,那么为什么在T市查获的车上的货一下子都变成了真正的古玩了呢?”

    “还不是那个《鉴宝》节目给闹的,外国人也不是傻子,咱们总拿些高仿去糊弄他们,他们也有所察觉。后来,他们也开始关注中国的古玩市场了,再后来,对于古玩来说,外国人只认一些中国的古玩鉴定专家的证书,只有配着那玩意的东西才能卖上高价。”

    “唐俊南也就因此转行做起了走私古玩的生意吗?”王勇第一次在自己的话里用了“唐俊南”这个名字。

    “唐俊南的情况特殊,虽然高仿瓷器出口,外国人已经不肯花大价钱来买了。不过,唐俊南那里的东西很地道,虽然价钱贬值的也很厉害,但是如果只是按照艺术品出口的话,他还是有钱赚的。”

    “是啊,走私普通艺术品和走私古玩,罪名可是大有差别!我真的不明白,为什么他会突然选择冒这么大的风险呢?”

    “有些事你们滨海市的警察可能不知道,他不再做高仿瓷器是因为一年前他的货车撞死了人。这事只有很少的几个人知道。撞死的人是T市公安局的一个大领导的孩子,所以唐俊南就把运送高仿的生意给停了,而是转向古玩的贩卖上。”

    很显然,王勇被“大头鱼”当成了滨海市的警察,但是王勇觉得这样也好,便于下边的询问。

    “据我所知,唐俊南可是T市有头有脸的人物,大富翁,怎么会冒死参加古玩的走私呢?”王勇这句话其实早就超出了胡玉言传授的范围,他不知道这个唐俊南是不是就是东郊宾馆的唐俊南,他想试一试。

    “很多时候,金玉其外败絮其中,他那个宾馆早就是个空壳子了,虽然表面繁荣,但是年年亏损,入不敷出,这才逼得他铤而走险的。”

    王勇想着“大头鱼”说的话,看来真的可以确定这个走私犯唐俊南就是东郊宾馆的总经理唐俊南,真没想到,案件会朝这个方向发展。

    “你们一共进行过多少次交易?”

    “原来的那些高仿的宋瓷,我们是随时交易,电话联系。后来到了古玩的交易时,几乎是每个月一次,他派人把东西运到码头来,我派人接货,然后他会把所有的专家鉴定文书邮寄到我被抓的那个地址去。”

    “原来是这样啊,看来还真是不走运啊!”能够套出这么多有价值的信息,王勇心存侥幸,唐俊南之所以知道“大头鱼”的地址,完全是因为他要邮寄那些证书。

    “大头鱼”一阵冷笑,“希望大唐哥那头能够有个好的结果吧,说实话,我实在不相信是他出卖了我,在我看来他是个很讲义气的人。”

    王勇一笑,心想出卖你的人就是你的堂兄,而不是什么唐俊南。

    但他还是安慰着“大头鱼”:“这个年头实在是没有什么可以相信的人!”

    这句话算是王勇对他提供的这么有价值的情报的一种补偿。

    “你们还真是执著啊,为了这幅画找到我这里来了。”

    “许先生,不瞒你说,我们这次来北京,一共在找个和《鉴宝》节目有关的人,可是只有您的电话还在使用。”

    “你们是怎么找到我的啊?我并没有上过《鉴宝》那个栏目啊。”

    “是您邮寄包裹时留下的电话,我们在王大山的遗物中找到了张快递单,您的是其中一张。”

    “哦,那就对了。可是你们怎么知道那幅《太宗游猎图》是我的收藏啊?我可没有在包裹上写明啊。”

    “是邮包的重量,那幅画的重量和具体的信息,在王大山的笔记中记录得清清楚楚。”

    许先生摇了摇头,“看来真的是天网恢恢啊!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胡玉言奇怪地问道:“您为什么说这样的话呢?”

    “我这一辈子就昧着良心干过这一次事,还让别人知道了。”

    林玲在一旁看着许先生,不解地问道:“您的意思是说,这幅画有问题吗?”

    “何止有问题啊?这根本就是一幅赝品。”

    “这件事情我们已经知道了,我今天来是想听听您为什么会把画卖给王大山。”胡玉言似乎要安慰许先生,顺带把问题切回了主题上。

    “最开始,我根本不认识王大山的,也不知道我的画会被他们以这种方式炒作。”许先生的脸上显出了一种无奈的表情。

    胡玉言并没有再次提问,而是从烟盒中掏出了一根香烟,“我能抽根烟吗?”

    许先生摆了摆手,表示没有问题。等到胡玉言把烟点上,他才继续说道:“前年我儿子结婚,要买房子,你们也知道,北京的房价高,在四环之内想买套房子谈何容易啊!我们老两口虽然有点积蓄,但是对于买房子来说,还是差得很远。”

    “所以,您就打算卖了那幅画是吗?”

    “我们家都是本分人,那时根本没有这样的想法。但是在一次老同事的聚会时,我说了些想给儿子买房子却没有钱这类的牢骚话。”

    “那时有人建议您卖了这幅画是吗?”林玲在一旁说道。

    许先生点了点头,“嗯,有个朋友突然提醒我,说现在古玩的价值正在节节攀升,记得我家中有一幅古画,可以拿出来卖掉换钱。我当时还认为这是在异想天开,也就没有理会。聚会过后,我也没有在意这件事,而是还在想别的办法,找亲戚朋友们借钱。”

    此时,屋中的烟雾已经弥漫开来。林玲拨了拨胡玉言吐出来的烟气,用眼瞪了瞪他。

    但胡玉言一点也没有被她这种警告似的眼神干扰,“可是后来您还是动心了?”

