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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七章造假大王
这样的一幅画,是仿品。
当是仿品,并不等于赝品。很多仿品,也是有相当价值的。
只是这幅画,它的真正价值何在?为什么朱秀芳他们会收藏它?
在没有弄清楚它来龙去脉的时候,周夏也无从得知。
在这之前,周夏依旧让系统帮忙做个鉴定,得出的结果是,“该作品创作于公元1968年。”
这个结果稍微有些出乎周夏的预料,他本来以为,可能是民国时期哪位大家的手笔,张大千就最爱干这事,他所临摹的各类名家作品,也都数不胜数。
周夏不由得在心底琢磨着,关键在于这1968年,这是一个相当特殊的时期。
正值红。卫。兵破四旧的时候,如果是那时候为了保护真正的作品,而临摹这样的作品出来代替,倒真是值得收藏。最起码,其目的最为纯正和光明正大,不是单纯为了盈利或者其他不单纯的目的而作。
至于这幅画是不是张大千在1968年的时候所做的,周夏也无从得知,他只知道,这幅画是仿品就行了。和他自己先前的鉴定结果一致就行。
方如建看他又鉴定完一幅,忙又上来问他鉴定结果如何。他先前也在寻思,这周夏在书画方面的鉴定水平还不错,这还是他没有专jīng于此,那他在瓷器杂项方面的造诣,不该更高才对。这让他不由得高看了周夏,并且,迫切想要知道,他的真实水平究竟如何。有这样的学生,做老师的都该感到骄傲的。
周夏也就有保留地回答说,“我看这幅画,并不像是八大山人的真迹。首先这纸墨不对,没到明末清初的时候。再者,这样的《孤松图》,表现出来的,应当是松的高洁,孤傲,和八大山人的xìng格最为吻合。但这幅画不仅在神韵上差了一些,在具体的细节处理上,也有些小瑕疵。印章款识,虽然和真品相差无二,但细看的话,还是能找出些差别来的。这吴昌硕的题跋,就显得有些小气。所以,我认为,它应当是近现代的仿品,但这仿品的水平还是相当高的。”
方如建颌首赞叹道,“要不是方雪也能证实,我倒是有些怀疑,周夏你是不是专门搞书画作品鉴定的。八大山人的书画鉴定,历来就不简单,市面上流传的真品极少。这幅画,也确实不是八大山人真迹。”
周夏谦虚地回答道,“我才刚入门,而且我猜,这幅画背后,一定有段故事,方教授能讲给我听听吗?我可不想知其然,而不知其所以然。我记得同样的这幅画,曾经出现在拍卖场过,不知道是不是这幅画。”
方如建当即笑着回答说,“这幅画啊,确实是拍卖场上的那幅。不过当初拍下这幅画的,并不是我们。我们是后面才辗转得到这幅画的。这幅画,作者你可能不太认识。是原来的八大山人纪念馆馆长吴振邦,在文。化。大。革。命的时候,他复制了几乎是全部的八大山人的馆藏作品,然后把真品用殡仪馆的车送到八一**纪念馆藏起来。用这些复制的作品代替真品,放在馆内。红卫兵破四旧,闯入纪念馆,烧了不少的八大山人作品。这样一来,全部的真品都得以保存,而这幅原本代替真品的临品,也很幸运地没有被烧毁,后面从吴振邦手里流传了出来。”
周夏不由得感叹道,“是这样啊,吴老先生让人敬佩!不但八大山人的画临得相当不错,眼光也特别好。要不是他果敢坚决用仿品代替,我们就又损失了不少珍贵的文化遗产,留给后人无限的遗憾。”
“是啊!要不然,红。卫。兵就把馆藏的真品当四旧破坏掉了。这样的一幅画,还是有相当的纪念意义的,所以,我们有机会得到它的时候,就把它给收藏起来。”方如建说,“收藏,并不一定,完全要收藏真迹。而且,大家都清楚的,就算是馆藏的作品,也不一定每件都是真迹,毕竟,真迹的数量还是相当有限的。只要有意义,有特别的价值就行,倒不一定非得用金钱来衡量。”
周夏点头称是,他这个时候,也没去问,这幅画价值多少之类,用多少钱收来的。前面一幅画《墨荷图》也是一样,那是朱秀芳他们自己的秘密。周夏自己能亲眼欣赏到,还能上手做鉴定,他就觉得很满意了。
像这样的一幅有故事,又有相当意义的画,确实是金钱所不能衡量的。
这样做鉴定,周夏也觉得相当有意思,他所能看到的,感觉到的,并不只是单纯的真品和仿品之分。
