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取了支票,加满油,看看时间,打了导航,往老家归心似箭地回去了。
这里属于晋中市了,余罪在全省企业名录上找了好久才找到这家刚起步的民营企业,专做绿色食品开发,和羊头崖简直是天生的配对,杨经理还答应抽空到乡里看看呢,一想日后很有可能多一条收入的渠道,又一想全乡兴高彩烈的每每送车上了送杂粮,他这心花怒放得呀,简直想插着翅膀飞得再高一点。
在即将到高速入口的时候,电话响了,余罪看了看,把车泊到了一边,摁上了车窗,接听着这个肯定是情意绵绵的电话:
“喂,早晨刚离开,这就想起我来了……”
“怎么?不许想啊?”
“可以呀……哎呀,我现在可是腰酸腿疼,早知道多睡一天……啊?什么?又要出任务,嗨,这不刚回来几天?”
余罪震惊了,电话里听到了林宇婧幽怨地说要出任务了,而此时距上一次回来,刚过了两周,不过任务就是任务,仅仅是告知一下,而不是和他商量,不一会儿余罪不大情愿地扣了电话时,那幽怨的味道仿佛独守空房的小媳妇,猝来的郁闷甚至把做成一单生意的好心情也给冲淡了。
发动车,上了高速,驶往老家汾西的方向,沿路没有眼前的风景,却都是前一夜罗裳轻解的绮妮风光,他依然能感觉到那些激烈的爱抚动作里透出来的极度渴望,只不过每一次都是春宵苦短,恩爱难长,转眼林宇婧身着警装,又是那位不苟言笑的警司模样。
“他的,老子将来有往家庭煮夫发展的倾向。”
驾车的余罪,眼睛余光扫到车后大大小的筐子箱子时,如此幽怨地自言自语了句。
多一点守家,就少一点敬业,余所长此时慢慢发现了,在其中的平衡,相当难以把握。
“什么,张猛走了?又停职啦?打谁了?”
“哦,不是啊……老丈人给他换工作了?吆喝,可以呀,当不了土豪,当土豪女婿也不错嘛。”
车里余罪得瑟地嚷着,尽管替兄弟高兴吧,可话里怎么听也是酸溜溜的。
电话那一头董韶军气愤了,埋怨了,唠叨不绝地埋怨着余罪,而且还自责不该把张猛带到羊头崖,否则就不会有后来的事了,余罪听着不乐意了,直吼着:“烧饼,尼马你就是一兰州大烧饼,这么好的事你生个屁气,就张猛那单细胞牲口,非等他光荣一下,伤残一下你才高兴是不是?你个蠢货,这事得大贺三天,这么好的事,连我也嫉妒了……喂,喂……”
电话挂了,那头肯定是老不高兴了,还期待着余罪劝劝回心转意呢,却不料是这个口吻,余罪无语地看着电话,实在怀疑二队那个集中营似的地方,在他看来出来的都是怪物,二冬兄弟那多好的性子,进二队不到一年也快成闷葫芦了。
装起电话,到了汾西老家,进了市,车泊在贺阿姨家门口,他下车开了后厢,一袋子小米、一袋子刚下的枣子再加上核桃,搬东西时,他还是若有所思地想了想张猛和厉佳媛的初遇,真没想到,发展得这么快,几个月已经到谈婚论嫁的时间了,上次在五原见到张猛正郁闷着,厉家要他入赘,张猛很不乐意,还是余罪劝了句:倒插门就倒插呗,谁让你喜欢插人家姑娘涅?
劝是劝了,可没想到倒插得这么快,余罪想着想着,倒把自己想乐了,这么好的事他巴不得发生自己身上涅。笑着搬着筐子,敲响了贺阿姨家的门,这时间估计贺阿姨还在店里,是贺阿姨家姑娘开的门,快中午了,这丫头揉着睡眼才从家里出来,看了余罪一眼,很厌恶的一瞥,直到余罪把东西都放在家门口,她都没搭理。
余罪估计呀,老爸和贺阿姨的婚事,心结就在这个拖油瓶上,他又一次打量这位刚刚高考完的丫丫,披散着头发,染得不黄不绿,趿拉着拖鞋,穿着宽松的睡衣,看人老是眼睛剜上一眼,上次回家余罪客气地问考了多少,结果被剜了好几眼,后来才知道这丫头居然考得比他当年还差,三本分数线都不达。
算了,不招惹了。
余罪默默地起身,深深地为老爸的情事担忧了。摊上这么个好吃懒作又考得一塌糊涂,连补习班也不想进的丫头,他知道贺阿姨的难处了。
“喂,小警察。”丫丫开口了,极度不客气的口吻。
余罪回头,聆听的样子,恭身问了句:“在,您有什么指示?”
