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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闯问罪犯为什么去电影院捣乱时,对方说:“我恨美国电影!我爸就是抗美援朝的时候残废的!”
而张平在审往贝尔曼扔炸弹的罪犯时,那人煞有介事地说:“你知不知道我家就住在隔壁?那个什么贝尔曼吵得我天天睡不着觉!我报警你们也不管,我只好自己管了!”其实环保局早就测量过,贝尔曼的音量完全符合环保标准。
潘荣也不例外,当他审在歌舞厅开抢伤人的罪犯时,对方竟说他恨那家歌厅,因为他女朋友就是在那学坏的。
初审结束后,大家一起汇总结果。
潘荣首先谈了看法,他说:“我看每件案子都事出有因。有的下岗,有的失恋,有的心理偏执。他们干什么的都有,但都不是江南公司的人。”
萧文提醒说:“可其中有两个曾在江南公司做过。”
潘荣立刻反驳道:“这样说有些牵强吧?现在工作变动这么快,这恐怕说明不了什么问题。”
这时张平站出来替萧文说了话:“我看还是查一下好,如果证实与江南公司无关,我们也好把力量集中到别的方向。”
尽管潘荣有些气哼哼的,可萧文和常闯还是带着几个刑警来到了江南公司。他们被告知现在公司事物由肖总管理。
萧文来到肖丽萍的办公室,后者正在和客人谈着生意。萧文一说自己是刑警队的,那客人立时吓了一跳,急忙起身告辞说:“肖小姐,咱们改日再谈!改日再谈!”等肖丽萍追到门口,那人早跑得没影了。
肖丽萍回到屋里问道:“萧队长,找我什么事?”
“请你协助我们调查。”
“是调查我,还是调查别人?”
“调查别人。”
肖丽萍满脸愠怒地说:“那你有什么权力破坏我做生意?你知道这是笔多大的生意吗?几千万哪!现在全让你给搅了!出去等的应该是你,而不是我的客户!”
萧文也不示弱:“别对我嚷嚷。我可以把那个左老板替你请回来,但那样你得去我们那儿协助调查,你自己选吧。”
肖丽萍顿了一下,语气缓和了许多说:“说吧,让我协助查什么?”
萧文交给她一份名单,问道:“这几个人是不是你们公司的?”
肖丽萍接过来瞟了一眼,又扔回给萧文说:“不是。”
“他们以前是不是在这里干过?”
“我刚从北海调回来,我怎么知道。”
“请把你们的人事主管请来,我跟他谈谈。”
“我们没有人事主管,人事情况只有周总知道。”
萧文愣了一下又问:“周诗万什么时候回来?”
“老板的事我怎么知道。”
尽管萧文知道肖丽萍不好对付,可也没想到她的态度这么强硬。萧文想了想说:“那好,我派人天天在这儿等。”
“那、那我们还怎么做生意呀?”肖丽萍急了。
“那是你的事。”萧文以肖丽萍似的强硬态度答道。
肖丽萍看看萧文摇摇头,无可奈何地答应会把萧文的意思跟老板汇报一下,一有周诗万回来的消息,她马上告诉萧文。
看来调查江南公司的事还得往后放一放。眼下,萧文打算紧紧咬住枪杀案,追捕马卫东等重点涉案人员,加大对归案嫌疑人的审讯力度;与此同时,建议局里抽调警力,加强内部防范工作,尤其是对银行、商场、出租车和娱乐行业及公众场所加强保卫。
12·8事件轰动了全市,社会舆论一片大哗。市局的办案能力也受到人大、政协方面的质询。可就是因为这样,潘荣反而觉得局面越来越不利了。他太了解萧文了,以萧文的个性,斗争越是凶狠激烈,他就越不会善罢甘休。看来,这场恶仗萧文是打定了。潘荣这几天是越来越不安,可周诗万偏巧又不在江洲,真把潘荣急成了热锅上的蚂蚁。这天,他约了孙启泰吃饭,想通过孙启泰告诫一下周诗万。
等服务员们退出去,孙启泰迫不及待地问潘荣:“这几天是怎么回事?”
潘荣反问:“你不知道?”
“我怎么会知道?”
“萧文怀疑是周诗万叫人干的。”
“这怎么可能!”孙启泰语带怒意。
潘荣却冷冷地说:“这世上没什么事是不可能的。”
“你什么意思?”
“我跟他说过,没事不要找事,可他就是不听。”
“你怎么知道是他干的?”