周夏又和方如建聊了会关于这幅画的点点滴滴,然后,他又满怀期望,去鉴赏后面一幅画。
这幅画方如建最清楚不过,这幅画的内容是花鸟,都相当有特sè,属于八大山人的典型特点,卓尔不群,立意新颖。
而且,这幅画,上面除了有八大山人的印章外,还有黄宾虹的题跋,而且是货真价实的,画坛巨匠黄宾虹的题跋。黄宾虹的作品,一度曾经被人低估,但是现在,随着大家水平的提高,认知程度的提升,还有就是市场风cháo的影响,黄宾虹的作品也越来越被人所接受。市面上所出现的,黄宾虹的赝品,也是层出不穷。
对黄宾虹作品有所了解的人,肯能很容易,就分辨出这幅画的题跋,确实是黄宾虹的亲笔题跋无疑。
也就是说,这幅画,经黄宾虹本人鉴定过。
一般而言,这样的画,基本都是真迹。
可惜让方如建有些小失望的是,周夏还真是刚入门的二把刀,对这最为明显的信息,视而不见听而不闻。
一开始做鉴定,还是只奔纸墨上去做文章。
这对他的鉴定结果有没有影响,方如建说不好,但他敢保证,这幅画的纸张,确实是老纸无疑。这也是一幅相当考验水平的画,方如建很是期待,周夏能有怎样jīng彩的表现。
周夏全神贯注,也没功夫去在意方如建的感受,他只按照他的套路,来做鉴定。
这幅画,纸墨都很到代。
但并不能说明,这幅画,就一定是八大山人朱耷的真迹。
就周夏自己而言,他是知道的,仿八大山人仿得最像的,最顶尖的高手有两个。一个自然就是张大千,这位大师,作伪的水平也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这样说吧,每当他收到一幅真品的话,他都要进行临摹,一则提高他自己的绘画水平,临摹,就是最好的学习,八大山人,石涛,董其昌,唐伯虎等明清书画家,是他最早期的临摹对象。
觉得临摹得很像的之后,张大千就会拿出全副本领,下出一堆的蛋出来。
张大千是收藏大家,手里的珍品画作相当多,他收藏到画之后又是秘而不宣,只要不把真品给流传出去。这样子,作伪起来,更加可以肆无忌惮。他作伪手法也多种多样,东拼西凑还算好的,完全臆造的,也占有相当的数量。
他临摹的这些画家的作品,也就称为他所下的这些蛋。
他手里有真迹可以参考,加上他自身的功底相当深厚,天赋也高,临摹出来的作品,也就是下出来的蛋,那水准自然不用说,相当地高。
外面的人没见过真迹,也就无从得知,张大千特意通过各种渠道,拍卖会啦,私人交流啦,所流出去的画,究竟是不是真品。他流出去的这些仿品,绝大多数时候,都会被当成是真品,因为真迹在张大千手里,别人可没他那样好的条件,参考对照来做鉴定。
而且,张大千做假画还有一个显著的特点,那就是,他特别喜欢请当时的鉴定大家,也就是他的朋友至交好友之类的,给他所做的仿品题跋。叶恭绰,黄宾虹,于非庵等等,都为他题过相当多的作品。
除了要提防张大千之外,想要鉴定八大山人的作品,还有一个不得不提的人,就是八大山人的弟子,万个。
万个是八大山人70岁左右时收的弟子。他的作品从结构、样式、造型方面都与八大山人类似。但是,八大晚年的作品已经非常苍劲,作画使用的是羊毫秃笔。这种画法,没有深厚功力是画不出的。同时,八大山人晚年写了大量的书法作品,笔用中锋,线条非常结实,收锋严谨。万个的生卒年虽然不详,但肯定比八大年轻,他的功力没有几十年那么久,所以在一些落笔转折的地方,皴法及点染等笔墨上会有所忽视。
这些,都是鉴定八大山人朱耷作品的必备知识。
周夏自然牢牢记住心底。
眼前这幅作品,周夏从纸质的年代上找不到什么破绽。
如果是这两人的仿作的话,那也确实难以从这上面找到鉴定的方向。
万个就不用多说了,他生活的时代,就和八大山人差不多,所用的纸墨也都差不多,想要准确分辨,无疑比登天还难。
至于张大千,这位主可是造假的顶尖高手,非常有敬业jīng神,孜孜不倦地造了一辈子假。当然,张大千造假也是造全套的,并不是单纯临摹完毕就了事的。
张大千早年作假,基本都会搜寻一些旧纸,然后染上较淡褐黄sè。画好之后,又故意经过数次揭、裱,让画显得比较旧,有那种时代的气息。
由于张大千对染织行业相当了解,即便没有找到合适的旧纸,他也会另用一些溶液洗刷,最后刷上一层白芨水,自制“假纸”。他心思缜密,甚至可伪造纸面裂纹,造得和真迹相差无几,他手里有很多真品可以参考,这样做让人真的很难分辨出来。除此之外,他还会另用白干酒等去掉新印sè的油质,权充旧印,所用到的秘法,不胜枚举。
