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色权力 第 35 部分阅读

文 / 未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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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宁这个人,就是机关待久了,不了解下面的情况,如果他伤害了咱基层干部群众的感情,我代他说对不起!”

    谁也不敢吱声,张明生左右看看,便满脸沉重的说:“陆县长,您这么说让我们惭愧啊,是我们工作没做好,我在这里表个态,向您作检讨。”

    陆铮摆摆手,看向了赵平凡,笑道:“平凡,下面的情况,你说说,我看啊,你比较了解情况。”

    赵平凡看了眼张明生,便道:“咱们马头营的问题,主要就是王庄子、徐营、卑家店三个生产大队的大队书记和社员都不同意分地,这三个大队耕地比较多、但良田少。劳动力较少的家庭,担心分地后没人耕种;劳动力较多的家庭呢,又怕地不够种,认为还是以前的工分制合算,能为他们的家庭带来较大收益。”

    赵平凡琢磨着,又说:“另外还有南安各庄生产大队,因为分地后原来属大队所有的骡马分配方案社员们都不满意,便也一直跟着闹。”

    “这四个大队的社员,每天昼夜在公社门口有站岗的,就是不叫摘人民公社的牌子。”

    陆铮听了就笑:“村民们,还是很淳朴啊!我想,青坨公社的情况也差不多吧。”

    赵平凡和张明生都默默点头。

    陆铮琢磨着,说:“其实分地和撤社建乡,本来是两个问题,村民们把它们联系到了一起,认为公社变了乡,他们肯定就要分地。”

    张明生道:“其实也差不多吧,这几个大队,一直拖着不肯分地,现在撤社建乡,自然而然的,我们要在全乡落实联产承包责任制,不过……”欲言又止,想了想,还是没说下去。

    他想说的是在青龙,分地的致富效果实在看不出来,青龙多数公社、生产大队从80年代初就实行联产承包,可这都三四年了,也没见实行联产承包的大队比还没分地的几个大队富裕到哪去?大家都是同样的贫困,勉强能吃饱饭而已。

    陆铮摆摆手:“不是差不多,是根本不同的两个问题。我认为,建乡以后,有不愿意分地仍然希望保留全民集体经济的生产大队,我们可以让其存在下去。摸石头过河么,我还是那句话,一切从人民的利益出发,这也是一种探索,社会主义初级发展阶段下,不同经济道路的探索,我认为,莫说大队集体经济模式,便是人民公社模式,也完全有保留的必要,这样,我们才可以百花争鸣、百花齐放,最后,摸索出一条适合我们发展的正确道路。”

    一番话,说的在场的干部都目瞪口呆。

    张明生虽然知道陆县长胆子大,可也没想到,中央路线问题他都敢插一杠子,虽然,说的听起来有些道理。

    赵平凡却是附和道:“陆县长说的对,82年的中央一号文件提出包产到户、包干到户都是社会主义集体经济的生产责任制,只是承认了联产承包的合法性。但我们以生产大队为单位的集体经济模式,中央也没有文件明确要求取缔。”

    张明生便不插话了,只是笑着附和两声。

    陆铮想了想,说:“这样,明生书记、平凡,这四个大队,你们要下去细致的做工作,要耐心疏导。今天我说的话,你们完全可以传达,公社撤了,他们生产大队集体经济不会撤,地也不会分,这些由社员大会自主决定。”

    琢磨着说:“具体的东西,咱们可以慢慢探索。”

    赵平凡高兴的说:“这样的话,工作就好做了。”

    张明生只是笑,没怎么吱声。

    第六章前妻

    周二下班时间,陆铮如约来到了郭庄白二强家,而且,还带了个木匠过来,量量尺寸,给门窗该加固的加固,该换新的换新的。

    要租给陆铮的西屋已经收拾的差不多了,陆铮也带了新被褥过来,都是今天中午从百货商场买的新品。

    木匠在那里自己忙,白二强去了前院,回来的时候拎了半斤猪头肉还有一个大塑料壶装的散白酒,笑呵呵对陆铮说:“铮子,来整两口。”

    堂屋后门一开便是白二强嘴里的“前院”,是白二强大哥白大壮家,三间正房,几间厢房,盖得都很气派,而且前不久翻新刷过漆,柱子门窗,红彤彤一片,显然日子过得也比较红火。

    委实,白大壮家北面临街,北院院门一开,便是横贯镇子的柏油路,白大壮头脑活泛,有地理优势,便开了代销点,卖烟酒茶糖、日用百货,生意倒还不错,在普遍贫困的郭庄算是数一数二的富裕人家。

    白二强手里的猪头肉和散白酒便是从大哥那儿沽来的,好不容易有了几块钱,他自要改善下伙食。

    “知道你没吃饭,这不,帮你买的。”白二强拎着猪头肉给陆铮看,说:“我从我大哥那拿的,便宜,才八毛钱。”又拎了拎酒壶:“酒是我自己买的,请你喝。”

    陆铮就笑:“那我得多谢你了?”