    “不是,是那个老同事突然打来了电话,说有个朋友想来看看我的那幅画。”

    “是上门来看的吗?”

    “嗯,一开始我以为是要拿到人家那里去看,但是没有想到我那个朋友领着一个叫蔡斌的人直接到我家来了。”

    “蔡斌?”胡玉言和林玲同时惊呼。

    许先生对两个人的表情很是惊讶,“这个蔡斌有什么问题吗?”

    “呵呵,没有,您继续说。”胡玉言很快恢复了平静,他看了看林玲,不知道为什么她反应也这么大。

    “蔡斌来到我家后,看了这幅画,然后先问了我一下这幅画的来历。我告诉他这幅画是祖上传下来的,据说是明朝时临摹的阎立本的画。那个蔡斌当时就提出要买我这幅画,还给我提了三个方案。”

    “三个方案?”

    “嗯,是的,他说第一个方案是现在就给我万元,直接买走这幅画;第二个方案是直接让我拿着这幅画上那个《鉴宝》节目,让我交两万元的运作费,他去运作,保证这幅画的价格抬高到万元以上,那时他再以万元的价格收购,双方签合同;第三个方案是他给我万元的现金作抵押,他先把画拿走,听结果,如果一个月后这幅画可以被炒起来,他再给我万元,如果炒不起来的话,画还给我,十万元也就不要了,但是这个也要签合同。”

    “我看这三个方案都很诱人呢。”胡玉言笑道。

    “我当时也是财迷心窍了,老伴也一直怀疑这人到底是不是骗子。但是那个蔡斌直接把万的现金摆在了我的面前,非常有诚意,再加上我的老同事在旁边作保,我们也就不再怀疑了。”

    “后来,你选择了哪种方案?”

    “第三个。”

    “我猜也是,虽然前两个方案也很诱人,但是这个方案是风险最小的。”林玲露出女性那种特有的算计劲,一边盘算一边说。

    “我当时也觉得这个是最稳妥的方案,虽然第一个方案可以直接拿到万,但是这幅画如果真的值万,我就亏大了,而第二个方案要我交什么运作费,这个有点像骗子的常用伎俩,所以我也没敢答应,只有第三个方案,我最少能拿到万元钱,而且如果不行,古画还能回到自己手里,实在是个不错的买卖。”

    “结果如何呢?”胡玉言又抽了一口烟。

    “结果可以说是不好也不坏。我签了合同,按第三套方案执行,蔡斌立即给了我万元,然后把画拿走了。但是过了一个多月,画就被拿了回来,结果我白得了万元钱。”

    “画没被换了吧?”胡玉言果然是老江湖,直接提醒许先生。

    “这个我确认过了,没有换,虽然我不是什么鉴宝专家,但是不是我的东西我还是看得出来的。”

    “之后呢?为什么这幅画还是卖了。”

    “在画拿回来不久,我看了一期重播的《鉴宝》节目,因为那个节目很不错,也长知识,所以我和老伴有时间就在家里看。而我竟然看到了我的那幅画赫然被一个人拿上了舞台,我知道那是蔡斌找的托,但是没有想到的是,那幅画被鉴定为了宋朝摹本的真品,王大山还亲自给估了价,竟然价值达到了万。”

    “万?”胡玉言的眉头皱了起来,因为林玲曾经看过那期节目,所以并未显示出太过惊讶的表情。

    “嗯,我当时就很奇怪,我这幅画明明是赝品,咋就说成了真品呢?而且更让我不明白的是,这幅画既然已经价值万了,为什么他们又给我送了回来,还白给了我万元钱。后来我给我的那个老同事打了电话,他说他也不知道。回来后我又仔细查看了那幅古画,确实是我的那幅,不会错的。”

    胡玉言手中的那根烟已经抽的只剩下了个烟屁股,他搔了搔头,把烟掐灭在了烟灰缸里,似乎也在想这个蹩脚的问题。

    “这件事情过了一年多后,也就是一个多月以前的事吧,我突然又接到了那个老同事的电话,说那个蔡斌突然又想买我那幅画了,如果我同意,再给我万,就成交。当时因为刚给儿子买了房子,欠了亲戚们不少钱,儿子也担着巨额的贷款,所以我也确实急需一笔钱还账,就答应了。而这次蔡斌没有出现,而是给了我一个T市东郊宾馆的地址,让我用超高保额的保单,把画邮寄过去,万的款子和保单的钱他都汇到了我的账户中。这次没有合同,什么都没有,而蔡斌把钱先打到了我的账户来,我一开始也怀疑,在把这笔钱转到了其他的存折中后,才放心,然后就按他们说的,把这幅画寄到T市东郊宾馆去了。”

    胡玉言听到这番解释后,感到万分的费解,这里边到底有什么猫腻,真的是无从知道,但是他知道许先生并没有撒谎。

    胡玉言又问了许先生几个问题,但终究没有其他的进展。胡玉言感觉许先生已经把他知道的都告诉他了,所以也就没有继续问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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