可以说,张大千作假作得,可谓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一些浸yīn书画一辈子的专家学者,都容易在张大千的伪作上打眼,更别提像周夏这样刚入行的小菜鸟了。董源的《溪岸图》,过去曾经闹得沸沸扬扬,就因为,大家争论的是,这幅画,究竟是不是张大千所造的。
眼下,在这幅画花鸟图的纸墨上,周夏并没能挑出什么毛病来。
如果这幅画是张大千所造的话,断然是不会在这些地方露出马脚来的。以周夏这点本领,如果不用系统做鉴定,根本就分辨不出真伪来。
最后,还是要看这幅花鸟图本身的艺术表现如何,才能做出最后的鉴定结果来。
这幅花鸟图,怎么说,给周夏的感觉,并不是特别好。
他感觉,这幅画缺少了八大山人那种神韵。
想要鉴定一幅画,就得弄清楚,画家当时是怎么想的,处于怎样的一种jīng神状态下。
众所周知的,八大山人朱耷一生颠沛流离,心怀故国,心中时常愤懑。他丰富的人生经历,饱经沧桑的心态,是仿作者无法模仿的。
即便是最顶尖的作伪者,张大千和万个,他们所做的仿八大山人作品,也不可能和八大山人朱耷的真迹完全一模一样。
这样说起来,可能有些主观唯心,但事实确实如此。
这幅画吧!
周夏觉得,不管是用笔还是用墨,都有些飘的感觉,并不像是八大山人朱耷那种沉厚凝重的感觉。而且,这花鸟虽然和朱耷的作品形似,但其中的气韵,却是完全不一样的。
这幅花鸟图,其中这只作为承载jīng神主题的鸟,就少了那种遗世dúlì,孤高傲然的气势。
尤其是在仔细欣赏过八大山人的《杜鹃啼血图》,周夏对八大山人那种用笔墨,沁入人心灵,神乎其神的艺术感染力,有了更深层次的理解。
八大山人朱耷,一直被誉为东方的“梵高”。但周夏却觉得,八大山人朱耷,比梵高更高一层。最起码,八大山人朱耷的作品,周夏都能理解他其中所要表达的心境,那种傲然天地间,冷峻,冷逸的风格,也不是其他人所能模仿出来的。
至于这幅花鸟图的题跋,国画大师黄宾虹的题跋,周夏自然不会错过。
他虽然对黄宾虹并不算特别深入研究,但也看得出来,这题跋,的确是真的。
但张大千的伪作上,从来就少不了名人的题跋。
所以,周夏根本就不把这个题跋,当成是鉴定真伪的唯一标准。也不会像一些小白一样,看到有名人题跋,而且确认为真之后,就觉得这幅画肯定是真的。要知道,即便是收藏大家,也会有打眼的时候。当然,他们更多的时候,也会被人情所困扰,至交好友来找你帮忙,总不好不给面子,那就题一个呗。
他们抛不开面子,但给后人的鉴定,就带来相当大的困扰,这可能是他们当初所能料想到的。
经过这样一闹腾,周夏越发觉得,他有必要提高审美情趣和艺术鉴赏能力,这在法作品的鉴定中,实在太过重要了。即便大部分要靠天赋,但后天的努力,也是可以进行改变的。
至此,周夏基本可以断定,这幅画,应该就是张大千这位作伪大师所做的了。
至于结果正不正确,得让系统来做出判定。
系统很快就给出结论,“该作品创作于公元1936年。”
毫无疑问,这幅署名为八大山人的《花鸟图》,不可能是真迹,也不会是八大山人的弟子万个所做。其作者,可能xìng最大的,就要数造假专家张大千了。
做完这幅画的鉴定,周夏感觉jīng力消耗巨大。
张大千的造假的水平,确实能到以假乱真的地步,但只要多练习,提高自己的眼力和艺术鉴赏能力,还是能够分辨出真伪来的。
方如建看他又做完了鉴定,也过来验收结果。
周夏也没那么多jīng力绕弯子,也就直接给出结果说,“我仔细看过这幅画,纸墨都很到代的样子,从这方面,找不出什么特别的毛病来。但是,我又仔细欣赏过这幅画,总觉得,这幅画,还是少了些东西。不是形式上的东西,而是少了一些八大山人朱耷所特有的气韵。尤其是这只鸟,感觉jīng神有些萎靡,和八大山人笔下高傲dúlì的形象可不大符合。所以,我还是觉得,这幅画是仿品。但这幅画仿制的水平,比刚刚的《孤松图》,要高明出一个境界。”
方如建笑着提醒他,“周夏,你不觉得这上面黄宾虹的题跋,确实是真的吗?”