    白二强脸皮甚厚,也不管陆铮话里的讥讽,舔脸笑道:“不客气,以后啊,你住这儿,咱俩就一家人,亲兄弟一样。”

    陆铮笑笑:“那可真不敢当。”对这种市井小人,说不上喜欢,可也说不上讨厌。

    陆铮想了想,便从兜里摸出五元钱递给白二强,说:“你再多买点小菜什么的,给师傅的也买出来。”对那边正忙活的木匠努了努嘴。

    白二强喜笑颜开,一挑大拇指:“仗义!”转身美滋滋的去了。

    白二强再回来的时候手里多了一堆东西,什么花生米、桃罐头、核桃酥,在他东屋茶几上摆上,招呼陆铮:“来,咱哥俩先整口。”又说:“去了猪头肉的钱,还剩了一毛钱,我找给你。”然后,就在那翻裤兜,可手却好像怎么也掏不出来。

    陆铮摆摆手:“算了。”

    白二强这才从裤兜摸出了一角钱,说:“你看,铮子,我是占便宜的人么?这么的吧,改天我也好好请请你。”说着话,就把那一毛钱又塞回了裤兜。

    陆铮坐下,也没喝酒吃猪头肉,拿了块核桃酥,草草的咬了两口,正准备拍手说自己吃完了的时候,外面脚步声响,白二强随即对外面招手:“闺女,快进来,今天有好吃的。”

    “哦,什么好吃的?”略显稚嫩的清脆声音,从陆铮身后传来,轻快的脚步声又戛然而止,想来是看到了坐在屋里背对门口的陆铮。

    “进来吧,没事,这是你铮子……哥,进来叫人。”白二强面对女儿,倒是慈眉善目了些,笑容没那般猥琐了。

    陆铮也转过了头,却见身后,站着一名极美的少女,眉目如画,秀美绝伦,清澈杏眸,长长的睫毛向上翘起着,就好像后世为了美瞳粘上去的一般,但她这却是天生的,比漫画里刻意夸张渲染的睫毛还要漂亮。

    红布袄裤虽然挂着补丁,却也衬得她刚刚发育的小身子婀娜多姿,就好像一枚朴素稚嫩的青涩苹果。

    只是,眉目之间,怎么似曾相识?青龙,姓白,陆铮脑海里再次闪现出那条渐渐淡忘的身影。

    “铮子哥。”秀美少女很有礼貌的和陆铮打着招呼,只是,隐隐有些怕生,不大敢看陆铮。

    “白大哥?你闺女今年多大?叫什么?”陆铮好似不在意的问。

    白二强有些奇怪的看了陆铮一眼,旋即叹口气,“唉,过年15,叫白小霜。”

    白小霜?!陆铮脑子就嗡的一声,大脑一瞬间空白一片。

    在前世90年代,陆铮曾经有过一段短暂的婚姻,对象是刚刚北医大毕业的一个品学兼优的女孩,别人介绍认识的,当时陆铮的心思,只觉得婚姻是成年人的一种必要装饰品,是以处了短短几个月后,便和其结婚。但这段婚姻仅仅维系了两年多,陆铮便提出了离婚,甚至,自己都没有出面,一切交给代理律师办妥。

    陆铮离婚的理由也很简单,觉得她太有主见太独立,两人之间相处,不是自己想象中的夫妻关系。

    后来,就没有了她的消息,直到几年后,偶尔听人提起,她在那场非典浩劫中站在了第一线,最后染病殉职。

    陆铮听说,她报名进入非典疫区前写了一封信,是留给自己的。陆铮从来没有刻意去寻找过这封信,也不想去看。

    甚至白小霜这个人,陆铮都不想再想起,因为每次想起她,心里就好不舒服。

    而今生的陆铮渐渐明白了,这种不舒服的感觉叫做内疚、叫做负罪感。

    明明没有感情,偏要娶了她,然后,便希望她成为没有思想没有主见的行尸走肉,摆在家里作为婚姻的花瓶。

    当发现她的表现并不是自己的预期,很快,便抛弃了她。

    自己前世,或许很多事,都错的很离谱吧。

    白小霜……白小霜……

    陆铮心里叹息着,可是,又有些不解,前世时,虽然自己从来不去见她的家人,但也听说,她父母工作稳定,家庭条件还好,可是,怎么白二强这个自己的前岳父是离异状态,而且,这般……

    陆铮无奈的,看向了自己的“前岳父”,白二强正嘿嘿笑着把猪头肉上一大块瘦肉夹到了自己碗里,把肉皮给了她闺女,见陆铮目光看过来,就露出那习惯性的猥琐笑容:“铮子,你不吃了是吧?”

