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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连串的疑问,如潮涌上心头,他一点都没发现,在很短的时间里,他的思维像以前一样,已经全部地走进了尚未接触地案情里………
第25章怵目心惊
去特么的,他极度郁闷地拿起酒瓶子,咕嘟咕嘟灌了几口,火辣辣的感觉从喉间直到胸前。
嘭,门开了,老婆回来了,刚哭过,她不像平时那样夺走老公手里的酒瓶子,而是气咻咻地脱了外衣,拉开了被子,捂着脸在被子里抽泣。
“哭……哭个蛋呀……”葛宝龙重重把酒瓶一跺。
“没本事整钱,可有本事骂老婆,你不跟你爸借钱去?”刁娅丽火了。
“七八年都生不出个娃来,老子好意思回家吗?”葛宝龙灌着酒,呸了口。
“去你娘个腿,你没本事,又怨老娘?”刁娅丽更火了,拿着枕头扔过来了。
“少给老子装,结婚时候,你特么就是个被人操过的烂逼,还没准打过多少回胎呢。”葛宝龙火了,压抑在心里最深处的怒火喷出来了。刁娅丽疯了,疯狂地从床上跳下来,疯也似的撕扯着,连抓挠带耳光骂着:“王八蛋……我跟你这么多年,你就这么对我……我跟你拼了……”
“滚尼马的……”葛宝龙看老婆披头散发的疯劲,这家子姓刁的已经让他出离愤怒了,借着酒劲,顺手一瓶子敲在老婆的头上。
啊一声凄厉的尖叫,嘎然而止。
六棱的瓶身,很硬,葛宝龙一下子傻了,跟着抱着老婆开始大哭了。
刁福贵刚刚和衣睡下,早听到俩口子吵了,老婆哄着小孙子,不让他去,这当会却是安生不下了,披着衣服出了门,直奔楼上,撞开时,他吓傻了,女儿直挺挺的躺屋中央,头枕处一片血污,毕竟操刀户出身,他悖然大怒,上前一脚踹开了正抚人恸哭的大婿,悲恸得只有嘴唇在抖,音都发不出来了。
蓦地,他后腰一疼,啊声回头,他看到了,大婿葛宝龙血红的两眼,手里正拿着厨刀,已经捅进了他身体里。
“老狗,你也有今天。”
葛宝龙酒壮疯胆,眼见老婆已经断气了,他想着自己遭遇的种种待遇,都与这家姓刁的不无关系,一腔子怒火全部发泄出来了,一拔,拉出来一片飞溅的血,然后是没头没脑地朝着老丈人身上一阵乱刺乱剁,直到力气使尽,他看着老丈人血泊淋漓,死不瞑目的样子,那股子凶性却是更盛了。
抱了抱老婆,给老婆擦净了额头,他血红的眼睛凶光四射,老婆这样子,都怨他妈的处处辱他、骂他的刁岳母,没那个刁女人,那至于成现在这样子。回头二话不说,提着刀,直奔下。
岳母刚起来,他挥手一刀,喊声间眼看见血溅如涌,又是一刀、再来一刀……直到哀声已绝,满床黏血。吓得直哭的孩子,他回手拎着就是一刀。
啊一声,二女婿冲上来了,直去抱孩子,葛宝龙像已经失去神志的疯人,手起刀落,直抹脖子,像他平时切菜斫肉一样,眼光奇准,一刀撂得二婿仆在地上,整个人抽搐着,脖子里大片大片的殷血,已经发不出声来了。
“救命啊……杀人啦……救命啊……”
二女儿目睹家里的血色时,惊声尖叫地、连滚带爬地,往院门外跑,慌乱间,打不开已经被锁上的大铁门,追出来的葛宝龙怒而相向地扑上去,一刀斫向小姨子的后颈。
“姐…姐…姐夫…别杀我”
刁娅琴回头看到了,持刀的正是她姐夫葛宝龙,她痛楚地哀求着,人靠着门,慢慢地萎顿下去了。
葛宝龙持着刀僵在原地了,一丝不忍闪过了他的眼睛,他手颤抖着,想伸过去,扶着刁娅琴,可蓦地又缩回来了,他看到了,刁娅琴豁开的颈口,在大股大股喷着血,几乎几个刹那,她的眼睛就无力的闭上了,直剩下身体在无力地抽搐,很快也停了。