潘荣推心置腹地说:“启泰,你别忘了,我干了30年刑警。在江洲,除了他,谁也干不出这么大的事。”
孙启泰满脸惊愕地沉默了。
“这几天局里很忙,我先回去了。”说完,潘荣径自走到门口,临出去时,他又说:“你劝劝他,别太过分。”
门关上了。“你是什么东西,敢这样跟我说话?”孙启泰气得把一个盘子摔得粉碎。
接着几天,又发生了一连串的新情况。
一晚,住在江洲宾馆的王菖蒲坐在沙发上看材料。突然有人敲门。王菖蒲起身开门,可门外空无一人,王菖蒲关上门,坐回沙发,刚翻开材料,又响起敲门声。王菖蒲再次起身,悄悄接近房门,猛地拉开,仍是无人,王菖蒲探身朝走廊两头看看,奇#書*網收集整理根本没有人影。王菖蒲不再关门,坐在沙发上盯着门。这时,电话铃急促地响起,王菖蒲伸手抓起话筒,有人在话筒里恶狠狠地说:“姓王的,马上滚回省城,不然叫你命丧江洲!”接着就是一片盲音。王菖蒲气愤地重重摔下话筒。
而张平也收到了一份礼物。早晨上班时,他把一张纸条和一粒子弹递给萧文看。只见纸条上写着:我们能送你一颗子弹,也能送你一把刀。不信试试!萧文看罢,也从抽屉里取出一张纸条交给张平。两张纸条一样,都是电脑打印出来的。
“他们憋不住,终于出洞了!”萧文非但不怕,反倒有些高兴地说着。
当天局里开会的时候,冯局把现下的形势传达了一下。他说:“孙副书记把我叫去骂了一顿,骂什么我就不细说了。好在人大和政协都比较体谅我们,虽然有的代表提出了质询,但我用萧文的分析回答了以后,他们还比较满意,而且表示他们会尽力做好各个阶层的工作,配合我们尽快破案!”
大家听了都松了一口气。
冯局问及下一步的打算,萧文答说他仍然认为,枪击案是所有案子的关键,只要把枪击案破了,其他案件都会迎刃而解。萧文提交了一份具体的方案。
潘荣扫了一眼方案问:“怎么物建新内情的事没提?”
萧文只是说正在寻找合适的人选,关于梅英的事,萧文只字未提。
私下里,张平早就问过萧文,有一阵子了,梅英那边怎么会一点消息也没有呢?他不会出事吧?萧文想省厅安排了对梅英的保护措施,应该不会出事。萧文猜可能是罗阳轻易不露面,梅英一时找不到他。萧文觉得还是派人过去,和省厅一起查找罗阳他们的下落,张平问及人选,萧文答说因为张平得对付舆论的压力,而自己要盯着周诗万,不如让常闯去。张平觉得这个方案可行。
于是,在会上,萧文就提出了这个建议,他说:“潘局,我和张平刚才商量了一下,觉得还是派人去省城查查马卫东他们的下落。”
“怎么,有线索了?”
“没有。我想郑海和周诗万的关系相当好……”
“什么时候把周诗万列为侦查对象了?”一提周诗万,潘荣立刻急了。
萧文耐心地解释说:“没把他列为侦查对象。我是说,如果周诗万参与了这些事,那么安排马卫东他们出逃时,郑海那里就很可能是首选方向。”
潘荣怒道:“能根据‘如果’查案吗?”
萧文也怒了:“哪个案子不是从‘如果’查起?要是什么都确定了,还查什么?”
张平忙阻止着两人说:“萧文,你别急!潘局,你从大局考虑,认为暂时不动周诗万更有利,我们都同意。但枪击案的几个主要成员都是周诗万公司的人,他很难一点嫌疑都没有。我们现在先查郑海,一方面完成了必要的侦查步骤,另一方面也不会给周诗万造成不良影响,我认为是可行的。”
王菖蒲及时地表示同意萧文和张平他们两个的意见。
这下潘荣无可奈何了,他对被指派去省城的常闯说:“常闯,你去了以后一定要注意分寸。万一让人家抓住把柄,说我们不支持改革开放什么的,那咱们可是吃不了兜着走了。”在潘荣的私心里,派常闯去无疑是不幸中的万幸了。常闯毕竟比萧文和张平好对付,更何况还有周莲这一层的关系。连潘荣也想不起来了,究竟是何时,他已经把自己放到了萧文他们的对立面上了。
就在常闯准备赶赴省城之前,周诗万终于回来了。肖丽萍接周诗万回公司的路上,向他汇报了近日来所取得的成果——市人大和政协已经向公安局提出质询,街面上小商小贩都不敢摆摊了,出租车一到晚上就不敢载客,听说他们还要到市委市政府去请愿呢!周诗万听了非常得意,他大笑着说:“跟我斗!”