    陆铮苦笑着,说:“是,不吃了,您吃您的。”看着埋头小口咬着肉皮吃的这个小女孩儿,陆铮心里,也不知道什么滋味。

    掏出烟盒,抽出一颗烟点上,随即见到白二强盯着自己这包红塔山放光的眼神,陆铮便把烟递给了他。

    白二强忙不迭接过,从里面拽出两根烟,一根点上,一根夹在自己耳朵上,笑嘿嘿说:“好家伙,铮子,你干个体的吧,赚了挺多钱?这一包烟赶上一斤猪头肉了!”说着,意犹未足的又拽出根烟,夹在了他另一只耳朵上。

    陆铮默然。

    白二强享受的吐着烟圈,又拍拍他闺女的头,说:“一会儿帮你铮子哥把铺盖铺好,早点睡,明天天儿好的话,把房上苞米晾晾,见见日头,这马上也该干了,该下房了。”

    白小霜听话的点点头。

    陆铮怔了下,问:“小霜不上学么?”

    “女孩子家家的上学有什么用?”白二强叹口气,摸着自己的腰,“再说了,我腰不好,小霜上学的话,农活儿谁来干?就说把房上苞米棒子往下搬,我这腿脚,根本干不了。唉,还得找人帮忙,小霜要是个儿子的话,就好了!”

    白小霜脸色一黯,显然,白二强说这种“闺女不如儿子”的话不是一次两次了,小孩子心思,自然会受到伤害。

    陆铮愣了好一会儿,这个白二强分明是好吃懒做,把女儿当成免费使唤的小劳力。开始见他把瘦肉留给自己把肉皮给白小霜,还以为是因为白小霜爱吃肉皮呢,可现在看,完全不是这么码子事。

    可是,白小霜明明在将来是北医大的高材生,怎么会辍学了?

    旋即陆铮想起了陆学有说过的话,去年,马卫国调来当县长后,开始推动国有企业和集体企业的厂长承包制,白二强是临时用工,新厂长看不上他,上任后便把他从厂里开除。不久,白二强的老婆就跟人跑了。

    而前世,白小霜是有个健全的家庭的,白二强没被开除,而且,后来还应该转了正,所以,才供着白小霜一直读完了大学,培养出了一位挺优秀的医生。

    现今,随着白二强失业,白小霜的命运也随之改变,这一切的源头,是因为马卫国调来青龙任青龙县县长。

    而想想,这里面好像也有自己的原因。

    虽然,马卫国被调来青龙和自己并无直接关系,但自己在广宁官场搅合了好一阵子浑水,在马卫国和裘大和之间的争斗中,委实改变了一些事。

    前世,马卫国好像并没有调来过青龙。

    由此说来,白小霜命运的逆转,自己有着不可推卸的责任。

    自己,前生害她还不够,今生却要把她再害一遍。

    陆铮苦笑着,看向了这个还是小美人胚子的“前妻”,心里,真是酸甜苦辣,五味杂陈。

    第七章独行者

    周三下午陆铮参加了他来到青龙后的第一次县委常委会议。

    新办公大楼四楼宽敞明亮的会议室,背墙左右悬挂着鲜红的国旗和党旗,显得甚是庄严。

    长方形的会议桌,马卫国居中而坐,左右依次是青龙县委其余8名常委。

    县委副书记、副县长、代县长陆铮,县委副书记、县政协主席曲辖侻,县委副书记、常务副县长谭悟思,县委副书记、纪委书记王宝刚,县委副书记、政法委书记秦家好,县委常委、宣传部部长王震生,县委常委、组织部长郝白山,县委常委、人武部部长李玉峰。

    因为马卫国书记身兼人大主任、曲辖侻副书记兼任政协主席,两人又都兼任人大以及政协党组的书记,是以人大、政协两套班子的党组书记以常委身份参加会议。

    其余列席会议的人员有人大副主任、党组副书记李洪生,政协副主席、统战部部长张浩顺,县政府党组成员、副县长、县总工会主席王泥浜,共青团青龙县委书记徐爱妮,县委办公室主任兼县纪委副书记程宏等等。

    同时,因为自原县委书记刘平南因违反组织纪律被撤职,现今在马卫国书记领导下,青龙全县干部正开展自查自纠、批评和自我批评的整肃风纪运动,这也是今日常委会的主要议题。

    是以县委整风办主任、县纪委副书记邓启红,县法院院长洪涛,县检察院检察长霍晓斌,县公安局局长高志凯等监督以及公检法部门的负责人也列席了会议。

    另外,今天常委会另一个重要议题便是争取高尔夫球场工程立项的前期动员准备工作,相关部门如计经委、建委、农委、物资局、侨台办等等单位领导以及涉及征地的几个乡(公社)的党政负责人也列席了会议。

    这次的会议,完全可以看成小范围的常委扩大会议。

    会议刚刚开始,气氛就很紧张,马卫国茶杯摔的当当响,痛斥某些干部腐化堕落的问题,“同志们,经过这段时间的自查自纠,我发现,我们的干部队伍出的问题不少,我很痛心啊!”

