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节错误/点此举报 点击/收藏到桌面
朱宝刚愣了,下嘴唇耷拉着,几乎要滴下口水来了,这说得就是他一整天干得事,可这神不知鬼不觉的事,对方怎么可能知道得这么清楚,他开始耸肩,又觉得后背痒痒了,有点白日撞鬼的感觉。
“你在奇怪我为什么知道对吧?”余罪趁热打铁,一句说到了嫌疑人心坎上了,他没吭声,不过余罪眼睛瞟着东厢的方向,笑了。此时无声胜有声,等于暗示嫌疑人,你们窝里有人告诉我了,朱宝刚一想刚才杨静永和警察一块吃饭的待遇,气得牙咬得咯咯直响。余罪当老好人似的劝着:“宝刚,想开点,反正都这样了,有人抢你头里立功赎罪了……这样吧,你给我交待几个一块偷牛的、或者是谁教你这一招偷牛的,别说是你自己揣摩出来的啊,就你这样,熬不出这个药来。怎么样?需要再想想?”王镔仔细地看着,他对余罪有点叹为观止,这些话几乎都敲在嫌疑人的痒处,就像撩拔那些春心荡漾的小媳妇宽衣解带一样,眉来眼去,甜言蜜语,让对方痒痒得,越来越吃不住劲了。
“我觉得不用想。”余罪一靠身子,叹着气,似乎很为嫌疑人着想道:“宝刚兄弟,据我所知你是一个很失败的贼,三十好几了,媳妇都没娶上……而有些人靠这个已经发家致富了对不对?我真替兄弟你不值啊,你说羊头崖乡前后丢了七八头,都算在你脑袋上,得蹲多少年大狱?”
“那不是我们干的。”朱宝刚苦着脸,强调道。
“那是谁干的?不能和你们手法一模一样吧?”余罪摊手道,语速很快。
“老七那伙干的,北边不好下手了,他打电话让我们来这边,说好下手,我们就来了。”朱宝刚道。
“哦……我就说嘛,宝刚兄弟怎么可能犯那么大的事,对不对,指导员。”余罪恍然大悟道,随手摁开了录音。王镔一脸严肃,点点头道:“嗯,就宝刚这样子,完全可以申请从宽处理,司机杨静永也要从宽处理,哎对了,宝刚,你们用的新鲜苜蓿草,是大棚培植出来的吧?”
“啊,是……镇川那一片,好多大棚都专门种草。”朱宝刚顺口道。
“价格不低吧?”余罪问。
“七八块钱一个比菜都贵。”朱宝刚道。
“难道专门种草喂牛?”王镔奇怪地问。
“不……都卖给偷牛的了。”朱宝刚老实一脸,纠正道。李逸风忍不住了,使劲咬着嘴唇,捂着嘴,憋着笑,余罪翻了他一眼,一摆头,他知趣地出去了,不过他看出来了,这个诱拐牛的,迟早得被所长和指导员诱拐到坑里。
一进东厢,又出事了,一群乡警围着那个给偷牛的开车的司机,司机饭只咽了几口,在大把大把地抹泪,他揪着李呆小声问怎么了,李呆小声告诉他,进门董韶军就劝慰他吃上口饭,说什么来着,说你虽然是嫌疑人吧,我们也没拿你不当人。周文涓呢,还很客气地给他端了碗汤,哎哟坏了,司机就哭上了,跟小媳妇被村里一帮无赖调戏了一样,抽抽答答一直哭个不停。
李逸风听到此处大为光火,直斥道:“别哭了,你哭个屁呀,想坦白从宽都晚了,你那同伙在所长那里早交待了。〃
“你一边去。”董韶军不悦地瞪了眼。李逸风刚要反驳,却不料嫌疑司机一抹泪道:“我知道迟早要有这一天的,恶有恶报,你们问吧,我吃不下。”
董韶军和周文涓愣了,没想到不经意的侧隐之心,却有这个意外之得,他挥手屏退了乡警们,和周文涓一起,就坐在饭桌边上,慢声细语地问上了,那位司机抽抽答答哭着,边哭边说。
门外蹲着吃饭的一干乡警着实有点崇拜,城里这几位办事说到底还就是比乡警们有素质,李呆刚赞了个却不料啃着饼的李逸风骂咧咧不屑地道着:
“真没挑战,太没挑战了,还没过夜,全交待了……老子鼻梁挨的这一拳,算是还不回去了。”众乡警吃吃地笑着,都看笑话似的看着狗少,没人给他一点恭维,不过不怨大伙,实在没法恭维呀。
过了一会儿,耷拉着脑袋的朱宝刚出来了,被安排去吃饭,余罪听说董韶军居然把司机说服了,居然又添了两桩偷牛案,都是这位司机参与过运输的,他兴奋地擂了这位同学几拳,不过审到第三位嫌疑人就卡壳了,没想到这位年过半百的牛见山是个硬货,对着同伙的口供也百般抵赖,死不认账。
朱大刚说我的偷了?没有,他是贼,贼的话怎么能信?和我一起偷?不可能,他算什么东西?司机指认我,指认我什么?我不认识他,我搭顺风车的不行呀?