这时,电话铃骤然响起。周诗万拿起手机接听,有人约周诗万见面吃饭,那是常闯。
自从跟周莲和好以后,常闯几乎每天都会跟她见面,实在见不了的时候,也总会通个电话。
一天,常闯在办公室里接到了周莲的电话,因为刘泷说是个女的打来的,萧文就问常闯那是不是周莲。常闯面有难色地承认了,却跟萧文支支吾吾地胡诌了一通理由。见常闯这样子,萧文不禁又有些担心。
12·8事件后,常闯也去过周家想找周诗万问问,可当时周诗万确实不在江洲。这会儿,听周莲说周诗万今天回来,常闯心急火燎地赶忙约他见面。
夜晚的临江茶楼里,茶客十分稀少,只有几对情侣在说悄悄话。周诗万走进茶楼,看到了坐在角落处的常闯,他风度翩翩地走到常闯面前坐下。
常闯单刀直入地问:“大哥,最近市面上很乱,出了不少案子,你知道不知道?”
周诗万点了点头说:“一下飞机,丽萍就跟我说了。”
常闯凝视周诗万加重了语气说:“你知道我是什么意思。”
周诗万故作惊讶地说:“你以为是我让人干的?你怎么到现在还不相信我?”
“我正是为证实这个才急着找你。”
“你相信我。我骗你不和骗我妹妹一样吗?”周诗万做出一副推心置腹的样子。
“萧文说了,这几天的事表明,带有黑社会性质的犯罪团伙倾巢出动了,幕后的头面人物也从后台走到前台了,他要求我们在抓现行犯罪的同时,密切注意你的动向。”常闯低声说道。
周诗万脑门紧皱着,一副苦思不得其解的模样说:“我没得罪过他呀,他为什么要对我这样?你看,我请他出来谈谈怎么样?”
“如果你真没事,谈不谈都一样。”
周诗万有些气愤地说:“我是没事,可我也顶不住他这么缠着我呀!丽萍跟我说了,你们那天搅了我一笔大买卖对不对?”
“如果证实你真没事,萧文不会难为你的,这一点你可以放心。”常闯替萧文解释着,他还告诉周诗万,自己马上要去省城了。
周诗万一听,立即放下茶杯,两眼紧紧盯着常闯:“罗阳在省城?”
常闯警觉地问:“你怎么知道?”
周诗万连忙掩饰过去。两人又说了些关于周莲的事,周诗万问常闯准备何时结婚,常闯说恐怕现在不能,他一去省城连陪周莲的时间都没有了,周诗万答应帮常闯向周莲做解释。
刑警队值班室里,张平特意来给值班的萧文送饭。萧文可是早就饿坏了,一见刘泷为他做的香啧啧的饭菜,马上高兴得跟小孩似的,哼着小曲出去打热水了。张平笑着坐到萧文的桌后翻看着值班日记。
这时,五子走进来,一见张平他愣了一下说:“哎,张局?萧队呢?”
“打水去了。交班了?”
五子拿出值班记录,欲言又止地说:“张局……”
张平问:“怎么了?”
“算了,等萧队回来再说吧。”
张平关切地问:“是不是出什么事了?我看看。”
“是常队……”
“常闯怎么了?”说着,张平拿过五子手里的记录,看了几眼,他眉头皱了起来。然后他考虑了片刻对五子说:“你先回去休息吧。这事我和萧文会处理。哎,别对别人说。”
五子答应着出去了。
五子刚走,萧文提着暖壶回来了。
张平马上递过值班记录说:“萧文,你看。”
萧文接过值班记录看着,上面明明白白地写有常闯和周诗万在临江茶楼见面一条。
“这情况你知不知道?”张平问。
萧文沉吟着说:“我知道他和周莲好,还提醒他要注意。可现在他还和周诗万见面,这……这他没跟我说过。”
张平正色道:“萧文,咱哥三人情同手足,可有些事情我不能不提醒你,常闯这几年变化很大……”
萧文脸上勃然变色,他打断张平的话说:“张平,你别疑神疑鬼!常闯虽然人粗一些,好讲个哥们义气,但拿法律做交易还不至于。我知道他嘴快,所以有些行动我事先都尽量瞒着他,泄密的事怎么会是他干的?你这样猜测,我感情上受不了!”
“我感情上就受了啊?可你敢给他打包票吗?老兄,社会在变化,人也在变化,尤其现在到处都是诱惑。常闯万一……那是咱俩失职呀!”张平充满了感情地说道。
为了这事,两人决定私下找常闯谈谈。
这天在食堂吃饭的时候,张平见左右没人,就对萧文和常闯说:“咱们哥三人好长时间没在一块聚了,来,干一杯!”于是三人举杯一饮而尽。
吃饭时,常闯连连抱怨食堂的饭菜太差没法吃,萧文扫了常闯一眼,没有说话。常闯又从口袋里掏出中华烟,扔给张平一支。张平把烟捏在手里摆弄着挪揄说:“乖乖,你派头不小,工资还不够买烟的吧?”常闯听了有些尴尬。
萧文意味深长地说:“我今天看到一篇报道,云南出了个缉毒英雄,毒贩子就是他的同窗好友。看了心里很不是滋味。”他端起酒杯,一扬脖子灌进去。常闯略略有些不安。
萧文又说:“菜差也好,烟好也罢,常闯,你说咱们还是不是兄弟?”
