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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好,许先生,我们就先走了。”
“警察同志,王大山的事我也听说了,如果你们需要帮助,我会尽量帮助的。那万元,先前的那万我给儿子买房子时垫上了,剩余的万,我还没有动,都在我的账上。如果那个算什么赃款的话,我归还,先前的那万我砸锅卖铁也会给补上的,不义之财我可不能要。”
胡玉言一笑,“许先生,您放心吧,那笔钱您放心地用,没有问题,这里边也没有您什么事,您能把您知道的这些告诉我们,我们已经很感激了。日后如果真的有需要,我会再来找您的。”
许先生带着一种万分感激的心情紧紧握住了胡玉言的手。
月的天气,北京的西单,人来人往,这里总是有一些时尚的女孩穿着超现代的时装和高跟的凉鞋在这里扭着屁股走着。
胡玉言戴着墨镜站在西单的天桥上,看着这些来往的时尚女孩,他的心中却感到了一丝莫名的悲哀。
突然胡玉言感到脸上一阵冰凉,才发现林玲已经把一罐冰镇的可乐贴在了他的脸上。
“真凉,都多大的人了,还玩这个。”胡玉言说着接过了林玲手中的可乐。
“是你胡大神探,看美女入了神,给你点刺激,好让你还阳。”林玲说着,用力把自己手中那一罐可乐拉开了。
“你拿我当鬼了啊,我只是好多年没来北京了,想多看看而已。”
“呦、呦、呦,看你刚才的样子,可真是什么都没放过呢,该看的不该看的都看过了吧?”
“只是觉得中国变了,北京也变了,所以不得不多看两眼。”
“感慨颇多啊!是因为美女越来越多了吧?!”
“是感觉中国的传统越来越少,到处都是把衣服拉到胸下露出乳沟、抹着各种眼影、涂着五颜六色指甲的女孩,这叫什么,不伦不类!”
“喂,如果现在在西单还穿着中山装溜达,你不觉得和现在的环境很不搭调吗?死板,时代变了,很多时候,你也要变一变的。”
“是吗?看来是的。”胡玉言苦笑着,把肩膀靠在了天桥的护栏上,也打开了手中的可乐,“你在飞机上提的问题我仔细考虑过了。”
“哦?你是怎么想的。”
“可能会让你失望吧,我准备回到T市后就把这个案子结了,不再做更深入的调查了。”
“结案!难道一切的疑问都被解开了?”
胡玉言点了点头,“刚才在你去买水的时候,我接到了各方面的电话,鉴定科、王勇、邢振玉那里都传来了好消息,杀害王大山的凶手,已经可以基本确定是谁了,而且证据确凿。但不幸的是案件出现了第三名死者。”
林玲的表情有点失望,“是吗?”
“这个案子,其实我还真是想晚一点查出凶手是谁。”
“为什么?”
“因为那样的话,我还有充分的时间和理由去调查《鉴宝》节目内部的黑幕。而一旦杀人案有了结论,我的调查工作也就随之结束了,而之后关于这些内幕的调查,就不再属于我的工作范畴了。”
“人只要尽力了,我想就不用后悔。我不想现在就问你凶手是谁,也不想知道那些所谓的杀人动机,但回去后我要听你的结案陈词,因为那时的你是最帅的。”林玲笑着又喝了一口可乐。
胡玉言也跟着喝了一口,似乎在想着什么问题。
“对了,既然案子已经破了,那你一会还去见蔡斌吗?”林玲突然转过头来问。
“去,当然去,这是我了解《鉴宝》案内幕最后的机会了,我是不会放弃的。”
“那能不能由我去问呢?”
胡玉言看了看林玲,想了一下,说:“既然已经要结案了,我想北京的调查已经变成了鸡肋,当然可以由你去询问,但是问题是你有把握吗?”
“我不知道你从哪里知道的蔡斌这个人,但是这个人是我们报社主编的大学同学,据说关系非常好,我以朱编的好朋友的身份去会见他,这样比较妥当吧?”
“嗯,原来如此,我说刚才你怎么也听过蔡斌这个名字呢!那我也就不亮出警察的身份了,不过说好了,如果问不下去了,给我使个眼色,我会继续问的。”
原来,蔡斌正是朱清齐在北京的同学,而越哥给胡玉言的也是蔡斌的电话,这算是一个重要的巧合。
在来北京之前,胡玉言就已经和蔡斌取得了联系,当然他是以要收购高价的古玩这个理由来找蔡斌的,胡玉言并没有提到是越哥给他的联系方式。
三人见面的场所,是位于西单商场中的一个冷饮店。这个店在西单商场的顶层,地点是蔡斌定的。越哥给的蔡斌家的地址就在西单附近,很显然蔡斌不想舍近求远。
胡玉言和林玲买了两份刨冰,他们借此可以在冷饮店里悠闲地坐着。林玲饶有兴趣地把塑料碗中的刨冰来回的挑动,看它们在冰水中如何融化来打发时间。
这时,一个中等身材的男人走进了刨冰店,看上去将近岁的年龄。由于是工作日,刨冰店的人并不多,这个人一眼就看到了胡玉言和林玲,所以径直走了过来。
林玲也看到了他,马上站了起来,伸出右手道:“请问您是蔡斌老师吧?”