等更多的证据证词排出来,这家伙哑口无言了,不过梗着脑袋根本不认账。这种人不多见,可也不罕见,那个领域也要有坚强的战士和顽强的斗士,犯罪领域也不例外,只是抵赖到这种程度让余罪有点上火,而抵赖的,恐怕是知道更多的,他猛拍桌子失态了,吼了句:“李逸风,进来。”
一吼早按捺不住的狗少捋着袖子奔进来了,抹了抹鼻梁上的胶贴,恶狠狠地盯了嫌疑人一眼,那嫌疑人也是个软硬不吃的山炮,回敬了不屑的一瞥,指导员王镔桌子下踢踢余罪,那意思在讲,这事别让狗少掺乎,这货有点二,别真捅出事来。却不料余罪没理会,一指嫌疑人安排着:“去把这个人放了。”
“啊?放了!”狗少怒目相向了。连余罪也准备不认了
“对,放了,他什么也没干,我们没理由滞留他,对不对?”余罪使着眼色向指导员道着,王镔一时不明所以,余罪又补充着:“放以前领他到丢牛的村里走一圈,观音庄、后沟、涧河,让群众瞅瞅见过这个偷牛贼没有……要没有,就放了吧,别往回拉他了。接下来出什么事,就不是我们的责任了。”
王镔眼睛一凸,知道要坏事了,那帮老百姓,可比狗少二多了,李逸风一想却是喜色上脸,嫌疑人知道警察要使坏了,他哆嗦着:“别别,我交待,我我我我……我参与偷牛了还不成吗?”余罪没动,头微微低着,眼上翻着,以一种奇怪的表情看着嫌疑人,这一下子看到对方的软肋,估计也是农村出来的,知道那种没王法敢胡来的地方能发生什么事,一念至此,他催着李逸风道:“拖走,他妈滴,我治不了你,有人治得了你……知道这什么地方吗,连派出所都敢砸你算个逑……”
李逸风乐了,嚷着李呆几人,几人连拉带推把这个嫌疑人使劲往外面推,那嫌疑人此时可怕恐更甚,不迭地嚷着:“不要呀,我不去啊,我交待……我交待。”
“别急,得让你见识见识,别以为老子吓唬你。”余罪恶相顿露,安排着守家的,出勤的,两辆车载着嫌疑人直往最远的观音庄去了。所里留守的董韶军有点看不懂了,一晚上审不下来,可没想到为什么嫌疑人死活不愿意到观音庄,而且观音庄那事应该和这拔贼没什么关系啊。
车刚走,他问周文涓道:“什么意思?这牛头不对马嘴嘛,观音庄那事不是牛见山做的……哎,对了,怎么把他吓成这样?”
“法律的光芒可普照不到了这里。”周文涓笑了笑,没多解释。董韶军总觉得有点不对,他拽住了所里的内勤小高,小声问着你们这儿抓住贼,一般怎么处理?高乡警一呲嘴笑着道:还能怎么着,往死里揍呗。
董韶军不问了,只是有点感叹,看来普法的这项工作,还要有很长路走。
很快,比想像中要快好多,没出观音庄就问出不少隐情来,审讯的地方就放在村委,余罪和王镔依次问着,耷拉着脑袋蹲着的嫌疑人在一五一十交待,他身后站着虎视眈眈的李逸风和众乡警,不过这不是威胁,真正的威胁在门外,一院子柱着锄头、锹把、钉耙的村民,仇深似海地围着,根本就是械斗的方阵,偶而有人带头喊一句,也是让人毛骨怵然的话:“镔叔,别审了,交给我们。”这种随时有可能被群殴致死的巨大威胁下,最后一个嫌疑人,竹筒倒豆子,全盘撂了……
第18章山远路长
“根据我们对被捕嫌疑人的审讯,团伙带头的牛见山,就是这个人……他交待,观音庄的偷牛案另一伙干的,带头的是一名绰号.老七,的嫌疑人所为,老七是他的上家,偷牛就是跟他学的,不过他们组织很严密,老七究竟姓甚名谁他不清楚,他们的组织方式是,老七提供这种诱拐牛的药物和饲草,甚至告诉他们去什么地方下手,然后由下家组织人、车异地作案,得手后,他们在规定的地点交货,直接把赃物变现。”
周文涓罗列着这两周在羊头崖乡的收获,大量的地形地貌照片、作案工具、车辆、人员,这一行可谓收获颇丰了,她明显地看到了队长邵万戈脸上的嘉许之意。这位队长,可很少夸人的。
邵队长旁边坐的是马秋林,和董韶军、周文涓一起从羊头崖乡归来,今天已经是腊月二十九了,他记得就自己当警察的时候也会在这个时间放下手头的工作休息一下,可是仍然按捺不住兴奋,和这帮后辈坐在二队的会议室商讨着这个匪夷所思的案子。
从粪便中确定失牛的路线、一步一步揭开牛莫名其妙被盗的案件,邵万戈蹙着眉头,看了董韶军一眼,他有点佩服许处的眼光了,那么偏的技侦技术许处都不放过。谁可能想到还真派上用场了,他打断了汇报,问着董韶军道着:“韶军,嫌疑人用于诱拐牛的那些药物,分析出来了吗?”