“得性。”丫丫一指一撇跟,状如余罪生擒过的小痞子,斜倚着门对着余罪不客气地说道:“告诉你爸,别老来骚扰我妈,他不嫌丢人,我还嫌败兴呢。”
完了,无可避免地冲撞了,余罪愣了,难堪地站在当地,第一次不是自己泡妞,却被妞说得这么难堪的感觉。
“你让他死了这条心,有我在,我妈才不会嫁给他呢。他可也好意思,也不看看自己长什么得性。”丫丫翻着丹凤眼,又连剜余罪几眼,越看这货越像余矬那得性。
“啊呸”
余罪贱性被激出来了,同样回敬着剜眼,呸了口,竖着两根指头一指,义正言辞地对骂着:“你得性可好了,考你尼马二百来分,蓝翔技校都不要你,你不找个地缝钻进去,还好意思站这儿和别人说话,怪不得早上没洗脸,是没脸皮了,没法洗是不是?”
“你……你……”丫丫气着了,一下子气急败坏了。
她指着余罪还没说出来,余罪的嘴如爆豆早骂绝了:“我怎么了,我工作是自己拼命挣得,我光荣;我爸怎么了,我爸自食其力,我爸也光荣。你妈到我家那更光荣……要没你这个拖油瓶,我们早成一家了,看什么看……你还知道丢人败兴?考上你这么多分,穿成你这个样,才叫丢人败兴呢。”
“你……你无耻……你等着……”丫丫气急了,跳脚骂着,要扑时,又紧张的拉着宽敞的衣服,生怕被余锉儿子窥到一般。
“你不比谁无耻,你妈辛辛苦苦养你这么多年,你考这么多那叫报答,简直是尼马报复;你妈一个人拉扯你这么大,你光顾着你舒服是不是?她什么感受你想过没有?你多大了还指挥我爸干啥,你知道你和妈差距在哪儿吗?她能嫁出去,你都嫁不出去。……切小丫头片子。”余罪浊气尽去,几句针针见血、刀刀到肉,见得小姑娘差点昏厥,他得意地拍门上车,后车窗嘭地响了一声,回头时,看到了丫丫持着第二只拖鞋在扔他。
他一踩油门,恶作剧似地轰声喷了股黑烟,把丫丫气得大喊着什么,余罪挂挡起步时,才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贺阿姨回来了,他一紧张,打着方向就跑,倒视镜里,只看到了气得直朝贺阿姨发火撒脾气的丫
家家一本难念的经呐,虽然还没成一家,可余罪已经感觉到了,老爸将来这本经不是一般地难念。
车驶到了南街口,香果园,已经到中午了,搬着东西进去的时候,满屋子水果的香味,老爸正坐在椅子上,就着用了十几年的铝饭盒,狼吞虎咽吃着,看儿子回来了,兴奋地问着:“去给你贺阿姨送了?”
“啊,送了。”余罪道,像做了错事一样,偷偷瞥了老爸一眼。
“我说余儿,爸问你个事?”余满塘边吃边道着,看着儿子,咋看都不足,不过还是小心翼翼地问着:“你没事吧?”
“没事,好好的。”余罪有点心虚地道。问着老爸:“怎么了爸?”
“爸不担心吗?你说你当所长吧,又贩化肥、又换大米,这算不算以权谋私啊?”余满塘紧张地道,估计是怕儿子因为这些小事丢了好容易来的一官半职。
“这算什么以权谋私,应得又不是我的名……再说了,这才挣多少钱,累死累活才挣了几万块。”余罪道。
“你口气也太大了,你爸一年挣多少?几个月挣几万还嫌少啦?”
“不多,一年就这么一两次机会。”
“那不少了,干多了别上面把你捋了。”
“没事,上面谁看得起这点小钱,人家市里这片警,收费你看一年收多少?”
