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牵头的政协常委联名提案,这样,交付市政府处理,份量也足一些。
陆铮心下感激,会议结束,无论如何,都拉了陈教授一起吃饭。
坐在陆铮的银色跑车里,看着窗外飞驰电掣的景物,陈教授苦笑道:“这车真快啊,要上了高速,我怕我的心脏受不了。”
陆铮说:“我呀,开这辆跑车受了挺多非议,但昌明集团那边,和各路人打交道,我觉得,咱党的干部,不能总给人说成土八路,张扬就张扬吧,我不贪污不受贿,别人爱说什么就说去。”
陈教授点点头,深以为然。
陆铮选的吃饭的地儿距离财政局不远,距离卫香秀的别墅也不远,叫南山酒家,以南山公园环抱的南山得名,门脸不大,二层小楼,但饭菜味道颇为可口。
在二楼雅间,饮料过三巡,陈教授就笑道:“明远几次提到你,看来所言非虚,你的两个提案,很有想法。”
明远?陆铮旋即便知道定然是说市人大副主任程明远。
自己在顾委的时候程明远是市顾委副主任,有点把自己看成自己人的意思,很是在顾委给自己说过好话。
一个是程主任,一个是黄老,是在顾委对自己帮助最大的人。
市顾委撤销后,黄老赋闲在家,程主任则去了人大任副主任,概因他年纪并不是很大,当初从省文化厅厅长的位子上退下来,就是因为不太配合改革开放路线,所以被强制退居二线。
自己在青龙在广宁时每次来乌山都会去看看程主任,但被任命为政协副主席、财政局长的这半个多月,实在琐事太多太忙,还没能挤出时间去看他呢。
“程老现在挺好的吧?”陆铮是从心里关心这位郁郁不得志被退休的老人家。
陈教授笑笑,说:“明远啊,寄情山水,经常出去旅游,心态我看越来越年轻了。”
陆铮道:“那就好,这几天我想下青龙调研扶贫的工作,等回来吧,也陪程老出去转转。”
陈教授微笑说:“也带上我吧,就怕两个老头子,闷坏了你。”
说说笑笑间,一大瓶果汁被两人喝的精光。
陆铮突然说道:“我今年夏天函授中专毕业,暑假后,我看我也得成你的学生了。”
陈教授道:“那欢迎之至。”
聊起理工大学的事,陈教授突然叹口气,说:“不过我们学校啊,看来要上新闻喽。”
陆铮问道:“怎么了?”
陈教授有些无奈的道:“前几天,刚刚签了个外教,现在可倒好,被北京警方拘了,据说是个骗子,在美国,这家伙还犯过强奸罪,属于假释期间潜逃。”
陆铮愣了下,“没这么夸张吧?”
陈教授叹气道:“希望是谣传吧。”
陆铮点点头:“看来开放归开放,咱们也不能变成前朝那种洋大人的时代,来中国的外国人,我看渐渐的,跟清末时候差不多,来淘金的无产无赖会越来越多。”
陈教授微微颔首。
陆铮琢磨着道:“我看回头也得搞个提案,提醒政府部门加强对在乌外国人的管理。”
陈教授就笑,说:“我看你来了政协,咱们政协才有了点活力,以前,哪有真正的提案,都是八股形式。”
说着话陈教授摇摇头,“所以不得不说啊,政协、人大,我看就该年青人进来。”
陆铮心说这话就不接了,再说下去不大好,毕竟自己是党的干部,这位陈教授是民主党派地区领导人,立场略有偏差。
站起身,陆铮说:“我去下洗手间。”
其实陆铮倒也没什么事情,只是去洗手间洗了洗手,旋即回转。酒家挺小,整个二楼也就七八个包间,陆铮刚刚出了洗手间,便见斜对面第三间包厢,走出一名三十岁左右的美貌少妇,穿着米色小开领西装西裤,很气质很干部的模样。
陆铮本来没在意,谁知道那女子见到自己明显一愣,然后便慌慌张张回了包厢。
陆铮一呆,这谁啊?看起来认识我?
回到包厢,陆铮左思右想,也想不起认识这么号女人。可自己的样貌,也没什么吓人的吧?