那个男人也伸出了右手做出回应,“小姐还真是很懂规矩呢,握手的礼仪就是要女性先伸出手来。”
看来,这个男人就是蔡斌。胡玉言觉得此人如此年纪却还可以油腔滑调地和还不认识的年轻女性调侃,实在是个不让人喜欢的角色。
蔡斌显然要比朱清齐大上好多岁,但是林玲知道像朱清齐那一辈的大学生,都是各年龄段的知识分子一起参加的高考,“老爷爷”和“娃娃兵”在一起上大学是常有的事,所以并没有什么大惊小怪的。
“我一个小女子,不懂什么礼仪,只是觉得,做人要热情。”林玲在蔡斌面前露出了迷人的微笑。
胡玉言此时也已经站了起来,但是他没有伸出手,而是冲蔡斌点了点头。林玲明白,这完全是胡玉言把今天表现的机会让给了自己。
“之前是您给我打的电话吧!”蔡斌好像并不想放过胡玉言。
“嗯,是的。我老婆想买几件东西带回美国去,所以托朋友才认识了您。”胡玉言说着看了看林玲。
林玲用眼角扫了一下胡玉言,心说胡玉言真是说瞎话不眨眼,而且这套说辞估计他早就想好了,不过胡玉言把自己说成他的老婆,她的心中还是有种莫名的喜悦感。
“你们是通过谁找到我的呢?”
“《T市晚报》的主编朱清齐是我们的好朋友,我那天跟他说想要找个懂行的人,买几件宝贝带回美国去,他直接给我介绍了您。”
“原来是他啊!那就不奇怪了。请问这位小姐,想要哪种宝贝呢?瓷器、玉器,还是字画?”
“都可以,我不太懂,能摆在家里好看,而且还能有升值空间的就可以了。”
“没有其他的要求了?”
“嗯!怎么说呢,我想每件东西都有那个王大山的鉴定书才好,钱不是问题啊,这你放心。”
蔡斌一听到王大山的名字,顿时有了戒备,“我不知道你们听说没有,王大山已经死了,有他鉴定书的宝贝,我这已经没有了。如果你们非要找他鉴定过的东西的话,就只能去找别人了。”
林玲一看蔡斌对自己的说辞并没有上钩,一下子就卡壳了,似乎没有了任何可以说下去的话题。
“我前几天还从越哥那里买了一幅上过《鉴宝》栏目的阎立本的《太宗游猎图》,那个听说就是蔡老师卖给越哥的,据说越哥的东西都是从您这里进的,这会怎么又说没有呢?”胡玉言从容不迫地接过了林玲的话茬,亮出了他和越哥的这层“关系”。
“你们的关系还真是广泛呢,T市认识我的人都被你们找遍了吧。”
“差不多,越哥说您手中有货,应该是不会错的。”
“我前两天看拍卖会的信息,说那幅《太宗游猎图》以万成交了,原来是你们买的。”
“是啊,后来才知道当了冤大头,我听说那幅画在一年前的《鉴宝》节目上,王大山只估出了万元的价格来,跟我买的差了快多万,这也差得太多了吧。”
“古玩这东西不像其他的商品,别的消费品买贵了,买假了,你可以去找消费者协会,去工商局、物价局告商家,可是古玩这个东西,别管真假贵贱,买错了就该自认倒霉。”
“所以嘛,我们不想再当冤大头了,想找您买几件真的东西,而且价格要公道。”
“看来先生要比你太太抠门啊!她刚才可说不在乎钱呢。”蔡斌说完又瞄了一眼林玲。
“东西贵不要紧,但是做冤大头我心里可是难以接受。你们对于这幅画的炒作方法我一直都觉得很不可思议,那幅画既然在很久之前的《鉴宝》节目中就已经定了万的高价,你们为啥拖到上个月才把画卖给越哥呢?难道就是为了抬价吗?”
“那幅画之所以这么久才卖出去,不是因为我特意要抬价,而是那期《鉴宝》节目后,出了点小问题。”
“小问题?”