“暂时还没有,不过分离出来了粗盐的成份,还有类似镁的成份……是矿物质合成的成份,经过熬制的,又好像加进了植物类药物,像中药一样,很难确定它的准确构成。”董韶军客观地道,马秋林笑着插嘴了:“这个可以先放一放,很多行业都有不传之秘,比如砍手党的麻药、飞针党的迷药、毒贩熬制的配方,都不会那容易外泄的。”
“嫌疑人现在在哪儿?”邵万戈笑了笑,换了个话题。
“已经刑事拘留,暂未请捕,关押在县看守所,余所长的意思是动静先不要搞得太大,等查查这拔贼的上线再做打算。”周文涓道。
“那有结果吗?”邵万戈问,这是前天的事,两天时间,他想应该差不多了。
不料此话一出口,董韶军的眉头皱了皱,有点懊丧地汇报:“也算是百密一疏吧,据嫌疑人牛见山交待,他们的交货地点就在二级路和国道的交叉路口,当天抓捕的时候动用了村里二百多人,封路封了三个多小时,恐怕这个上家已经被惊动了。”
一听这话,邵万戈明显有点失望,不过再一想,乡警能干到这个水平,已经是很不错了,他回头问着马秋林道着:“马老,辛苦我就不说了……可这个案子我还是没太闹明白。”
“那儿不明白?”马秋林笑着问。
“你看啊,第一宗失牛,和第二失牛,发生的时间相差一天……而第三宗案件你们打了个伏击,而时间相差8天。奇怪的地方就在于此,怎么可能判断出准确的发案时间、发案地点,就即便前期的证据相当多,也不可能判断出这个发案时间呀?如果是撞上了,那应该蹲守的时间不短了,可他们警力不够这么多呀?”邵万戈道,一脸迷茫,等着马秋林释疑。
马秋林笑了,笑着道:“这个,我解释不了,因为不是我判断出来的。”
董韶军和周文涓同时笑了,邵万戈却是愈迷糊了,挨个看看众人,奇怪地问:“判断?又是余罪?
“对。前两次案发后我和他交流过意见,侦破的方向基本认可。一方面从现场发现的饲草残留下功夫,结果发现这个方向是错误的,他们没有用我们判断的青贮饲料,而用得是新鲜的饲草;另一方面,从二级路通过国道、高速路的公关检查站留下的车辆监控下功夫,结果发现这个线索的价值也不大,需要排查的车辆有数百辆,根本不可能是一个乡派出所能完成的工作量,而且时效也赶不上。第三呢,当时我们也没有想到,除了饲草,嫌疑人还有下药这一杀手锏。”马秋林道。
“是啊,正常思路,都不可能指向这次案发的端倪,那他是如何判断出来的?还非常准确……看地理位置,这个地方根据不具备设伏的条件。”邵万戈眉头紧皱着,看上了两位属下,董韶军笑着道:“我问过他了,他没告诉我。”
“呵呵,还藏私了。”邵万戈笑道,眉头舒展了,那个人他有所了解,他的脑袋要能以常理推断,恐怕就不会被赶到羊头崖乡了。
“这个也放一放,随后你问他吧……万戈,现在的问题是,接下的咱们该怎么动作?你是不是可以考虑搭把援手?”马秋林出声问道。这是他来的主要来意,毕竟乡警的力量太单薄了。
“这个……”邵万戈稍有为难了,他道:“案子发生在羊头崖乡,二队插手好像不妥,他们和县公安局汇报了吗?”