持刀的手在抖,站着的腿在抖,葛宝龙的整个人在抖,怒火渲泄后是巨大的恐惧袭来。他喃喃着……我杀人了……我杀了他们……我杀人了……他留恋地回头看了眼妻子躺着的房间,嗷地……如狼如豺地仰头吼着。
鲜血淋漓不仅仅是一种痛快,更是一种椎心的痛。
他不止一次威胁、想像过要手刃欺他、侮他的老丈人和丈母娘,可真正到了这个时候,一个温暖的家庭成了一个血腥四溢死地,他又觉得不是他想要的结果。
嗷……他发着一种如嚎、如泣的声音,冲出了院门,消失在茫茫的雪夜中。
半个小时后,邻居听到没有声音才壮胆出来看,院门开着,刁家的二闺女刁娅琴就扑在地上,身上已经积了一层厚厚的雪,邻居不敢上前,叫来了治保、村委干部,三个人第一时间报了警。
雪天路滑,出警一个小时才到,好在有起码的常识,现场拉开了封锁线,院门口躺着的女受害人已经没有生命特征,一边汇报,有两位闻着味道不对,壮着胆往家里走了走,在看到堂屋的惨状时,两位警员下意识地,连滚带爬到了墙角,痛苦万分地在呕……
凌晨三时四十分,重案队接警,飞驰现场。那时候才发现,惨状远远超乎想像。
凌晨四时,支队发布了总动员令,根据现场的大致判断,受害人刁福贵一家的大女婿葛宝龙被列为第一嫌疑人,勘察和抓捕同时进行。
凌晨五时,围绕着五原六十多个路口,都驻上了排查的刑警,根据案发的特征,嫌疑人这个时间段跑不了多远,抓捕的大网直延伸到五十公里外的邻市,里三层、外三层,不断有奔赴抓捕一线的警力。
天亮时分,灭门血案惊动了省厅,又在万家团圆的除夕之夜,省厅发出了紧急动员令,三百余名特警,全副武装地奔赴武林村,沿村外五公里开始,沿山搜索。
肖梦琪、史清淮带着总队的支援组,七时三十分奉命赶到现场,都是接到了紧急命令集合的,路上有关这几个受害人以及重点嫌疑人的资料已经被刨了个干干净净,车泊在村中路上,刚下车,李玫已经把一摞简略资料交上来了。
“刁福贵,51岁,配偶,王麦芽,58岁;大女儿刁娅丽,无业;二女儿刁娅琴,信用社职工。二女儿有个小孩,叫刁续贵,四岁……配偶陈玉兵,也是同单位人……”李玫道,对这个他记忆奇好。
“这位葛宝龙没有什么案底,有记载的就是厨师证记录,信用卡记录没有。”俞峰递着。
“这是武林村周边的监控点,一共有9个,不过都是交通监控,没有专为治安而设的摄像头。”曹亚杰道。
肖梦琪和史清淮相互传阅着东西,看看天色却是愁容渐来,鹅毛大雪啊,飘飘洒洒地,地上已经积了厚厚的一层,踩着吱吱作响,还没有接到新的命令,现场勘查尚未结束,能远远地看到四五位法医和七八名鉴证人员在忙碌。
阵容不小,二队的、法医鉴证中心的,几个高手全到了。
“怎么把咱们拉上了,搞凶杀案,咱们可没经验。”李玫小声腹诽了一句。曹亚杰还打着哈欠,他道着:“反正就是搜索信息呗,可这么大雪,咱们能干什么?”
“是啊,抓捕都难。”俞峰道。
两位实习生是第一次经历这个阵势,现在赶赴武林的村的警力已有几十人了,张薇薇这个小女警兴奋地和沈泽悄声说着:“看,那些特警好帅啊。”
沈泽看了眼,荷枪实弹的特警,个个打着防弹衣,全身迷彩,一动不动站在雪地里,他回头问:“大年初一的,在这儿摆造型?你觉得很帅?”
“哦,那倒是。”张薇薇不敢发花痴了。
“大家注意一下,下面冷,就到车里休息一下,现场勘查还没结束,我们等总队的新命令。”肖梦琪拍拍手,示意了一下各位,转身叫着史清淮迎上去了。
邵万戈和一队法医正外走着,见面礼过,邵万戈道着:“我们现在需要一个统一指挥频道,外围的搜捕和现场的排查同时开始,上面需要随时知道案情进展,有问题吗?”