周夏则回答说,“题跋是真的,也不能说明这幅画就一定是真品不是?”
“那你觉得这幅画,最有可能是谁作的。”方如建知道他还是会坚持己见的,但他还是要问个清楚。
周夏就说,“能有这份造假功力的,我能想到的,就只有张大千一个、其他人的话,想要作伪到这样的境地,还是差了些火候。”
“我说周夏啊,你不学书画鉴定,真是浪费你的天赋了。怎么样,有没有意向报考这方面的研究生。”方如建哈哈笑道,他这也算是默认了,这幅作品,就是造假大王张大千的作品。
列表
第一百一十八章神也会失误
周夏道,“我倒是想啊,可惜抽不开身来。”
方如建就说,“你能有什么特别忙碌的事情?”
方雪这会也做完了鉴定,她在每幅画花的时间比周夏还要长,而且,她还可以再参考一下其他的画,再给出最后的结论来。
听得方如建这么说,方雪就替他回答说,“周夏现在天地拍卖公司职位很高,高级鉴定师,年薪百万,哪里来的时间念研究生。”
“不错呀!这么年轻就是高级鉴定师了,难怪水平这样高。”方如建倒也有些惊讶,也就不再提这茬。要知道,像周夏这样年轻的高级鉴定师,那是少之又少。天地拍卖公司,肯定给他破格提拔了,现在行内也没有一个统一的标准,普通的鉴定师和高级鉴定师,其实就看各个公司自己怎么界定,当然,区别的话,最主要还是待遇问题。能有年薪百万,自然不会有啥报考研究生的念头,有这功夫,不如在市场上实践呢!
周夏自己倒是有些不好意思,因为他能有今天,完全算是沾了考古鉴定系统的光。
谦虚几句后,周夏也向方如建请教了一番,不敢怎么说,在八大山人作品的鉴定上,方如建绝对要比周夏强了太多。
方如建也就这幅张大千仿作的八大山人花鸟作品做出一些点评,让周夏感觉受益匪浅。
然后,周夏继续看画。
他心底也琢磨着,像这样。老是鉴定正确似乎也不是那么回事。
得!下面几幅画,干脆就不用系统来做鉴定好了。反正他也能从方如建和朱秀芳那里,得到正确的答案。
周夏打定这样的主意,也是想,摆脱一下对系统的依赖。他在前面几幅画的表现,已经很不错了,后面即便全部鉴定错误,也没什么,这毕竟,不是他的专长所在嘛!
这样子一想。周夏顿时感觉轻松得多了。
连带着,他做起鉴赏来,也觉得有些平常没有的意思来,带着更多的欣赏态度在里面。
这幅画,是一幅《荷池双鸟》。
周夏照旧还是先鉴定纸墨,很到代,最起码,周夏自己是挑不出来什么毛病的。遇上张大千这样的作假高手,他做旧的画纸。周夏基本也找不出什么端倪来,只能用系统来做鉴定。但是这会。周夏并不打算动用系统,也就默认为,这幅画的纸墨到代。
这会,他就更多地,以艺术的角度,来进行鉴赏。
画鸟,是八大山人的特长,他画的鸟,一般都不落俗套。特征鲜明。像周夏刚刚收获的杜鹃啼血图,上面的杜鹃,那种艺术感染力,就是无以伦比的。
这幅画上的两只鸟,虽然没有八大山人典型的那种白眼看人的特征,却也是非常有特点。
一只低头闭目养神,似乎做沉思状;一只倨傲望向远方。像是高瞻远瞩一般。
这其中,想要表达的是什么意思,周夏一时间,还没能弄得明白。但这和他平时。所见到的其他书画作品中,鸟的形象,已经有了相当的差别,不落俗套,正是八大山人的典型特征。
至于这荷花,也是八大山人平生爱画的东西。
荷花,自古以来,就象征着“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的高洁品质,很符合八大山人的品xìng。
这幅画的荷花也相当有特点,荷干很长,叶子则比较yīn柔,圆润。
整幅画的结构比较好,疏密聚散,都相当有分寸,让人感觉着,就相当自然,jīng妙。
这幅画的落款,属款是那种之八字作二点,周夏就清楚,这是八大山人晚年的落款。
这也就意味着,这样一幅作品,应当是八大山人晚年的成熟之作。
周夏细细琢磨着,这幅画,想要表达个什么意思来着,这荷花倒是好说。
这两只鸟,就让他有些琢磨不透,感觉有些高深莫测的意味。
他想了想,还是弄不明白。
最后,周夏就寻思着,也许他就是单纯地作画,没有夹杂后人所强加给他的,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jīng神之类的呢!