“汇报了,县局局长外出学习去了,当家的副局长回乡省亲了,办公室就留了一个人值班,指导员王镔去了县局两次,连管事的人也没找着。”周文涓道,话里颇有点怨气。
自上而下,一个电话;自下而上,啥也别指望。单位办事从事如此,实在是乡派出所级别太低了。
邵万戈笑了,大过年的,能找着人才见鬼呢,又是乡派出所的案子,恐怕想引起重视没那么容易,就即便二队这个重案队,也开始轮休放假的,他想了想,很为难地想了想。马秋林似乎窥到了他的为难之处,小声劝着道:“从作案方式、作案组织上看,和我省发生的系列失牛案有很多雷同之处,据嫌疑人交待,他们先后向嫌疑人老七提供过不下五次的赃物……我考虑啊,羊头崖乡的仅仅是我们无意揭开了冰山一角,这个犯罪蛋糕做到了多大,我暂时还真不敢估计。”
“您是指和其他失牛案并案?”邵万戈考虑了下,这样的话,二队可以有理由向上级请示参与。
“对。”马秋林道。
“可能性有多大?”邵万戈问。
“很大。”马秋林道。
“理由呢?”邵万戈道。
“万戈,别给我打官腔,理由和证据我都没有。就像你刚听说羊头崖乡牛被偷后咱们打的赌,你不会忘了吧。你赌要成悬案,我赌余罪能抓到贼。”马秋林促狭地笑了笑,话别住邵万戈了。其他两位没想到两人之间还有这个赌约,都笑了笑。
半晌,邵万戈一伸臂拿定主意了:“好吧,我向市局请示一下,看是否能尽快介入,如果不行的话,我会知会县局,让他们在人力物力上给予支持。”
此话一出,董韶军和周文涓又是一脸懊丧,请示、讨论、知会……这些用在公文中的词,实际上基本就等于推诿扯皮了,年前后一放假,要等出结果,怕是得到正月十五以后了吧。邵万戈可有点奇怪了,好像回来的三位都被羊头崖同化了一样,一听没支持,都这么没精神,他奇怪地问着:“怎么都这样?跨区介入,总得经过上级同意吧?而且这事我们不知会县局一声,很不合适。总不能手伸那么长,直接伸到人家乡派出所抢功劳去吧?”
“那以你的意思……”马秋林小心翼翼地问。
“明天就大年三十了,这个时候你们说我把谁派出去合适……等年后初八上班,我和市局苗局请示一下,几地警力,毕竟是需要协调的。”邵万戈道,他越这样说,几个人的脸上显得失望愈大。没说完马秋林插嘴了,摇摇头道着:“恐怕来不及了。”
“什么意思?”邵万戈奇怪了。
“他们……已经在抓捕的路上了。”马秋林道,很欣赏的口吻说着。
“抓捕?就他们几个乡警?”邵万戈眼睛一凸,似乎给吓着了,异地抓捕,就重案队也经常出意外,何况那拔连枪都没拿过的乡警。一惊,马上又笑了,直笑这拔乡警自不量力。
“没错,他带了几个乡警上路了……已经沿着嫌疑人老七消失的方向追出二百多公里了。他们没有考虑那么,就奔着一个方向去了。”马秋林道。
一刹那,不知道有一种什么样的感觉让邵万戈如同芒刺在背一般,挺直了腰杆,这不是服不服的问题,而是不得不服的事。
“知道我为什么很欣赏这位小伙子吗,因为他和你曾经一样,就碰到头破血流也不会回头的。知道他的动机吗?就为了找回几头牛,给村里一个交待。”马秋林又道。
邵万戈一怔,他看马秋林严肃的眼光像刺一样钉着他,似乎是责问他。
半晌他毫无征兆地吐了句:“好,先斩后奏,我派一组人跟上”
董韶军和周文涓一下子乐了,相视而喜。
呼通,车加油门时打了个趔趄,吓得后面的李逸风赶紧扶着座背。
呼通,又打了个趔趄。李逸风忍不住了,出声道着:“猛哥,你小心点,哥几个小命可都在你手上呢
是啊,后面几个吓得都紧紧扶着座位,张猛为难地说了句:“你们害怕,以为我不害怕,不知道我没开过路虎呀,这车一脚油门就上百了,把不准啊。”
“那你慢点呀。”李逸风道。
“就是,慢点啊,猛哥。”李呆一头大汗,被车速吓得。
“快点,这辆车是从晋中高速口上的高速,绕道大运,根据文涓查到了交通记录,是在曲沃口下的路……应该就在那一带,还有四十多公里,赶在中午前到当地,能不能查到记录还不知道呢,大过年的,他妈的,都回家过年了。”余罪在副驾上骂骂咧咧地,一直在翻查那辆车的监控图像。
这是根据牛见山的交待捕捉到了图像,正是观音庄失牛的次日,据牛见山交待,一般都是这辆车牌为晋h**43的卡车负责接手赃物,车牌查过了,居然是套牌的车;于是第一条线索就沿着这个消失的幽灵车,从羊头崖乡追出来已经三百余公里了。
半晌没听到说话,余罪回头时,吓了一跳,这才发现乡警哥几个噤若寒蝉,他异样地问:“怎么了?
