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易小说之覆雨翻云 第 124 部分阅读

文 / 未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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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还不是最令她震骇的地方。

    使她更讶然不解的是对方理也不理自己攻向他的双袖,反手一剑,劈往水月大宗拦腰砍至,惊天动地的一刀上。

    她别无选择,一对翠袖全力由内往外送往浪翻云,袖内藏环更是喑蕴必杀的妙着。

    窥伺一旁的楞严这时终找到机会,由正门处闪掠而至,手中的一双“夺神刺”一先一后,迅雷追急电般由另一侧猛攻浪翻云右后方的空档。

    三大高手,终于全力出击。敌我双方都要速战速决。

    忽听浪翻云哈哈一笑,覆雨剑倏地加速,劈在水月刀锋处。

    事实上水月大宗已展尽浑身解数,变化了十多次,以眩惑敌人,可是浪翻云头也不回,平实得似笨拙的一剑,偏偏可以一着封死了他所有变化,就像是水月刀又乖又合作地送上去给他的覆雨剑砍劈那样。

    这时单玉如一对翠袖眼看要击中浪翻云,忽然单玉如两手剧抖了一下,一声闷哼,仓皇飞退,还喷出了一口鲜血,声势汹汹的攻势顿时土崩瓦解。

    原来就在翠袖要拂上浪翻云的一刻,手内一对玉环忽传来无可抗御的惊人气劲,这才醒觉敌手如此有恃无恐,是因浪翻云刚才劈中玉环时,竟传入了一先一后两波内劲。

    单玉如硬挡了一波后,另一波到现在才由玉环沿经脉直攻心脏,若非单玉如魔功深厚,藉喷血化去内劲,这一招可稳取她性命。

    单玉如早把浪翻云估计得很高,但到这刻真正交手,才知他比自己想象中的更要厉害,难怪他能成为庞斑认许的对手。

    “当!”覆雨剑毫无花巧的劈在水月刀锋处。

    水月大宗全身剧震,立即运足真气,连挡由覆雨剑传过来一波比一波强劲,一浪比一浪急剧的七重剑气。

    不要说变招,连抽刀退走亦有所不能。

    杀气大盛。

    浪翻云转过身来,双目神光闪动,暗含杀意。

    “波!”的一声,浪翻云反手往墙角高燃的魔火虚虚一按,光芒立时熄灭,大殿重新陷入伸手不见五指的暗黑中。

    这时楞严离开浪翻云只有数尺距离,眼前一黑,同时失去了浪翻云的位置。大骇下抽身猛退。

    异响大作。

    覆雨剑发出气劲急旋时独有的嗤嗤激响,漫布在全场每一寸空间里。

    单玉如和楞严同时生出错觉,就若浪翻云舍下了其它人,全力向自己攻来。

    只有水月大宗的感觉是对的。

    忽地间千百道剑气,长江大河般向他涌来。

    水月大宗知道这是生死关头,收心内守,乃遵神行,倏忽间挡了浪翻云十八剑。

    “铿锵”声不绝如缕,十八下交击声就像一下骤响,可知这十八剑的速度是如何骇人。这十八剑绝不简单。

    忽轻忽重,但无论或轻或重,每一剑均把水月大宗紧紧吸啜着,教他无法抽身后退,再组攻势。

    那感觉就像陷进蜘蛛网中的飞虫,一对翅膀给蛛线黏着,似乎挣扎一下立可逃出,可是愈挣扎,黏得愈紧,更没法振翅高飞。

    单玉如心中焦急,这时她返到了墙边,知道若给浪翻云宰了水月大宗,那自己亦难幸免。因为浪翻云的精神锁定了她的精神,她无论避到那里,对方均能在气机牵引下,追到天脚底也会把自己赶上杀死,除了有人能吸引开他的注意,那怕是眨眼光景,她才有逃生的把握。

    而她仗之横行的魔功媚术,对这早达天人极限的盖世剑手来说,根本起不了半分作用。黑暗对浪翻云比对他们更是有利。

    当机立断,两对翠袖分别飞出一个魔门特制的芒火弹。

    同时咬破舌尖,喷出鲜血,以魔法催动潜能,不顾自身地往刀剑交击处扑去。

    环声烈啸,动气狂卷。

    楞严得庞斑真传,亦知时机一瞬不再,提摄心神,再配合着单玉如合力抢攻。

    一时兵刃与动气破风声弥漫全场。

    在芒火弹爆亮前,浪翻云再劈出平实的五剑。

    水月大宗又是另一番断魂滋味。

    挡第一剑时,已觉对方剑逾万斤,可是对方一剑比一剑重,尤其在这黑漆如墨的环境里,对方竟似能清楚见物,每一剑劈来的角度,均刁钻至使他无法以全力相迎,可怜他甚至摸不清浪翻云的位置,只能遇招拆招,彼长我消下,挡到第五剑他早汗流浃背。