第二十章遗忘的记忆
百思不得其解,后来同陈教授说话,陆铮也就把这事忘了。
下楼结了账,陆铮想送陈教授回去,陈教授怎么也不干,说时间差不多了,对面就你单位,你就别来回跑了,我下午没课,慢慢晃回去就行了,这里公交不用换站,直接到我学校,我坐坐公交,挺乐呵。
陆铮无奈,总不能硬拽他,只能送他到公交站台,目送陈教授上了公交车,随后公交车晃悠悠而去。
陆铮目送了好一会儿,这才回了酒家前停车的位置,银色跑车就停在一棵柳树下旁,柳树树荫下,有一块大石头,正有两个男人在吸烟聊天。
陆铮看着倒犯了烟瘾,他现在在开会或者办公室有人的时候很少吸烟,何况今天要么是在市长办公室和周涛谈工作,要么就是参加政协常委会议,半天没吸烟,刚才和陈教授聊天,陈教授不吸烟,陆铮也就一直没吸。
摸出根烟,靠在柳树上,陆铮点了,慢慢吸了口,惬意的吐了个烟圈。
另外两个吸烟的男人应该是兄弟俩,长的酷似,其中一个喊另一个叫“哥”,听两人口音,看两人穿扮,应该是乌山本地人,“哥哥”西装革履,皮鞋锃亮,很精神。
“哥,你怎么不在上面陪嫂子,自己跑出来了?”“弟弟”一脸的戏谑,又说:“听说你相亲,我是来看嫂子的,没叫服务员叫你。”
“怎么了?一直不吱声?怎么从出来就不吱声?”“弟弟”见“哥哥”脸色有些难看,就不敢开玩笑了。
“哥哥”的声音有些烦闷,“什么嫂子嫂子的,听叔叔说的挺好,原来是个寡妇,还比我大三岁,条件再好,有什么用?”
“弟弟”惊讶的道:“不会吧,叔叔给你介绍个寡妇?他疯啦?你相亲相了那么多次,叔叔不知道你眼界儿多高?你还是大小伙子呢,就算你是二婚,叔叔也不该给你介绍个寡妇啊?”
“哥哥”很气闷的道:“她父亲是以前省委的领导,人长得也挺漂亮,很有气质的。”
“弟弟”啊了一声,有些吃惊的说:“省委领导?”
“嗯,她自己还是财政局的副局长,以前还干过县委书记呢。”“哥哥”说着这话,也有些悠然神往。
陆铮突然就想起来,自己刚刚在二楼碰到的是谁了,江海燕!
只是以前江海燕一直戴着厚厚的眼镜,镜片里的眼睛显得特别大,大得有些吓人,而今天摘了眼镜,描了淡妆,自己竟然便不认识了。
这一走神,那边兄弟俩聊了几句什么便没听清,却听“弟弟”笑着说:“我明白了,你呀,是看上人家了,可是呢,心里又不甘心是吧?哥,我跟你说,人家要不是寡妇,咋也轮不到你不是?”
说着“弟弟”就嘿嘿一笑:“再说了,寡妇怎么了?小寡妇,最有味道了!”
“哥哥”脸就一沉:“少胡说八道!”
“弟弟”吐吐舌头,“完了,真喜欢人家了啊!”然后,突然弟弟就脸色一变,盯着某个方向,显得很尴尬。
陆铮和“哥哥”都转头看去,却见酒家门前,冷着脸站着个俏生生少妇,正是江海燕。
显然兄弟俩的对话,都被她听到了。
“帐我结了!正想和你说呢,咱俩不合适!”江海燕手里,拿着个黑色手包,看来是哥哥的,江海燕走过来,递给了他。
“哥哥”挠着头,想说什么,却说不出口,只能心里暗骂弟弟混账,其实刚刚他已经决定了,尝试和这位有着异常魅力的女人开始一段感情。
省部级高干子女,本身又是那么的有学识,虽然冷冰冰的,但这种高级女干部散发出的神秘气息,委实对男人具有飞蛾扑火一般的致命吸引力。
江海燕这时瞥向了陆铮,目光,是那么的复杂。
陆铮其实心里尴尬无比,江海燕在自己面前,一直是厉害无比的角色,在广宁,曾经把自己连根拔起,自己完全没有还手之力。
所以,当江海燕相亲时,突然看到自己,才会表现的有点失态。
看到她相亲已经很不可思议了,现在,竟然听着她相亲对象和旁人议论她,寡妇长寡妇短的,甚至还开起了下流的玩笑。
叫江海燕在自己面前,情何以堪?
自己,同样,心里特别不得劲儿,甚至,感觉自己也有点被侮辱,毕竟,江海燕是自己的老领导来着,颐指气使,曾经指挥的自己团团转,现在却被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的小青年看轻。
陆铮突然便有些气愤的对江海燕说:“我求你好久,别来相亲,别来相亲,你就非跟我赌这个气!好吧,算我错了,我求你了,以后我什么都听你的还不行?”说着说着,语调从气愤变成了哀求。
那兄弟俩就是一怔,江海燕更愣住。
陆铮便走到银色跑车旁,拿出钥匙开了车门,又用哀求的语气说:“求求你了,跟我走吧,我答应你,你叫我干什么,我就干什么?海燕,求你了!”