“那倒也是啊,要不你想想辙,调到个富点的乡镇去,别搁羊头崖乡那地方,没油水啊。”
“哈哈,爸,那样的话,可真叫以权谋私了。”
爷俩说着,余罪搬着东西,余满塘快吃完时,电话响了,他看了眼,奇怪地自言自语了句:“哟,怎么丫丫给我打电话,稀罕了啊。”
余罪一听,省得要坏事了,放下东西,慢慢地往外走,刚到门口,老爸的脸色突变,直斥着:“站住
余罪条件反射了,像小时候犯错被抓一样,迈腿就跑,他跑老爸就追,追出来时,嘭叽嘭叽几个水果已经在余罪的身前身后炸开,伴着老爸气急败坏的叫嚣声音:
“你个小兔崽子,你多大了,还欺负人家小丫头……你等着,别他妈以为你当警察了,老子就不敢给你上家法了……有本事别回来……”
骂声中,余罪已经跑得没影了,不敢丢下店面,余罪知道老爸不会追来,直跑出一个街道,他才气喘着停了下来,心里那叫一个五味杂陈。
就是嘛,这特么叫什么事嘛
汾西市并不大,即便是余罪使劲地拖延回家的时间,仍然没有拖过几小时,眼看着东西街逛完了,眼看着又到南街口子上,余家的香果园了,他的心里油然而升一股惶恐,就像小时候曾经逃课、捣蛋、打架以及砸人玻璃种种烂事被捅到老爸那里一样,他总是在离家几十米外的地方踌蹰,背个比屁股掰还大的书包,歪着脑袋发愁。
现在作为负担的书包已经不在了,可心理上那种负担余罪今天才发现并未消除,或许是小时候惹老爸生气太多的缘故,之后他总不愿再看老爸那种气急败坏,暴跳如雷的样子,旁人无法理解单亲家庭这种不足为外人道的感觉,余罪也是很多年以后,看到老爸含辛茹苦一分一毛挣钱的不易、看到他四处求人办事那种难为,才慢慢理解的。
如果这么说来,其实丫丫也可以理解,这边是父子俩相伴,那边是母女俩相依,总会担心那种相濡以沫的感觉,因为一个外人的介入而消失。就像他曾经担心有贺阿姨这样一后妈夺走自己的爱一样,也许丫丫更担心一位奸商后爸夺走她的爱。
再躲也是要面对的,余罪一步一步挪着,到了车后,悄悄地探着头,他看到了贺阿姨来了,在和父亲说着什么,两人在这一时间也发现了他,余罪硬着头皮,进了店里,很不好意思地,好像是记忆中头回认错似地,喃喃地对贺阿姨说着:“对不起,贺阿姨,我刚才说话难听了点……那个,要不我找丫丫道歉去
老余一撇嘴,一叹气,侧过脸了,贺阿姨笑了笑,摇着头道着:“怎么能怨你,丫丫被人惯坏了哎,这孩子可怎么办?”
“年纪还小,再大点就懂事了。”余罪瞟着老爸道。这位后妈在眼中的印像很不错,很贤惠的一位女人,会疼人,估计丫丫就是被疼得太过了。
“就怕大点也难哟……我现在就发愁,她可怎么办?”贺阿姨道着,讪讪起身告辞,有点难为情地离开了店里,余满塘追着把人送出去了,等回来时,儿子早讨好似的,帮忙擦上水果了,还不时回头给个傻笑的脸蛋,那是让你不忍发火呢。
“哎哟哟……我把你这臭小子。”老余气得胃疼,余罪赶紧地,倒了杯开水,招呼了两位进门的客人,再坐到父亲面前时,他恬笑着劝着:“哎爸,我是一时生气骂了她两句,您别生气,大不了我回头真找她道歉去。”
“道不道歉吧,这个丫头也真够闹心,也不看看她妈是什么人,也不看她自己考了多少?让她妈给她找门路要上大学去?哎哟,现在这当儿女的,父母的苦他是一丁点都不知道。”余满塘拍着大腿,感叹道,估计这桩难为的事,要嫁接在他身上了,免不了操心的。
“那爸……您什么想法?”余罪好奇地问着。
“我有想法管用么?没办法呀?倒是有学校要……你知道一年学费多少?三万多。就那人家还不愿意去……嗨嗨,把你贺阿姨给愁得呀……哎余儿,你说有没有可能,也把她送警校去?”余满塘看到儿子,突然灵光一现道。
“啊?”余罪吓得下巴掉了。
“对,这好像是个路子,你这臭小子进警校,出来还就像个人了,这不现在都成人才啦……哎,收不收女警呀?”余满塘期待地问着。
“不可能了,招生早结束了,这都八月份了,好多学校都开学了。”余罪道。
“那你……找关系问问呀?嗨,你什么表情?贺阿姨的事还不就咱家的事,你总不成真跟一个小丫头片子置气吧?”余满塘催着儿子。
“哎哟,爸呀,你儿子是派出所的挂职所长,不是局长、厅长呀。”余罪哭笑不得地道,老爸不依不饶了,直催着:“该花钱又花不着你的?这点忙也不帮呀?”
“你让我怎么帮?”余罪给逼着了。
“我怎么知道你怎么帮?可总不能看着你贺阿姨着急吧?”余满塘道。
父子俩争执着,余罪败下阵来了,在水果店里使劲地挖空心思想着,谁可能帮这一把,不过……考上二百多分,可让人家怎么帮呀?好不好意思说出口都是个问题。
他装模作样打了个几个电话,其实都是躲在门口瞎扯,等一会儿再回过身来时,很正色地告诉老爸:“爸,这样您看成不?今年你再操作,什么都误了……你和贺阿姨说,让她劝劝丫丫,补习一年,明年不论他考多少,我这当哥的都给他想办法,要上不了好点的学校就上警校,要上不了警校,就去当兵去……真的,别不信呀,我现在手下一小民警,他爸是一县里的武装部长,大不了明年把户口给她迁羊头崖乡去,这个我就能办了……”
“哎对呀。”老余想了想,看了看当所长的儿子,这才省得,近水楼台先得月还是真有的,他一兴奋,又拔着电话把这一好消息告诉贺阿姨了。
哎呀,看着老爸那兴冲冲的样子,我非常能理解。老爸还像以前那样子,总是无条件的信任儿子,那怕儿子说得是瞎话。
能办了这事吗?现在还挂职滴,年底扶正,明年再提一级也才科长,可能吗?