不管怎样,周夏觉得,这幅画,还是相当有八大山人韵味的。
在笔法的细节处,也都处理得比较好,算是一气呵成的作品。
所以,他也就鉴定,这幅画为八大山人的真品之作。
当他把这样的鉴定结果告诉方如建的时候,方如建还是和之前一样,笑眯眯地问他,“周夏,你真确认这幅画是八大山人的真迹?”
“当然,我还能不相信方教授你们的收藏实力吗?”周夏之前已经对方如建这样老套的手法,有了足够的了解,他也懒得去改了。
如果他真的鉴定错误的话,说明,他在这上面,还有相当大的提升空间,潜力大大的有嘛!
方如建笑得更开心了,转头对方雪说,“小雪,这幅画你以前也是鉴定过的,要不要,给周夏交流一下。”
方雪微微笑了起来,点头说好,她还轻声问周夏,“你确定吗?”
周夏道,“以我的鉴赏力看来,这幅画,应该是八大山人的真迹。”
方雪呵呵笑着说,“我之前也是这样认为的……”
那啥。
周夏一听她这话,顿时就明白过来,那这幅画,应该就不是八大山人的真迹了。
这神韵,气质啥的,说起来简单,但真正细细品味起来,就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毕竟,都是从主观角度出发的,你感受得到东西,别人未必能感受得出来。而且,极有可能,是你自己自我催眠。折腾出来的幻觉。
当然,周夏也很配合地问道,“那后面,小雪你就不这样想啦!”
方雪点头道,“我后面也是听朱教授他们仔细分析过,然后才发现,这幅画,其实和八大山人的作品,有些细微的区别的。”
周夏就叫她说来听听。
方雪也就结合朱秀芳他们的分析,讲了一下。她现在对这幅画的理解。
她认为,这幅画虽然风格和八大山人的作品相似,但在具体细微的细节上,还是存在些不足的。比如,这荷叶的茎,作为支撑起荷叶荷花的基础,就显得有些弱,荷花也不是那么有jīng神。两只鸟的话,虽然个xìng造型和有特点。相顾无言,但是。还是少了点神韵。因为这个时候,属于八大山人作品的成熟事情,不管是对整体的布局,还是具体的细节,都有着炉火纯青的造诣。
总体而言,感觉,这幅画,还差了那么一点点。
听她这样一说,周夏倒是有些明悟。
要真论在艺术鉴赏。审美情趣上,他还是差了这些专业从事法作品的人一些。他虽然也练过些书法,画过几幅画,但他的水平,实在不堪得很。
“那听小雪的意思,这幅画,应该是仿品了。我看这幅画还是老画纸。不是八大山人的真迹,不知道是出自谁的手笔。”周夏谦虚地问道,他虽然有见过八大山人的真迹,也有了一定程度的了解。但这也只是流于表面,没个几年几十年岁月的沉淀,研究,想要彻底弄明白八大山人,还是一句虚话。
方雪倒是谦虚推脱起来,“还是让方教授来讲好了,我对八大山人的作品,了解得也不算特别深,见过的作品,也比较少,比不得方教授阅历丰富。”
周夏也就不去强迫于她,能停方如建,点评一阵,对他来说,也是件非常不错的事情。
方如建也就笑着讲,“这幅《荷花双鸟图》,经过我们的仔细研究,详细考证,我们最后认定,这幅画,应该是八大山人的弟子,万个的作品。”
“周夏你也无需沮丧,万个的作品,你不是从事书画鉴定这专业的,不熟悉也很正常。作为八大山人的弟子,万个的绘画功底和天赋,当然是毋庸置疑的。但是,比起八大山人朱耷这样的旷世奇才来,还是要差了很多。而且,八大山人一生坎坷的经历,对艺术孜孜不倦的追求,也是别人所无法比拟的。能做到形似,已经相当不容易了。”方如建还宽慰周夏道,看周夏鉴定有误,方如建也不觉得奇怪,反而觉得,这样子,才算正常嘛!就连神仙也会有失误,算无遗策神话里也没有,圣人也做不到,更何况是普通人呢!