李逸风指指张猛,李拴羊和李呆没敢吭声,生怕影响张猛开车似的,一下子余罪这才明白了,张猛的开车和人差不多,像牲口撒野,限速1公里的路,他一会儿忽悠到一百五,一会儿又降到一百二,余罪此时也感觉到威胁了,不过余罪有的是办法,眼珠一转悠,轻言细声问着:“牲口,说说你的感情生活……我看虎妞对你好像有那么点意思。”
“嘿嘿,那当然是。”张猛心里一荡漾。车稳了,速度慢了。
“哎,对了,开慢点,咱们聊聊,我们可都支持你啊。你们真要成了一对,兄弟们全给你贺贺去。”余罪道。
“那谢谢兄弟们了啊,对了,不是我说瞎话啊,见了佳媛我才发现,以前我对有钱人偏见太重了。”张猛绮念慢慢升腾,以一种幸福的语气说着,佳媛性格真好啦,可会关心人啦;佳媛人可善了,给乡里办了不少好事,明年还准备修条路啦;对了,佳媛还说了,自从遇到他,连对警察的成见也消除啦。
说来说去都是虎妞如何如何地滴好,心一静,车速就稳了。
余罪倒无所谓,李呆和拴羊也无所谓,可有吃不住劲了,李逸风脸色越来越绿,两手扒着椅背,指节都有点发白了。李呆怕出事,悄悄捅捅余罪,余罪一回头,看到了李逸风的表情,那是夺妻之恨,他沉声道着:“逸风,你怎么了?是不是刚才车不稳你害怕?要不再让猛哥给你猛一会儿?”
“哦,没事没事,我没事。”李逸风顿时明白了,不敢发作了,感情和小命,他知道那头更重要。
一路平稳地到了曲沃,从晋北已经到晋南的地界了,下了高速,后方的协调已经跟上了,周文涓把当地交管部门的联系方式传到了余罪的手机上,有准确的时间,很容易就查到了那辆幽灵车的去向,不过一查之下又让余罪郁闷了一番,居然没在这儿,那套牌车又驶上了通向另一城市的路。
翼城市离这里还有六十多公里。
正郁闷着刚出市交警支队大门,更郁闷的一位把他拖住了,是李逸风,一看那脸色余罪就知道他要说什么,果不其然,李逸风把余罪拖到楼一角,看看车上等着的众人,咬牙切齿地道着:“余所长,你得给我个说法呀。”
“什么说法?”余罪故作不知。
“那那那……牲口他妈把我的妞抢走了。我我我我……”李逸风捋着袖子,苦大仇深地道。
“没抢走,只是他们彼此有好感而已。”余罪安抚道。
“那就离抢走不远了。”李逸风痛不欲生地道着,摸摸鼻梁,埋怨着余罪道着:“都怨你,一直唆上我抓贼呢,挨了这家伙,丑成这样,连虎妞都不待见我了。”
“闭嘴。”余罪训了句,看狗少成这得性了,他也有点恻隐之心,再怎么说,这孩子本质可没初见的时候那么坏,这不大过年的,非要跟上来抓嫌疑人,他的揽肩膀语重心长地道着:“逸风,这是个绝好的机会,难道你没发现?”
“什么机会?”李逸风愣了,怎么什么事在所长眼里都是机会。
“有人跟你竞争了,难道不是好机会。你想啊,为什么你很喜欢虎妞呢?”余罪道。
“为什么?”李逸风问。
“因为你一直得不到呀?比如你逛桑拿,小妞在你面前一下子脱精光了,你上过就忘了,对不对?”余罪道。李逸风一撇嘴点点头:“那倒是,那天我就抱了她一下,反应好激烈。”
“那不就是了,我觉得她现在故意气你,和张猛走得很近,故意让你看呢……这样的机会就是她心理转折的表现,万一你也给她一个颠覆的形象,说不定她下回就主动投怀送抱了。你别介意牲口啊,他能呆几天,而且他是犯了错误来咱们这么遛达的。”余罪教唆着,想着能平慰狗少心态的理由。
“哦,这倒是。”李逸风一想,倒也有几分理,心里稍平。
“走,翼城市。对了,你开车,慢点,这牲口开个车撂橛子,吓死人了……这样的人,虎妞怎么可能喜欢,明显和你差远了嘛。”余罪道。
“就是,比脸蛋也比不过呀。”李逸风终于找到点心理平衡了,又得意洋洋地跟在余所长背后,屁颠屁颠上车走人了。
下午时分,终于到了翼城市,这个陌生的城市,就是嫌疑人老七那辆幽灵车的停泊地,能找到线索吗?余罪抱着万一之想,下车伊始,他面对着陌生的街市、楼宇,以及来来往往、熙熙攘攘的陌生人群,甚至连方言都听不懂的地方,又像刚接触这个案子一样,皱起眉头来了………
第19章相逢他乡
“同志,打听一下,这是夏朗派出所吗?”李逸风问,出门在外,自动变得很客气了。
“门口有招牌,不认字呀?”派出所值班民警翻了个白眼,又眼光又自动回到屏幕上,正玩着翻扑克牌的游戏。
“我们是省城来的,同行,在追一桩案子,协查通报应该已经发到你们所里了,那个……”李逸风客气地又道,那民警一撇嘴回道:“几点了你看看,办公室自动传真,早没人了。”
“啊,这不才下午五点?”李逸风火大了,终于爆发了。
民警不悦了,反诘着:“光看下午五点,不知道今天什么日子?”