蔡斌勉强点了点头,“有很多人质疑了那幅画的真伪。有网友,也包括一些专家。甚至有的人在网上破口大骂,说《鉴宝》节目上的专家走眼,误拿赝品当作真品。所以,那件东西,我一度退给了其拥有者。”
“退了?损失不小吧。”
“嗯,损失了万的定金。我们这行虽然会故意炒高古玩的价格,但是钱只要跟人家谈好了,就绝对不会反悔。不过后来还好,这个损失被弥补了。”
“哦?是因为越哥找你要了那幅画。”
“嗯,越哥手底下有个叫老吴的突然给我打来电话,说越哥最近想要点东西,特意提到了想要一幅古画,我手头正好没有那东西,就四处去找。突然我想到了一年前被退回去的那幅画,就想找那幅画的主人补齐了差价再把画买过来,好在那家人还算老实,画没有出手。”
“听说,画是王大山亲自带去的。”
“说来王大山也是阎王爷非叫他去。东西本可以让别人去交货的,但是他突然说T市有个老客户,也要买几件东西,并且要他亲自到T市交货。”
“那个人是谁?”
“如果你在T市混得很熟的话,应该知道这个人,他就是T市东郊宾馆的总经理唐俊南。”
林玲听到唐俊南这个名字的时候表情有了明显的变化,好在蔡斌的脸一直朝向着胡玉言。胡玉言此时的表情,非常的平和,没有任何的异动。
“那个唐俊南听说是在T市黑白两道都很吃得开的人物。我本来也怀疑过,不知道这个人靠不靠得住,但是听王大山说他和唐俊南已经合作有一年多了,并且此人不挑食,只要东西有他王大山的鉴定书,不管是不是真品他都要,钱很好赚。王大山临走时说,这次是唐俊南想借《鉴宝》节目到T市来,好好地招待一下他,王大山也正好一举两得,一边去参加节目,一边把东西销了。”蔡斌一边说着,表情似乎陷入了一种悲痛,像是在缅怀自己合作多年的老友。
“王大山一共带了多少东西去?越哥到底收了几件啊?看看我还有没有希望再找他淘上两件!”
“这次王大山去T市要带件东西,因为东西都不在我手里,而且时间比较紧,所以我让持宝人都以邮寄的方式把东西寄去了,当然我把钱和保费都提前支付了。越哥是我这条线上的人,王大山根本不认识他,越哥也不知道拿货去的就是王大山本人。你也应该知道,我们这条道上的人,各有各的路,谁也不问谁。相对来说,越哥比较挑剔,东西必须要让他看了他才肯留下。越哥提前给了我一个天津人在T市开的玉石店的地址,让带货的人把件东西每天拿一件过去,转天拿第二件过去,如果东西他看好了,就留下,不看好,第二天就退回来,也不用再去取,直接会有人送回到东郊宾馆。”
胡玉言终于想起了越哥的那句警告,说不要再查那些来找过王大山的人,恐怕这里边有一部分就是来送回他没有看上的宝物的,当然他知道越哥那番话的用意绝不止如此。
“越哥收了我们件东西,包括那幅《太宗游猎图》。”
“剩下的那件东西呢?”
“应该是都给了唐俊南,我近期查了一下我的账户,该打来的钱都已经到账了,两条线上的人都是很守信用的人呢。”
“哎呀,看来我要到唐俊南那里去碰碰运气了。”
“实话实说,我这里确实没有王大山鉴定书的东西了,如果你想要,还真应该去找那个唐俊南问问呢。”
胡玉言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对了,请问蔡老师见过这两件东西没有?我听说这是王大山在T市《鉴宝》节目中看上的东西,我正在试图把它们买过来。”说着,他拿出了八棱玉壶春瓶和D号藏品元青花坛子的照片。
蔡斌看到这两张照片,一下子皱起了眉头,“这两件东西我好像在哪见过,等一等,让我想一想啊!”
经过短暂的停顿,蔡斌突然喊道:“对了,这个是我很早以前在T市看过的东西。”
“这么说,您有印象喽!”
“怎么会没有,这两个东西都是元青花,我和王大山在‘文革’末期的时候到过T市去收东西。结果碰上有一家姓傅的人家,他们家有个暗室,里边有很多瓷器的收藏。听说那个傅老头在解放前是专门收瓷器的,眼力好得惊人。我和王大山听说后,就到他家去收东西,王大山眼神好,一眼就瞧上了这个元青花的坛子,想找傅老头买过来。”
“哦,结果没买成是吗?”