江海燕愣了好一会儿,犹豫了下,终于,还是走了过来,坐进了车里。
陆铮上车,打火启动,轰一声,银色跑车飞了出去。
兄弟俩呆呆看着,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好一会儿,哥哥转身指着弟弟鼻子,咬着牙说:“你就是个白痴!知道嘛!白痴!”
弟弟低着头,再不敢说话。
……
跑车没有驶入财政局,而是飞快的驶上了南山道,居高临下,郁郁葱葱的翠绿南山显得特别美。
陆铮看着表,说:“还有一个小时,逛逛,估摸着回去那俩位也该走了。”又说:“刚才我可真怕你不上车,那我就糗大了。”这话委实是心里话,不过糗不糗的陆铮不在乎,刚才真没想到江海燕会上车,但这不重要,也不是帮江海燕找什么面子,江海燕,用得着自己找面子吗?和自己一个类型的人,不会在乎乱七八糟的事情。
若没有自己在,想来这些事对江海燕便如过眼云烟。
但自己在旁边,情况便自不同。
自己尴尬,她更尴尬,如果不想办法化解,自己和她之间的疙瘩便会越来越深。
是以自己才自辱一二,便算是成了江海燕的难兄难弟,不至于叫她觉得自己看到她被侮辱的一幕。
开着车,陆铮一时也找不到话题,江海燕这类女人,和她开玩笑是万万不能的,聊生活,好像自己又对她一无所知,除了工作,好像自己和她也没什么可聊的。
江海燕望着窗外,突然说:“我知道你是谁,陆天河的儿子,是吧?”
陆铮点点头,知道早晚也瞒不住她。
“你呢,怎么来相亲了?”这个话题早晚绕不开,陆铮觉得,自己还是问一嘴的好。
江海燕却沉默下来。
好一会儿后,陆铮才发现,她好像在落泪,只是她一直扭头看着窗外,努力的压抑着某种想爆发的感情,令自己很难察觉。
陆铮拿过纸巾盒,递给了她。
陆铮专心开车,不再注意她,现在沉默和给她空间,是对她最大的尊重。
只是想不到,江海燕原来并没有自己想象中那么硬朗。
好一会儿后,江海燕将几片纸巾塞进了杂物盒,她深深的吸了口气,说:“我本来不想来的,家里,都希望我再找个好归宿。”
“但是,我忘不了洪大哥,一直都忘不了。”江海燕的语气很淡然,就好像在诉说别人家里的事,但陆铮听得出,她话里蕴含的感情。
不过陆铮微觉奇怪,不知道江海燕为什么和自己说起她的前夫。
江海燕低声说:“洪大哥你应该认识,和你一个连队的。我也是你离开广宁后偶尔才听说的,毕竟,我一直不大清楚你们的番号。”
“什么?”陆铮猛地看向江海燕,在“嘎”一声刺耳的急刹车的声音中,银色跑车停在了路边。
“洪军洪大哥?”陆铮几乎有种喘不上气的感觉,很多事,自己不想再回忆,可是,一旦被别人拉开记忆的闸门,那一幕幕惨烈、悲壮、和刻骨的痛楚就不可抑制的涌了上来。
跟大哥哥一样一直照顾爱护自己的洪连长,在他牺牲后,自己才在战场上火线接替了连长职务,而他血淋淋的尸体在自己怀里渐渐变得冰冷的一幕,那种刺痛,再一次如千万根钢针一样,扎在了自己心窝。
回到后方,自己一直在养伤,庆功会表彰会都没有参加,到处巡讲的英雄报告会,自己更没有兴趣,所以,连里的遗属都没有见到,自己,也很怕见到他们,很怕他们问自己,为什么没有把他们的亲人、儿子、爱人,活着带回来。
自己这个连长,不称职!
刚刚回到后方时,有很长时间,自己午夜梦回中流泪,觉得还不如死在战场上的好。
现在,这种感觉,很突然的,再次袭来,陆铮大口的喘息着,好似,有什么东西,狠命扼住了自己的咽喉。
看到陆铮突然脸色苍白的可怕,江海燕吓了一跳,忙问:“你没事吧?你,你有哮喘?带药了吗?”