    浪翻云人剑忽地化人了天地中,不馀半点痕迹。

    水月大宗亦是一代宗师,换了别人早抽身急退,他却凝立不动,水月刀高举头上。

    芒火亮起。

    浪翻云出现在水月大宗后方处。

    水月大宗一个旋身,水月刀闪电般朝浪翻云额头劈去。

    单玉如和楞严反变成从水月大宗后方左右掠至。

    浪翻云清亮的微微一笑道:“这一剑是献给干罗兄的!”剑雨倏地爆开,身形消失不见。

    水月大宗一声狂喝,猛劈而下的水月刀神迹般地消失了,下一刻出现时,变成横扫在剑雨的核心处。

    最诡异的事情发生了。

    剑雨散去。

    露出覆雨剑和水月刀交击凝定于半空的刹那光阴。

    然后再爆起漫空剑雨,把两人完全笼罩。

    水月大宗一声惨哼,往前倒跌。

    浪翻云忽然出现在水月大宗左后侧,曲肘轻轻撞在水月大宗后心处。

    “当当!”两声,覆雨剑象时不分先后劈中单玉如的玉环和楞严的夺神刺。

    两人踉跄跌退时,水月大宗轻若羽毛般离地飘起,全身骨骼啪啪作响,七孔同时喷出鲜血,当他扑倒地上时,变作了一傩没有一块完整骨头的肉泥。

    东瀛绝代刀手,就此惨死当场。

    单玉如、楞严分别着地,摆开门户,却都面无人色。

    谁猜得到浪翻云厉害至此。

    浪翻云若无其事地微微一笑道:“这样的刀法,竟敢来找中土争雄?”

    单玉如被浪翻云的剑气遥遥罩着,指头都不敢动半个,更不要说逃走了。

    浪翻云望向楞严,柔声道:“念在你乃庞斑之徒,给浪某滚吧!”楞严脸上颜色数变,看了一言不发,铁青着脸的单玉如一眼后,咬牙道:“既知我是庞斑之徒,怎会是临阵退缩之辈?”

    浪翻云微笑道:“那就随便你吧!”转向单玉如叹道:“教主错失了逃走的机会了:刚才浪某搏杀水月大宗时,耗费了大量真元,露出一丝空隙,若教主立即逃走,浪某确是难以阻止。”

    单玉如幽怨地瞅了他一眼,忽地收起玉环,楚楚可怜地道:“玉如认输了,浪翻云杀了我吧!”楞严为之愕然,心中异感涌起,呆看着单玉如。

    就在此时,警号四起。

    韩柏身怀假宝,朝坤宁宫迅快掠去。

    钟鼓声仿似追着他走,他掠到那里,那处哨楼的警报就响起来,所以纵使远在皇宫其它地方的人,亦知怎样去拦截他。

    他的感觉当然不好受,若真是来偷东西被发觉忙着逃走,倒没有什么。

    凭他的魔配上鹰刀,除非来的是浪翻云、庞斑之辈,否则总有逃出去的机会,痛苦的是他要故意落到擒贼的人手内。

    身形倏闪,避过了由暗处射来的数排弩箭,迅眼间他掠过了奉天、华和谨身三座大殿,转入了柔仪殿和文华殿遥对间最大的御花园内。

    四周尽是幢幢追兵。

    韩柏这时换上了夜行衣,戴上了黑头罩,整副偷鸡摸狗的行头。

    若非范良极嘱他扮作闯不出去了迫不得已表露身分,他早就举手投降了。

    前方几名武功高强的禁卫飞掠而至。

    韩柏心叫来得好,一振鹰刀,人刀合一,直冲过去。

    “当当!”两声,领头约两个禁卫给他劈得东倒西歪,眼看着他离地掠起,来到一棵大树的横叉处,脚尖一点,大鸟腾空般落在御花园外柔仪殿离地近七、八丈的广阔殿顶上。

    风声响起,另两人倏地出现殿顶。

    他当然不知这两人是“幻矛”直破天和“亡神手”帅念祖,见到这两人气势不凡,心中喑惊,想着虚应两招后,大概就叫、“俯首就擒”了吧一声大喝,朝前攻去。

    直破天一振手长矛,幻起千百道矛影,铺天地杀将过来。

    帅念祖则遥遥一拳击来,拳未至,劲飙卷起,一时间天地肃杀,半点生机都似全无。

    这叫行家一出手,便知有没有。

    直破天和帅念祖一矛一拳,立时把韩柏所行进退之路完全封死,杀气狂卷过来,一点不留馀地。

    韩柏想不到无端端钻出这么厉害的两个人来,武功一点下逊于严无惧、叶素冬之辈,叫了声我的妈呀:虚劈两刀,同时化了对方的矛劲和拳风,一个倒翻,往后翻下殿顶。

    两声暴喝,弃素冬和严无惧分由地上跃起迎来。

    果素冬手中剑化作长红,横削他双足,严无惧则持戟直捣他心窝,招招都是夺命杀着。韩柏急忙传音到两人耳内道:“两位大叔,我是韩柏啊!”两人同时一呆,便收回剑戟,反身飞开去。