“可不是,那时候闭关锁国,国内对于元青花还没有这么重视,但是因为元青花存量少,国外已经把这个价格炒得很高了。王大山就想收一个,以后能多赚些钱。但是,那个傅老头就是不卖。后来我才知道那个老头为啥不卖,这个青花坛子的价值,如果现在放在外国的拍卖会上,拍出一两个亿来绝对不是什么新鲜事。”
“那这个八棱玉壶春瓶呢?”
“我记得这个八棱玉壶春瓶,当时它就在那个青花坛子的旁边放着,这个玉壶春瓶的器形要比那个青花坛子更传统、典型,价值也决不在那个青花坛子之下。”然后蔡斌咬了咬牙说道,“不过由于上次那幅《太宗游猎图》的事,现在专家们鉴宝都很谨慎。那个坛子器形很诡异,不太符合已经出土的元青花的造型,是不是真品元青花专家们肯定会有分歧,所以这个属于不确定的古玩,上《鉴宝》节目的可能性不大。不过王大山如果看见了这个东西,恐怕绝对要力排众议,把它请上节目,并给它一个不高的价格,然后再涉法购买过来。”
“原来如此啊!但是您可以确定,这个元青花的坛子是真的吗?”
“‘文革’时的东西,那个傅老头又坚持不卖,怕是不会有假。”蔡斌说得很干脆。
“后来,那个老傅家怎么样了?”
“在我们还没有离开T市的时候,据说有一帮红卫兵就去抄了他的家,砸了他家很多的宝贝。那个老头好像也被红卫兵给折磨死了。不过这两件东西,还真是幸运呢,能保留到现在。”
“那傅家还有什么人吗?”
“我们当时去的时候,记得傅老头说过,儿子、儿媳都死于意外。对了,他好像还有一个孙女,我们去的时候她还很小,我依稀记得傅老头管她叫小芳。”
胡玉言听到这里,突然站了起来,“这就对了,一切都对上了。”
“你说什么?”蔡斌非常奇怪地看着胡玉言。
“没什么,谢谢您,蔡老师!我想我可以不带任何疑问地回T市去找唐俊南收王大山留下来的宝贝了。”
第十章
淘换古董这行有个规矩,去买古董时,看出来对方卖的是假的,也绝对不能指出来。这行看的就是眼力,打眼了活该,你可以买也可以不买,但是决不能坏了人家卖家的生意。王大山的眼力很不错,他怕是早就看出了那个玉壶春瓶有什么破绽,所以根本就没有理会我爷爷的好意。其实那件东西虽然是赝品,却也是爷爷的心血,是爷爷最喜爱的作品。
王大山谋杀案一号嫌疑人傅芳的审讯记录审讯人:胡玉言记录人:邢振玉整理人:邢振玉胡玉言(以下简称胡):傅女士有没有想过,我们会查到你就是杀害王大山的凶手?
傅芳(以下简称傅):说实话,你们的办案效率真的很低呢。
胡:你的批评我完全接受。
傅:能问问你凭什么确定我是凶手?警方是不是要讲证据啊?
胡:说来也算你不太走运吧?我们这来了一个实习的法医,她带来了一套非常先进的录像分析仪器,我们是从录像分析中得知是你行凶的。
傅:愿闻其详!
胡:首先,我们确定了凶手的行凶方式,凶手是在固定吊灯的拉绳上动了手脚,绳子被搭在了另一个高效的照明灯的边缘上,然后有人把灯与绳子搭接的地方割断一部分。之后凶手只需要打开照明灯,绳子就会因为温度过高而断裂,从而使得吊灯掉落,砸死正下方的王大山。
傅:我不可能去布置那样的机关,因为之前我根本没有去过《鉴宝》节目现场。
胡:那个机关确实不是你布置的,因为你有帮凶。
傅:那你怎么肯定我就是凶手呢?
胡:烧断吊灯绳子的照明灯的光线打在了一面背景墙上,确实拿肉眼很难分辨出那盏灯是什么时候打开的,而绳子被烧断到底要用多长时间也很难测算,那个照明灯的开关位置非常隐蔽,旁边也没有摄像头,如果有人打开它,我们根本无从知道是谁,从这点上看《鉴宝》现场的每一个人确实都有嫌疑。这些都是经过你们精心策划过的,可以说是一场完美的犯罪。
傅:你还是回答我的问题吧!不用这样赞赏罪犯。
胡:问题的关键就是要确定那个开关是在什么时候打开的。我们的法务鉴定人员,就像那些古玩鉴宝师一样,善于发现事物的真伪。强光吸收弱光会显示出微小的色泽变化,这种变化虽然肉眼难以察觉,但是,光线打到了粗糙的墙面上,多少反射了一部分光源,而这部分光源与周围的其他强光交织,就会产生微小的色泽变化。我们的法医通过仪器进行了光谱分析,查到了这点微小的变化。而这点微小变化的出现,就是在你上台前那一段短暂的时间里才出现的,而这段时间里,我们查看了所有的现场录像,没有观众离开,主持人、导演、摄影师也都在场,而其他的持宝人要听到通知才可能走到那个走廊中。所以在那段时间能够触碰到开关的就只有正要通往鉴宝现场的你,换言之你就是凶手。
傅:和那些龌龊的鉴宝专家比,你们的鉴定人员不知道要优秀多少倍呢!胡队长,你是什么时候开始怀疑我的?