陆铮用力摆着手,慢慢的,靠在了座位上,刻骨铭心的惨痛回忆,如同浪潮般一波波涌上脑海。
第二十一章新人旧事
下午局班子会议,谁也没看出陆铮有什么异样,只是都惊异于江海燕原来是个挺漂亮的女人,以前戴着厚厚的镜片真看不出来,还是隐形眼镜好啊,有人心里感叹现在的高科技,造福人群,人定胜天,人真有本事,还真是什么都能造出来。
本次局班子会议人到的算是比较齐整了,涉及到严格税收管理这块儿工作,税收、财务、物价大检查办公室常务副主任张青天也列席了会议。
张青天上周六下午才来财局报道,从陆铮来了乌山后,张青天还一直没看到过自己的这位老领导,稀里糊涂的被安排好了工作。他心里知道,这定然是老领导点名把他要来的,心里感激的很,本来想找机会当面跟老领导表示感谢,谁知道,老领导忙的很,一直见不到人影,第一面,却是在局会议室。
看着陆铮低声慢语的安排局里下一步的工作,张青天由衷为老领导感到高兴,老领导一步步走来,很不容易,希望他仍能百尺竿头更进一步吧,看老领导的年龄,也不会止步于市一级的部门主管,张青天感慨的想着。以前,他从来没认为过自己是谁的人,觉得这种说法太庸俗,自己是为党工作,为人民服务,拉帮结派算什么真正的共产党员。
也曾经有领导关照照顾过他,但他还是本着做好自己本职工作的原则和上级领导相处,而残酷的事实告诉他,以往的他是多么天真。
老领导说的对,要做事,也要会做事,仅仅凭着一腔热血,很多事,都做不好。
或许,这是老领导在广宁栽了大跟头后的人生感悟吧,可是,总觉得,老领导虽然年轻,但对政治看得很透彻,不该在广宁栽一跤,这也是最令人想不通的。
不过现在一切都过去了,曾经把老领导从广宁逼走的强势人物,现在,成了老领导的下属,她心里怎么想的,或许,只有她自己知道了。
这种感觉,肯定很怪异吧?
张青天胡思乱想着,手上则飞快的翻着桌上的文件,他要尽快熟悉局里的工作,把老领导交托的这摊活扛起来。
“乌山卷烟厂,南山牌这个烟卖的很好嘛,走高档路线,在外面的口碑快赶上红塔山了,这样的企业,我们要扶持,经营者是能人啊!”陆铮喝了口茶水,说:“不过扶持归扶持,不能靠弄虚作假来扶持吧?今年第一季度,这个卷烟厂的销量还不如去年同期,这说出来有人信吗?”
会议室内就变得安静下来,一般来说,这种加强税收的议题就是笼统的布置下目标,但被陆铮点了名,这个卷烟厂,只怕就麻烦了。
郝任远涨红着脸,拿着手帕擦汗。
有人怜悯的看着他,外面早就有风声,郝任远这个税务局长干不长了。
陆铮继续道:“从今年年初,咱们乌山作为试点,开始对烟酒征收特别消费税,将来,汽车、彩电都可能征收特别税,不过这只是宏观下的一个调控,在可预期的时间段,消费税会成为很普遍的一个税种,我们这个经济特区,还是要为企业争取最大利益的,但不是靠弄虚作假的方式。”
再次听到陆铮用了“弄虚作假”这个词,便是张青天心里都是一突。
郝任远更是窘迫的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他知道自己在这个位置上干不长了,听说冯书记早就点了名,要把自己撤换,只是陆铮履新,局里工作千头万绪,事情才耽搁下来,而且陆主席,好像也并不似别的干部一般,拿着上级命令当圣旨,反而从某种程度上,保了自己一下。
陆铮目光转向了郭庆红,说:“庆红同志,我给你下个定义吧,管税收大检查办公室这段时间,你就是得过且过。”
众人都是一呆,谁也没想到,陆铮的矛头是对准郭庆红的。
郭庆红是局办主任,以前兼了税收、财务、物价大检查办公室副主任,一直这一摊都归他管。
兼税收、财务、物价大检查办公室主任的副局长聂海勇,比陆铮早调过来没几天,第一季度的税务检查,更没他什么事儿。
郭庆红涨红了脸,求救似的看了副局长王庆祥一眼。
王庆祥沉着脸,没吱声。
在座的干部大多知道,王庆祥、郭庆红和以前兼任财政局长的刘副市长走得很近,郭庆红是刘副市长一手提拔起来的,曾经甚是得宠。
在局班子会议上被点名批评,对于郭庆红来说,这还是第一次。
陆铮又看向郝任远,说:“老郝,你们税务监督这块儿,问题也不小,不能什么都上交局里,现在和以前不同了,你们税务算是独立出去的一个局,机构职能要赁清。”
郝任远松了口气,忙表了几句决心。
接下来,陆铮又说了说扶贫基金这块儿,准备在农行设立专户的构想,大家都没什么意见。
气氛又渐渐融洽起来,在几位副局长分别谈了谈分管工作的成绩和不足、谈了谈对财政新规的学习和理解后,陆铮宣布会议结束。
……
在陆铮的办公室,见张青天显得很激动,却期期艾艾说不出个什么,陆铮就笑,说:“青天啊,来吧,咱俩下盘棋,边下棋边聊。”
周大清听了这话,忙放下暖壶,出去给领导找棋盘,这时郭庆红走了进来,和周大清擦肩而过时,怨恨的看了周大清一眼。
“陆主席,最近,我胸口老是疼的厉害,在市里又查不出什么,我想去北京看看病。”说着话,郭庆红还揉了揉胸口,好像真的挺难受的煎熬。
陆铮倒是关切起来,说:“病向浅中医,小病一耽搁那也成了大病,这样,北京的医院用我帮你联系不?”