余罪扪心自问,他知道,可能性太小了,几乎微乎其微不过这个时候,就装也得装着,拖也得拖着,好歹拖段时间再说。
看样子缓兵之计玩得不错,老爸乐呵呵地放下了电话,对儿子赞口不绝,余罪是个见风使舵的性子,顺着口又吹嘘了一番当兵当警察多容易多容易之类的话,标杆竖得就是鼠标、李二冬之流,那俩老爸见过,你说那样的都能当了警察,丫丫要去了,直接就是警花级别的了。
几句下来,把老爸哄得乐呵了。不过副作用转瞬即来,老爸电话上和贺阿姨吹嘘了一番还不成,生拉硬拽着儿子要去贺家,连赔罪加上描绘远景得一起办喽,余罪愁眉苦脸,死活不愿意去,可老爸说了,你贺阿姨可真不错啊,以前你不成材,爸都想着干脆咱爷俩娶他娘俩,你贺阿姨都没意见,怎么着?还没阔呢?脸就变了?
余罪不迭地答应着,哀求老爸别满嘴跑火车了,赶紧地,陪着老爸去认错去了………
第56章且莫笑我
乡下的时间过得更快,像村汉树荫下的闲话,像婆娘纳着鞋底时候的八卦,不知不觉换了几茬,转眼间春风拂过,遍地青绿,又转眼间鸟语花香,到了仲夏。
话题最多的自然是新换的乡长和派出所长,本来乡长带领村里搞红叶林项目,家家出工都有了收入这算是好多年不遇的好事,可偏偏有了个更出彩的所长,春耕时拉了几卡车贫价化肥,哎哟,治了场乡下人的心病,不但能买,还能赊、还能换,家里经年的存粮换成了急需的化肥,甭提让庄户人家有多高兴了。过不久又运来几车白花花的大米,哎哟,比走乡窜户换大米,净往里头掺沙子的那些孬种强多了,两厢比较,还是警察办得像人事。
“花婶,我听说拴子家白发了两袋大米,一百多斤涅,能吃到秋上啦。”
“人拴子是警察,抓贼还立功了呢?你跟人家比啥?”
“这当警察揍是好啊,关平他媳妇开那小卖部,不用下地干活都有零花钱啦。”
“眼红啥呀,你不生个警察,净生丫头片子。”
“丫头片子也能当啊,明儿跟老镔说去,城里还有女警呢,咋我家丫头就不行啦?”
一群膀厚腰粗的婆娘围着井台子,洗菜的、涮衣的、淘米的,趁着一起干活的时候唠会,偶而间谁句笑话,听得众婆娘肆无忌惮地大笑着,说着的时候,指导员王镔骑着辆破自行车从家里到所里上班路过了,一下子被位婶们拦下了,直拽着王镔道着:“老镔,等等。”
“咋啦,柳桃嫂?”
“你所里还有大米吗?给我换点,上回换我回娘家了,你哥他,你又不是不知道,榆木脑袋,一点玉米舍不得换……咦,老镔,你咋了吗?换点大米你还端架子?”