“放心吧,通讯方面,我们来的可都是高手。”肖梦琪笑了笑。
“地方呢?”史清淮问。
“到他们村委吧。”邵万戈道,叫着一位治保,一位中年汉子,给指示着方向,离案发现场不远。
两辆通讯指挥车此时发挥效力了,就泊在院外,数米长的大天线一架,村委会议室线一拉,无线单台调频、指挥电话以及网络图像的传输,在几个人紧张地作业中开始了。
七时五十分,接通,建立指挥频道第一时间里,听到的居然是崔厅的声音,惊得没见过阵势的两位实习生直吐舌头。
第一封案情实录开始传输了,现场采集的证据照片,以及嫌疑人,受害人的资料,本以为自己已经练就强悍心理的李玫同志不小心看了眼文件夹里的内容,然后喉咙呃地一声,奔出去吐了。
沈泽和张薇薇扫了眼,反应相同,老曹、俞峰挨个看了眼,都捂着嘴强憋着。
这时候反而是肖梦琪的承受能力最强了,他翻看着第一组证物资料,血淋淋的场面,三个杀人现场,楼上一间、堂屋一间,还有院门口躺了一个,她干脆自己传输着,拍拍手让众人围聚过来,老规矩,问对这个案子的看法。
“太残忍了。”
“太没人性了。”
“连小孩都下得了手。”
各人一句,肖梦琪不太满意,提着问题道:“现场勘查已经出来了,除了刁娅丽不是刀伤,其他人都是刀伤致命,最少的挨一刀,最多的挨了十三刀,重案队已经把失踪的大女婿葛宝龙定为重点嫌疑人,那我的问题是,他是凶手吗?”
“应该八九不离十了,奇怪了,怎么回来过年,还带着刀?难道是预谋回来杀人?”史清淮道。
“他不就是厨师吗?过年回来下厨,顺便把人杀了。”俞峰道。
“这样也行啊?”沈泽纳闷了,说得好简单,他问着:“那有人伤一刀,有人伤十几刀怎么解释?泄愤?或者难道不是仇杀,另有其人?”
“看看他们的关系,伤最多的是刁福贵和王麦芽,这都看不懂?”俞峰道。
“你看懂什么了?”曹亚杰疑惑了。
“很简单嘛,现在当女婿的,谁不想把老丈人、丈母娘干掉省事?”俞峰笑道,其他人愣了下,然后噗噗直笑,李玫伸手推了吧斥着:“滚滚,一边去,怎么跟余罪说话一样了,贱得直想让人家抽你呢。”
“这个场合开玩笑不合适啊。”肖梦琪淡淡一句,稍有不悦,组里这气氛从余罪在的时候就坏了,这得扭过来,她道着:“我是问,大家对这个嫌疑人就是凶手,没有疑议吧?”
没有,都摇摇头,史清淮道着:“没有,这个案子几乎不用侦破,应该是家庭矛盾导致的,具体什么矛盾只能等找到嫌疑人再说了,现在要干的事,是要未雨绸缪,做到大家想到的前面去……我觉得我们应该把眼光放长一点,周围的地理环境应该梳理一下了。”
“没错,就是这个思路。”肖梦琪笑笑道,相比而言,更喜欢史清淮这种温和的性子,总是把她要讲的话,委婉地解释出来。
前瞻性地布置了这个任务,李玫在下载卫星图,曹亚杰在寻找天网上上的监控点,俞峰在联系着已经派出去的各组人员,两位实习生根据方位标注着地点。
“哇,要是跑到山里就不好抓了。”沈泽标注的时候发现了,特警一组搜索队伍已经到离武林村最近的坨河村里,坨河村毗邻的就是地龙山,这里的山和五台山几乎联成一片的,绵延了两百多公里,那可多少警力也不够用啊。
“惨了,中到大雪,明天有、后天有、大后天……居然还有?”李玫瞪着眼,气愤了。
“看来单纯依靠笨办法不行啊,咱们得想想辙,用测绘卫星图搜索怎么样?还有,地震局和武警搜救队,他们的红外覆盖扫描设备,应该能用上,否则在这么大范围内,光靠两只眼睛,不好找人。”曹亚杰道,这位技术狂人,出口就是类似的东西。
不过这个发言没有得到附合,毕竟人微言轻嘛,而且上面的命令还没有下来,这些只能做前瞻性的准备了,看看面面相觑的众人被难住了,俞峰唉声叹气:
“诶,我觉得呀,要是余贱和鼠标同志在,不会这么束手无策的。”
“拉倒吧。”李玫看看窗外弥漫的雪色,不屑地道着:“别说鼠标,你就叫了一群老鼠来,这天气他也没治。”
众人又是无可奈何地等着了。等了很久仍然没有新命令下来,曹亚杰坐不住了,出来寻着和重案队带队的几位商量的史清淮和肖梦琪,商量时才发现了李玫猜对了一件事,这种天气真没治,先期搜索的几辆警车还没到指定目标,已经有两辆滑下路面,车趴窝了,人搁半路上了………
第26章雪路难行
“垫上,垫上……”
“后面的使劲,再来一下。”
“小心点啊。”
“预备……一、二……”
个高人猛的尹南飞指挥着几位特警推陷在路下的刑警车辆,一辆老式越野警车,一只轮陷在雪窝里了,有人垫拔的杂草、石块;有人撅着屁股顶在了车后,拖车杆挂好了,尹南飞一声吼:“起”
引擎的轰鸣声中,车颠簸着,慢慢地出了雪窝,尹南飞吼着加力,清障车里的交警一轰油门,轰一声,终于成功地拉上路面了,后面推车的刑警,冷不防趴在雪地里,惹得几人哈哈大笑。
“谢谢啊,尹队。”有位刑警上来了,敬着礼。
从清早到现在已经等了两个多小时了,尹南飞看着冻得发抖的几位出警刑警,他问着:“几队的?”