郭庆红满脸感激的说:“谢谢领导关心,我爱人是医生,她会帮我安排好,就是办公室的工作,我也不知道要去多长时间,您看,是不是找个人给我替替班。”
张青天听出来了,郭庆红这是变相请辞呢,也是,再干下去也没意思,现在自己主动挪位子,比被人直接撤换来的好。
陆铮摆了摆手,说:“办公室的工作,你一向抓的不错,你先安心看病,其他的,回来再说,好不好?”
郭庆红有点吃不准陆铮的意思,满腹狐疑的走了。
办公室的门被轻轻敲响,江海燕走了进来,说:“你要去青龙做扶贫调研?人员定了吗?几时走?”
得知江海燕是洪大哥的遗孀后,这个曾经的强势女干部在陆铮心里的形象被完全颠覆。
面对她,陆铮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一种心情。
“马上就走,大清安排车呢,没别人,就我,大清,还有农经处老周。”陆铮起身,亲自给江海燕倒了杯水,张青天看得不由心里诧异,不是一直听说陆主席和江局长不睦吗?
“那我也想下去看看,去青龙看看。”江海燕眼里闪过一丝异样色彩。
陆铮心里无奈,看来,她还是不服气呢,自己在青龙任县长、县委书记时,江海燕在广宁干县委书记,现在要跟自己下去,自是想看看自己在青龙到底都做了些什么具体的工作。
其实一年时间,在农村来说,各种农作物也就是一茬,果木更是幼苗,便是神仙干一年县长、县委书记,又能给这个贫困的山村县带来什么变化?
除非学马卫国,搞些大工程,看起来必然热火朝天,但最终,还是要由当地农民吞下苦果买单。
农村工作,还是要循序渐进,以农为本,踏踏实实一步步提高农民生活水平,提高农村受教育水平,这才是正途。
陆铮琢磨着这些事,笑着对江海燕道:“那热烈欢迎,青龙财局,在核查国有资产吧?你去给他们鼓鼓劲,也好。”
江海燕兼任政府采购监督局局长,同时分管国有资产管理处和行政政法处。
行政政法处是当初中原书记提议设立,承担审核行政、政法等系统的部门预决算有关工作,牵头组织市直单位公务用车定编及审核工作。
国有资产管理处则是由财政部编制而来,国资委的前身。
江海燕分管的工作涉及三公消费和国有资产,是陆铮比较看重的处室,当然,现在还没有三公的概念。
陆铮其实是有些头疼的,不知道江海燕会不会配合自己的工作,如果和她顶上牛,这个女人,实在不好应付。
第二十二章龙兴之地
陆铮等人乘坐的面包车天擦黑的时候进了马头营小镇,青龙县领导和马头营乡领导一直在村口候着呢,车刚停,县委书记王泥浜带头,黑压压围上来了一片干部。
陆铮下车,笑着和他们一一握手。
陆铮自从离开青龙县委书记任后便再没有来过青龙,此次故地重游,心下颇多感慨,同老部下们握手时不由得也动了感情,深情的说:“谢谢同志们不辞辛劳的来接我,我很感激,在青龙的一年,是我陆铮和大家共同工作共同奋斗共同提高的一年,希望这也是我们人生中很值得留念的一段岁月!”
“陆书记,我们青龙干部永远都是你手下的兵!”一名年轻小干部在旁侧涨红着脸激动的喊了一句。
小干部是马头营乡的宣传干事,叫王小顺,当初陆铮在马头营蹲点,对他工作上指点很多,在王小顺眼里,这位大领导便如慈父一般。
赵平凡看了王小顺一眼,倒也没怪他毛躁乱喊,这话,可不也是自己的心声么?
被陆书记安在马头营乡党委书记的位子上,管理马头营这个青龙最贫困最乱的乡,摸索小公社的集体农业发展道路,很多人,认为是个苦差事,爱人也经常嚼耳根,说陆主席这么看重你,你倒是去市里活动活动啊,哪有在贫困乡镀金的?差不多,你也该动动了,就是陆主席一句话的事儿。
可是赵平凡想起陆书记离开青龙前一晚单独叫了自己吃饭,席间对自己的殷殷嘱托,那种沉甸甸的信任令赵平凡难以自己,自己可不能辜负了陆书记的信任。
想着和陆书记结识种种,赵平凡思如潮涌,到陆铮和他握手时赵平凡鼻子都有些堵,看着陆铮熟悉的温暖笑容,赵平凡几欲落泪。
远远站在一旁冷眼看着这一幕,江海燕不知道怎么的,脑子里就蹦出“龙兴之地”这四个字。
自己回到广宁,是断然没有人这样真情流露的欢迎自己的,陆铮,在青龙才待了一年,这人心,是怎么收服的?