    马卫国脸色很沉重,洪亮的声音清晰的传达到了在场每个人的耳朵里,“我们很多同志的免疫力出现了问题啊,面对经济搞活中的种种丑恶现象,不但不敢勇于斗争,反而自甘堕落,奢于享受,直至成了金钱的俘虏!同志们,这个现象不是偶然的,而是一个长期积累的过程,灰尘不打扫,就会越积越多。现在,我们就要吹吹灰,洗洗脸,扫帚不到,灰尘是不会自己跑掉的。”

    此时,县委办公室主任、县纪委副书记程宏和一些工作人员就将一些材料分发给各个常委以及列席会议的干部。

    马卫国洪亮的声音响彻在整个会场:“经过整风办、纪委、组织部工作组对干部群众举报、申诉以及上访等等材料的甄别和调查,我认为,我们青龙干部从总体上是好的,但我们个别同志也确实出现了这样那样的问题。”

    陆铮翻看着手上的材料,是对近期干部自查自纠活动的三部委办联合调查结果,其中有三名县局(实际行政级别为科)级一把手被披露出种种很严重的问题,多位副县局(副科)级干部被调查出存在这样那样的问题。

    陆铮慢慢点上了一颗烟,观察着其余几名常委的反应。

    显然,这是一次大规模清洗干部的前奏,按道理,马卫国不该直接拿上常委会讨论,最起码,也应该先在书记碰头会议上打打预防针。但常委会召开前,马卫国并未召开书记碰头会,显然,他应该就和自己亲近的几名常委碰了碰头。至于自己这个新来的县长,在马卫国眼里,只是摆设。

    大多数常委脸上都看不出什么异样的表情,有的喝茶水、有的记笔记、有的吸烟、有的就一直很认真的听马卫国讲话。

    “惩前毖后!对于出了问题的干部,我们一定要严肃处理,为后来的干部敲响警钟!这就是我马卫国的态度!”

    在铿锵有力的手势中马卫国结束了自己的讲话。

    接下来便有常委表态,支持马卫国书记给本次自查自纠运动定的调子,宣传部长王震生更是大讲了一通刘平南的坏话,以前被他蒙蔽了云云,卫国书记现在主持大局,必能拨乱反正,开创青龙干部新风的新局面。

    “同志们……”,县委副书记、政协主席曲辖侻年纪很大了,脸上布满深深的褶子和老人斑,眼神浑浊,说话也好似有气无力的,但他甫一说话,会场里马上就安静下来,显然,这个老人是个厉害角色。

    陆铮心里,给他下了定义。

    “同志们……,卫国书记很多话,说到了我心坎儿啊,我在想,我们政协是不是也有责任?没能起到参政议政为平南同志敲响警钟的作用?作为政协负责人,我很惭愧啊!卫国书记,我向你检讨。”

    马卫国笑着说:“曲老,您要这么说我更要检讨,平南同志出问题时我是县长,跟着平南同志一起出问题的干部很多都是政府口的负责人,我责任更大。”

    这时县委整风办主任、纪委副书记邓启红举手。

    曲辖侻点点头,“嗯,小邓主任,你有话要说?那就讲出来!今天同志们要解放思想、畅所欲言,不怕放炮,我和卫国书记都做好了被炮轰的准备。要想从根本上解决问题,我们就不能怕雷声,不能怕揭伤疤!”

    邓启红三十多岁,寸头,浓眉大眼,很精神,看样子就精力充沛,而且,极富战斗精神,第一句话就令满场皆惊。

    “我认为,这两年来我们青龙干部出现这样那样的问题,出现大规模违纪问题,纪委是有责任的,具体的讲,主持纪委工作的王宝刚书记,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邓启红话语很激烈,而且,越来越激烈:“王宝刚书记主持纪委工作以来,对纪检工作完全是一种漠视的态度,对违反纪律的干部往往听之任之,平南书记打过招呼的干部,他就武断的认为这个干部是没有问题的,为此曾经几次非正常中止我们对一些干部立案调查。平南同志的腐化、青龙纪检工作的停滞,王宝刚书记都要承担一定的责任。”