“这还用问。”常闯答道。
“那好,是兄弟就打开窗户说亮话,不绕圈子!我问你,你跟周莲还有来往吗?”
“有。”
“那和她哥呢?”
“见过一次。”
“在哪儿?”
“临江茶楼。值班记录上记了吧?”常闯若无其事地问。
萧文生气地说:“你还知道有人盯着他呀?”
没想到常闯说他没想偷着去,就是没跟萧文说。
张平问常闯:“你知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时候,怎么敢私自去见他?”
“最近忙,周莲总见不到我,不太高兴,让她哥来问我打算什么时候结婚。我说忙过这一段再说。”常闯撒了谎。
“就这些?”萧文有些不信。
常闯点点头。
萧文严厉地说:“我做事你也知道,一是一,二是二,今天张平作证,如果你说的是真的,我也不打算怪你,只是希望这是最后一次;要是你说了假话,到时候你可别怪我不客气!”
常闯给萧文斟酒,故意满不在乎地说:“萧文,你不用吓唬我,我知道该怎么做。”
“怎么做?你说我听听。”
“我……我想请个长假……”
张平吃了一惊。
萧文“啪”地把筷子摔在桌上骂道:“请假,还是长假?你是不是心里有鬼?”
“没有。”常闯丝毫也不含糊。
“没有你请什么假?”
“自从到刑警队,我从没休过假,这段时间我感觉太累。”
“是心累吧?”萧文一语击中了常闯的要害。
常闯情绪低落地说:“随你怎么说,反正我不会做对不起人的事。”他独自干了一杯酒。
张平劝道:“现在这么忙,身为副队长,你请长假,萧文还怎么带刑警队?”
“我……萧文、张平,你们要是真为我好,就同意我休假。”
“常闯,你给我说实话,你和周诗万究竟是什么关系?”萧文郑重地问。
常闯说现在虽然没关系,可将来就是妹夫和大舅哥的关系了。他表示自己非周莲莫娶。尽管他也知道萧文和张平都认为周诗万很可能有大问题,所以他怕萧文和张平难办,才提出请长假的。面对萧文、张平二人大惑不解的表情,常闯只解释说从第一次见到周莲,他就想,这才是他将来要娶的女人。
听了这话,萧文用犀利的目光逼视着常闯问:“于是连周诗万砍你一刀你都可以不说?”
常闯低下头去。张平感到非常震惊。
见常闯心意已决,萧文说道:“常闯,人各有志,勉强不来,我不想再说什么了。我只是没想到,你我兄弟多年,在现在这个关键时刻你会离我而去。你到底怕什么?”
“我怕控制不住自己,回避一下。”说着常闯自己干了一杯,然后站起来蹒跚而去。
张平、萧文如凝固般坐着。稍倾,萧文端起酒杯,默默地与张平碰了一下,慢慢喝干。酒杯停在嘴边,嘴唇颤抖。
“你早就知道砍他的是周诗万?”张平问。
萧文没有回答。两滴清泪从萧文的眼眶里缓缓流出。
和常闯见面之后,周诗万得知萧文不仅没被唬住,反而加快了对马卫东他们的追捕,方才明白萧文这个人不好对付,看来他是不会轻易低头认输的。周诗万思索着对策,而后他跟肖丽萍商量说想到省城去一趟,跟郑海商量一下怎么把罗阳藏好。他觉得只要萧文抓不住罗阳,就不能把自己怎么样。
肖丽萍却提醒说:“只怕萧文已经盯上你了。得避开他。”
周诗万一愣问:“你有什么办法?”
肖丽萍想想,狡黠地说:“最好的办法是把他调离江洲!”
“怎么调?”
“萧文现在最想找的是谁?”
“对呀!”周诗万大叫一声终于明白了。
肖丽萍的主意令周诗万茅塞顿开,他想来想去,觉得该是动用潘誉这个关系人的时候了。自从进了公司,潘誉除了给周诗万开开车外,基本上就是一个大闲人。可周诗万每月却不惜用数万元供养着他。近来,潘誉的钱总是不够花,在公司账上借的数目越来越多。看他的脸色,周诗万怀疑他是染上毒瘾了。周诗万叫来潘誉一问,果不出所料,潘誉吸毒已经有一阵子了。周诗万先是训斥了潘誉一顿,而后叹了口气,从皮包里抽出一叠钱扔给潘誉说:“明天我送你去戒毒所,生命比什么都重要呀!”