指导员苦脸、皱眉,这拒绝的话咋就说不出来呢,这是第几个找他走后门想换点大米的,他已经记不清了,他难为地道着:“嫂子,这是所长他们优惠给咱乡里人的,不是都两批了吗?不知道还有没有。”
“咋就没有,下回来先紧着我家啊。”嫂子不依不饶了。
“还有我家,我们也要点,那大米不错。”其他婆娘也凑上来了。
王镔胡乱应着,跨上车走,还有几位追着强调了好几遍,老远才把人甩掉了,他这一口气憋得就不舒服了。本来好事,一件盗窃耕牛的案子让羊头崖乡派出所名扬全省了,他觉得就问鼎今年的优秀基层派出所都十拿九稳,那事之后他对这位年龄不大的所长也是非常看好滴,不过接下来就不像样了。
四月份他和狗少策划了一项大行动,一次贩运了四十吨尿素、碳胺、磷肥,把羊头崖以及相邻的两个乡铺遍了,直接的后果是乡农技站也找他们进货;一贩就上瘾了,没过几天又组织贩大米去了,贩回乡里是半卖半换,把大米变成乡里不值钱的高梁、玉米,再贩出羊头崖乡。王镔知道这是挣两地的差价,本来放在别人身上无可厚非,可偏偏是乡派出所的所长,而且是立下功勋的所长,王镔觉得这事呀,就惹人,也得说出来,再不能这么下去了。
拿定了主意,快到乡派出所时,看到了门口聚集了一帮子人,几位乡警都在,他心里一咯噔,以为又出事了,赶紧地加快速度,到门口支好车,却发现一干乡警,正围着一辆破烂不堪的微卡,一看就是那儿淘来的黑车,估计是李逸风开来的,他拍着车吹嘘着:“就这车,别看破,柴油滴,劲大呢……比我那现代车牛逼多了,以后你们收货就开上这车啊。”
“风少,没牌照,你这是黑车。”李拴羊惊讶地道。
“新车跑山路多浪费,再说咱这地方又没交警,怕个屁呀。”李逸风不屑道。
“风少,这车花了多少钱?”李呆问着,明显动心了,再破也比摩托车强。
“好几千呢……刮了、碰了反正不心疼,对你们说啊,我正和咱们所长商量呢,秋后咱们好好干一场,还是所长有眼光,尼马这么穷的地方吧,他愣是能整出钱来……这个这个…集合。”吹嘘着的李逸风看到指导员来了,一缩脑袋,准备溜,不料王镔吼了声:“逸风,跟我来。”
众乡警战战兢兢,躲的躲,溜得溜,李逸风却是有点心虚地跟着王镔的脚步进了所里,到了办公室,坐下气愤愤地一拍桌子就骂上了:“干什么吗?一次两次不想说你吧,你不觉得太不像话了,搞得满所乌烟瘴气。”
“没有啊,叔,我都不常来。这儿啥的不好,空气肯定好,什么时间乌烟瘴气了?”李逸风梗着脖子,反驳了句。一看王镔脸色不对,又缩回去了。王镔教训着:“你倒不常来,来人就让所里,换大米、换化肥的,一下把警力全抽调走了是不是?”
“不给他们找点活,他们在所里不也是扯淡?”李逸风道。
“业务知识学习,在你嘴里叫扯淡?”王镔火大了。
“咱们执法,您老抽他两皮带就成了,还学习啥?”李逸风道。
一句话气得王镔要拍案而起,不过马上又被气笑了,所里这个惫懒狗少,不但敢胡干,而且敢胡说,其实实情还真是如此,学习的行政强制法、治安管理处罚,在这里大多数时候根本用不上,他想了想,叹了句气,语重心长地教导着:“逸风啊,不是叔找你茬,你是人民警察,顶着国徽,穿着警服换大米、卖化肥,合适吗?”
“政府还卖地呢?警察换大米有什么不对?”李逸风道。
吧唧,王镔随手拿着一本文件资料摔李逸风脸上了,李逸风讪讪闭嘴了,王镔脸色刚一缓,李逸风又不知趣地说上了:“叔啊,往年走乡窜村送化肥,不但高价,还有假滴,我们今年给乡里的,可全是贫价,就说厂里直接拉回来的挣了点运费,可乡里人得多大实惠你算过吗?还有大米,往常是四斤半玉米换一斤大米,在所长英明指导下,现在三斤六两玉米换一斤大米,叔啊,不是我说你,再过两年,咱们所长的光辉形象,在乡里肯定要压您一头。”
王镔不说了,闭着眼,苦着脸,使劲地拍着自己的额头,你说摊上这么一个所长、这么一警员,怎么着也让你哭笑不得,他估计就现在民主评议,恐怕贩大米的所长比他的支持率要高得多,要不就枉费所长动那么大的脑筋了。
“叔,没人管,咱们既没有公款乱消费,更没有组织黑涩会,有什么问题呐?给了乡里这么大实惠,谁敢说不是为人民服务?这年头为人民服务也不能免费不是,咱们办案还要经费呢。”李逸风道,他发现自己越来越理直气壮,对嘛,这总比偷鸡摸狗的事强吧。
也是,王镔知道恐怕一己之力,挽不回这个势头了,他想了想,翻着李逸风,李逸风走也不是,留也不是,蓦地,指导员噗声一笑,他也跟着笑了,赶紧地掏烟。不料王镔推拒了,换着口吻道着:“好,就算你说的对,那你准备一直在乡里贩大米?当二道贩?”
“啊?”李逸风一摸后脑勺,愣了,未来是什么样子,好像还没有憧憬过。
这就是了,王镔找到切入点了,掏着口袋里一张皱巴巴的文件,铺平喽,给了李逸风,李逸风一看,愣了,是一张县公安局的下行文,要开始破案大会战的动员文件,他翻着白眼不解了,工作上的事,他不懂已经很多年了。
“看最后,活动的第三阶段,要展开各地旧案、悬案、命案的集中清理,从省厅到各地市,都发了悬赏令,这次悬赏是对内的,不管你是个片警还是个民警,只能有能力,都可以毛遂自荐,只要能办了案,警员提队长、科员提科长,职位上个档次,那是非常容易的,这可是个好机会啊。”王镔道,眼光里很有期待和深意。
李逸风一听这么拉风的事,眼睛亮了下,不过马上黯淡了,弱弱地把文件一放,难为地道着:“叔,我这得性,作案都作不利索,别说办案了,人家不会呀?”