    邓启红话音刚落,宣传部长王震生马上便发言附和,同样是毫不留情的点名批评王宝刚。

    在初始的震惊后,一些干部便纷纷跟着发言,对王宝刚进行指责。

    王宝刚是个大胖子,胖的好似走两步路都要大喘气,他一言不发,但端着茶杯的手在微微颤抖,显示着他内心的极度愤怒。

    党棍!至此,在陆铮眼里,曲辖侻被定了性,一个长于而且热衷于进行政治斗争的党棍,同马卫国应该有着不为人知的利益牵连,完全穿一条裤子。

    曲辖侻首先挑起话题,接着,便是邓启红放炮,引导会议方向,完全是文革期间进行政治斗争的套路,而且,也毫不避忌的对高级干部进行点名炮轰。

    显然,文革虽然结束,这种政治斗争的手段却仍然在大行其道,而且,在相当长的时间后,才逐渐消亡。

    毫无疑问,马卫国想搞臭王宝刚,至少,这次常委会后,王宝刚在纪委、在全县干部中的威望将会受到沉重打击,会下降到一个冰点。

    而现今在某些县委书记极为强势的地区,由县委办主任兼任纪委书记入常,并不罕见。

    马卫国,也是这么想的么?

    陆铮慢慢吸着烟,烟雾缭绕中,他静静的观察着会场内所有人的反应。

    陆铮观察别人,自也有人在一直观察他。

    组织部部长郝白山,一直便对陆铮很感兴趣,坐着桑塔纳上任的县长,现今怕没有别人能做到,身兼一家庞大的合资企业的党委书记,更为这个新任县长增添了几分神秘感。

    不过郝白山同样清楚知道,在青龙,这位新任县长是个独行者,甚至可以说,只是个摆设。

    在刘平南书记被拿下随后进行的干部班子调整中,几乎最大程度的实现了卫国书记的意志,这次自查自纠的整风,是卫国书记在秋后算账,清算他被刘平南压制时受过的窝囊气。

    纪委王宝刚书记,一直同刘平南关系密切,卫国书记在县长任上时就同他发生过几次激烈冲突,现今,却是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双方形势发生逆转。照现今的态势看,只怕王宝刚被调离只是早晚的事,若不是卫国书记顾虑影响,怕早就向市委提要求了,现在,搞臭王宝刚,却是必然的了。

    想着郝白山不禁心里轻轻叹口气,以前,自己同王宝刚走的还是很近的,自己,也算是紧跟平南书记的干部,当时,分管党群组织部门的副书记曲辖侻,在自己和平南书记配合下,完全被架空。

    这位在青龙组织系统工作了二十余年拥有巨大影响力的老组织,已经被平南书记逼迫的眼看便要退下去,而这时候,平南书记突然就出了事。

    自己虽然在卫国书记安抚下马上改弦易辙,可是,每次见到曲辖侻阴沉沉的眼神,心里,就不禁发毛。

    只希望这个老东西,尽快的退居二线吧。

    郝白山心里,闷闷的想着。

    第八章问,舞台上,谁是主角?

    郝白山又看向了陆铮。

    刘平南书记是玉功主任的人,王宝刚同刘平南走的很近,说起来,也算玉功主任圈子里的干部,听闻,这位新任县长以前更是玉功主任面前的大红人。

    只是现在玉功主任和平南书记都倒了,这些纽带也就不复存在。

    不过听闻陆铮这位新任县长行事作风颇为出格,卫国书记甚至判断,这位新任县长多半便会出言维护王宝刚,陆铮,有杠头之称,从不按常理出牌,用卫国书记的话说就是:“来了青龙,他肯定要弄出点动静的。”

    卫国书记,好似对陆铮极为重视,已经话里话外给许多干部敲了边鼓,给其暗示,准备在这次常委会上给陆铮一个下马威。

    今天的常委会,看似是批斗王宝刚,实则,却是一场蓄势待发的对新任县长的斗争会。

    陆铮,真的会针锋相对的马上就要挑战卫国书记的权威么?

    郝白山琢磨着,然后,突然就看到陆铮掐灭了手中的烟蒂,郝白山不禁心中一紧,这就来了么?

    眼角余光,郝白山瞥到,卫国书记的眼皮好似跳了跳,转动他那个大白瓷茶缸的动作也突然慢了下来。

    郝白山紧张的盯着陆铮的一举一动,心里轻轻叹口气,这个新县长,毕竟太年轻了,只怕远远不是卫国书记的对手啊。

    却见陆铮,从上衣口袋摸出一个笔记本,郝白山愣了愣,也是有备而来么?

    接着,就见陆铮把笔记本翻开摊在桌子上,拿起钢笔,慢悠悠的在笔记本上写着什么。

    郝白山呆住,然后,直到马卫国书记制止了某位言辞越来越激动的干部发言,陆铮就在那儿静静的坐着,好像今天的会议,完全和他无关。

    马卫国放下茶杯,语重心长的道:“要说责任,我们大家都有责任,单单指责某位同志或者某个部门的责任有失偏颇,同志们,我们总结过去,但还要面向未来,今天的会议,大家说的都很好,都很透,但是,不要戴帽子,那是文革的坏风气,很不好……”

    郝白山长长吐出口气,卫国书记终于开始给会议降温,看来,对王宝刚的批斗会要结束了。

    又诧异的看了眼陆铮,怎么,和卫国书记的判断完全不符?他不是陆杠头么?不是曾经在广宁县委常委会上拍桌子叫纪委书记滚蛋么?怎么突然,就无声无息了?