    殿顶的直破天和帅念祖看呆了眼,还以为韩柏发出了什么霸道的厉害暗器,那还迟疑,飞击而下。

    这次连帅念祖都不敢托大,拔出曾杀死蓝玉的软剑,全力与直破天合击韩柏。

    韩柏刚松了一口气,正要举手投降,后方杀气迫来,再唤了一声娘,加速掠下,正要大叫停手时,软剑长矛当头压下。

    君子不吃眼前亏,韩柏横掠开去。

    两人如影附形追杀过来,韩柏喑叹一声,知道自己只要停下片刻,会立即没命,尤其此时形成了一追一逃的形势,自己是无心战斗,对方是蓄势杀人,此消彼长下,自己若停歇下来,会成为对方愈蓄愈强的杀气渲泄的对象,那时不死也要受重伤。

    他甚至不敢出声,否则令得一口真气混浊了,身法稍慢,亦是不堪设想。

    三人一追一逃,迅若流星般往坤宁宫去。

    严无惧和叶素冬这时都落到地上,见到三人走得无影无踪,暗叫不妙,慌忙追了上去。浪翻云对外面的警报声听若不闻,冷冷看着单玉如,同时积聚功力准备予敌致命一,他这时其实亦是另有苦衷。

    水月大宗不愧东瀛第一刀法大家,临死前那反击的一刀,差点使他受了内伤,到这刻真气仍未平复过来,现在对着功力比水月大宗只高不低的单玉如,又有楞严在旁虎视眈眈,以他的身手,亦不得不急于争取功力尽复的空隙。

    单玉如面容恬静下来,垂下美目,轻叹了一口气。

    不知如何,只是这么简单的一个表情,竟使楞严斗志全消,只觉得斗争仇杀,你争我夺,全是绝无意义的一回事。

    浪翻云脸露讶色,覆雨剑催发剑气,遥遥罩着单玉如,摇头笑道:“单教主媚术虽高,难道以为竟可制着浪翻云心神吗?”

    单玉如凄怨地望了浪翻云一眼,好象在怪他为何如此无情,心肠似铁。

    旁边的楞严却是另有一番感受,只觉单玉如这一眼是在向他求助,而浪翻云p忍心的摧花人,却是最凶残的恶魔,不由怒愤填膺,一声狂喝,全力向浪翻云出手。

    单玉如一声娇笑,身上的披风扬了起来,遮掩着浪翻云视线。

    浪翻云心内亦不由得叹服。

    这支魔王不但才智过人,还狠辣得连自己人的生死都不屑一顾,为了己身安危,竟借楞严护花之心,以媚术惑了他的神智,使他全力牵制浪翻云,她自己则以魔门法逃遁。

    楞严双刺攻来,声势胜前十倍,自然是被单玉如防不胜防的媚术控制了心神,毫无留手地全力进击,发挥出所有潜藏的力量。

    在这刻,任何心理攻势,对失神的楞严也不管用,唯一的方法就是以硬碰硬。

    “波!”的一声,单玉如身前爆起一团黑雾,把她完全笼罩在内,还迅速扩展。

    “当当”,一连串兵刃交离声随着响起。

    覆雨剑在瞬眼的时间内,连续十剑劈在双刺上,最后一剑把楞严劈得喷血跌退,人也清醒过来。

    他功力高强,心志坚毅,就算单玉如亦不能这么容易控制他的心神,问题出在他重义气不肯独自逃生,怎想得到单玉如竟会对他施术,要他作牺牲。

    此刻醒觉过来,仍想不到单玉如对他施了手脚,只奇怪自己为何会突然心神失控,幸好浪翻云确没有杀他之意,舍他而去,没入了迷雾里。

    殿外处处都有追杀之声。

    楞严心想此时不走,更待何时,闪入后殿去。

    这时韩柏离地而起,来到水月大宗伏的大殿旁另一楼房的瓦顶处,前面忽地冒起一道人影。

    两人打了个照面,同时一惊。

    韩柏两眼瞪大,魔性大发,只觉眼前此女不但美至绝顶,更有种不能说出来的酥味,完全吸引了他的心神,差点把追兵都忘掉了。

    单玉如亦对他的魔种生出微妙的感应,美目立时明亮起来。

    一指往韩柏点来。

    韩柚只觉对方玉手像干棉吸水般一下子吸着他的眼睛,竟有不能动弹的感觉,吓了一跳,立时惊醒过来,挥刀劈去。

    这回轮到单玉如喑吃一惊,想不到对方竟能不被自己媚术所惑,正随便一刀,却是妙若天成,来去无迹。

    除了浪翻云或庞斑两人外,她当然不会害怕任何人,手指仍是恰到好处的点在对方刀锋处。

    当单玉如娇躯一震时,韩柏则有如触电,往后飞跌。

    不幸地帅念祖和直破天两人刚好赶至,见韩柏倒飞瓦背之外,那还想到他因何会如此送上门夹,还以为是他独门奇招,幻矛软剑,凭着掠地斜上之势,齐往他后背招呼过去。

    这叫前门进虎,后门来狼。

    韩柏无奈下鹰刀甩手挥出,化作长虹,直击直破天,再起后脚,脚跟反后踢在帅念祖的软剑处。

    这两人不愧第一流的高手,直破天凌空横移,避过鹰刀,长矛一振,发出一道矛风,遥刺韩柏背部。

    帅念祖则借势升起,一脚闪雷向韩柏背心处。

    柏硬往横。

    避过了帅念祖一脚,却避不开直破天遥发的矛风。

    只觉摧心裂肺的劲气透体而人,忙运起挨打奇功,借势前飞化解。

    这时叶素冬的声音传来道:“手下留人。”