“你不会,所长会呀?盗窃耕牛案办得多漂亮?”王镔点睛之笔来了一句。
“对呀,要拉上余哥就牛逼了。”李逸风眼睛又亮了。
“上回你爸就说了,娃有出息了,这回要真来一把,你都不用靠你爸的关系,自己都能往上迈个台阶。那是多光荣的事,不比你组织换大米强呀?”王镔点拔着。
李逸风的眼睛更亮了,下意识地咬起手指来了,指导员慢条斯理地点了颗烟,抽着,看着李逸风表情,轻描淡写地道着:“小余你也知道,是被贬这儿来的,那是浑身本事啊,真要在这个节骨眼上露个脸,帮你一把……你说上个台阶,还不跟玩一样?”
“哎,是啊,我怎么没想到这一层。”李逸风兴奋地道,看到大展身手的机会了。
“你忙着贩大米、贩化肥呢。”王镔笑着道,直催着来了句:“去吧,叫上你余哥,到县局揭英雄榜去,现在不知道古寨县公安局的人大有人在,可不知道咱们羊头崖乡派出所的,不多。”
“哎,好嘞。”李逸风一揣文件,乐滋滋走了,刚出门又返回来了,一看他面有难色,王镔问了句,他难为地道着:“所长这几天回不来呀?”
“又去哪儿了?”王镔头大了。
“拉了一车高粱卖去了,他说下周才能回来。”李逸风道。
王镔脸上那个苦呐,那个无奈,摆了摆手:“去吧,那就等高粱卖完再办吧。”
“成,我先回县里问问去。”李逸风乐得屁颠屁颠跑了,已经听到了他在院子里嚷着,老子要破几件大案给你们瞧瞧啊,谁跟着我干,我发补助,等我当了局长,把你们都提拔一下。
指导员起身,关上了门,把让他心烦意乱的声音全关到了门外……
余罪一直在家里呆了三四天才准备回所里上班。每次都是老爸催上几次他才懒洋洋地走,每次走的时候,总觉得家里不像个家,二十年放在什么地也是天翻地覆的变化了,可在自己家里,就没什么变化,光棍爷俩二十几年,还是光棍爷俩。
收拾好了自己的小房间,自己的、老爸的换洗衣服已经叠得整整齐齐,又扫净了院子,把院子里积着的垃圾倒了一车,要走的行装已经收拾好时,老爸风风火火地回来了,又和往常一样,水果几样、烧饼一包,生怕儿子路上挨饿一样,每回包里总是塞得满满当当,到了所里,肯定又便宜了那拔光棍汉子。
“爸,别带这么多,吃不了。”余罪站在车旁,难堪地道着,回家像住店,而离家每回像永别。
“吃不了慢慢吃,羊头崖那地方穷得,连个打火烧的都没有……看把我儿子都饿瘦了。”余满塘说着,放好了带回来的一包,又奔回家里,让儿子且等等。
余罪坐到了车上,保持着那种幸福得有点难堪的表情,老爸可不明白乡警的生活有多滋润,自打搞了点外财,小酒小肉天天有,那像老爸这么辛辛苦苦的当奸商,对了,辛苦……辛苦这个词在余罪的眼中,仿佛就是父亲的化身一样,每每看到他忙碌地搬扛,看到他心疼的倒掉坏水果,看到他乐滋滋的数零钱,总有一种说不清的感觉泛起。
虽然无可名状,但他知道,那滋味是苦的。老爸这号快奔五年纪的人,他更希望看到像城市里的老头一样提着鸟笼遛遛弯,打打门球,跳跳秧歌,不管干什么,总也比熬在店里挣那一块一毛的辛苦钱强。
可他办不到,等有那种能力的时候,他不知道老爸还能不能等到。
阿呸,想这些干嘛,余罪呸了口,骂着自己,等抬头时,却发现正呸在老爸的脚边,老爸以一种异样的眼光看着他,悖然大怒,吧唧一耳光:“跟谁学得,都当领导了,还像个小流氓……再这表情,小心我扇你。”
余罪捂着脑袋,哭笑不得了,连连认错了,老爸却是把准备好的一小罐子塞到儿子手里,脸上满是得意表情,余罪掀开一看,浓重的咸味几乎能闻到,他异样地问着:“什么呀?爸?”