胡:说实话,从我第一次看完了现场录像,我就认为凶手可能是你。
傅:这么早啊!我想听听你的根据。
胡:是因为你上台后所走的路线和你站的位置。我比对过之前那些鉴宝人所走的路线,像这种万众瞩目的活动,一般人都会沿着最亮的那条光道走到台上,而你却走了相对较暗的那条线。你站的位置,也是光线较弱的位置,而不是聚光灯下。从这点,我就开始怀疑你了。
傅:我为什么要这么做呢?也许这只是一个巧合呢。
胡:这不是巧合,而是因为你的帮凶在前一天已经为你布置好了一切,你知道会有灯具掉下来,人类特有的那种恐惧感会让你自动选择相对安全的路线。
傅:但是为什么你当时没有直接找我询问呢?
胡:因为我只是怀疑,却没有任何的证据。你的家庭情况我调查过了,你没有任何的亲人,也没有人知道你的往事,除了能查到你在麦当劳当中方代理外,我实在是找不出任何对你不利的证据来。一开始,我一直在试图从你拿上台的那个玉壶春瓶下手,但是很遗憾没有找到相应的证据证明它与本案有关。而那时,和《鉴宝》节目内幕有关的证据却一个个地蹿了出来,我不得不把更多的精力放在其他线索的追查上。但是到头来才发现,好像这都是你的布局,我们落入了你的圈套。
傅:胡队长现在发现也不算晚啊!说说我的圈套吧?!
胡:我是在后来把《鉴宝》节目的内幕挖到很深的地步之后,才想到很可能是我被人扰乱了侦查方向,因为虽然内幕挖出了不少,但是好像都和谋杀案扯不上任何的关系。所以我就联想到那种特殊的杀人方式的目的是什么?后来我才大胆地猜测——在众目睽睽的《鉴宝》节目现场,制造这样残忍的杀人场景,恐怕就是为了把王大山的死和《鉴宝》节目联系在一起,让我们的调查必须沿着这条线展开,而王大山在《鉴宝》节目内外的种种丑闻,也会在我们的调查中逐步曝光,这才是你打的如意算盘吧!
傅:精彩!不过,我真的对你们警方很失望,调查出了这么多东西却不敢抖出来。
胡:对不起,一开始是因为上边的压力很大,我们的调查一时没有彻底地展开,后来即便展开了,也只能是低调处理。所以很遗憾,并没有达到你预期的效果。但是也正因为如此,第二起杀人案现场,你又出现了。
傅:我不知道你相不相信,刘轩轩不是我杀的。
胡:我相信,刘轩轩是自杀无疑,这点我已经确认过了。
傅:是吗?这个根据又是什么呢?
胡:还是根据科学的鉴定,刘轩轩腕子上的伤痕和她肢体运动所划伤的轨迹完全符合,伤口的毛刺方向也对,而且屋中没有任何缠斗迹象。安眠药剂量很大,也不像是有人故意下的。而且,我们在她的电脑上还原了一份被删除的遗书。
傅:我确实进过刘轩轩的房间,那时她已经死了,我不知道她为什么会自杀。遗书是我删的,但是上面写得很含糊,只说活下去对她来说是一种摧残。
胡:是因为她晚上给她母亲打了一个电话。我想你很清楚刘轩轩和王大山有染的事情吧?而我们黄书记那天晚上跟刘轩轩出去,相信你也了如指掌。但是你不知道的是,黄书记当时就说要刘轩轩到T市来工作,还想让他的女儿帮助她。刘轩轩听后很高兴,在回宾馆的路上就给她母亲打了电话,说出了要离开北京的想法。但是刘轩轩的母亲严厉地批评了女儿,好不容易得到的北京户口和体面的工作不能就这样轻易放弃,她的母亲在电话那头又哭又闹,死活不让刘轩轩离开北京。
傅:刚刚得到了解脱的希望,却又被母亲无情地扼杀了。与其在庄严的魔爪下痛苦地活下去,还不如一死。这确实是个自杀的理由,好狠心的母亲啊!
