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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道真假,只知道今天刑警和各分局、派出所的全体动员了,鼠标凛然点点头,直道着:“可不,除了这事就没其他事……恐怖呐,剁了六个人呢。各队全部实弹装备了。”
哎哟,把妹子吓得紧紧的攒着鼠标胳膊,紧张地说着:“那多住两天,千万别上班。”
两人的腻歪惹得安嘉璐噗声一笑,没有揭破鼠标的偷懒的小心思,三人相跟出了院门,安嘉璐接着电话,扣上时和两人说了:“上午咱们逛五一商厦,中午我爸妈邀请两人共进午餐……不许拒绝啊,在你们家混吃这么长时间了,而且还会做了,我爸妈要特别感谢教我做饭的妹子。”
说着把细妹子亲亲热热揽起来了,鼠标却是恬着脸道:“哎哟,安安,你不早说,见两位大领导都没啥准备……你看……我咋这么紧张呢?”
“有想法,我爸可在狱政,要不调你去看犯人去?”安嘉璐故意道。
“还是算了。”鼠标一翻白眼,知道心思被识破,好不懊丧。
上了车,打着防滑链的车勉强能走而已,年初一现在逛街也快成时尚了,时尚就免不了堵车,不过心情颇好,堵的时间三个人就瞎聊,说着提到了余罪,一提到余罪安嘉璐有点担心,这家伙不会跟着去掺合吧。
“不会,回家过年了,这天气他也来不了啊,昨天晚上发的案。”鼠标道。
安嘉璐有点不信,拔着电话,拔通后焦急第一句问的是:“余罪,你在哪儿呢?”
“在外面喝呢……咋啦?安安,你想我啦?……哎你怎么不说话呀?有什么事?”电话里声音乱嘈嘈地颇大,好流氓的口气,听得鼠标和细妹子哧哧直笑。
“没想,也没事。”安嘉璐忿忿挂了电话。
这人怎么就这样啊,他要是很上进了让人担心,可他要这么不上进,又让人很生气呢?安嘉璐让一个电话搞得心情一下子不那么好了。
挂了电话,余罪背了背包,环视了一眼火车站的大厅,年初一这里都是人声熙攘,交通和航班中断,唯一通的就是铁路了,在火车上像沙丁鱼罐头一样的车厢里挤了四个小时,终于回到五原了。
安嘉璐的电话他隐隐猜到所为何来,不过他什么也不想说,一腻歪起来他怕尼马没完没了。
匆匆出了候车厅,一看漫天的雪色,他满脸顿生愁容,刑警的直觉告诉他,这一次抓捕可能要很难,那怕有运气的成份也会很难,看看时间已经十一点半了,他估算了,案发到现在十一小时了,从出警到确定凶手需要时间,确定主要嫌疑人也需要时间,组织起有效的围捕更需要时间,也不知道现在进行到那一步了。
他焦虑中拿起了手机,想了想认识的人可能有谁参案,对了,这种案肯定要落在重安队的头上,第一个电话打给了董韶军。
“喂,烧饼,过年好。”
“哦,贱货,你这句话简直是咒我。”
“哈哈,我猜猜,你现在正在案发现场?”
“废话不是,重案队的几乎全在现场。”
“什么情况?”
“现场勘查刚到尾声,没错,就是六口灭门,你们应该接到排查任务了。”
“我不知道,我刚下火车。”
“你太幸福了,好歹把年初一过了一半了,我们就惨喽,现在兄弟们可都在冰天雪地里找凶手呢。”
“跟我说说,确定了凶手了吗?”