“腌菜。”余满塘得意道着:“你贺阿姨给我做的,爸留一点,剩下的给你,味道可好了,酸腌小黄瓜,吃到嘴里嘎嘎脆。”
“哦。”余罪放回了车里,回头时,老爸揪住了:“这可把人家礼都收了啊,丫丫的事你得上心,一定想法子给孩子找个出路。”
“这……就算收礼了?”余罪哭笑不得地道。
“啊,这是你贺阿姨的一片心呐,再说又不让你花钱,该着花钱,她也存了点,就是烧香找不着庙门啊,这点小事,你说爸还能指着谁呀?”余满塘道着,脸色好不难为。
“好,让她好好补习,明年我一准给她铺好路。”余罪道,胡乱答应着。
“哎,这才是我儿子,就知道你能耐。”余满塘道着。
余罪却是不敢多谈这个话题,他抱得是瞒一天算一天的心思,把老爸载回了店里,招手作别,又要到羊头崖乡上班去了。
滴…滴…滴,车行时手机的短信声音响了,他看了眼,一下子心跳起来了,差点跳出车窗之外,赶紧地,停到了应急车道上了,抚了抚小心肝,无他,安嘉璐的短信:你在哪儿?
这是啥意思?她主动联系我?
余罪心跳加速着,飞速地分析着,自从研讨会喝多了出了一回洋相,他都没再好意思联系安嘉璐,这数月又忙着赚钱大计,偶而闲暇去市里也是偷偷摸摸幽会林宇婧,还真把她快放到脑后了。
难道她并不介意?
或者说,我还有机会?
余罪眼骨碌碌转着,思忖着回一条什么短信,想了想,干脆电话拔过去了,直问着:“怎么了?安安
对面没说话,能听到微微的喘息声音,他赶紧地表白着:“安安,上次的事真是喝多了,我不是故意的……这段时间工作忙,抽空回市里,我一定去看你……你没生气吧?”
良久,就在余罪心里忐忑不安的时候,电话里爆出来一阵大笑,一下子他听到了,是李逸风的声音,气得他要摔手机,一想又不对,马上对着话筒喊着:“狗少,怎么安安的手机号码?你怎么鼓捣的?”
“嘿嘿,所长,有两位美女很快就会到咱们所里做客,不知道你有兴趣参加没有。如果想参加,快马加鞭回来。”李逸风道着,又补充了一句:“顺便提醒一句,不许叫我狗少啊。”
说着,又听到了电话里一阵女人的笑声,不用辨别余罪就听到是安嘉璐和欧燕子来了,正要说明,狗少吧唧把电话扣了,哎哟喂,余罪一省,估计是李逸风把安嘉璐和欧燕子给忽悠到羊头崖乡玩去了,说不定想讨好他这位所长呢,毕竟这几个月,狗少有史以来第一次自己挣了不少钱。
一念至此,他飞快地发动着车,飚上了路面,从来没有这归心似箭地去上班………
第57章欲取先诱
有句话叫天生我材必有用,像狗少这号人,还真有有用的地方,比如吃喝玩乐,要比大多数人精通很
余罪一回所里就被李呆拉走了,等到了狗少准备的场地,着实被震惊了一下子。
地方就设在羊头崖乡枣树坪上,这儿曾经有一座废弃的庙宇,庙前有一大块空地,青蒿早被清理得一干二净,放上了烧烤架,李逸风鼓着腮帮子正在吹木炭;一旁垒着一个石头灶,李拴羊正搅锅里的炖食,场地中心放了两张简易桌子,透明的大玻璃皿里,放着冰块和啤酒,不远处叽叽喳喳的女声,安嘉璐和欧燕子正玩得来劲,再仔细一看,是孙羿爬在树下,往下摘苹果呢。
换了警服,安嘉璐穿着一身雪白的运动装,头上却扎着一条长长的红丝带,和白色冰帽相配着,在满山的青翠和浓绿间显得格外耀眼,她不经意回头瞥了眼余罪,她嫣然一笑着,又仿佛有什么羞涩一样,不好意思地侧过脸了。
这么个小清新法,已经习惯脱光肉搏的余所长那受得了,一下子觉得心刷地一声,不知道掉那儿去了,整个人失魂也似地,呆立在原地,像所有的雄性动物一样,有原始的冲动了。
“哎,所长,你咋拉?”有不知趣的问上来了,是李呆,还推了余罪一把,余罪惊省间,赶紧收敛形神,抹了把嘴里的口水,这个小动作被李逸风捕捉到了,他嘿嘿地小声奸笑着。余罪二话不说,上前一把拧住李逸风,摁低脑袋,压低声音问着:“说,到底怎么回事?”
“什么怎么回事?”李逸风得意地问。
“她们怎么来了?”余罪呶呶嘴问。
“难道你不喜欢她们来?”李逸风好奇地问。
“废话,我巴不得呢。”余罪脱口道,不过马上省得李逸风是下属,于是又一整脸色道:“同学嘛,早该聚聚了。”
“所以呀,我就把您老心里想的事给办喽,我告诉她们了,是您极力邀请来羊头崖乡观光的…而且要给她们一个大大的惊喜,让她们在这里留连忘返……让她们爱屋及乌,捎带着也喜欢上所长,您老人家……”李逸风替所长抚着心跳加速的心口,边恭维,边观察着余罪的眼神,看余罪快心神失守的时候,他轻轻地问着:“所长,您说我办得这事,还行吧?”