或许,这就是男人和女人的不同吧,男人表现出来的魄力是魄力,女人表现的太强势则令人敬而远之,男人可以在酒桌上同人交心,女人呢,强势的女领导,也根本没有同属下单独相处的机会。
王泥浜等干部走过来同江海燕和周处长、周大清握手,才打断了她杂乱的思绪。
听周大清介绍这就是市财局副局长江海燕时,王泥浜诧异极了,江海燕的大名他久仰,也在一些市里大会上远远见过,记得是个戴眼镜挺吓人的女人呢?
心里诧异,王泥浜脸上却是挂着笑容,说了一通欢迎领导来青龙视察工作等等的套话。
马头营很小,加之穷乡僻壤没有什么过路旅客,计划经济时代的国营旅馆在前几年便已经关门大吉,陆铮等人的住宿,赵平凡有两手准备,一是在乡上准备出了宿舍;二是在小王庄请一家家庭条件比较好的农户做了准备,如果老书记要下村去住,便可以住进他家里。
陆铮却是笑道:“叫海燕局长他们和泥浜回县里,明天再过来,平凡,咱就去小王庄李老蔫家去对付一宿。咱们啊,一堆人下乡住,那是给农户添麻烦,得给咱让地不是,得伺候咱们不是,那咱们下去到底是想干什么?是下去当官老爷?就咱俩,去李老蔫家。”
赵平凡不禁有些犹豫,挠着头说:“好是好,可是李老蔫结婚了。”
陆铮愣了愣,说:“结婚了?他不打了十多年光棍了?”
赵平凡说:“是啊,可是您不下乡经常住他家吗?他呀,就总在外面说您的事,瞎吹嘘吧,说您跟他多熟多熟,可倒好,还真有姑娘就嫁给他了,而且是个黄花大闺女,比他小七八岁呢。”
旁边人就都笑,显然觉得这个小插曲挺有意思,有人说:“老书记这是无意给点了鸳鸯谱啊,该去要谢媒酒。”
陆铮却是皱起了眉头,说:“我觉得不太对。”多次下乡住在了他家里,却成了某种意义上成就他的特权,这种社会,肯定是有问题的。
赵平凡特别能摸到陆铮的脉搏,别人都不清楚陆铮的意思,他却清楚,赶忙笑道:“也不是全因为您,主要还是去年小公社的副业见了成效,青菜收成好,李老蔫肯吃苦,工分多,公社发酬劳,他领的是第一档,而且农闲期间,他还听您的,去广宁打了一段时间的工,加上今年蔬菜形势喜人,眼见他小日子就能红火起来,不大不小也成了小王庄的能人,这才有姑娘肯嫁给他。”
陆铮微微点了点头,小王庄是小公社经济的一部分,从去年开始,贫瘠山地但适宜果树生长的土地开始种植果园,又有一部分农田规划为菜田,公社统一安排副业菜种,统一拉去青龙县城或者广宁甚至乌山销售,这就体现出了集体经济对小农经济的优势,自己家种菜,也就在家门口卖,卖不完的,烂掉也就烂掉了,但拉去经济发达的广宁甚或乌山,往往便能卖个好价钱,尤其是小公社的菜种多是菜花、蒜苔这种需要有技术员帮着指点技术的稀罕菜,不似以前,说起种菜,那铁定是清一色大白菜、西红柿,便是拉去市里,还不够车马费的。
王泥浜在旁边问:“陆主席,你们用过饭了?”这个点,按照老领导的习惯肯定是在路上随便买了干粮吃了,但王泥浜等人可是全留着肚子呢。
陆铮笑道:“有点饿,那就先吃饭,马头营饭店还是有的吧?今晚就住乡宿舍了。”
当晚,马头营国营饭店便热闹起来,有来自市、县的大领导,厨师自然抖擞精神,卖弄手艺,煎炒烹炸,菜香飘上长街。
吃过饭,陆铮等人住进了乡里的宿舍,一遛平房,虽然条件很简陋,但收拾的特别干净。
陆铮和赵平凡秉烛夜谈,从农村建设的蓝图到乌山改革发展的路线,从小公社到乡镇企业到国有企业,陆铮讲了许多许多,很多东西对赵平凡来说很震撼,甚至一时难以理解,他只是默默听,默默记。
第二天一早,面包车拉着陆铮一行下了小王庄,土路颠簸,陆铮在任修的广青公路到马头营即止,下马头营北部各村,几乎全是黄土路、崎岖山路。