周夏点头称是,这样的结果,他早就预料得到。
如果是万个的作品,他即便请出考古鉴定系统来,也不一定就能做到万无一失。因为,八大山人朱耷的弟子万个,和他自然是同一个时代的人。在八大山人在世的时候,万个作这样一幅画,也是完全有可能的。如果他自己不能准确识别出来,还是容易鉴定错误的。
方如建接着又说道,“万个,能作一笔石,而石之凹凸浅深曲直肥瘦无不毕俱。所写花鸟及题款,均神似八大。这话可不是我说的,出自《郑板桥集、榆园画志》。这也从一个侧面说明,万个的作品,也是相当有水准的。而作为八大山人的唯一弟子,万个肯定也得到八大山人朱耷的倾囊相授,各种技巧风格也都一脉相承。如果我们这些老家伙不是看得多一些的话,只怕,也是会把这样的一幅画,当成是八大山人的真迹。”
方雪在旁边说道,“听方教授说道郑板桥,我倒是想起他对八大山人作品的评价来。”
周夏忙问,“郑板桥讲什么来着,我对这方面的了解还是太少,得多补补功课才行。”
方如建呵呵笑着说,“周夏能有这样谦虚的jīng神,将来的成就,肯定会更加不可估量。小雪你也就别卖关子了,这么经典的评论,说不定,周夏早就知道了呢!”
周夏很是汗颜,“我还真想不起来,小雪给我讲讲吧!”
方雪倒也镇定得很,先前周夏大出风头,难得有他鉴定失误的时候,也有很多他不知道的事情,她的心情自然也就很好。
当然,外表上,方雪还是一贯的清冷平静,用她平和的语调说道,“郑板桥在《板桥题画》中论道:‘八大山人名满天下,石涛名不出吾扬州,何哉?八大纯用减笔,而石涛微茸耳。’由此可见,郑板桥对八大山人的艺术成就,还是持相当的肯定态度的。”
“此外,郑板桥还评价八大山人的画,说是,“横涂竖抹千千幅,墨点不多泪点多”。当然,这个,也不完全是赞美就是,郑板桥自己受八大山人的影响,并不算特别深。用我们现在的话来讲,就是八大山人的作品,有些后现代主义的特征,我们现代人,倒是很容易接受。但放在清代,郑板桥的那个时候,就难免有些无法完全理解的感觉了。”
“所以,我觉得吧,八大山人的作品,确实相当有艺术价值,说他超越了时代,一点都不为过。他的画,可谓是艺术史的一个奇迹,也代表着,国画的最高水平。”方雪难得一见地,侃侃而谈。
周夏倒是涨了不少的见识,对方雪而言,她跟着朱秀芳他们研究八大山人作品,对他自然是推崇备至,这样的道理,周夏自己,确实是很难讲出道道来。他也就谦虚地说,“闻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受教了!”
方雪却有些涨红了脸,她也意识道,她刚刚的表现,似乎有些过了!不知道周夏会怎样看待自己呢!方雪心底也有些忑忑。他会不会觉得,自己有些幸灾乐祸,或者是好为人师。
周夏倒是没想那么多,又向他们请教,这万个的作品,和八大山人朱耷的真迹,具体,该如何鉴定这样的问题。
周夏本来就是朱秀芳的学生,请教这些问题自然是很正常的。方如建作为朱秀芳的老伴,跟着浸yín研究八大山人的作品这么多年。不光理论储备异常丰富,光两人所争辩讨论的次数,就相当多。
这会,看周夏也有很多不懂的时候,尤其态度不错,这么谦虚好学,方如建自然不会藏着掖着,热情地将他们总结出来的经验,传授于他。
第一百一十九章傻了
通过这种寓教于乐的方式,周夏的收获也不小。
接下来的几幅画,他就结合着方如建和方雪所讲解的,八大山人的作品细致特征,做出他自己的判断。
但是,由于没有是用考古鉴定系统帮忙,周夏的鉴定结果也不尽如人意。
随后的四幅画中,他只鉴定对了两幅。
另外两幅,他都鉴定错误了。
一幅是八大山人的早期作品,《传奇写真册》。
这幅画真的叫痕迹斑驳,让周夏觉得有些奇怪,虽然年代很到代,但周夏觉得,这幅画和八大山人的风格,还是有些明显差距的,因此,他判定为清中期的八大山人湣贰?br />
但让他惊讶的是,方如建他们给出的答案,却说这幅画是八大早期的作品。
这早期是多早呢!