    韩柏此时已身不由己飞回原处,只见那美女眼中异连闪,忽地爆起一天红雾。

    韩柏尚未有机会回过那口真气,身子一紧,不知被什么东西困个结实,接着对方一指戳在他胁下,立时浑体一软,往瓦面掉下去,忽又给提了起来,腾云驾雾般去了。

    第25卷金陵惊梦第二章未了之缘

    第25卷金陵惊梦第二章未了之缘

    庞斑负手悠闲地来到横匾写着“净心滁念,过不留痕”八字的方亭前,驻足静观。

    当日韩柏注意到的是“净念”两个字,庞斑却是微微一笑道:“过不留痕,谁不是过不留痕呢?纵能名垂千古,千古比起宇宙的无始无终,又算得那一回事?”

    哈哈一笑,负手继续深进。

    他恩师蒙赤行与传鹰决战后,还活了三十多年,才坐化大都,亦正是当时蒙人在中原的首都。蒙赤行死后遗体坚硬如铁,毫无腐朽倾向。

    庞斑遵其遗命,以猛烈窑火把他焚烧了三日三夜,加热至能熔铜煮铁的高温,才将他化作灰烬。

    然后他像朝圣般把蒙赤行的骨灰携至域外,在蒙赤行指定的几处名山之巅,撤下骨灰。那次旅程对庞斑的成长有无比深刻的意义。

    他遵从恩师的指示,赤足走了五年,完成了蒙赤行对他最后的遗命,途中不言不语,睡的是荒山野漠。

    就是这五年的修练,奠定了他十年后登上天下第一高手宝座的基础。

    与传鹰决战后,蒙赤行变化很大。

    他的注意力由武道转向天道,心神放在平凡中见真趣的生活里。

    当传鹰跃马仙去的惊人消息传入他耳内后,他热然不动,在书斋内静想了百天,被雷电灼黑了的肌肤再转回以前的白皙无瑕。

    自此后,他不但尽传庞斑魔门技,还教他如何去体验生活和生命,指导他看书认字。这人人惊惧的不世高手,对庞斑来说却是最慈和可亲的人。

    死前百日,蒙赤行向他准确预测了自己的死期和形式,自该日起,他晋入无比欢愉恬静的心境里,比任何时间更闲适舒畅。

    撒手前,同庞斑训诲道:“魔道之别,前者初易后难,后者始难后易,斑儿要谨记,生老病死、爱恨情仇、时间流逝,莫非感官共创之幻象,轨空为实,始终一无所有。”

    接着伸手按着他的肩头,深深看入他眼内道:“为师的成就,早旷古烁今,独步魔门,将来唯一有希望超越本人者,非斑儿莫属。不过人力有时而穷,将来假若有一天斑儿觉得前路已尽,便应抛开一切,晋修魔门数百年来无人敢试的种魔大法,诸死地而后生。唉!蒙某有幸,得遇传鹰这绝代无双的对手,长街一战,今日之成,实该日之果。”

    言罢含笑入灭。

    当年之语,如犹在耳。

    庞斑之所以善待楞严,实有感于蒙赤行待己之德。

    魔功大成后,庞斑纵横天下,想寻关,才感去路已尽,遂遵蒙赤行之嘱抛开一切,把精神全投进晋修魔门近数百年来无人敢试的道心种魔大法里。

    那是他一生中最黑喑和充满负面情绪的日子。

    当他因一着之差,大法难竟全功,心中充满着不满和对肉欲的追求与嫉恨的情绪时,忽然来了个浪翻云,以人为鉴,顿使他有若立地成佛般,彻底脱离了种魔大法黑暗邪恶的一面,由魔界踏进了道境,达至大法的至境。

    由那刻开始,他再不是以前的庞斑。

    四周忽地逐渐明亮起来。

    半边明月破云而出,在虚黑的夜空展露出无与伦比的仙姿玉容,照亮了他的路。

    浪翻云这时潜回怜秀秀的房里。

    怜秀秀醒转过来,拥被起坐,惊喜道:“翻云!”浪翻云取出酒壶灌了三大口清溪流泉后,坐入椅内,舒适地挨在椅背道:“水月大宗不愧东瀛第一高手,我要借秀秀闺房静坐一会才行。”

    怜秀秀失色道:“翻云不是受了伤吧?”