在危房一般的小王庄村支部,村民们听说陆书记回来了,围了里三层外三层,把马头营乡武装委员、马头营派出所所长王二根紧张的直冒汗,只能尽力维持秩序。
村支书老陈头是个倔脾气,当初乡里安排小王庄栽果树种菜,他很是抵触,他觉得,作为农村人,种五谷杂粮才是本分活儿,拿了那么多地来搞副业,粮食欠收怎么办?不够交公粮怎么办?但作为老党员,又不能带头违抗乡党委的意见,更莫说,后来还听说这是县委陆书记的意思了。
老陈头当时就琢磨陆书记到底是娃子,对农村工作不了解,瞎指挥,看来早晚会出乱子。
谁知道一年过去,到今年春节前村里算了下去年的细账,全村竟然破天荒能每家每户发上百十元过年,当时全村敲锣打鼓的庆祝,可是,想向陆书记表示感谢,陆书记却在元旦后便调去了广宁。
老陈头这声谢谢一等就等了几个月,此时握着陆铮的手,脸红脖子粗的承认错误,代表小王庄村民跟陆书记道歉,说一年前,他们没少在背后嘀咕陆书记的坏话。
赵平凡则在旁边说,小公社管理的几个村去年收入都不错,乡里一些村子看着眼热,有的召开村民大会讨论过,都希望能并入集体经济区,有几个村支书整天追着他跑,就是要求“入社”。
陆铮听着微微点头,说:“集体农业有集体农业的优势,但这个优势要从长远看,咱们集体经济实验区这么短的时间内收益,其实是因为一种信息的不对称,乌山发展越来越快,市民们也就不会再满足大白菜、西红柿等寥寥几样菜种,加上蔬菜市场全面放开,咱们算是走在了前面。”
“但是,如果仅仅想靠卖夏季菜发家致富,这不现实,所以,咱们的经济实验区,就是你们说的小公社,怎么规划,怎么走,还是要看长远,这就要靠赵平凡同志和大家的共同努力!”
老陈头和村民们都不大能听懂陆铮的话,还是热烈鼓掌,老陈头说:“我就明白一点,陆书记是咱们的领头人,是咱们的恩人!”村民们纷纷附和。
现在陆书记已经是市里的领导,还没忘了青龙,没忘了小王庄,很平易近人的和大家唠家常,村民们都觉得心里热乎乎的。
赵平凡又在旁边介绍今年化肥购入情况,说道多亏广宁化肥厂扩建后产量足,咱们临近县都受益,而且今年广宁化肥厂又特别调拨了一部分计划内化肥支援青龙,比在外面买议价肥便宜许多。
这些,都是陆书记为青龙、为马头营村民做的好事,是陆书记在广宁时牵线搭桥,现在广宁化肥厂才会大力气支援青龙扶贫工作。
陆铮笑着点头,说:“还真的是八方支援啊,不过咱们青龙想摆脱贫困,想实现富裕,仅仅靠外界输血是不够的,而且,时间长了,我们就成了懒汉。输血不如造血,我们要自己主动谋发展,要学会利用我们的优势,比如瓜果业,一旦发展起来,那就不得了啊!我在这里也希望,我们能尽快的摘掉贫困县、贫困乡的帽子!能为所有贫困地区的发展做出榜样!”
大家都热烈的鼓掌,江海燕在旁边默默看着这一幕,也不知道,她在想什么。
第二十三章乱如麻
回到青龙县城,陆铮同王泥浜等青龙县领导座谈中,又当即拍板,决定从市财政拨二十万元专款支持王泥浜和县农委主任徐爱妮搞的农业技术流动服务站。
现在市面上关于瓜果嫁接、蔬菜种植、家禽饲养等等方面的农业技术书籍越来越多,一些渴望发家致富的农民也开始买这类书籍看,但往往这些书籍,说教味太浓,科学味太浓,理论味太浓,这让很多仅仅识得几个字的农民难以理解。
由徐爱妮提议,得到王泥浜大力支持的农业技术流动服务站便由此而来,由县里统一组织农业技术人员下村为村民服务,给大家讲解农业技术,这种面对面的帮扶结合实例、深入浅出,可以最大程度为农民解惑。
用徐爱妮的话就是:“用农民能听得懂的语言为他们上技术课。”
听着服务站的情况,陆铮同样笑着说:“小徐主任不错,很有想法!我就说嘛,大学生坐机关,是浪费人才!”