大概在八大山人四十岁以前都算早期的。
而且,方如建也说,八大山人早期作品,风格并不算特别成熟,其特点,和后面成熟时期的风格也有些差异。
倘若不是对八大山人有特别细致深入研究的,是很容易就鉴定失误的。
就是这幅画,清代道光的大收藏家法良都说这应该是湣罚彩敲抑鳌D且彩且蛭家裁患舜笊饺嗽缙诘淖髌罚砸不崤卸鲜蟆?br />
方如建也叫他不要沮丧,并说他能做到现在这一步,已经相当不容易了。
但周夏有点是猜对了的在八大山人出名之后,他的作品,湣肪拖嗟倍唷?br />
方雪还给他普及知识,说是在嘉庆十九年(1814年)的时候,定香老人在八大画上题识曰:“公赝画满天下”。说明在乾嘉时期八大的假画已充斥市场。
现如今,这些假画流传下来,已是鱼目混珠,加之近人伪作的,数量更大。
能见到一件八大山人的真品已经算是相当不容易的。
周夏最后忍不住,放了个马后炮,让系统给做了个鉴定。
证明,确实如方如建所说的,这幅画创作于公元1662年,也就是八大山人三十六岁时候的作品。
这也让周夏对方如建和朱秀芳他们的鉴定水平叹为观止,果然是研究八大山人作品的专家,在这样的鉴定上,基本不会有什么失误的地
对一个艺术家而言,这样年龄的作品确实算是早期作品。
这样的早期作品,价值自然很珍贵,对于研究八大山人的艺术之旅,有着相当重要的意义。
据方如建讲,据他们所了解到的信息,八大山人早期的作品,一共也就是那么四五幅。
方雪就说,现在不一样了,还得加上周夏刚刚买到手,不知道又会花落谁家的《杜鹃啼血图》。
经她提醒方如建这会,也去瞧瞧朱秀芳那边的鉴定做得如何,让他们两人自行交流。
除了最后的两幅画其他八幅画,方雪都是知道真实结果的。
她也乐得见到周夏鉴定失误,感觉和她当初犯错都差不多。
当然,周夏毕竟不是专业,方雪之前没有鉴定错误的,周夏也鉴定失误了。
就是这幅《鹭石图》,周夏把它当成是八大山人的真迹。
可事实却是,这幅画是老画没错但却是后人的湣鞫遥⒉皇翘乇鹩忻谋热缤蚋龊驼糯笄У臏‘作。
周夏没能鉴定出来也不稀奇。
每个人对同样一幅画感觉都会不太一样。
这里面的学问很深,方雪自己尚且需要用心去体会更别说周夏这菜鸟了。
不过两人相谈倒是甚欢的。
这时候,方雪也不像在其他人面前,那种比较冰冷的xìng子,说到她高兴的事物时,她也会异常激动和兴奋,尤其是在周夏鉴定失误的时候。
周夏倒是毫不介意。
最后这番鉴定结果下来,八幅画,周夏鉴定错误了三幅。
这样的结果,周夏自己能接受,如果不是之前用了考古鉴定系统,他还会错得更多。
方雪之前在鉴定这些画的时候,成绩和他倒是差不多,两人这番,也堪堪算是打了个平手。
如果真是要分出个高下来的话,关键就在于对这最后两幅画的鉴定
周夏看到最后这两幅画的时候,不由得直咂舌。
这其中的一幅,姑且这样叫吧,是《山水画册》。
一共有四开。
四开,也就是四幅。
如果都是真品的话,那这价值,可就高了去,价值千万,只是最轻松不过的事情。真要出手的话,这样成套的作品,其价格又会往上提升不止一个档次。
但是,当周夏看到这几幅画上面,张大千鉴藏印出现的时候。
本能地就觉得,这几幅画当中,肯定不可能全部都是真品。
像这样的画,落到造假大王张大千手里的话,以他的德xìng,不舀来下好几个蛋才怪。对这样几开的作品,他一般都会造出好几册来,能把真画夹在其中,就相当不错了。
事实上,周夏觉得,这几幅画当中,能有一幅画是八大山人真迹的,就该烧高香。
这倒不是他反应过度,方雪同样是抱着这样的想法。
谁要真相信张大不会作假的话,那就只能呵呵了。
没话说,做鉴定吧!周夏做鉴定的同时,方雪也在再度审视,看看她自己还有没有什么地方疏漏的,等最后方才舀出最后的结果来。
第一幅是《花石图》。
但凡经过张大千之手的湣罚氪又侥咸舫雒±础せ拐媸遣蝗菀住R蛭糯笄б槐沧佣甲巫尾痪耄琷īng益求jīng地作假,一般不会在这上面,露出马脚来。
但周夏还是细心去做这方面的鉴定,以图找出一些蛛丝马迹出来。
可惜,让他失望的是,这幅画在这方面,真的可以算是无可挑剔。
结果也就很明显,还是得考验他的艺术鉴赏力·和对八大山人的认知程度。