    浪翻云笑道:“他仍没有伤浪某人的资格,但却费了我不少气力。”

    怜秀秀松了一口气,道:“那不若到秀秀的被窝睡一觉。”

    浪翻云像回到当年与纪惜惜夜半无人私语时的光阴,心头流过一阵暖意,含笑道:“让我先哄秀秀睡好,才打坐入静吧!”心中暗叹,深惜已错过了杀死单玉如的最佳良机,现在她知道行藏败露,定会改变策略,立即对付朱元璋。

    单玉如真是厉害,在那种劣势下仍有脱身的方法。

    单玉如一手扯掉韩柏的头罩,欣然笑道:“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韩公子怎也想不到会落在本教主手上吧!”韩柏仰躺床上,手足均被来自单玉如身上的特制衣带困个结实,粽子般不能动弹。

    这是一间女性的闺房,虽说在皇宫之内,但单玉如既放心把他带来,自不虞会被人找到。

    其实连单玉如也不知道,他的魔根木不受任何外力约束,以单玉如惊人的功力,亦只能使他身体麻痹了片刻。

    问题在于他刚挨了直破天那记凌厉的矛风,一时真气与经胍仍未流转畅顺,亦没有自信可震断身上不知用什么材料织成的困缚,才不敢发难。

    而且以单玉如的身手,只要他略有异动,会立生感应,故他未到最后关头,绝不敢冒险行动。

    他苦笑道:“为何你不一掌劈死我,岂非一了百了,难道教主看上了韩某,想先点滋味甜头吗?”

    单玉如一阵娇笑,媚态横生,真可迷死所有男人。

    旋掩嘴白他一眼道:“你莫要胡思乱想,乖乖答本教主几个问题,人家会给你一一个痛快。否则废去你的武功,再把你阉了,才脱光衣服把你放在金陵最大的市集,看你还怎生做人?”

    韩柏见她巧笑倩兮说出这么狠辣残忍的话,又确是句句命中自己要害,叹了一口气道:“教主问吧:本人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单玉如愕然道:“你像是一点都不害怕的样子呢!”无论她说的话含意如何,她总是那样柔情蜜意,款款情深的样儿,每个表情都是那么楚楚动人,风姿绰约,使人感到纵是被她杀死,那死法亦会是醉人甜美。

    韩柏恼道:“怕有什么用?快问吧:本公子没有时间和教主闲聊。”

    单玉如既好气又好笑,不过想起夜长梦多,那还有心情和他计较,柔声道:“浪翻云为何会知道本教主隐身坤宁宫内?”

    刹那间韩柏明白了过来,同时知道白己现在的答话非常重要,因为单玉如仍未知道允和恭夫人的密已被识破,现在只因浪翻云寻上门来而生出怀疑的心。

    他的魔种倏地提升至最巅峰的状态,想也不想道:“你问我,我去问谁呢?不过听说庞斑今晚要去对付鹰缘活佛,他自有来皇宫的理由。”

    单玉如一震道:“鹰缘活佛?”

    韩柏皱眉道:“怎么啦,连活佛在太监村的事你都不知道吗?”

    单玉如沉吟起来,忽地举起右手,按在韩柏心窝处,微笑道:“只要本教主掌劲吐出,保证十个韩柏都要立毙当场,韩公子信是不信呢?”

    韩柏心中叫苦,应道:“当然相信!”单玉如轻轻道:“本教主问一句,公子只须答是或否,若有丝毫犹豫,又或本教主认为你在说谎,今世你再不用见你的什么秦梦瑶、月儿、霜儿了。”

    韩柏喜道:“快问吧:我定会不给你真答复,那就可痛快地死掉了。”

    单玉如为之气结,亦暗骂自己胡涂,因为对韩柏来说,他如今最佳的结局莫如痛快死掉。

    可是她却没有把手掌收回来,淡淡一笑道:“好:走着瞧吧!”秀眸厉芒一闪道:“朱元璋知不知道我在宫内?”

    韩柏含笑望着她,果似视死如归,坚持到底。

    单玉如“噗哧”一笑道:“早知韩公子会充硬汉子的了。”

    纤手轻按,一股真劲送入韩柏心脉处,再千川百流开枝散叶般往韩柏全身经脉冲去。

    韩柏浑体剧震,整个人卷曲起来,连隐藏起穴道已解一事都忘了。

    原来动气到处,有如毒蚁咬噬,又痒又痛,那种难以形容、攒心啮肺、蚀入骨髓的难过和痛苦,铁打的人都禁受不起。

    单玉如花枝乱颤般笑起来道:“难怪你有恃无恐,原来竟能自行冲开了本教主的点穴手法,唉:真是可惜,给人家一下子就试出来了。”

    “啪!”的一声,装载着假盘龙杯的布袋由他怀里掉了出来,落在床上。

    单玉如微一错愕,伸手一摸,脸色微变道:“这是什么?”

    此时韩柏又另有一番感受,一阵椎心蚀骨的痒剧痛后,小腹一热,单玉如的真气竟全给他似佛祖收妖般吸到丹田气海入处,不但再不能作恶,反治好了直破天刚造成的真气激汤。可见魔种确有能克制任何魔门功法的特性。

    他当然仍扮作痛苦万分的样子,哑声呻吟道:“你能否先解去我的痛苦?”