“九队的,灭门案发生在我们辖区,我是队长陈朝阳。”那位黑黑的汉子,难堪地道。
“你的指定地点在哪儿?”尹南飞问。
“槐树沟,离这儿还有九公里。实在不行,我们步行吧。”陈朝阳道,望着漫天的雪色,又看地上盈寸的积雪,一脸愁容。
“用我们的车吧,回头路稍好走点……东子,把车给他们。”尹南飞没再多说什么,转身而走,他实在不忍看着这帮基层刑警一裤子雪泥再步行几公里
特警的装备要好的多,大马力的勇士越野,挂着粗大的防滑链子,一脚油门下去,轰鸣甭提多带劲了,九队的刑警兴奋地坐上了特警的车,直驶指点地点去了。
谢过那两位值勤的交警,大雪封路,各主要路段都派驻了警力,同样是冻得哆嗦,几人凑一起抽了支烟,上了车,回程的尹南飞联系着另一组救援队,还在拖车,他仔细地看看现场,然后向回汇报了这样一条信息:
温度零下九度,能见度二十米,搜捕困难较大………
这是一张在弥漫的雪色中看不到的大网,重案队的反应不可谓不迅速,在两个小时内已经知会了五个邻市,方圆二百公里已经驻守上了排查警力,综合考虑案发时天气因素,嫌疑人很有可能转而潜逃进市区,所以市区的排查的搜索,几乎是地毯式的铺过,住址、工作单位、社会关系、可能潜藏的地方,很快被刑警一个一个刨出来了。
“葛宝龙?回老家过年了吧?出啥事了?”邻居,倒先问刑警了。
“那两口子就经常干仗,平时就打得比过年还热乎。”邻居,幸灾乐祸的
“对了,同志,我听说……我是听说啊,葛宝龙老婆说是当保姆,其实是给人当小老婆,外头相好不少,真的,不是我瞎说啊,要不俩口子打得这样厉害?”邻居,一位八婆式的猥琐男。
“哎呀,我和他不熟,老阴个脸,不爱和人打交道。”邻居,事不关心高高挂起的。
居住的地方是一幢旧式的居民楼,属于永宁社区,传说中的小产权,大部分都被社区居民用来出租了,这里聚集过年留守的很多人,大部分和葛宝龙一家一样,都是在市时找活的打工者。四队排查的总结:
夫妻感情不好,经常打架,怀疑妻子可能有外遇导致家庭矛盾。
六队已经找到了葛宝龙打工的兴旺酒店,这座位于建设路的酒店外表富丽堂皇,年初一都忙得很,要不是慑于刑警上门,恐怕他们都不愿意浪费宝贵的时间。在经理的陪同下,六队刑警进入了后厨,哎呀妈呀,地上水渍成片、墙上油污满面、充斥着这里是让人窒息的味道,冻肉味、死鱼味、还有很强的涮锅水味,已经习惯这里厨师和帮工们听着问葛宝龙,好一阵愕然。
“平时表现?就那样吧,水平一般,拿手的就那几样菜,那,那个灶位就是他常呆的地方。”
“哦,不是问手艺。其他表现……没啥其他表现啊,这儿除了做饭就是吃饭,谁顾得看他的表现啊?”