周夏细看,这幅画的落款也比较有意思,并不是常见的八大山人落款,而是一个“驴”字。
周夏经过刚刚方如建和方雪的一番恶补之后,也很清楚地知道,这样的落款,是八大山人在五十六七岁时候的作品。
这个时候,八大山人的作品风格特征是,用笔方折,力量外露。
而这幅花石图。
用笔方圆有道·刚柔并济,神气显得比较内敛,如果是八大山人真迹的话,也该是他六十岁之后,趋于成熟时期的风格才对。
这样子,题款与绘画风格不相符合的情况,让周夏心底不由得给它是不是真品,打了个折扣。
当然,要挑毛病,谁都会的。
即便周夏有些懵懂·对此了解也不深,也是能说出一二来的。
除开先前的原因外,其他方面也能鸡蛋里挑骨头·比如这花儿太过繁华,和八大山人的风格不符,要知道,他的作品,一向都是以极尽简约而著称的。还有这“驴”字的落款,不够阳刚大气等等。
林林种种,想了这么多,似乎就预示着·这幅画·当是湣肺抟闪恕?br />
可与此同时,周夏也在心底琢磨着。
如果这幅画真是湣返摹つ亲髡呋崾撬?br />
第一个嫌疑,自然是张大千了。
周夏便又琢磨着·张大千做这样一幅湣返哪康暮卧凇?br />
以张大千的鉴赏能力,难道会不知道,这样一幅画,题款和风格不想符合吗?
答案是否定的。
张大千对八大山人如此了解,断然不会犯下这样幼稚的错误。
而且,最重要的是,张大千对他的造假事业,也是特别敬业的。
如果这幅画是他亲自所画的话,那他肯定会改成八大山人的落款,这样子,就不会有这样的问题存在了。这幅画,也就更趋于完美,大家对它的怀疑,也会少了很多。
而且,从另外一个角度也可以印证这点。
假如他收到手里的时候,这幅画并没有款识,让他自己添加的话,张大千肯定会毫不犹豫地加上,八大山人的落款,而不是现在这样的“驴”字款。
这只能说明一个问题,这幅画并不是张大千所做的。
而应该是,在张大千收来的时候,这幅画就是现在这样子了。
如果说是湣返幕埃灿Ω檬钦糯笄е暗娜藴‘作的。
这样的事情并不奇怪,张大千能作假,别人怎么会做不的假。他们也许没有张大千那样高深的功力,但这造假,并不是功力高深才会做得。
这样一来,周夏想到的问题就更多了。
如果是张大千之前的人湣鞯幕埃哉夥旧淼乃剑钇鹇耄哺檬俏幻掖笫Α?br />
这幅画和八大山人成熟时期的作品风格相似,要知道,这可是一个相当了不起的评价,也就寥寥数人,能湣秸庋木辰纭?br />
所以,周夏就在想,这幅画,有没有可能真是八大山人朱耷的真迹。而张大千也看走眼了呢!或者,也不是张大千看走眼,而是,他将这幅画流传了出来。要是因此否定不是从张大千那里流传出来的话,那周夏今天,也见不到这样的一幅画了。
周夏越是琢磨,越觉得这幅画是真迹,可能xìng相当大。
前面也说了,如果是名家湣鞯幕埃隙ɑ岷驼糯笄б谎×孔龅酵昝溃⒎悄殖鎏饪钣诜绺癫幌喾系牡图洞砦罄础?br />
假如这幅画湣频帽冉系土拥幕埃芟牡故悄赶嘈牛姓庋目赡堋5夥旧淼乃较嗟备撸媸欠赶抡庋拇砦蟆?br />
那就只有一个可能。
那就是这幅画,原本并没有题款,后面才被人题款的。而且题款的人·还是个比较二的家伙,连八大山人在各时期的风格都不清楚。(貌似周夏自己之前也差不多)
想要鉴别真伪,关键还是在这题款上。
八大山人确实用过“驴”字的题款不假,那是他取法自元代大画家倪瓒,笔意萧疏。一般用于他五十六岁到五十八岁时候的作品。是他用以自嘲,宣泄内心郁结,悲伤情绪的一种方式。
周夏刚刚挑毛病的时候也很爽,可以贬得一文不值。
但这时候,真正细细品味的时候·又觉得,这落款,也是蛮有味道
最起码,以周夏自己的功底,是断然写不出这样的落款来的。
当然,你要说落款作假,那也是有可能的,张千湣靼舜笊饺说淖髌罚欠穆淇畈皇且约俾艺娴?br />
抛却前面几种可能xìng,周夏只在心底琢磨着有没有可?(精彩小说推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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