    单玉如皱眉道:“你若合本教主满意,本教主自然会解开这毒刑。”不待韩柏说话,早探手取出假杯。

    不知为了什么原因,单玉如微一愕然,失声道:“这东西怎会到了你身上?”

    韩柏偷眼一瞥,心中大奇,何以她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从容镇定,竟会为这一只杯而动容变色呢,同时又知道她以为自己正痛苦不堪,所以并不改易自己的表情,还故意多惨叫两声,使她更不怀疑自己。

    单玉如掌如雨下,连拍他数处大穴。

    韩柏暗叫来得好,暗暗把她的掌力吸收。

    他装作全身乏力地软瘫床上。

    单玉如毫不怀疑,因为她这手法乃魔教八大毒刑之一,非常霸道,受刑者亏损极大,永远不能真正复元过来,短期内更是想爬起身也有问题。

    她亦是过于自信,只要细心检查韩柏体内气脉运行的情况当可知道小子半点内伤都没有。

    冷冷道:“快说出来吧!”韩柏心中一动道:“当然是偷来的,不过我只是负责接赃,偷的人是范良极,把这个杯塞给我后,他又去偷别的东西了。累得我给人追得差点没命,唉:不过终也是没有命了。”

    单玉如脸上古怪的神色一闪即逝,叹了一口气后,忽然一指点在韩柏的眉心穴上。

    韩柏再暗叫来得好,连起挨打神功,在体内不动声息地化解和吸收了她的指劲,同时运起魔功,模装出昏迷的神态。

    单玉如轻飘飘地拍下他七掌,当然亦给他一一在体内化解了。

    这十掌阴寒伤损,目的全在破他体内奇经八脉,此女确是毒似蛇,毫不留情。

    单玉如冷笑道:“不知算你这小子走运还是倒霉,拣回一条小命,却要终生做个废人和疯子。”

    韩柏只望她不断自言自语,好能多说些密给他听得。

    可惜事与愿违,单玉如把假杯装回布袋里,塞入他怀内,再一把提起了他,穿窗而去。庞斑像个远方来的观光客,借着点月色,欣赏着沿途柳暗花明的园林景色,又不时回首眺望皇城壮丽的夜景和灯饰。

    不知是否受到蒙赤行的影响,庞斑自幼开始便从不追求世俗中人人争逐的女色、财富和权势。

    对他来说,生命的意义就是去勘破生命的存在和天地的密。

    他并不相信这能假藉他人而得,一切只能依靠自己的努力。

    别人只可作为起步的少许方便。

    所以庞斑从不崇拜任何先圣贤人,包括蒙赤行在内,有的只是欣赏。

    崇拜是盲目的,欣赏却发自理性的思维。

    这使他不拘于前人的任何规范,在每一方面均能另出枢机,开创出一个新的局面,令他全面的超越了魔宗蒙赤行,独步于古往今来任何魔门宗师之上,修成了道心魔大法,成为了无可争议的魔门第一高手。

    现在他终于要和传鹰的儿子见面了。

    只恨不能和传鹰生于同一个时代,否则庞斑愿作任何牺牲,只求能有此一对手。

    幸好还有个鹰缘,一个甚至比乃父传鹰更高深莫测的人。

    究竟他的“修为”深湛到什么地步呢?

    只看红日法王一直心怯不敢去碰他,便知鹰缘的厉害实不下于传鹰,只是以另一个形式发挥罢了。

    不规则中自见规律的简陋村屋,罗列眼前。

    庞斑眼中射出智深如汪洋大海的神光,冷然看着眼前一切,感受到物象背后所蕴的深刻意义。

    心灵同时晋至无人无我,与天心结合一体的境界。

    对庞斑来说,外在的世界只是幻象,只有内心的世界才是真实动人的。

    外在的世界只是因内在世界而存在。

    没有这个“我”,怎还有什么“他”呢?

    就在这刹那间,鹰缘的心和他紧锁在一起。决战终于开始了。

    风行烈肩托红枪,策马穿冲过巷,朝锺山南麓独龙阜玩珠峰下的陵地驰去,神情平静。这晚秦淮河刚好水满,虽是天气严寒,但画船箫鼓,仍是绵绵不绝。沿街青楼酒馆,均挂上明角灯笼,一条街上有好几千盏,照耀得如同白日。

    夜色深沉,天上半阕明月,在灯火映照中黯然失色。

    不知何处传来若断若续的箫音,凄清委婉,动人心弦。

    与街上行人相比,风行烈像活在另一世界的人,面对的是生和死的奋战。

    转出了秦淮大街,前方有一关卡,站着数十个军装兵弁和穿着锦衣的厂卫,截查往来行人,见到风行烈马饰印记,知道是鬼王府的人,问了两句后,立即放行,又他的座骑挂上标志,免他再受盘查。