“我只知道灭门现场,凶手应该就是大女婿,大致是这样……案发到现在十一多小时了,省厅都惊动了,市局王局和许总队长亲自坐镇武林村指挥…哎,余贱,要不发挥发挥你的神贱,再给下一大案,让兄弟们别遭这罪了。”
“这天气别说神贱,神仙也不行呐……你忙着啊,我赶紧回队里,省得查岗查住收拾我。”
“滚你的吧……”
扣了电话,余罪在董韶军的声音里听到了浓重的无奈,是啊,年初一拉到这场上,谁的心里能没点怨气?他怔了怔,却是连再问案情的心思也没有了,站在路边,招手拦车,连拦几次,雪天还真不好拦车,好容易抢着上了辆出租车,上车说道:“到庄子河刑警队。”
“八十。”司机不客气道。
“啊?平时打表十八都不到,你要八十?你怎么不去抢啊?”余罪气着了。
“爱坐不坐,年初一跑车又这么大雪,不多要点都对不起这天气。”司机痞痞地道。
“警察……兄弟,帮个忙,有急事。”余罪亮着证件。
“别叫兄弟,警察同志您帮我们老百姓个忙,去坐别的车去。”司机一撇嘴,根本不搭理这茬。
“好好,走走,八十就八十。”余罪投降了。
“哼,先给钱。”司机道。
“我警察我能赖你几十块钱?”余罪气得哭笑不得了。
“要是普通人他还真不敢赖,警察就保不齐了。”司机也不是个好鸟,不给钱,不开车。
这当会余罪可无奈,想尼马下车一看天色,又退缩了,只得掏了钱,司机这才载着他,磕磕绊绊、走走停停,往单位来了,平时十几分钟的路程,走了四十多分钟,下车的时候余罪冷不防那司机伸出脑袋来喊着:“嗨,小警察,等等。”
“钱都给你了,还想讹点?”余罪回头不耐烦地道。
“那,给你退三十。”司机伸着手,找回三十块来,倒把余罪看迷糊了,笑着问:“哦,良心发现啊?那不干脆退全额。”
“啧,你们也不容易,年初一还上班……我们也不容易,给你退点,省得你回头找后账。”司机估计有点心虚。
“行了,心意领了,载下位客人少宰点,不用给我了。”余罪笑着看看司机疲惫的脸,索性来了个大方。
这回倒把司机感动了,直看着匆匆进了刑警队的小警察,隐隐地觉得有点不忍,不过良心的谴责仅仅持续了几分钟,下一位客人上车时,他一看张口又是:“八十”
归队的余罪队里没有见到几个人,匆匆奔向值班室,换班的方芳和一位警员还没走,见得队长赶回来了,赶紧地汇报着,案发地离庄子河辖区较远,接到的只是排查和设卡任务,已经按部就班办了,一听指导员带队亲自设卡去了,余罪愣了下,埋怨着:“这怎么行?怎么年纪最大的守卡去了?”
“指导员自己要去,叫了几个光棍汉跟着,有家有口的,他都没惊动。”那位换班的警员道。
“郭叔说,好歹让大伙把年初一给过喽。”方芳小心翼翼地道,这可是明打明的违规。
她还真怕队长回来和指导员叫板起来,不过她料错了,余罪长舒了一口气道:“好,就按指导员的安排来。”
两位值班的稍愣,方芳轻声提醒着:“队长,支队下的总动员令。”
“没事,他就长了翅膀也到不了庄子河区,隔着天龙山和汾河呢。先让大家过了个年吧。”余罪道。
“有没可能绕道市区钻咱们辖区?”值班的警员问。
“那样的话,监控的反追踪早追到他了,大队的警力早应该把这里包围起来了。”余罪道,话音落时,人已经到门外了。
听着队长的脚步,两位小警互视一眼,做了个鬼脸,不管怎么样吧,还是有点窃喜,这个年初一好歹能安生过过了。
进了办公室,余罪像得了强迫症一样,拉开了电脑,对比着立体的警务地图发呆,他标注着案发地和可能的逃匿方向,马上头大了,两条高速,五条国道、二级路,连绵的丘陵山地,如果有点起码的反侦察常识,就躲过交通的监控钻到市区也有可能啊。
在哪里?在哪个方向?是逃窜了?还是在继续伺机作案?
他很快陷入了那种进退两难的纠结,几次他都忍不住想拿起电话询问一下进展,可拿起的时候他又犹豫了。
不在其位,不谋其政,我出这个风头干什么?