“性子?这儿能有什么好性子,不是师傅骂,就是领班骂,经理骂就惨了,该卷铺盖滚蛋了。”
“他在这儿没干多长时间,半年多吧,老喝酒,经理还扇过几个耳光……年前他请假正好,就给打发了。”
这里让六队的刑警得到了一个很困惑的消息,疑似制造灭门案的凶手,居然是一个胆小的,经常被人欺负的对象,已经证实,这家私人酒店的经理确实扇过他几个耳光,而且不止一次,都是因为喝酒误事。年前刚刚结算了工资让他滚蛋的。
有时候受虐者和施虐者的位置经常倒置,重案队在武林村的排查也查到了很多让人初听不解的信息。
“哎哟,死了活该,你们是不知道老刁媳妇有多刁,村里男女老少,就没有她没骂过的人。”一位婆娘,嚼舌根了。
“要说老刁也不是个什么好玩意,杀猪的,早些年还蹲过大狱,那卖肉可坑人咧,死猪当新鲜肉卖。”有位村民,捕风捉影提供上了。
“就知道迟早要出事,他家大闺女早些年在外头是干那个滴……老的小的都是卖肉滴。”一位抽旱烟的穷棍,明显有仇富心态的。
“人就是有点刁了,真刁,你们不知道,老刁揍过大女婿,二女婿是倒插门的,就跟屋里长工样,过年都不敢回自己家。”村长如是说。
这里反映的信息在警务网中得到了证实,死者刁福贵确实因为伤害罪坐过四年牢,很早以前的案子。随着排查的深入,受害者越来越劣迹斑斑,包括早年欺行霸市、包括曾经欺男霸女、甚至包括作生意时候的缺斤短两,如此一来,同情凶手的反而越来越多,传说大女儿刁娅丽就是因为名声不好,在当地找不着婆家,最后才胡乱在城市找了个打工的,那位女婿葛宝龙相当可怜,不止一个人见过,老丈人操着家伙追打他。据说是因为他想离婚的原因。
“看来这叫报应不爽啊,啧”
李玫汇总着不断传向这个智囊团的信息,分门别类以供分析梳理,抽空感慨了句。
“咱们是警察,不能用报应这个词啊。就再有报应,难道那孩子也应该遭报应?”曹亚杰道。
“啧,也是啊,你们说啊,这得积郁多大的仇恨才能下得这手啊?”李玫问,看得越来越多,却觉得有种迷茫的感觉。
“性格分析不是我的长项。”曹亚杰摇摇头,这时候实习生张薇薇插进来了,她道着:“这是特殊环境引起的性格异变,比如长年出海的船员,大部分都脾气暴躁;比如长年在私营企业工作的员工,大部分都性格懦弱,这和环境有关,我觉得是极度压抑的环境,导致了他的心理失衡。”
“对,我同意,生活在一个不是挨骂就是挨耳光的环境里,就那样都失业了,家庭又是这个样子,夫妻不睦,岳父母又凶,外面人也欺负他,他一直忍气吞声,都这个忍无可忍的时候…嘭,一下子全爆发了,就有了这场血案。”俞峰附合道,沈泽笑了笑没揭破,明显是拍张薇薇马屁嘛。
“不管有多少理由,都不值可怜。他死定了。”李玫道,那凶案现场给她留下阴影太沉重了。
电话响声,她下意识地接了起来,一听说话,吓了一跳,惊得站起来了,放下电话时她看看表,愕然对一众队员道着:“坏了,网警支队已经截获消息了,有人曝网上去了,这才几个小时……还不到九点,他们比专案组的动手还快……愣着干什么?赶紧汇报。”
这种事自然是能瞒则瞒,作为警察谁也不愿意把这种血淋淋的真实告诉世人,几人拉着电脑,飞快地搜索,曹亚杰边看成堆的消息,边道着:“拦不住了,今天的动静太大,你们看……”
成片的警车照片、成队的警察入驻,再加上大面积的排查,武林镇恐怕已经无人不晓了,早有人把案发现场的模糊照片给曝出去了,很有噱头的标题:除夕夜一家七口灭门,杀手不知所踪。
这才几个小时,已经成了恐怖故事,有说是职业杀手的,有讲先奸后杀的,居然还有人暴出了刁家两位姑娘的照片证明他的论调,更有人突发奇想,把杀手描绘成退役特种兵、境外杀人王等等诸如此类来吸引眼球。估计没人知道,这消息连死亡的人数也搞错了。
“汇报吧,恐怕网警也拦不住了。”李玫道,好懊丧地感觉,为什么总有人对这些惨绝人寰的事感兴趣,还非要用调侃的语气,覆盖上一层神秘的色彩呢?