    风行烈再往前走,忽地哭喊声传来,只见一队如狼似虎的禁卫军,押着一群手足均系着铁,足有百多人的男女老幼走过,愁云惨雾,教人心生感慨。

    风行烈心头激汤,生出无比的厌憎,只想立即远离此地,不忍日睹朱元璋为诛除蓝玉和胡惟庸馀党而展开的大搜捕及灭族行动。

    人间惨事,莫过于此。

    他不知若非朱元璋曾答应韩柏,被牵连的人远远不止此呢。

    风行烈叹了一口气,自知无力改变眼前发生的事,收摄心神,通过严密的城防,出城去了。

    他沿着林荫古道,缓缓而行。

    这次年怜丹予他放手决战的机会,实在存有拣便宜的侥幸心。因为以风行烈的功力,每天都随着经验和修为突飞猛进,说不定很快会追上他年怜丹,所以这好色魔王想借此机会,先一步击杀风行烈,免得将来反给风行烈杀死。

    风行烈却是澎湃着无比的信心,非是盲目相信自己可胜过年怜丹,而是这种信心来自燎原枪法的心法一往无前,全力以赴。

    他感到变成了厉若海,重演当日厉若海挑战庞斑的情景。

    那次厉若海战败身死,同样的命运会发生在他身上吗?

    与风行烈分头赴约的戚长征亦看到大同小异的景象,且因他的目的地是市内鼓楼旁的广场,竟遇上十多起被逮捕的男女,真是天惨地愁,教人不忍卒睹。

    此时戚长征都弄不清楚谁是谁非,因为若换了这批人得势,同样的事会照样出现在现在逮捕他们的人身上。

    只是祸及老人妇孺,教人不忍。

    他摇头数了一口气,舒出心中郁怨,遥观目的地。

    一座宏伟壮丽的楼阁,巍巍耸立在高岗之上,分上下两部分,下层作拱形城阙状,三门洞城垣,四面红墙巍峙。城垣上耸立着重檐歇山顶的殿式木构建,龙凤飞檐、雕梁画栋、典雅壮丽,暗淡的朦胧月色下,颇有异难言的非凡气势。

    戚长征跳下马背,深吸一口气,晋入晴空万里的精神境界,一拍背上天兵宝刀,往鼓楼掠去。

    第25卷金陵惊梦第三章半步之差

    第25卷金陵惊梦第三章半步之差

    朱元璋看着龙桌上的假杯,又气又好笑,给携入御书房仍在装死的韩柏,此时才跳起来,扮着神情惶恐的坐在下首处。

    朱元璋哑然失笑道:“你什么不好偷,却要来偷朕的“掩月盘龙”,难道不知这杯对朕的意义是多么重大吗?差点连命都去了,真是活该。”

    韩柏苦笑着脸道:“我只是个接赃的助手,范良极那家伙把我骗了来,说找到单玉如在宫内的藏身处,那知去了一转,就把这东西塞入我怀里,自己又去偷另外的东西,累得我被皇上的人追杀。”

    朱元璋讶道:“范贼头怎知盘龙杯藏在太庙里?”

    韩柏心中暗喜,这次你还不上当,茫然摇头道:“小子什么事都不知道。”

    朱元璋嘴角飘出一丝高深莫测的笑意,柔声道:“单玉如为何会忽然出现,把你掳走?但又不干脆把你杀死呢?”

    韩柏道:“或者她认为把小子弄成废人,更是有趣一点。”

    朱元璋摇头道:“那她更不用把盘龙杯小心翼翼放回布袋里,又把它好好藏在你怀中,你已成了个废人,这样做根本害不了你,反使人觉得她是栽赃陷害你。”

    两眼神光一现道:“单玉如一向手脚干净,否则我们不会到现在仍拿不着她的把柄,这样拖泥带水,其中定有因由。”

    韩柏灵光一闪道:“我明白了!”朱元璋一掌拍在桌上,大笑道:“小子你真是朕的福将,这么轻松容易,就破了单玉如天衣无缝的阴谋。”

    韩柏叹道:“皇上真是厉害!”朱元璋失笑道:“想不到一只假杯,竟可骗倒占尽上风的单玉如。”

    韩柏剧震道:“假杯!”朱元璋笑得喘着气道:“范良极无疑是仿冒的天才,不过他却怎也仿不到这真杯的重量,因为那是天竺二种叫“金铜”的物料所造,看来与中土的黄铜无异,但却重了少许,朕初时也被骗过了,但朕拿上手后才知真伪,刚才只是故意与他到太庙扑个空。他的耳朵厉害,竟可偷听到朕在这里和你说话。”

    韩柏老脸通红,既尴尬又难堪。

    朱元璋收上笑声,欣然道:“放心吧:朕绝不会和你们计较,待会把真杯拿来赠你又如何,不过千万不要拿来喝酒,否则一命呜呼,怨不得别人也。”

    他显是心情大佳,长身而起道:“小子随我来!”韩柏茫然看着他,到此时此刻,他仍不知朱元璋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太监村的情景比之上次韩柏来时,大有不同,地上是齐膝的大雪,树挂霜条,在月色下既神又纯净。

    庞斑轻松漫步,不留下半点痕迹。

    流水淙淙。

    具有挺拔入云之姿的鹰缘手负背后,正俯头细看所站石旁永不休止的山泉流水,悠然自得。

    庞斑虽没有发出任何声音,他却如斯响应地回过头来,与庞斑打了个照面。

    他的眼神仍是炽热无比,充盈着渴望、好奇和对生命的爱恋。

    庞斑眼中闪过讶色,微微一笑道.:“见到鹰缘兄,可想象到尊父当年英发的雄姿。”鹰缘哈哈一笑道:“真是有趣,我也正想着先父当年决斗令师时,不敢轻忽的心境。”

    接着露出深思的神色道:“这几十年来,我还是第一次说话。”

    庞斑欣然一笑,来到他身旁,与他并肩而立,柔声道:“活佛今天来中原,究竟是为了什么原因?”