胡:我们对她母亲询问情况的时候,她母亲也是痛苦不已,恐怕人只有失去了才会感到后悔吧!刘轩轩的自杀现场被你伪装成了模棱两可的样子,恐怕你就是为了要继续引导我们更深入地调查王大山和《鉴宝》节目的黑幕吧?
傅:你们怎么知道我进过刘轩轩的房间呢?
胡:虽然你的共犯已经在监控录像上做了文章,将你进入刘轩轩房间的录像替换成了前一天的。但是,我们有个同事就在那天早上去王大山的房间调查,刘轩轩的房间就在王大山的对面,可录像里却没有出现他的影像,所以我们确定里边肯定有问题。
傅:那你也不能确定我去过她的房间啊?
胡:可能你还不知道,东郊柳霞路的隆庆花园小区随后又发生了一起谋杀案,死者就是东郊宾馆管监控录像的保安,叫张海,他应该就是那个给你布置杀人现场并且修改录像的人。我们在他挂在脖子上的优盘中找到了曾经做过手脚的那些录像片段,那里边几乎都是你的图像,包括你进入刘轩轩房间的录像。经过技术还原,我们清晰地看到了你的脸。
傅:那就没有办法了。我开始时只是敲了敲门,因为我知道刘轩轩在屋里,但是没人回应,没办法,我就拿着张海给我的房卡进了房间,那时才发现刘轩轩已经死了。其实,我就是想找她聊聊,想让她把王大山的恶行都公之于世。
胡:你等了很多天,发现无论是警方还是媒体,好像都对此事无动于衷。所以当你见到刘轩轩尸体的时候,你想到了一个更大胆的计划。不过,其实我还有个更为残忍的想法,那时刘轩轩真的已经气绝了吗?
傅:我现在没有必要跟你隐瞒这些事情了。当时我进到房间的时候,发现了刘轩轩,一看就是自杀了,我确实没有确认过她是否死亡。不过即便刘轩轩没死的话,我恐怕也不会施以援手的,因为那时无论以什么样的理由通知救护人员到来,都会引起你们警方的怀疑,而那样的话,我和我背后的人都会暴露的,这样做实在是得不偿失。
胡:你真的很无情,对于一条人命的态度竟然这样啊!
傅:刘轩轩即便没死,她要不选择继续屈辱地活着,要不就把她与王大山的事公开,但无论哪一种,对于她来说都将更加痛苦,有时死真的是人类最好的解脱。与其让她更加痛苦,不如让她选择安乐死,我想这未尝不是件好事。
胡:后来你就把房间进行了彻底的打扫,把破碎的玻璃杯和安眠药瓶子都收走了。然后删掉了遗书,擦掉了电脑上的指纹,清理了所有的使用痕迹。最后你还是留下了当晚庄严要送给黄汉文的那个鼻烟壶,但是你却把上面的指纹也给擦拭掉了。你这么做的理由,我一开始也想不明白,因为你既然换掉了外边的监控录像就根本不能认为刘轩轩是自杀,但是你却处理了现场,又像是伪装自杀事件。后来我跟王大山的被杀联系起来才想明白,你的动机是为了让我们把调查的范围更加扩大。
傅:我是没有办法,才出此下策,本想利用你们警方的力量把王大山的种种罪恶公之于众,可是到头来,好像知道这里边一切的只多了你们这些警察而已,并没有产生极大的社会影响。
胡:傅小姐,恐怕你对警方的职责有误会,警方是保护市民的安全的,不是你用来揭露黑暗的工具。
傅:我本来并没有想杀王大山,他来到T市后,我曾几次想找王大山谈谈,想让他为当年发生的事负责或者道歉,可是找他还需要预约,留下姓名,我根本不可能那么做。后来我甚至直接去敲了他的房门,可是还是没能见到他。没办法,我只好拿家传的那个元青花瓷坛到《鉴宝》节目上去,那是当年他想收购的东西,他看到了一定会找我的,可是那个坛子竟然被告知不能参加现场节目的录制。
胡:很遗憾,王大山那几天一直都在忙乎着另一件事,对于《鉴宝》节目他并没有多管,那件东西恐怕他并没有看见。所以你就拿了另一件宝贝到了录制现场,那件玉壶春瓶有两个特点,一个是器型非常明显,很容易入围《鉴宝》节目,第二个就是你去开那个开关,也只有玉壶春的那个瓷器好拿,你只要握住瓶口,单手就可以打开开关,这就为你赢得了时间,不会显得不自然了。
傅:你真的像在现场看见了一样,这个案件恐怕也没有什么你不明白了的吧?
胡:不,还有。那就是你的动机,虽然你和王大山很久以前就认识,这件事情我们已经从其他渠道得知了,但是我还是非常费解,你们到底有怎样的血海深仇?