潘誉感激涕零说:“谢谢万哥!”
到了此刻,周诗万才说:“有件事你今天去办一下。你告诉你哥,罗阳在北海。”
潘誉怔了怔,有些迷惘地问:“万哥,罗阳不是咱们兄弟吗?”
“可他惹下这么大麻烦,我也罩不住他了。再这样拖下去,我们都要跟他倒霉!我不能为了他一个人,对不起其他的弟兄!”
“那告诉我哥干啥?”
“你脑子抽坏了?这可是件天大的功劳啊!不送给你哥我还送给萧文?”
潘誉这才明白了周诗万此举的用意,他笑笑说:“我哥他现在正想立功表现表现呢!”
周诗万见如此轻易就把潘誉给蒙骗了,心中甚是得意,他还嘱咐潘誉,让他别告诉潘荣这事是他周诗万说的。
从周诗万办公室出来,潘誉立即跑到一个街头电话亭,把消息告诉了潘荣,他说:“哥,我听一个从北海回来的朋友说,他在北海见到了罗阳。”
“什么?你这朋友在哪儿?”潘荣在电话里诧异地喊着。
“他出国谈生意去了。”潘誉按周诗万嘱咐的答道。
“他真看见罗阳了?”
“真的。他说在中山街大排档和双狮夜总会都见过罗阳。”
“罗阳住什么地方?”
潘誉突然说:“有人来了,我不能再跟你说了。你别把我说出来啊!”
“喂,你在哪儿?”潘荣对着话筒喊着。
可潘誉已经把电话挂了。潘荣拿着话筒发愣。而后,他猛地起身,冲出了家门。
潘荣连夜赶到宾馆王菖蒲的房间,向王菖蒲汇报了这个重要的情况。
王菖蒲听了沉吟着问:“他不是一直躲在省城吗?怎么去了北海?”
潘荣解释说:“他在北海呆过一段时间!”
王菖蒲思忖片刻,又问:“消息可靠吗?”
“绝对可靠!”潘荣保证着。可他却拒绝告诉王菖蒲提供消息的人,只说答应过不泄露那人的身份。
王菖蒲犹豫了一下后,把消息告诉了冯局长和萧文。潘荣对他说为了防止泄密,这件事最好不要再让其他人知道了。王菖蒲笑笑,点头同意了。
冯局和萧文得到消息后,立即赶了过来。大家认为下一步的行动主要取决于这消息的可靠程度,如果罗阳真在北海,当然越快去抓他越好。
当冯局问潘荣消息来源时,潘荣仍为难地表示,提供线索的人要求暂时不能暴露他。冯局听了说,潘局长是局里的领导人之一,既然不愿讲出提供线索的人是谁,肯定有他的考虑,前一段侦破工作中确实有泄密现象,小心一点也不过分,无须勉强。
另外,潘荣还提出了两点要求:1,线人只能跟他单线联系;2,他本人必须去北海。
对此,大家都没有异议。
思索良久的萧文这时问道:“能否再详细问一下提供线索的人,罗阳住在哪里?经常在什么地方出现?和他在一块的有哪些人?这样才能有的放矢。”
潘荣答说罗阳住的地方还不知道,像他这样的重案犯,肯定像惊弓之鸟,会经常更换自己的住处和落脚点,但据提供线索的人讲,他经常在北海的中山街大排档和双狮夜总会等处出没,可以把这些地方列为重点查找的场所。
冯局最后表态说:“宁信其有,不信其无,以免错过捕捉罪犯的机会。立即组织人到北海去,但此事必须绝对保密,包括家人都不能透露,要把这作为一条纪律遵守。我的意见就你们三人去,王处长是省公安厅的,到广西后对协调工作有帮助。你们连夜准备行装,明天一早就动身。”
王菖蒲也表示说:“我们到省公安厅汇报后,就住在机场,避免和外界人接触,江洲的侦破工作也要抓紧进行,萧文同张平副局长研究一下,走后的工作,让张平心里有个数。”
萧文立即去找张平,向他说明了情况。在张平面前,萧文坦言自己的顾虑。他认为,现在连罗阳住的具体地方都不知道,这么贸然到北海去是不是有些仓促了?起码应该先制定一套追捕方案。张平跟萧文有同感。他觉得有一种不安的感觉,现在正是萧文坐镇江洲加大进攻力度的关键时候,连情报的真伪都没核实就让萧文离开是不妥的。
萧文无奈地说:“但看潘局的样子,罗阳在那里已是毫无疑问。我担心的和你一样,这趟北海不是三五天就能回来,罗阳抓不住,这边的工作再耽误了,损失就大了,弄不好前功尽弃。”
张平也叹口气说:“这边再加把劲,说不定周诗万就赤裸裸地跳出来了。”
“台上已是紧锣密鼓,我却要换场子,唉!可北海我不去又不行,万一罗阳真在那里,跑掉了,到时候又都是我的责任了,真让人进退两难!”萧文有些情绪低落。
张平思考了良久,而后说道:“你还是去吧,这边的工作我来安排。但愿真能在北海抓住罗阳!罗阳在北海呆过,逃到那里也不是完全没可能,如果知道提供线索的人是谁,就可以判断他在不在那里。到了省厅,让王处再做做潘局的工作,希望他能讲出来。到了北海之后,随时跟我联系,如果希望不大,就尽快赶回来。我推测,你走后,周诗万肯定会有所动作,无论如何不能让他占了上风,否则,咱们的侦破工作就会陷入被动。另外,要是有时间,你再找找梅英,说不定他能提供一些有价值的东西。”
萧文神情肃然地点点头。
第二天,萧文和潘荣、王菖蒲上路了。萧文开着桑塔纳赶赴省城的时候,在高速公路上,一辆宝马超过了他们。
潘荣意外地喊道:“哎,那不是周莲的车吗?开车的怎么像常闯?”