人性之贱,以此为甚
因为天气的缘故,应急预案的实施比想像中难度要大,刑警支队下属的重案大队、九队、十一队、七队、法医鉴证中心,加上向外延伸搜捕的特警派驻警力,已经动员起来的各派出所,分局警力,都遭遇到了不同的难题。
武林镇在五原北部郊区,向北、东、西都有道路,一条高速,四条国道,还有绵延上百公里的山区和丘陵地带,庆幸的是大雪封路,高速路在凌晨二时已经封闭,从这儿潜逃几乎不可能。二级路、国道派出了警力奔赴沿途各个乡镇、行政村,以防嫌疑人觅地潜藏,也同样庆幸的是,除夕之夜,几条路几乎没有驶过的车辆,领市协查警力传回来的消息是,28、37两条国道,在凌晨六时到达现场时,连车辙都没有。
庆幸,肯定没逃远。
可同样不幸的是,在这种天气里,就警察也寸步难行啊。
原本预计两个小时的驻点排查计划,拖延了一个多小时,车抛锚的、滑下路面的、趴窝的出了几例,后续的特警根本无法开始重点搜捕,只顾忙着救援了。
逃窜的方向无非两个,一是逃向外地,二是进入市区潜藏,考虑到他的生活环境,市区作为重之中重已然开始排查了,从分局到派出所、到小区的治安室,嫌疑人画像早上八时已经铺遍了市区,各交通要道、路面,总能看到鹅毛大雪纷洒中,站着几位警察,排查着过路的车辆,重点把协查的画像分发给出租车司机,以防这个丧心病狂的凶手,再酿出血案。
没有人能理解其中的辛苦,除非你身处其中,这个时候,最苦的恐怕是年初一就站岗的警察们了。
整九时一刻,省厅的多功能会议室,边传输,边汇报的案情接近了尾声,刑侦支队长李朝东是第一次向规格这么高的领导班子汇报,声音稍显紧张。
参会的人不多,崔厅和王副厅,加上负责刑事侦查,后勤保障的几位大员,大年初一出了这等奇案,当领导除了牙疼和难受,再说不出第三种感觉。
“情况大致就是这样……根据法医的鉴证,唯一一位不是刀伤的受害人,也就是楼上这位,刁娅丽,是被重伤击中脑颅,造成颅内出血死亡,凶器就是这种汾河大曲的酒瓶子,对比指纹,和一楼水杯上留下几枚吻合,应该属于自家人……也就是那位案发后消失的大女婿葛宝龙……另一个证据是,葛宝龙本人就是厨师,随身就携带了一套厨刀,据现在排查到的消息反映,每年都是这位厨师给刁家做饭做席,根据厨刀的型号品牌比对,少了一把剔骨削刀按这个品牌的配置应该是这样一把,长37公分、宽110公分,法医的推断,基本和伤口吻合……”
放着血淋淋的场面,即便警中大员,也隐隐地有一种作呕的感觉,王少峰明显地看到了崔厅几次表现出不适应的表情。
不知道是对画面的不适应,还是对这个时候发案不适应。一个灭门案的份量有多重谁也不敢推测,不过王少峰想,万一办砸了,追责到他这样的位置绰绰有余吧?
汇报间他瞥眼看了看老同学许平秋,不愧是一线摸爬滚打几十年的,根本没有什么反应,会间还不时地看着手机。这一点让王少峰非常嫉妒,老许的消息直接来自一线,不像他,所有的汇报都是层层经过办公室润色后才能到他这里。
难道,摆出来了,李朝东支队长汇报道:“现在市区的各主要要道,以及和嫌疑人相关的地方,我们都派驻了警力,根据搜捕应急预安,我们在接案不到半小时内,已经组织了七个队,三百余名刑警分赴,从五原幅射邻市的七条道路沿路的各乡镇,下一步只要发现可疑踪迹,从各个方向,我们都能组成抓捕的包围圈。”
“这样的天气有难度吗?”崔厅长抚了抚半白的发,第一次皱眉头,这种案子也许不难,但放在这个特殊的时候,再加上严格的时间限制,恐怕就难了
“主要是天气恶劣,有几辆陷在路上动不了,搜捕需要的时间可能会很长,到时候可能后勤保障要出问题。”李朝东道,这个貌以简单的问题,现在成了无法逾越的障碍,据天气预报,明后天还将要有大到暴雪。
“你们呢……晋处长,你这儿有问题吗?”崔厅点将了。
一位省厅的后勤处长,站起来铿锵道着:“没问题,要车派车,要补给我亲自送到一线。”
“好,把一线的同志要冻着饿着了,我找你算账。”崔厅明显不同于平时的和霭口吻,又问许平秋时,许平秋不动声色地说了一件事,刚刚得到了消息,有关灭门案,已经轰传到网上了,可能要同时面对舆论的责难。
“王副厅长,你说呢?”崔厅问。
“还是再按一按吧,在没有确认之前,我们的公开发言还是稍滞后一些,否则真相如果和发言不符,会授人以柄的。”王少峰小心翼翼地道。