傅:这是个很悲伤的故事,胡队长还真想听听啊!
胡:这是结案的一个必要的环节,你不能让我在调查报告上的作案动机这一项是空白吧。
傅:那好吧,我给你讲一个我爷爷的故事吧,听完了你就都明白了。
胡:好的,洗耳恭听。
傅:我爷爷叫傅大河,解放前一直在倒腾瓷器,他精通各朝代的瓷器,特别是对元青花尤其钟爱。在解放前,古玩界一直认为元青花的做工并不考究,而且胎很厚,美观上不如宋瓷和明朝的景德镇官窑,所以普遍认为它的价值并不高。但是爷爷却一直坚持认为,元青花虽然做工粗糙,但是它存世量很少,而且带有明显的民族融合的特点,在未来一定会有个好价钱的。所以他特意去关注对元青花的收集,那个元青花瓷坛就是在那时候淘来的。
但是,解放后,爷爷就被定上了个小业主的成分。他丝毫不敢再提过去收藏瓷器的事,而是搬到了T市东郊的乡下,而之前他收藏的瓷器,都放在乡下后院一个隐蔽的小地窖里,他对我父母都没有再提及过此事。
爷爷喜欢瓷器,瓷器就是他的命。当时的东郊还是一片菜地,没现在这么多人。爷爷就自己在山后秘密地垒了个烧窑,一有空闲他就自己动手制作瓷器,做各种高仿,如宋瓷、元青花、明朝官窑的瓷器、清宫官窑等等,他都做过。不过那时条件有限,各种材料都紧缺,他做出来的很多试验品都失败了。但是即便是那样,爷爷还是烧制出来了几件可以乱真的高仿精品。那件八棱玉壶春瓶就是其中的一件,爷爷是根据原来印象中见过的一件元青花仿造的。
胡:那件八棱玉壶春瓶是赝品?可是那些专家在那天《鉴宝》节目上可都对它赞不绝口呢。
傅:所以,我才说那帮家伙根本不配与你们这的鉴定人员相提并论,那件元青花的瓷坛才是真品。专家所说的不属于某种风格的说法,纯属是胡扯。留世的东西本来就是少数,你怎么能拿这些少数的东西作为标准,来鉴定其他更多你没见过的东西呢?
胡:有点跑题了,请你继续讲你爷爷的故事吧。
傅:但是当时却有一个人一眼就看出来了,看出那件八棱玉壶春瓶是赝品。
胡:是当年的王大山。
傅:是的,我记得那时候我只有岁,我的父母因为一次意外早早地去世了。我一直跟着爷爷,两个人相依为命地生活。那时候已经是“文革”的后期了,虽然到处都是红卫兵,但像我们这种乡下的人家,却已经不再受重视了。而且那时也有一些人已经开始活动起来了,在外围搞起了地下生意。
有一天,我记得我从外边玩回来,有两个人在家里跟我爷爷商量着什么。我当时并不知道他们是谁,爷爷当时让我叫他们蔡叔和王叔。
他们晚上就在我家吃的饭,爷爷也很热情,吃完饭就领着他们到我家的地窖去参观。他们两个人都被我爷爷琳琅满目的藏品震撼了。
当时,那个王大山在地窖里绕了三圈,然后眼睛盯在了那个元青花的坛子上,看了又看摸了又摸。然后就跟我爷爷说,他想高价要这件东西。可是那件元青花坛子,是我爷爷最喜欢的一件藏品,所以爷爷坚持不卖。
而王大山之后很多天,每天都来到我家,他一次比一次带的钱多,最多的一次竟然带了多块钱来。我记得很清楚,那一打钱厚厚的,一看就是凑来的零钱,而且还有好多布票、粮票和油票。那些钱在当年也绝对算得上是一笔巨款了。
我爷爷当时非常为难,就告诉王大山,这个元青花瓷坛他是不会卖的,但是可以把旁边的那个八棱玉壶春瓶送给他,不要钱。
但是王大山看都没看那件东西,还是继续找爷爷要那个青花坛子。淘换古董这行有个规矩,去买古董时,看出来对方卖的是假的,也绝对不能指出来。这行看的就是眼力,打眼了活该,你可以买也可以不买,但是决不能坏了人家卖家的生意。王大山的眼力很不错,他怕是早就看出了那个玉壶春瓶有什么破绽,所以根本就没有理会我爷爷的好意。其实那件东西虽然是赝品,却也是爷爷的心血,是爷爷最喜爱的作品。
我爷爷当时跟王大山说得很清楚,那件东西是他最喜欢的,不会卖给任何人。我永远都忘不了王大山看爷爷时那双凶狠的眼神,那双眼睛就像恶魔一样,带有一种残忍的杀气。
王大山走后,爷爷一直很担心,还说过不该带他参观地窖的话,然后爷爷把那个八棱玉壶春瓶和那个元青花的坛子都转移到了别的地方,他把那两件东西都用一个木盒子装着埋在了我家院子后的大柳树旁。