“什么日子?”李逸风话冲了。
“腊月二十九嗳,别说警察了,就犯罪嫌疑人也早回家过年了,年后再来吧啊。这么敬业干嘛?你以为你是任长霞呀?”民警道,好痞的口气。
李逸风注意到了,这民警他妈滴长了一副舅舅不亲、姥姥不爱的倭瓜脸,他火冒三丈地叫嚣着:“叫你们所长。”
“不在。”民警回道。
“指导员呢?”李逸风又问。
“不在。”民警不屑道。
“信不信我找你们局长去。”李逸风威胁道。
“那你去找呗,别说局长,你能找着局里干事,都算你能耐。”民警翻着白眼道,不悦地瞪了李逸风一眼。
完咧,李逸风虽然经常旷工翘班,不过现在他才发现,旷工和翘班居然是如此地可恶;虽然他也清楚机关里这回事,可真搁到自己身上,他没来由地觉得深恶痛绝,可这里人生地不熟的,离了一个当地人又迈不开步子,最起码连方言你也听不懂。想了想,忍气吞声地道着:“同志,我们真是赶了几百公里路来的,省城刑侦二队已经把协查通报发到你们局里了,我们需要一个当地的向导……你看,能不能。”
“同志,不是我不帮你,还有四十分钟就下班了,大过年你敲谁家,谁能乐意?好歹你也等明天……明天也不成,大年三十了,谁不得回过年不是?真要是杀人放火追逃的案子,我们的紧急动员早下来了,这不没有嘛?”民警也换了一副不耐烦的口吻,不过说得也在理。
李逸风气得无处发泄,舒了口气,拉上了值班室的窗口,摔上了大门,出门上了车,气呼呼地,余罪笑着问着:“碰壁了?是不是说话不客气。大过年的,你得客气点给人家说话,要不谁帮咱们呐。”
“我说话就没这么客气过,你不知道啊,所长,全所就剩下俩人了,一个看电视,一个玩电脑,根本不搭理咱们,好歹咱也是警察,要是老百姓,还不得被他们赶出门去。”李逸风道。
“呵呵,这也正常嘛,大过年的,谁愿意给你提供协助,又不是紧急集合命令。有多大的事肯定也先搁下了。”余罪笑着道,让张猛再去,张猛却是死活不去,他比李逸风更清楚机关单位的作派,平时都不一定能找着正主呢,何况这个时节。
“算了,那我去吧。”余罪欠欠身子,准备亲自出马了。
“你去也不行。”李逸风打着预防针道,一指里面说着:“那里头那个王八蛋,比偷牛贼看着还可恶,我都想朝着他脸踹上几脚。”
“我瞅瞅,真有那么可恶,我先踹两脚。”余罪笑着下车了,进了派出所,咚咚一敲门窗,不客气地朝里面吼着:“喂,我们是省城刑侦二队的,协调通知已经知会到你们局里了,你们还没有接到通知?”
“没有。”看电视的头也不回道。
“什么态度?同行都这得性,普通人来了还不得被你们撵出去?告诉你,老子是省刑侦二队的,延误办案,你是不想混了。”余罪恶言恶声骂了句,这句管用了,那看电视一回眼,余罪的证件已经在手了,肯定不是余罪的,是董韶军的。
一听余罪话大,可不知道怎么办了,另一位端着茶水上来了,直道着:“谁呀,谁呀,刚走怎么又来一个,通知真没到,办公室没人,办年货去了,你和我们所长直接联系吧。”
“啊呸”余罪骂了一句,不过一骂表情僵住了,他看到一件难以置信的事。那位民警表情同样定格了,端着茶杯,像泥塑木雕一样,直愣愣地看着余罪。
好半晌,另一位被骂的协警看看两位惊讶的人,伸手在民警眼前晃了晃,此时民警脸上慢慢的喜色渐浓了,出声道着:“贱人,你怎么来这儿了?”