他如是想,想得他犹豫不决,就像不知道嫌疑人的去向一样,他发现,自己有点按捺不住心里那种蠢蠢欲动的好奇,在守责和越位之间,他同样不知道何去何从………
“从武林镇逃出的路线,我们和重案队、特警总队的同志经过商讨,做出这样几种设想:第一是通过公路,沿路逃窜,这样的有可能伺机爬上过镜的大货车逃匿,我们已经知会了各地的交通检查站;第二种是沿路逃窜,进入从五原到五邻市七条干线公路的乡镇以及自然村,协查通报已经发往各乡镇派出所等警务单位,我们在整个区域已经预设了十三个驻扎点,加上地方警力的协助,一旦有情况,能在半个小时里对所有区域形成包围……第三种情况是进入市区,目前在各路口的交通监控上没有查到嫌疑人,不过不排除他通过非道路的途径进入市区,这一块也有市里的兄弟单位在协查了”
史清淮对比着警务图,放大了的,全部分投影在墙上,参会的除了两位大员,还有重案队、特警总队来人,十余人散坐在这个村委的办公地点,有点不伦不类。
截止到目前还没有消息,设想到可能的情况越来越多,根据这个人可能反社会的性格特征,甚至对传闻中死者刁娅丽相好、打过嫌疑人耳光的经理,都进行了监视,生怕那家伙潜回市区,再来一场血案。
“等等吧,这个需要时间,大家尽可能地集思广义,把所有的可能都罗列出来,另外通知已经到指定地点待命的同志们,都别闲着,和地方协同起来,进行一次排查,看在案发时间当地有没有发现可疑迹像。市里的拉网,再细一点。”许平秋拳头擂了着桌面道了句。
这个命令被组织成书面话,直接从通讯指挥台发往各参案的单位。
“好了,精简一下会议程序,各自忙去吧,任何情况,任何时间,马上汇报,我和总队长就等在这儿。”王少峰说了句。
内勤忙碌着,外勤进进出出,法医的鉴证已经接近尾声,尸检的现场勘查报告送进来了,可新的问题又来了,这家被灭门的,连后事都没人管了。这个问题刚提出来,新的问题又来了,特警队参案的尹南飞队长去而复返,汇报着一个问题,从早上就出来的警力,到现在都没吃上饭,这大过年的,可连个开门的小饭店都没有。
后勤没跟上,还在准备之中,刚协调通,又来新问题了,到达最远一个指定地点的追捕小组,什么都考虑到了,就是没有考虑油料耗尽,当地连加油的地方也没有。
问题一概扔进史清淮解决,此时尽显老许的霸道风格,拍着桌子对着步话训着:少了汽车轮子你们还不会办案了是不是?没轮子有腿,腿走不动,爬也爬到排查地点。
粗暴地一解决,气咻咻地背着手出去了,支援组一干人可没见识过总队长这等凶悍脾气,个个面面相觑,反倒是王少峰温言劝慰了一番,协调着就近解决的方式,他随后出门找这位大发脾气的老同学,找了好一一会儿,找到时,老许正靠在墙角抽烟,眼看的方向是拉着警戒的17号凶案院子,一上午的时间群众的好奇心已经耗尽了,都知道这儿死了一家,左邻右舍都跑光了,除了驻守的警察,连看热闹的都没有。
“抽烟对身体不好,你该戒了。”王少峰劝了句。
“没案子早戒了,一有案子就复吸。这玩意比毒瘾还厉害。”许平秋狠狠抽了一口,鼻孔里嘴里冒着烟,好惬意地样子。