徐爱妮脸红红的,眼里闪着喜悦和兴奋的光芒。
陆铮在青龙时徐爱妮是团县委书记,不知道怎么就被调去了农委,却是得其所哉,工作热情很高,也很出了一些好点子。
得陆铮表扬,得到这位老领导、市领导的肯定,徐爱妮松了口气之余,更说不出的高兴。
……
回乌山前,陆铮去郭庄白大壮和白二强家里走了趟,想问他们谁去市里看闺女,可以顺便捎过去,白大嫂倒是眼圈红红的,真的想她闺女了,可现在正是春播季节,加之又要照看小卖部,实在是抽不出身,只能拿了一大堆零食请陆铮转交给闺女,却挨了白大壮好一通训斥,说陆主席多忙的领导,你这大包小包的,回头自己送去。白二强家却是院门紧锁,听白大壮说才知道,两口子去广宁闯世界了,家里地也交给别人种了。
陆铮琢磨着,白二强这号人,其实走好道也未必不能勤劳致富,但就怕他,走不出什么好道。
回乌山的路上,陆铮在西集乡停了停,和汪嘉宾聊了几句,西集乡近邻广宁地域,一直是青龙最富裕的乡,汪嘉宾在乡党委书记的位置上做的还不错,只是这个原来城里白白净净的年轻干部,现在晒得黑黝黝的,身板也好像变得壮实的很,陆铮开始险些没认出他来。
回到市里天已经擦黑,陆铮叫周大清送老周和江海燕回局家属楼,自己则去局里取了车,一路风驰电掣回了海岸星城。
卫香秀也在,而且,穿上了警服,英姿飒爽的,令陆铮一阵恍惚,好似又回到了当年在广宁和她初识之时。
这几日陆铮不在家,卫香秀便来给白素娥作伴,见陆铮回来,就笑道:“你呀,雇个保姆吧,不是别的,你这说不在家就不在家,小娥一个人,不安全吧?她胆子倒是挺大,但你就放心这么个小不点自己看着这么大一个房子?”
陆铮听了愕然,便去了书房,白素娥正端端正正坐着学习呢,穿着雪白T恤橘黄短裤,露出白葱似水灵灵的玉臂粉腿,个头也高,苗条的很,乍一看还真以为十七八的大姑娘呢。
听到脚步声白素娥更是正襟危坐,一副认真学习的样子。陆铮看了肚里好笑,说:“行了,下来吃水果,跟你说点事。”
白素娥便站起来,她跻拉着一双可爱的鹅黄色松糕拖鞋,厚厚的鞋底,翘起好看的弧度,衬得拖鞋鹅黄绸带下,那对儿雪白秀气小脚丫更加精致,但可爱脚趾上,十点淡淡的宝石黑却为这种可爱纯真平添了几分妖冶之气。
陆铮微微蹙眉:“整天就不学点好。”
白素娥耷拉着小脑袋,也不敢吱声。
下了楼,见茶几上摆了石榴、杨梅和早桃,白素娥就端起果盘溜进了厨房。
“哎,你这个人,别总说她了,小娥对你的话可上心了,你在她心里,我看就是神。”卫香秀压低声音,半开玩笑半认真的说。
陆铮无语,说:“有这么严重吗?我一直以为她没心没肺的。”想想,有时候训斥白素娥两句,好像真见过她第二天眼睛红通通的样子,总不至于哭一夜吧?自己的话,要那么有分量,她学习早上去了。
卫香秀笑着说:“反正你注意点,人家孩子来你家,不是受你气来的。”
陆铮这话倒听得进耳,说:“你说得对,我是得注意分寸。”可旋即听到白素娥在厨房哼流行歌曲,声音甜美,倒好听的很。
陆铮旋即又沉了脸,说:“半个犄角不如小霜,她要晚二十年生人,没人好好管教的话,保准是泡夜店的玩家!”
卫香秀无奈的道:“爱听流行歌而已,有那么严重吗?”
陆铮看向了卫香秀,笑道:“怎么?正式在局里上班了?”
卫香秀粉腮轻点,说:“是,正帮着办公司重组的事呢,天天头疼死。”又说:“我准备把保安公司的股份全退了,折现的钱回头打你账户上,还有贸易公司,你也快点找人来管。”
陆铮笑道:“重返警界,这就要跟我一清二楚了?这些钱我才投了多少,都你赚的,你要觉得放银行不划算,我帮你找投资渠道,每年分红利,贸易公司也是,我找人帮你顶了,钱都交给基金打理。回来上班了,不想做生意,投资还是没问题的。”
卫香秀说:“我不懂,都听你的。”想了想又说:“管政治部的老苗你不认识吧?新来的。”
陆铮点点头,“听说过。”苗德刚,市局副局长兼政治部主任,今年年初省厅下来的,陆铮听说过这个人,但没打过交道。
卫香秀说:“老苗说明天晚上部里中层干部聚餐,都带家属,要我也去,我不明白什么意思,你说我去不去?”
这时白素娥端着水果回来,放?(精彩小说推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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