    “好了,我们进入下一个议题吧,说说我们青龙高尔夫球场的工程。”马卫国脸上微微露出了笑容。

    “这个球场呢,同志们应该都很清楚,关系着青龙的未来,我们青龙,一直以来基础设施建设滞后、交通状况不完善、发展受到很大的制约,这些情况,将会随着全国第四家高尔夫球场落户青龙,而得到极大的改善。”

    “同志们,这项工程从申请立项到完工,从开始修路到高尔夫球场的建成,可能会经历一年两年甚至三年四年的时间,也许完工之日我已经不在青龙了,看不到它开花结果的那一天,但我相信,随着第一笔外资的引入,随着休闲旅游发展的明确定位,我们青龙,必然会逐渐摆脱贫困的面貌,借助改革的春风,走上致富自强之路,为实现四个现代化的伟大目标增砖添瓦!”

    “作为挖井人,我希望,能为后来者打下良好的基础,我们的干部,目光要放长远,如果只盯眼前,只能看到前面那么一小块天空,只为了自己捞成绩,那么,就很容易进入人走政亡、朝令夕改的怪圈。”

    “我希望,我们青龙的发展是可持续的,是一脉相承的!我也希望,十年二十年后,再来到青龙,能够看到一个富裕气派的现代化城镇!”

    “哗”,会议室里,响起了热烈的掌声。

    马卫国微微伸手示意,等掌声渐渐平息,他继续道:“有的同志,对我们建设高尔夫球场的项目不理解,认为它太超前!”

    会场内,突然寂静无声,很多干部都知道,卫国书记说的人是谁。

    “可是,难道我们躺着睡大觉青龙就能发展了?这不可能嘛!这也超前,那也超前,我倒要问问,什么东西不超前?从中央到省委、市委一直要求我们解放思想,为什么还是有些干部就抱着死理不撒手呢?说难听点,就是冥顽不灵!所以我经常说,时代不同了,我们的干部,要多学习文化知识,要开拓眼界,不然,就会被这个时代淘汰!”

    有的干部就向陆铮看过去,陆铮合上笔记本,慢慢端起了茶杯,喝水。

    马卫国挥舞着手臂,正要再讲,办公室的门被人轻轻敲响,随即一名年轻干部匆匆小跑进来,来到马卫国身边,在他耳边低语了几句。

    马卫国就微微一笑,站起身,“同志们,中原书记的电话,大家先休息,咱们一会儿再继续。”说完,以一贯的方步缓步走了出去,显然,市委书记亲自打来的电话对他而言,也完全没什么紧迫感。

    然后,大家就开始漫长的等待,五分,十分,半小时,也不见马卫国回转。

    会场里,嗡嗡声渐渐大了起来,一些相熟比较亲近的干部交头接耳,议论着什么。

    两排长方形会议桌,陆铮对面,坐的是副书记、政协主席曲辖侻,曲辖侻下首、陆铮的斜对面坐的是副书记、纪委书记王宝刚,陆铮下首,坐的是县委副书记、政法委书记秦家好。

    陆铮从烟盒里抽出颗烟,突然就扔给了坐他斜对面的王宝刚。

    会场内的干部都看得清清楚楚,议论声突然就小了。

    不知道是因为会场内人太多暖气太热还是别的原因,王宝刚满头满脸的汗水,额前的头发粘成一缕一缕的。他正用手帕擦拭脸上、脖颈的汗水,见到陆铮扔在他面前桌上的烟,抬头看了陆铮一眼,微微点了点头,拿起烟,慢慢点上。

    这时候刚才通知马卫国接电话的那个小秘书又匆匆走了进来,这次,来到了政协主席曲辖侻的身边,在他耳边低语了几句。

    曲辖侻脸上露出诧异之色,旋即便清清嗓门,说道:“同志们,卫国书记因为临时有急事要去市里和省里汇报,今天的常委会到此结束。”

    会议室内立时嗡一声喧哗起来,曲辖侻却已经起身,匆匆而出。

    很多干部都有些茫然,尤其是涉及球场征地的几个乡(公社)的党政负责人,更是议论着,有人便跟秦家好、郝白山、王震生等相熟的常委打听,到底是怎么回事,不是要开讨论球场立项的动员准备工作吗?怎么还没开始讨论会议就结束了?什么事比常委会议还重要?