“那就是常闯。”萧文肯定地回答。
潘荣问:“他怎么不上班?”
萧文告诉潘荣常闯在休假。
潘荣生气地说:“胡闹!谁批准的?那工作怎么办?现在正是需要人的时候,他这个副队长怎么能带头休假?你这个队长怎么当的,他要休你就批?”
萧文答道:“他一直没休过假。这次提出来,我和张平就同意了。而且,他休假,可能对大家都好。”
“你这是什么意思?”潘荣追问着。
王菖蒲从旁劝道:“算了,老潘,既然已经休了,就让他好好休吧。”
“不行!叫他马上上班!快,追上他!”潘荣急得大喊起来。
萧文冷冷地说:“对不起,咱们这车可追不上。”
萧文又想起了跟常闯的那次谈话,他在心底重重地叹了一口气,默默地想着,常闯,你究竟要到哪里去呢?
十二、神秘线人
在向萧文提出休假的当天,常闯来到周家,将这个消息告诉了周莲。
周莲一听,立即明白了常闯这么做的用意。现在刑警队这么忙,如果换了别的案子,萧文是不可能同意常闯休假的,而常闯也根本就不会请假。对于常闯为自己、为哥哥周诗万做出的牺牲,周莲心中十分感激。她劝常闯不用那么失落,其实现在避一避也是好事,更何况两人还可以充分利用一下这段宝贵的时间,好好享受享受生活。于是,常闯和周莲翻看着旅游地图,兴奋地讨论起出去旅游的计划来。
晚上,周莲把要和常闯出去玩的事告诉了周诗万。周诗万闻言一惊,想不到自己苦心经营,好不容易建立起的跟常闯的关系,竟然一下就落空了,特别是在眼前的这个紧要关头。他立即搜肠刮肚地琢磨着把妹妹和常闯挽留在江洲的理由,可因为太缺乏说服力,周诗万的理由被周莲一一拒绝了。
所以当萧文他们在高速公路上看见常闯的时候,常闯也正往省城赶,准备从那里搭飞机去黄山。
到了省城,萧文他们立即来到省厅向领导做汇报。省厅的刘副厅长听完后问:“罗阳逃到广西北海有可能,但仅凭这点线索是不够的!”,他的目光停在潘荣身上,“提供情报的人是谁?是犯罪团伙内部的人还是罗的亲属朋友?是否可靠?”潘荣神情甚是尴尬,回答得非常勉强,还是说已答应为线人保密,所以不便透露。但向刘副厅长保证,此人绝对可靠。
刘副厅长满脸诧异地说:“不透露身份得分清对象,在座的这几个人不会有什么问题吧?”潘荣却瞥了一眼萧文,欲言又止。
刘副厅长观察着潘荣的神色,似有所悟,不再追问下去,岔开话题说道:“搞刑侦,尤其是追捕逃犯,兵贵神速最重要,所以你们立即去北海我是赞成的。但快不能离开稳和准哪,至少要有六成以上的把握才行。如果只是凭某人的一句话就盲目地去追去抓,那我们还不累死了?我可提醒你们,犯罪团伙制造假象也不是没有可能,千万别上当!让他们牵着鼻子走,指着兔子让你去撵!”
潘荣说:“提供情报的人向我拍着胸脯做了保证,而且说了罗阳在北海经常出没的场所。罗阳肯定在北海!”