果然,不幸的事发生了。转过天来,就来了一队红卫兵,我记得很清楚带人来的正是那个王大山。他们一队人直眉瞪眼地冲进了我家的地窖,然后把地窖里的所有瓷器砸了个稀巴烂。那些东西都是爷爷的命啊!随后那些红卫兵还把爷爷直接拖走了,我当时只是个孩子,能做的事只有哭,凄惨地哭,可是无论我怎么哭,那时没有一个人站出来帮我。
到了傍晚,我趴在我家门前的地上,那时我已经哭得没有任何的力气了。就在我要昏过去的时候,有只手拉住了我,那只手虽然不算有力,但是却在那时给了我活下去的力量。
那是个男孩,是邻居家的孩子。那个男孩知道爷爷烧窑的秘密,每次烧窑他都要跑来看,爷爷也从来没有回避他,有时还教他几招,甚至还把一些烧得不成器的瓶子送给他玩,但是警告他千万不要说是他送的。
男孩把我背到他家田地边的一间小房子里,那是他家存放农具的一间小砖房。我只好在那间阴冷的小屋子里住了几天,幸亏那个男孩每天都来给我送吃的,我才能坚持下来。
后来爷爷回来了,可是他回来的时候,已经变得奄奄一息了,我看到他全身都是伤,虽然并不致命,但是我也知道爷爷活不长了。面对一个羸弱的老人,我不知道他们怎么能下得去手?
我永远也忘不了爷爷临死时的眼神,他的眼神一直都没有离开过那棵柳树。我知道他是想让我把那两件宝贝挖出来。
可是我当时只是一个小女孩,怎么可能完成这样的事呢?况且我也不敢找别人帮忙。爷爷没挺几天就死了,死的时候无论怎么用手合,他的眼睛总是能留一道缝隙,爷爷真的是死不瞑目啊!丧事是革委会办的,我后来被送到了T市的孤儿院。
孤儿院的生活是无比痛苦的,虽然衣食无忧,但是上学回来,你却从来看不到亲人,迎接你的是陌生的保育员和一样无助的孩子们。
我那时就在想我要报仇,找那个夺走我亲人生命的人讨回血债,可是一个小女孩又能做什么呢,我那时甚至连那个人的名字都不知道。
当时,我能做的只有发奋读书,没日没夜地读,吃饭只用五分钟,其他的时间除了睡觉都在读书,从小学到大学,我都是免试直接升学,上大学时每年我都能拿到一等奖学金,不用任何人资助,我也能上完大学。
大学毕业后,我换了很多工作,最后到了麦当劳公司。在工作中我依旧很努力,每天都很晚才睡,也没有时间找男朋友,我的努力让我很快就成为了麦当劳在T市的总代理。
我曾经回到过爷爷的老宅,也试图想找到那棵老柳树,但是那里早已经被铲平了,那两件宝物我想我是再也得不到了。
岁月好像就要磨平我的仇恨了,但是老天好像似乎特意要提醒我,我心中要有仇恨。由于爷爷的缘故,我一直对鉴定古玩有着浓厚的兴趣,在几年前我看了一期《鉴宝》节目。而一个最不应该让我见到的脸还是让我见到了,那是一个叫王大山的鉴宝专家。
他在节目中侃侃而谈,虽然人已经年迈,但是我还是一眼就认出了他,他就是当年要找我爷爷买元青花瓷坛,却最终带着红卫兵砸了我爷爷所有宝贝的那个人。没有想到,这么多年后,他没有悔过,竟然还公然出现在公众面前做起了什么鉴宝大师,真的是很可笑。
我当时就很想去北京找他把当年的事说说清楚,但是一来没有时间,二来我也不知道到哪去找他。
而在那段时间,我在网上发现了一些消息,特别是那条鉴宝专家误把假画当作真品的消息,这条消息当时在网上热炒了一阵,我知道鉴定那幅画的专家就是王大山。我当时很高兴,终于等到他身败名裂的时候了。
可是没有想到的是,不久这则消息在回帖中引起了激烈的争论,有人开始攻击质疑者,说他们隔着电视屏幕,怎么能这么草率地判断画的真假呢,还说专家的鉴定是没有问题的。
我才发现问题原来没有这么简单,我在百度上搜索“鉴宝”这个字眼,出现的一大半网页竟然都是民众在质疑《鉴宝》节目的新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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