    在这一片嘈杂中,陆铮起身,缓步离开会场。

    ……

    半个小时后,一辆绿色吉普和一辆面包车驶出县委大院,此时消息已经传得沸沸扬扬,市委段中原书记亲自打来电话叫停青龙高尔夫球场项目,中原书记也不同意征用大量民田在青龙这个贫困县起一座所谓国内第四家高尔夫球俱乐部,要求青龙县委慎重考虑这个项目。

    而刚刚驶出县委大院的两辆车上,便是卫国书记、常务副县长谭悟思、宣传部长王震生以及部分相关部门的负责人,他们将会去市里和省城游说,希望能得到省市两级领导的支持,如此,球场项目才有在国家计委立项的可能。

    也难怪卫国书记不露面了,正在大谈特谈青龙县建设高尔夫球场的重要意义,谈他大而无私的施政理想,甚至还暗讽对修建高尔夫球场持不同意见的新任县长应该多读几本书、多提高文化修养,然后,市委段中原书记便亲自打来电话对立项准备工作叫停,卫国书记怎么好进会议室宣布因为没有得到市里主要领导的支持该项目面临流产的可能?怎么好转脸就宣布议题搁置?

    这简直就是,莫名其妙就被重重抽了记耳光。

    而因为参加本次常委会的列席干部甚众,消息,也飞快的扩散出去。

    县委五层西侧的县长办公室中,陆铮慢条斯理的给翠绿虎皮蕉浇着水,叹口气道:“可惜了,一年只能开一次花,老王啊,你没眼福,这小东西开了花,可漂亮了。”

    沙发上,坐的是刚刚列席参加了此次常委会议的县政府党组成员、副县长、县总工会主席王泥浜。

    王泥浜年近五十,一路从基层上来的,干公社书记就曾经干了十三年,乡村泥土气息很浓,洗的发白的蓝色列宁装,胳膊肘上,打着黑绒布补丁,看起来极为扎眼。

    王泥浜笑了笑,对于陆县长这种“小资”情调插不上嘴,却关切的问道:“您认为,修高尔夫球场就真这样能停了?卫国书记对它寄予了厚望,浇筑了挺多心血,我看他不会甘心。再说,听说省里有领导对这项工程挺支持呢,中原书记,也只是叫他慎重考虑。”

    陆铮慢慢放下了手中喷壶,转回身看着王泥浜,说:“世事难料,可也事在人为,他修不修停不停的咱不用理会,倒是修路那块儿,你的工作不要停,评估报告要尽快出来,我要看个具体的方案。”

    王泥浜点点头:“好。”

    第九章买个前妻当保姆

    在食堂吃了个饭,回到租住的白家时,天已经漆黑一片,眼看就快八点了。

    白家过堂屋中,那种古老的布电线挂着的灯泡,可能只有15瓦,光线极为黯淡。

    昏暗灯光下,白小霜纤细的小身子坐着个小板凳,面前,是一只大大的簸箕,旁侧,堆了小山一般的黄橙橙玉米棒。

    白小霜正熟练的搓玉米粒,拿起玉米棒,用改锥往下一戳,一排玉米粒就落在了簸箕中,接着,她就用小手麻利的左右搓着有了空隙的玉米棒,金色玉米粒噼里啪啦掉在簸箕中,很快,白小霜手里就剩下了一根光秃秃的苞米骨头,然后,她就把苞米骨头扔在一旁,顺手从旁边拎起根新的玉米棒,开始重复刚才的工作。

    陆铮在她身后站了好一会儿她都毫无察觉,直到陆铮咳嗽一声,白小霜愕然回头,“啊”了一声,轻巧起身:“铮子哥,你回来了,吃饭了没有,我给您煮点粥?”

    看着白小霜搓玉米搓的通红的小手,陆铮怔了怔,然后,轻轻摇摇头,说:“吃了,你呢,吃了没有?”

    “嗯,吃好了!”白小霜腼腆一笑,秀美小脸露出开心的神情:“今天我爸给我煮了个鸡蛋呢。”

    陆铮笑了笑:“你可真容易满足。”

    白小霜漂亮的大眼睛眨了眨,显然,不懂陆铮说什么。

    陆铮咳嗽一声,问:“你爸呢?”

    “和大成叔他们推牌九去了!”白小霜很自然的回答。

    陆铮皱了皱眉头,突然就有点冒火,不管怎么说,这也是自己的前妻,自己把她害的快成庄稼人也就罢了,这个白二强,也太不是东西了吧?哪有叫还没15岁的小丫头就天天干农活,他跑出去吃香喝辣加赌博的?

    眼见白小霜又坐下去想搓玉米,陆铮一脚就把簸箕踢到了一边:“别干了!这是你干的活吗?!”心里不知道为什么,压抑的厉害,气得厉害!

    其实,是生气自己吧?为什么前辈子被自己害了一次的人,今生还要出现在自己眼前,而且告诉自己,这辈子,我被你害的更惨!

    如果冥冥中自有主宰,那么,这个老天爷,是不是心理变态的厉害?!