“既然你这么有把握,我就不好再说什么了,希望你们马到成功。”说着,刘副厅长翻开笔记本,戴上眼镜接着提了几点要求。他说:“第一、你们去北海追捕罗阳,江洲的侦破工作不能放松,眼睛不能只盯着北海,省城仍应作为追查罗阳的重点,追捕陈树明、马卫东等涉案重点嫌疑人的工作也必须抓紧;第二、要把带有黑社会性质犯罪团伙的所有人员全部摸排清楚,要弄清团伙头目和骨干的身份,密切注视其行踪,尽可能多地获得其参与犯罪和策划犯罪的证据,力争一网打尽,不留后患;第三、在加强保密工作的同时,对内部人员进行整顿,发现疑点就要一查到底,对这种败类一定要严惩,绝不能姑息;第四、省厅刑侦处马上向广西刑侦部门发个明传电报,请求他们给予协助,你们到了北海后,要多征求他们的意见,取得支持。”
临别时,刘副厅长同萧文、潘荣一一握手,并祝他们一切顺利。
出了省公安厅大门口,萧文对王菖蒲、潘荣说他要去办点事,马上就回来。萧文让他们先去招待所,而自己快步走远了。潘荣疑惑地看看萧文的背影。
萧文走进一个街头电话亭,先拨自己的手机,查出这部公用电话的号码,然后打了梅英的传呼。片刻,电话铃响。萧文急忙拿起话筒。
话筒里传出梅英的声音:“萧大哥,你到省城来了?”
“对,我刚到没多长时间。”
“你在哪里?”
“时间很紧迫,我很快就要到外地去,没时间见你了。你怎么样?罗阳的踪迹你查到了没有?”
梅英答说自己挺好,罗阳的踪迹也已经有了点眉目,可是他说电话里不好讲,希望能跟萧文见面一谈。
萧文拿着话筒,踌躇片刻,咬咬牙:“好吧,你说在什么地方见面?我只能给你一个小时!”十几分钟后,两人在玫瑰酒吧见了面。萧文先到了两分钟,而后他看见梅英满头汗水地从外面闯进来。萧文未等梅英坐下,就急不可待地问:“怎么样?”
梅英抹了一把脸上的汗,气喘吁吁地说:“罗阳的消息我已经探听到了……”
“他在哪里?”
“在省城。”
“在省城?”虽然怀疑罗阳在北海的说法,但此刻听梅英这么肯定罗阳的下落,萧文不免还是觉得很意外。
梅英告诉萧文罗阳一直和一个叫龙辉的人住在一起。而龙辉是郑海手下的一个头目,专门管杀手和打手,是个见了血就眼红的亡命徒。
萧文把梅英按坐在沙发上,急切地问:“他们住在哪儿?”
“听讲他们住在郊县,因为确切的地点我还没查到,就没向你报告。”
“罗阳肯定在省城?”
梅英语气非常肯定地说:“在!他一直都在省城,前两天还在郑海的皇都夜总会露过面。”“你亲眼看见的?”萧文再次确认着。
梅英答道:“不是,如果我见到了他,他住的地方我就可能查到了。一个朋友告诉我的。他也是省城黑道上的,不过是咱们江洲人,和龙辉走得很近。他说龙辉一切听海哥的,罗阳一切听龙辉的。罗阳在省城的吃住和一切开销都由龙辉负责,只有一些重大行动他才参加,我问他什么重大行动,他对我说就是杀人放血的活呗。听他这样说,我就没敢再问别的。”梅英的话使萧文陷入了沉思。
梅英又想起什么似的补充说:“噢,还有,罗阳改名了,叫毛毛。”
萧文绷紧面孔,神情变得异常严峻问:“你能确定他给你说的是真话吗?”
梅英从萧文发沉的语调里似乎感觉到了异样,他愣愣地看着萧文,有些惴惴不安地说:“他、他没有必要对我说假话呀!再说,他以前根本不认识罗阳,如果不是龙辉告诉他,他咋会知道这些情况?”
萧文拍拍梅英的肩膀说:“你做得很好!你继续查找他和龙辉的落脚点,有了线索要盯住不放!”说着,萧文目光变得柔和而充满了关切,他续道:“头脑放灵活一些,和这里黑道上的人套套近乎,但要注意伪装好自己,不该问的话千万不要问!我最近这段时间不能和你联系,你自己一定要注意安全!”
萧文对梅英嘱咐再三,又拿了些钱给梅英,要他吃得好些,然后两人方才辞别。
得到了梅英提供的这一重要情况,立即匆匆赶回省厅刑侦处,找到正在拟明传电报的王菖蒲,说根据可靠情报,罗阳还在省城!
“什么?”王菖蒲很吃惊。
萧文解释说:“为查找罗阳的踪迹,我在这里安了个内线,刚才出去就是见他。据他报告,罗阳并没有去北海,他还在省城!”