“不错。”余罪兴奋地道,眼睛眨也不眨地看着飘扬的红丝带,那像有特殊的魔力一般,吸引着她的视线。
“您是不是喜欢安嘉璐那妞?”李逸风好奇地问
“当然喜欢。”余罪道。
“想不想上她。”李逸风八卦了,开始窥探领导隐私了。
“当然想了。”余罪没防着,漏嘴了,一说马上省悟了,低头瞪了李逸风一眼,然后踹了一脚,李逸风乐得直奸笑得瑟,余罪也笑了,再怎么说,狗少这回办得事还真遂人心意。
看来准备的时间够长了,一切妥当,锅里炖了三只土鸡,山蘑菇炖的,李逸风准备了半羊肉,不一会儿高小兵又从家里扛来了一袋子,新枣、未褪皮的青核桃、几样水果,一干人自己动手,开始准备中午的吃食了。
干这活反倒是乡警们利索,那俩城里来的小公主看看这个好奇,那个也好奇,特别是高小兵拿着一摞饼子和红薯干,她们尝了尝,连叫好吃,欧燕子幸福地道着:“哇,要能生活在这儿多好。天天吃这个。
“这个还好?土豆饼,红薯干。”李呆愣了,这季节,乡下吃不了的都喂猪了。
“还不好吗?我现在觉得乡下人最幸福。”安嘉璐也道着,那味道恐怕是她首次尝到。
乡警们笑了,城里人也笑了,孙羿拿着把弯头小刀,撬着青皮核桃,余罪教两位女生剥着皮,露着白生生的嫩核桃仁,放嘴里示意着怎么吃,看着两位女生大惊小怪地吃着赞着,他这里也油然而生一种好幸福的感觉。
“余儿,真没发现啊,你们乡警活得真滋润。”孙羿不无羡慕地道着。余罪谦虚地说了句:“是你们来了才这么准备,平时没这么滋润。”
“算了吧,你带领众乡警贩运化肥、倒卖大米,李逸风已经当事迹给我们讲了。”欧燕子笑着道,余罪脸一拉,李逸风却是补充着:“挣了好几万呢,极大地改善了我们乡警的生活水平,对不对呀,呆头。
那几位乡警自然是参与者,没少捞好处,齐齐直赞所长英明。两位女生笑得打颠,余罪小脸红得发紫。不好意思地说着:“那个,就挣了点运费,主要还是方便人民群众……今天咱们就来玩来了,不谈生意啊。”
“吓死你呢,又不朝你借钱。”孙羿呲了句,看看乡警这劲道,还是感慨乡下舒服,欧燕子却是问着余罪道着:“余罪,知道张猛走了吗?”
“知道了。”余罪轻声应了句。李逸风却是接上茬了:“早知道了,他就是来我的羊头崖乡,被土豪村官勾引走了。”
“你问你,多什么嘴呀?”欧燕子不高兴了翻了李逸风一眼。李逸风装腔作势,敬礼道着:“是,不多嘴。”
咦?好像不对,李逸风现在说起张猛来没有多大怨气了,可在欧燕子这儿,似乎气短了,看来,这家伙目标转移了,余罪心里暗笑着,一笑时,不经意和安嘉璐的眼光对碰在了一起,他慌忙去躲,一躲之后,又偷偷回瞟,却不料安嘉璐的眼光根本没动,还那样盯着他,一下子猝来的紧张让余罪有点慌乱,有人噗哧一笑时,似乎发现两人的心有戚戚了,两人像做贼一样,迅速撤走了目光。
是欧燕子,恐怕她也窥到了两人的不自然,只有孙羿这个感情大条的还在撬着核桃,发着牢骚,偶而捎带着骂着牲口这货色,余罪坐近了点,酌斟着言辞道着:“我觉得不应该谴责他,为一个喜欢的女人放弃自己的理想,这不是一般人能办到的。”
“是不是女方担心他工作的危险性太高,给他找了个岗位?”安嘉璐好奇地问。
“肯定是了,二队的训练和实战一直就有点变态,正常人那受得了?”欧燕子道。
“那你说的意思,我不正常了?”孙羿不高兴了。
“你不就个司机吗?”欧燕子道。
“哦,那倒是……不过也确实有点不正常,我在二队开车,有一个月,跑了一万多公里。屁股上都磨出茧子来了。”孙羿道,说起这个,有一种无语的感觉。
这种敬业对于余罪来说很陌生,他很下意识地不去插嘴,偏偏这 (精彩小说推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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