“烂货,你怎么在这儿?”余罪也笑了,没想到他乡遇故知了。
是大仙,郑忠亮,去羊城的逃兵,后来上班离得远,没怎么联系,谁可成想在这个陌生的城市里,命运像开了个玩笑一样,把两位昔日的同学又聚到一块了。
“我就在这儿上班呀。”郑忠亮呲笑了。
余罪一笑,朝门外吼着:“牲口,进来,看看谁在这儿上班,揍他狗的。”
门外一应,郑忠亮乐滋滋地脑袋从窗户里伸出来了,进门的张猛和李逸风一愣,张猛怪叫了一声:“是你小子,找抽是不?省城来的警察都不接待。”
“出来出来。”余罪把他的脑袋摁了回去。
这回可客气了,热情了,奔出来怪叫怪笑着搂了余罪一把,抱了牲口一把,哎哟哟感叹地道着:“兄弟呐,你们这是咋拉,大过年的苦逼成这样,还搁外头拼命。”
两人还没解释,他看到李逸风不高兴了,直问这位是谁,双方一介绍,郑忠亮一揽李逸风,连说慢待,不过话又说回来了,你贴个鼻子进派出所来,看你也不像好鸟不是,不能怨我们不招待啊,气得李逸风直想踹这货两脚。
闲话少说,余罪催着走,郑忠亮一安排让协警值班,又给所长打了个电话,打完电话他才悄悄说,所长交待了,没有火烧眉毛的大事,别烦他,都想过个安生年呢。省城刑警来协查任务嘛,直接就交给他。
等上了车,一挤,后排直接挤了四人,一看阵势不小,郑忠亮又是奇怪地问着:“究竟怎么回事?这都是同行?”
对于同学可没什么隐瞒的,余罪把大致的案情一讲,听到追嫌疑人车辆,郑忠亮皱了皱眉头,这玩意还真不好追,时效性太差了,十天前的事了,这个疑问刚提出来,余罪解释道:“也不是非要追到他,就是想看看他在什么地方落脚,这个案子牵涉可能很大,没那么简单就能解决了。”
“到底是个什么嫌疑人?”郑忠亮问着,这是余罪省略掉的事。
余罪和张猛互视了一眼,干脆把核心的案情也告诉同学了,就是个偷牛案的主要嫌疑人,据落网的交待,这位“老七”很可能是组织实施犯罪的头目。
不料此话一出口,郑忠亮哈哈大笑了,笑着道了句:“偷牛?偷牛有什么稀罕,就娘们偷人这年头都不稀罕呀。”
别人一愕然,不一会儿他笑着又道:“就即便能找到偷人的,你在这里也找不到偷牛的。”
“怎么回事?我靠,你狗日不能好好说话。”余罪知道又有点变故了,催着道。
“下来,我开车,带你们瞅瞅,你们自己就清楚了。”郑忠亮喊着李逸风停车,换了位置,一上车,他兴奋地左右摸摸,没开过路虎呢,摸了半天才羡慕地道着:“你们二队这么拽?出勤配路虎?”
“借的。”张猛道。
“我说嘛,就黑警察也不能整辆这玩意招人恨呐。”郑忠亮得意了,发动着车,要先练练手,找找土豪的感觉。边开边侧头问着余罪道:“余贱,据我掐算,你这辈子非苦即穷逼,吓我一跳,开这车,我还以为我算错了……哎哟,这车是拽啊。”
“闭嘴,我现在怎么看见就想抽你。”余罪回敬道。
“这不很正常嘛,咱们这职业,谁瞅你也想抽你一顿。”郑忠亮笑道。此时余罪注意到了,这家伙和在学校里几乎是两个样子了,现在这样子,可比当年的劣生还要痞几分。余罪看了几眼小心翼翼地问着:“大仙,你进编了?”
“合同制警察,片警……”
“你老家不是这儿?”
“老家不好分,没想到许处还真给面子,往这儿找了个缺,我家里又活动了活动,就来当片警了。”
“哦,真幸福,那可是我曾经的理想。”
“理想?拉倒吧,这进来是人见人欺,大过年的值班把我安排到三十到初二,我还屁都没敢放一个。真郁闷。”
“生活有两种郁闷,一种是片警的理想没有实现,像余儿。”董韶军插嘴了,一指又道:“另一种像大仙,理想实现了。呵呵。”
几人说着,余罪哑然失笑了,曾经憧憬地生活在郑忠亮身上看到之后,却也和想像中大相庭径。他暗暗喟叹了一声,张猛和郑忠亮接上话茬了,后面的李逸风探出头来问着余罪道着:“余所长,怎么不止一个人叫你余贱呢?”
故意的,一说这话全车哄笑,余罪笑骂了句:“滚蛋,这是我们互相爱称。没你的事啊。”
“哈哈,他一直就这么贱,不叫余贱叫什么。”郑忠亮笑着道,突然省悟到了对方的称呼,惊讶地问着余罪:“我靠,余儿,你都当所长啦?”