    鹰缘深邃不可测的眼神,投往溪水里去,微笑道:“当然是为再续先父与令师百年前未竟之缘,事实上我早便出手,借行烈与庞兄拚了一场,使庞兄毁不了炉鼎,亦使庞兄落了在下风好一阵子,只想不到庞兄这么快便脱身出来。”

    庞斑哑然失笑道:“好一个脱身出来!”竟没有半丝不满的表示,还似觉得很满意的样子。

    鹰缘踢掉鞋子,坐了下来,把赤足浸在冰寒彻骨的水中,舒服地叹息道:“暖得真舒服!”庞斑仰首望去,细察月晕外黯淡的星辰,淡淡道:“暖得有道理,冷暖纯是一种主观的感觉。所以催眠师才能令受术者随他的指示感受到寒温,看来活佛已能完全驾驭身体和感官了。”

    鹰缘凝视着流水,眼睛闪着热烈得像天真孩儿般的光芒,喃喃自语般道:“庞兄:生命不是顶奇妙?万千潜而未现的种子,苦候着良机,等待着要闯入我们这世界里来,经验生命的一切。小弟不才,就在先父和白莲钰合体的刹那,比别人先走一步,得到了再生那千载一时的机会,受了最精绝伦的生命精华,所以本人最爱的就是父母。”

    庞斑笑道:“生命的开始便是争着投胎,难怪人天性好斗,因为打一开始就是那样子了。鹰兄摸到的确是一手好得不能再好的牌子。”

    鹰缘叹道:“我不说话其中一个原因是因为人与人间的说话实在没有多大实质的意义。但现在我却很享受我们间的对答。”

    忽然仰天一笑道:“既摸到一手好牌,何不大赌一场,所以我才里迢迢来中原找庞兄,使这场生命的游戏更为淋漓尽致。”

    庞斑捧腹狂笑,蹲了下来,喘着气道:“庞某自出生以来,从未试过像今晚的开怀,好了:现在你找到我了,要庞某怎样玩这游戏,无不奉陪!”鹰缘别过头来,宽广的前额闪现着智能的光辉,眼睛射出情湛的神光,透进庞斑的锐目,柔声道:“鹰刀内藏有先父毕生的经验,包括跃马破碎虚空而去的最后一着,当然漏不了隐藏着生死奥的《战神图录》,鹰刀内现在只馀《战神图录》,其它的都给我由鹰刀内抹去了。”

    庞斑动容道:“这确是骇人听闻的事,鹰兄既能重历乃父的生命,等若多了乃父那一世的轮回,为何仍要留恋这里呢?”

    鹰缘叹了一口气,摇头苦笑道:“我已跨了半步出去,但却惊得缩了回来,惊的是破碎虚空这最后一招,怎会是这么容易的一回事?”

    庞斑的脸色凝重起来,沉声道:“那小半步是怎么样的?”

    鹰缘眼不转瞬地与他深深对视着,闪动着使人心颤神移的精光,轻轻道:“那完全超越了任何人世的经验,没有话可以形容其万一,所以由那天起,我选择了不说话,也忘记了所有武功。”

    庞斑微微一笑道:“那为何今晚又说这么多话?”

    鹰缘露出个充满童心的笑容,看着濯在冰水里的赤足,伸展着脚趾,以充满感情的声音道:“因为本人要把这言语说不出来的经验全盘奉上给庞兄,以表达家父对令师蒙赤行赐以决战的感激,没有那次决战,先父绝无可能参破战神图录最后的破碎虚空。”

    再望着庞斑微笑道:“没有与庞兄今晚此战,亦浪费了先父对我的苦心”庞斑大感有趣道:“庞某真的很想听这没有方法以言语表达出来的经验。”

    鹰缘若无其事道:“只要庞兄杀了我,立即会“听”到这经验。”

    庞斑仰天大笑起来,状极欢畅。

    鬼王虚若无单独一人立在干罗遗体旁,眼中射出深刻的感情,细看着这初交即成知己的好友。

    对自己或别人的死亡,他早麻木了。

    但干罗的死不知如何,却使他特别生出了感触。

    堂外围里月色朦胧,似有若无地展示着某种超乎平凡的诡异。

    就在此时,里赤媚的声音由空际遥遥传来道:“有请虚兄!”虚若无微微一笑,倏地不见了。

    干清殿内的密室里,韩柏、范良极和虚夜月三人并排坐在上等红木做的长凳上,看?(精彩小说推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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