“也好……平秋啊,这个担子,你说我压谁身上呢?”崔厅长扫了一眼,支队长李朝东,资历稍有不足。不过份量差不多了;副厅兼市局局长王少峰,肯定得出现在所有的协调场合。这不是刑侦上单独能办了的事,需要各方的协调。
这同样也是个试探,王少峰暗暗道着,崔厅对许平秋亲切直呼其名已经说明问题了,敢担你就担着,不敢担就放支队,毕竟是省厅大员,总不能追责到他身上吧。
许平秋几乎没有考虑,站起身道着:“危难之际,责无旁贷,如果无法向全市人民交待,我第一个顶到前面。”
李朝东蓦地松了口气,向着总队长投去了感激的一瞥,这么重大的责任真要压他身上,他估计自己会受不了。王少峰愣了下,没想到许平秋在戳升副厅呼声最高的时候,还敢这样做出选择。
崔厅却笑了,一副释然地表情,示意着许平秋坐下,感慨地道着:“我是厅长,我这个位置……就是个位置而已,有时候有些事也是无能为力的,不过我很庆幸,能把我个人和这个集体的荣辱,放心地交给别人,谢谢”
起身,厅长默默敬了个礼,许平秋默默还礼,拿起了自己的笔记本,崔厅看看恭立的几位大员,他笑着道:“那就拜托诸君了,希望大家精诚合作,小合作要放下态度,彼此尊重;大合作要放下利益,彼此平衡;而有关集体荣辱的合作,要放下性格,彼此成就,不要做一毁俱毁的事……可以开始了,不用在会议上浪费这些时间,命令就一句:掘地三尺,也要抓到他”
“是”齐齐敬礼,甩衣而走的崔厅,不怒而威。
几位大员收拾着笔记,看了眼伫立的许平秋和王少峰,悄悄起身离开了,李朝东本待请示的,突然发现气氛不对,也知趣的离开了,因为他看着两位领导,似乎在四目相接着,有什么私下话要说。
确实有,李朝东闭上门的一刹那,王少峰轻声道着:“看来崔厅是在给我上课。”
“这个你得问他。”许平秋道,面无表情。
“你还是对我有成见,这个不用问崔厅吧?”王少峰盯着老同学。
“你以副厅的身份问一位处长,让我怎么回答啊。”许平秋笑着道。
“呵呵。”王少峰也笑了,坐下来了,思忖片刻道:“我一直自认还可以,不过今天我才发现,我确实不如你,不是谁也敢站出来顶这颗雷的。”
拆了雷就是英雄,炸了雷可就成狗熊了,作为公安的领导谁敢不爱惜来之不易的羽毛,许平秋几次戳升被阻,就和若干案件侦破不利有关,不是所有的时候幸运都站在他这一边的。
“总得有人顶,这不也是您期待的吗?”许平秋道,人前人后他从来不假辞色,这也是颇好面子的王少峰觉得很没面子的事。
“大是大非面前,我还没有你想像的那么无耻,我巴不得下一刻就抓到凶手,而且毕竟我是一市的公安局长,我可以止步于这个任上,但我可不想在卸任的时候还留下污点……崔厅说得好,放下态度,彼此尊重,你是行家,你说吧,下一步该怎么办?”王少峰果真放下态度了,一副诚心求教的表情。
这也许是真的,对,就是真的,那怕就是再无耻的警察,也不会坐视这种人的逍遥法外,许平秋不答反问着:“那王副厅,你有多长时间没有到过一线了?”
“这个……”王少峰愣了下,说不上来了,一年、五年,不太准,都是走马观花地看一看。他反应过来了,反问着:“你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是,你如果把下面人当工具,那你在他们眼里也是这个规格;如果你把他们当朋友,他们对你也像朋友;如果当兄弟,他们待你也如同手足……我没有秘诀,我的办法是,让所有参案的人都全力以赴。”许平秋道。
“我明白了,这种艰难时候,我们确实不应该坐在这儿等消息,走,一起去,让我领略一下老同学的指挥风格。”王少峰起身,夹着笔记本,叫着老许
第一次两人并肩下楼,谦让上车,同乘一车,驶进了茫茫的雪色中。
目的地:案发现场武林村行车途中,专案组随即成立。
时间为二月六日,九时四十分…………
第27章不见踪影
雨刷不知疲倦地来回摆摇着,车窗外鹅毛大雪纷纷扬扬,年初一的街市并不显得冷清,备受雾霾困挠的市民几乎是欢天喜地迎着年初一这场瑞雪,站在街树边拍照的、堆着雪人的、裹着雪球打雪仗的、还有成双成对、一家相携雪中漫步的,所过之处虽然交通时而堵塞,不过处处喜气洋洋。
车走走停停,总能见到节日里不和谐的身影,从省厅到北郊已经看到了三个设卡口子,对着照片查得很细,不过这种大海捞针的方式,更多是威慑,抓到的可能性几乎没有。
收回了眼光,王少峰回头看闭目养神的许平秋,问了句:“老许,你有多大把握?”