“啊,羊头崖乡派出所副所长,括弧,挂职的。再括弧,副主任主持工作。”余罪自嘲地笑着道。郑忠亮一听,却是扬头大笑更甚了,半晌一竖大拇指道着:“好,好,你有望成为史上最贱的所长啊。”
“大仙,信不信我们把你收拾成牛鬼蛇神。我怎么就贱了?”余罪威胁道。
“呵呵,正常所长该干什么知道不?这年节时候,喝点小酒提提神、找找小妞健健身、送点小礼为为人……你倒好,出来找牛来了,这不是贱骨头是什么?我腊月天里压根就没见过我们所长,都忙着往市里找关系,等着年后提拔呢。”郑忠亮道。
这话听得张猛和李逸风相视一眼,深以为然了,穿上这身衣服怎么混,稍有点社会常识都清楚,也就郑忠亮说得那样。不过再看愁云一脸的余所长,他们倒觉得,似乎余罪做的,也没什么错。
也许都对,环境使然而已。
瞎侃胡聊了一路,车驶了不到十公里,在市郊一处大院子里停下了,看看地势不对,郑忠亮又把车往高处开了十几米,一指院子里,看
一看,余罪等人的眼睛睁得好圆,大院子圈里关着二三十头黄牛,七八位大汉正挑着,空旷地斑斑血迹,看样是个露天的屠宰场,正要问话时,郑忠亮却说着,让你们见识一下最古老的宰牛法,这儿可是古晋朝的地方,杀牛的场面几千年几乎没有什么变化。
众人好奇心起,睁着眼睛看着,就见得一头千把斤的黄牛被牵了出来了,几位大汉在牛蹄上打着绳结,把牛牵到了宰池边上,然后是带着乡音的号子一喊,五条绳索同时用力,嗨喝一声,牛轰然趴地,是五体投地,头正对着血池,此时,一位剽悍的壮汉持着半人高的大铡刀,一挥,亮银的刃光一闪。从牛脖子直剁下去,那牛没有来得及喊一声,便即首体分离,被牵头的绳索一拉,利利索索飞起的牛头,便到了大木案子上。
“我操,这么凶。”张猛看得血淋淋,不太舒服。
“太残忍了。”李逸风也看不过眼了。
李呆和李拴羊不忍再看,毕竟是乡下长大的,对这些干活的大牲畜有一种特殊的感情,不是病伤,是舍不得宰牛的。余罪不解地看着郑忠亮,这货却是看得分外眼亮,绕有兴致地撇着嘴,啧啧有声。
“什么意思?”余罪问。找偷牛贼来了,不是找屠宰场来了。
“知道翼城市最出名的是什么?”郑忠亮问,一看众人愣着,他笑着道:“就知道你们犯傻,最出名的就是牛头宴,一个牛头能做出十几道菜,想尝尝鲜得预订,而且翼城这儿的作法是目前所知最古老的,比土家族的年头还要长。”
“那又怎么样?”张猛道。
余罪马上明白了,直道着:“你是说这儿是牛肉的消耗大市,根本没法找。”
“对了,全市像这样的中大型屠宰场有十几家,全市做牛头宴的饭店一共有三十一家,按每家每天消耗十个牛头计算,每天宰的就要有三百多头,周边县市的牛肉、牛副、都从这里供应,一天就三百多头,即便最淡的季节也有一百多头,这儿离历山的旅游区不远,销售淡季恰恰又是旅游旺季,所以差别不大,各位说说……一年消耗几千头牛的地方,怎么把你们丢的那几头牛给找回来?”郑忠亮笑眯眯地问。
李逸风呃了声,被吓住了,本来以为在山里抓到偷牛贼难,可没想到,在市里找,要比以山里难出几倍不止,张猛皱眉头了,知道恐怕是寻牛无望了,两位没见过世面的乡警傻眼了,看着余所长这位主心骨,余罪蹙着眉,看着屠宰的现场,一时间思绪乱飞。
他不觉得自己是警察,而是站在一个销赃的角度,他在想,如果底价卖给其中任何一家,估计都会欣然接受,毕竟几头赃牛进入这个庞大的市场,根本不显山不露水;他又在想,如果有一个长期在这里的销赃的团伙,那一定建立起很牢固的渠道了,恐怕这个双赢的渠道,外人无法窥知其中的奥妙,就像行业的黑幕一样。他还在想,如果下手……卡住了,他无从知道从那儿入手,就凭手下这几个人,能撬动如此庞大的产业。
余罪被吓住了,郑忠亮颇有成就感,他笑着问:“余儿,不是哥不帮你啊,就这情况,你看怎么办吧
“咱们举手表决吧,我提个议,要是大多数通过,就按我的办法来,怎么样?”余罪道,看着同来的几位,意外地发扬起民主了,郑忠亮一听,同意了。张猛和李逸风几人自然是没有异议,郑忠亮却是警示着:“别怪我没提醒啊,我们这儿的大户,一多半是贩牛起家的,光登记在册,有牲畜贩运手续就四百多人,你们要查,也得到年后了 (精彩小说推荐:
)
( 余罪 http://www.xshubao22.com/4/4712/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