王菖蒲问:“可靠吗?”
“比较可靠,是黑道上的人亲眼所见,就在前天晚上,地点是皇都夜总会!”
王菖蒲皱起眉头,来回走动。此时,去取机票的潘荣还没有回来,可离飞机起飞只有两个小时了。时间紧迫,王菖蒲当即决定立即向刘副厅长汇报。
在刘副厅长办公室里,王菖蒲、萧文作了汇报之后,潘荣也及时赶回来了。刘副厅长面容凝重,不停地抽烟。其他3个人都沉思着不说话。
墙上的挂钟“滴嗒滴嗒”地走着。
刘副厅长把抽了半截的烟摁在烟灰缸里问大家,对萧文摸来的这个情况是怎么看的。
潘荣问道:“萧文,你的情报来源能介绍一下吗?”
萧文回答说:“我已经跟刘副厅长汇报了。”
刘副厅长也证实道:“萧文刚才已经跟我说了,我觉得可信程度还是比较高的。”
“萧文,这么说你是怕我泄密了?”潘荣带着不满的情绪问。
“潘局长,别这样乱猜。要是乱猜的话,我是不是可以说,你不仅怕我,还怕刘副厅长和王处长泄密呢?”萧文机智地反驳着。
就在两人即将爆发争吵的时候,刘副厅长说道:“萧文,你的情报很重要,但也不能完全排除罗阳流窜到北海去的可能,这中间毕竟还有两天的时间嘛。再说,我们已向广西方面发出了明传电报,北海也不能丢掉,现在只有双管齐下了。你们再派人到省城来,我们协助你查清情况。”
萧文为难地答道:“我们本来定的是我的副队长来省城查罗阳的,可……”
不等萧文说完,潘荣没好气地接口说:“还可什么?不是你同意他休假,现在怎么会无人可派?”
刘副厅长探询地看着王菖蒲。
王菖蒲解释说:“萧文的助手休假去了。”
“怎么在这时候休假?乱弹琴!”刘副厅长开口斥责着。
萧文无言以对。
刘副厅长想想,果断地说:“算了。你们到了北海,抓紧时间侦查,如果希望不大,马上赶回来,再查省城这面。”
萧文请求省厅方面先协助查一下龙辉的情况。
刘副厅长想想说:“好吧,你们一走,我就安排这事。要查就彻底查一查,不仅龙辉,对郑海也要认真搞一下!”
潘荣、萧文马上同时说:“谢谢厅长!”
这时,刘副厅长看看王菖蒲,王菖蒲向萧文使了个眼色,示意他出去一下。萧文马上明白了王菖蒲的意思,面带苦笑地退出了办公室。
刘副厅长面容严肃的看着潘荣说道:“老潘,你都看见了,我是尽了最大的力量支持你们江洲的工作。你是老刑警了,应当清楚向上级讲清有关情况是一个刑警的义务,也是工作纪律。现在你的下级已经不在了,这里只有我和王处长,都是我省刑侦工作的负责人,你该不会有什么顾虑了吧?请你告诉我们,向你提供线索的人是谁?”
潘荣垂下头,思索着。沉默良久,潘荣艰难地抬起脸,仍是为难之色地说:“刘副厅长,我的确有我的难处……”
刘副厅长打断潘荣的话,耐心地问:“到底有什么难处?你不妨说出来听听。老潘,咱们认识不是一年两年了,你是多年的全省刑警标杆,现在怎么成了这个样子?”
见潘荣一副有口难言的样子,刘副厅长又语重心长地说道:“好吧,你有难处,我不勉强你,可你也应当考虑咱们公安机关的难处啊!从这里到广西,路途遥远,咱们的办案经费十分困难,警力也十分有限,这些你是非常清楚的。如果真能抓住罪犯,咱们也认了,怕就怕劳而无功,空跑一趟,还误了这边的工作。正是基于这一点,我才希望你能讲出这个人是谁,然后根据身份职业和其他情况推断他的可靠程度和提供线索的可信程度。如果他是道听途说,我们完全可以向广西北海警方发个协查通报;如果他是别有用心或是受犯罪团伙指使,我们反而能变不利为有利,通过他查清对方的真实意图,推动案件的侦破。”
刘副厅长的话句句都说得在理,潘荣沉默良久,想不出任何理由来为自己辩解。他仍是一副忧虑重重的样子缓缓站起,面部表情发僵地说:“刘副厅长,王处长,正因为我是一个老刑警,我才请你们相信我的判断!你放心,提供情报的人绝对可以相信,只是由于不能失信,我才不能说。请你们谅解!”
刘副厅长和王菖蒲失望地看着潘荣。
于是以潘荣为首的3人,就在这样的情形下,行色 (精彩小说推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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