    白小霜吓得“啊”一声惊呼,站起,秀美小脸煞白,害怕的退后了几步,实在不知道,这个凶巴巴的哥哥为什么突然跟自己发火。

    陆铮摸出颗烟,点上,踱着步,狠狠吸了两口,说:“把你爸叫回来!”

    白小霜本来就有这意思呢,听了陆铮的话,立时撒腿就跑了出去。

    看着她娇俏小身子飞快消失在夜幕中,好像自己是吃人老虎一样,陆铮心里一黯,前生,她可从来没这般怕自己,总是跟自己据理力争,大道理一通一通的,其实有时候,自己也挺佩服她的。

    大概盏茶时间后,白二强踢踏踢踏的脚步声在院子里响起,披着个露棉花的破旧绿军大衣,白二强抄着手,那猥琐形象,实在和后世的叫花子没什么两样。

    一进屋白二强就舔着脸笑:“铮子,怎么了?小霜那死丫头干活就是不利索,回头我抽她!”冲着跟在他身后的白小霜一瞪眼睛:“死犊子玩意儿,赶紧把苞米都收了!一白天这点活儿还干不好,不中用的东西!”

    看着他后脑勺,陆铮很想一巴掌就把他那顶破烂的雷锋棉帽拍飞,可是,动手打他,实在没道理,毕竟,白小霜和自己一点干系都无,父亲教训女儿,天经地义。

    而且,现在动手打白二强的结果差不多都能想到,白二强地上一躺装死讹诈自己,白小霜,以为自己把她老爹打了个好歹,说不定便会扑上来咬自己。

    “老白,来,我跟你说个事儿。”陆铮对着白二强招了招手,白二强忙赔着笑脸贴了上去。

    陆铮递给白二强颗烟,等白二强接过,陆铮微微一笑:“老白啊,你知不知道,我这烟从来不是随便乱递的,也不是谁都能接的。”

    白二强全然不明白陆铮话里的意思,更不知道,陆铮所言非虚,只是嘿嘿的笑,附和说:“那是,铮子,我就知道,你生意做的挺大,也应该挺黑,不然不能赚大钱。能抽您的烟,那怎么也得吐出点东西,可是,咱一穷二白的,铮子,我可不怕你黑我。”

    陆铮就笑:“老白,你这人挺光棍,眼里不揉沙子。”

    白二强咧着一嘴黄牙嘿嘿的笑。

    陆铮摆摆手,“不过嘛,你想歪了,我不是那意思,我是说,咱俩住对面屋,也算一场缘分,有时候啊,我就觉得你跟我亲叔叔一样。”不管怎么说,也算前岳父,这声叔叔叫得上,虽然,心里多少有点憋闷。

    白二强就兴高采烈的:“是吧,铮子,我也感觉跟你特投缘。”

    陆铮点点头:“老白,我听说小霜以前成绩一直挺好?在班里就没考过第二?”

    白二强这时就一翻眼珠,说:“铮子,咱话得说明白,咱俩再投缘你也别管我的家事,我身子骨不好,干不了农活,小霜要不辍学,我们爷俩不饿死么?小霜校长、班主任都找过我,小霜她姥姥也跟我闹过,你呀,就别说了!”

    一直怯怯站在一旁的白小霜,听到父亲的话,脸色一黯,小脑袋耷拉了下去。

    陆铮真想一嘴巴把白二强抽得嘴角吐白沫,可这事儿,用暴力终究不是解决之道,若说该有的耐心,陆铮比谁也不差,可面对这么个无赖要耐着性子和他磨牙讨价还价,却也实在锻炼人的忍耐力。

    陆铮笑了笑,说:“其实我挺喜欢小霜的,这么的吧,我认她当妹妹,以后她的学费书费什么的都我出,你家的农活呢,可以雇人来干,工钱也我出,可以了吧?”

    白二强狐疑的看着陆铮,显然觉得莫名其妙,看陆铮,也不像个傻子,能白白的叫人占这么大便宜?

    天上掉馅饼,从来就没什么好事。

    白二强又看了看自家越发亭亭玉立的闺女,突然,就是神秘一笑:“铮子,你是不是看上俺家小霜了?也是,俺家小霜再过个一两年,也就可以嫁人了。”

    白小霜一直听着这边说话呢,听了父亲的话,立时小脸通红,看了陆铮一眼,慌忙垂下目光,秀美脸蛋仿佛火烧云一般,再不敢抬头。

    陆铮无奈的说:“老白,你想哪儿去了,我有女朋友了好不好?”

    有女朋友啊?白二强脸上微微有些失望,舔了舔嘴唇,想说什么,但终究没说出来。

    陆铮心说,也幸亏现今二奶、小蜜并不流行,若不然,还不定白二强会说出什么没下限的言语来。

    陆铮琢磨着说:“我?(精彩小说推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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