“这刚开始就上火了啊?”王少峰笑道。
“不知道你相信不相信,我感觉这是一块难啃的骨头啊,现在投入的警力已经六百多人了,年初一,谁心里能痛快?又是这种天气……啧,这难处才是刚刚开始啊。”
许平秋概叹着,望着飘洒的大雪,铅灰的天空,该做的已经在做了,他无从揣度,这个突破口,将在何处,关乎到警力配置和排查追捕方向的命令,他是迟迟不敢下达………
第28章无处可寻
“有个消息……重案队一组和武警派来支援的,刚刚发现了一处血迹……”
监听整个通讯频道的李玫神质地重复着:“正村出口,零点七公里处,12号变电杆处……他们在呼叫鉴证组。”
“这应该是一处临时停留的地方?”肖梦琪狐疑地看着史清淮问。
“这么大雪,怎么可能发现血迹?”史清淮疑惑地道。李玫呼叫着外勤组,回来的消息上,血迹就抹在电杆上,雪层下还有呕吐的痕迹,是武警的警犬发现的。
史清淮一听,想了想,起身道着:“我去下现场。”
“等等我。”肖梦琪也跟着去了。
一室余众,悄悄瞥着眼,还好,终于有点消息了,再没消息怕快被憋疯了。
匆匆地出了村委,正遇到了驶往现场的警车,载着一车鉴证技侦人员,挤到了车上,迎风扑雪,驶出村道,不多会即到,到场才发现,关心案情的两位大员比他们来得还早,现场已经被圈起来了,是一处变压器,两根粗大的水泥电杆下,几名全副武装的武警,手里牵着数条威风凛凛然警犬,正冲着现场吼。
“采集血样。”
“呕吐物样本和死者的胃内容对比一下。”
“去掉浮层的落雪,尝试一下能不能提取到脚印。”
一位追捕组成员指挥着现场,大叫布置着,许平秋定睛一看,却是一头一肩都是雪的解冰,看着帅小伙愁容满面的样子,让他百感交集,有时候有些人的变化会很让人感到意外,解冰就算一个,不管是工作还是言行,都无可挑剔。
好样的许平秋暗赞了句,这位脱颖而出的小伙身上的浮华已经渐渐的磨尽了,越来越像个重案警员了。
“总队长、王局。”
“总队长,王局。”
史清淮、肖梦琪到列,站到了许平秋面前,王少峰一笑道:“总队长手下两员大将啊,梦琪,许处长把你挖走可是下了不少功夫啊。还习惯刑警的生活吗?”
“还好,就是怕辜负领导期望。”肖梦琪不好意思地道。
“应该不会,你这不是置疑许总队长的眼光吗?”王少峰笑道。一群人等在这个第一发现的现场,实在有点意外,撒网甩出去五十公里,最后找到踪迹的地方不足五公里,许平秋叫着武警带队的,回礼问着:“说说经过。”
“我们凌晨六时五十分到现场,根据嫌疑人留下的外套气味追踪,不过到村口以后就断了……追捕组的同志又带着我们找了几个可疑的地方,都没有发现,雪太厚,风又大,这种环境气味散失的快,警犬的鼻子也失灵……中午的时候,追捕组有位同志又想了一个方案,让警犬嗅着受害人的血迹追……结果出村不远就发现了这个……”武警汇报着,指着那个想出方案的追捕组同志,是解冰。
不得不承认这是个优秀苗子,史清淮已经建议几次要征召这位了。许平秋却是问着:“有没有可能继续往下追?”