“领导啊,看来您真是离开基层日久了,没侦破以前,谁敢说有多大把握,你非要问啊我可以告诉你,抓是肯定能抓到了,但需要多少时间,我真没把握。”许平秋道。
也许抓到并不难,但难得是在最短的时间里抓到这个反社会的分子,以免造成更大案件,毕竟已经杀了六人。谁敢任由这种定时炸弹潜藏在身边。
王少峰思忖了下,又问着:“你还和以前一样,有没把握,都敢拍胸脯。”
“舆论指责,上面追责,总得有人负责啊,我要把责任扣到下面,以后谁还敢干活办事啊。”许平秋道,这恐怕也是不得已的苦衷。
“呵呵,我能理解,我的老岳父,咱们的老校长,一直觉得我不如你,就因为我过早了离开了刑侦一线,在他眼里,我是逃兵啊。”王少峰感慨地道着,此时倒觉得老同学有些地方确实比他强,最起码敢为天下先的魄力就不是一般人有的。
“你不算逃兵吧,你只是想走得更高一点,证明自己而已。”许平秋道。
“我不知道证明了没有,而你却证明了……上次到部里开会,刑事侦查局的上官局长,还有兄弟单位的几位同仁,问得最多的就是你许神探的事,两年前羊城的新型毒品案,去年的深港那起网赌和跨市抢劫案,厉害啊,说起来都是如雷贯耳啊。”王少峰似乎有点羡慕许平秋的境遇,近两年连下大案,而且都是部里关注的案子,对于一位警官的宦途,谁也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相信我,事业和婚姻一样。”许平秋小声道。
“什么意思?”王少峰看了司机一眼,有点不适应这种玩笑了。
许平秋却是随意地道着:“意思是:你必须做出选择,可你不管做出什么样的选择,都免不了后悔。
王少峰笑了,断了这个话题,一直以来老许的话比较直白,对于自重身份的人,会很尴尬的。此时车一个颠簸,又停了,郊区出城的路口,设障排查,摇下车窗时,排查的警员看到了车里肩上的警星,紧张地立正,敬礼,说了声:“对不起。”
“停一下。”许平秋叫着车停,开门下了车,铅灰的天色下,六名驻守的警员冻得脸色青紫,警帽上,肩上已经落了厚厚的一层雪,许平秋下车的刹那,带队的喊着:“立正,敬礼。”
“总队长好,七大队正在执行排查任务,请指示。”带队的是个大胡子,上前一步汇报道。
“我记得你,你叫顺子……原来叫顺子,后来大家叫你胡子。”许平秋笑道。
“是,总队长,我叫尚顺利,队里人都喊我胡子。”带队尚顺利道,惹得同队友一阵笑声。
“好彩头,希望我们今天的排查任务顺利,辛苦了。”许平秋拍拍队员们肩上的雪花,抚抚帽子上的落雪,一个一个看过,热切的殷望中,他向着这些驻守在一线的刑警,郑重地,敬了一个礼。
车走了很久,王少峰还能看到,后面的几位警员像雕塑一样保持着敬礼的姿势。
“老同学啊,我相信你一定行,不管是做总队长还是作秀,谁都没你时间长。”王少峰笑着评价了许平秋一句,回头时,两人相视俱笑,虽有芥蒂,但并无介意。
十时三十分,磕磕绊绊终于到了案发现场所在的武林镇武林村,一案惊动厅里两位大员亲临现场,这规格也是前所未有的,支队长、重案队长、加上随后匆匆赶来的特警总队长,相聚一起,就在支援组临时搭建的通讯平台,开始了这场掘地三尺的抓捕………
“哎哟……轻点。”标哥一得瑟,吓了医生一跳。
“哎哟……”标哥又一得瑟,医生明明还没动嘛,很不悦地问着:“又怎么了?”
“嘿嘿,来了两个美女。”标哥笑既贱且淫,医生摇摇头,蘸着碘酒清洗着伤口,基本已经痊愈了,收拾妥当,鼠标看着就这么晾着,惊讶地道:“不包扎啦?”
“不用了,愈合得很好。”医生道。
“别别别……赶紧给包扎上,瞎包着就成,快点……”鼠标使着眼色,让医生动手,医生一迟疑,他小心解释着:“不包上,回去得洗碗干家务,瞧您这人,公费医疗,您给国家省什么呢?”
医生噗哧一笑,作为男人很理解病人的心态,还真垫了块纱布,包好了。细妹子和安嘉璐上得前来时,关切地问,医生装模作样道着,恢复很好,这只手不要沾水,不要干重活就行。
“您看他吃这么胖,像干重活的吗?”安嘉璐取笑道。
“不是不想上班装的吧?”细妹子怀疑了,上班烦,不上班赖家里更让招人烦。
“哎呀呀呀,走走……我对你们说啊,今天全警总动员了,抓逃犯,怎么?你巴不得我上一线啊?”鼠标小声问着细妹子,妹子心软,这可舍不得,安嘉璐一怔,直问着是不是传出来的灭门案,还不知道真假,只知道今天刑警和各分局、派出所的全体动员了,鼠标凛然点点头,直道着:“可不,除了这事就没其 (精彩小说推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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