“可能性不大,您看……手扶的地方也就六十公分左右,根据追捕组同志刚才的发现,应该是在奔出村逃匿的时候,蹲在这个地方呕吐了一堆……如果不是手托的地方有血迹的话,警犬恐怕都发现不了。”武警道。
“谢谢,无论如何再尝试一下。看有没有可能找到丢弃的其他物品或者凶器。”许平秋敬礼道,武警回礼,指挥着警犬队散开了圈,在现场附近搜索。
鉴证的动手不可谓不迅速,采集凝结的血迹,取走呕吐物的样本,拔去浮雪,甚至还用压痕阴影的对比方式,确定曾经在这里踩过一个脚印。
时间,指向午后十三时,许平秋看着忙碌的现场,低头是越落越厚的雪层,仰头是阴霾密布的天空,天地间茫茫一片,大中午昏暗的像晚上一样,他拍拍额头,像在捋着满脑子纷乱的头绪,可思维依然像身边这天气一样愁云惨淡。
“老许,你好像很急啊?这不都有发现了吗?”王少峰反倒温言难慰上了。
“能不急吗?现在是大撒网,警力太过分散,可我又不敢把警力集中用一某一处,怕漏了什么……案发时间在新年钟年敲响后不久……我们推断的案发时间跨度都一个小时,如果以最早的逃跑时间算,可能在午夜一点之前已经逃出村了,而我们组织起有效的排查的布防后,已经是凌晨五时左右了,四个小时啊,我真怕他已经跑出咱们的包围圈了。”许平秋不无担忧地道。
七条路,即便有因为大雪封路的高速,即便有没有车辙的二级路,仍然无法排除嫌疑人已经逃出包围圈的可能,抢一辆车、或者爬上车速并不快的大货,都可能在最短的时间里逃离作案地,越没有消息的时候,这种仅供参与的可能性就开始慢慢的放大。
“清淮、梦琪,你们俩来。”许平秋吼着,两人奔上来时,他直接道着:“回溯一下,案发当时的情况。这是两点,第三个点,可能在什么地方?”
“……案发的当时应该是这样,夫妻的争吵,撕打,惹怒了葛宝龙,葛宝龙一气之下,拿着酒瓶砸向妻子刁娅丽,失手将人砸死,听到声音岳父上来看时,长久的积怨让葛宝龙借酒行凶,操起厨刀杀了岳父……然后干脆一不做,二不休,把岳父全家杀了……杀人后第一反应应该是恐惧,他仓皇出逃,奔着跑出了村,剧烈的奔跑让他一时无法适应,从案发现场到这里有两公里左右……杀人后的恐惧和血腥对于首次作案的人肯定有诸多不适应,他在这儿应该歇了一口气,扶着电杆呕吐,然后在心神稍定的时候,做了一个决定……”史清淮思忖着道着,看着公路,向北联着高速,向南就进五原市里,二级路、国道、高速、往南的市区、往北的和各乡镇,当时的决定,会是什么?
“方向,方向很关键,无非两种,当时主导他的是什么?他第一反应想起来是什么?做出决定无非也是两种,一种是跑得越远越好,那他就会选择公路、山区;另一种是藏得越深越好,那就有可能不跑远,丨返回到市区,或者就近在那个他熟悉的地方落脚……方向啊,这个方向一定不能错,一错我们外面数百警力就要跟着遭罪了……梦琪,你说呢?”许平秋问,史清淮愕然了下,其实总队长脑子里回溯的案发情节可能比他要清楚的多。
“我倾向于潜藏。”肖梦琪道。
“理由。”许平秋直接问。
“从性格上说,他并不是个一个胆大的人,杀人已经透支了他的胆量,蹲在这儿一吐,差不多就吓醒了,以他这种处处受欺的性格,第一反应应该是躲起来。”肖梦琪道。
许平秋想了想,扭头走着,留了句:“理由不足,继续找”
他背着手,和王少峰一起到了现场,慰问了几句重案队的同志,这些人稍作停留,又带着武警的警犬队,沿着脚印所指的方向搜寻前进了。
有发现却没有惊喜,检测用了二十分钟,确实证明电杆上血迹和死者刁福贵、王麦芽相符,就是葛宝龙留下的。但同样在这一时间,警犬队以血迹发现地为中心搜寻了五公里,一无所获,厚厚的雪色已经掩盖住了所有的痕迹………
“队长……队长……”
大嘴巴在楼下扯着嗓子喊,余罪从窗户上探出头来时,他嚷着:“我和狗哥来看你来啦………”
“等等啊。”余罪收拾着桌面上的东西,拿起了手机,背上了个小背包,裹上了厚厚的羽绒服,踱步下楼时,巴勇和苟盛阳迎上来了,一个满嘴酒气,一个鼻孔喷烟,乐呵呵地给余罪点烟,点着烟余罪瞅着大嘴巴乐呵这样问着:“喝得不错啊,多少?”
“没多少,半斤量。”巴勇道。
“狗哥你呢,家里有事不?”余罪问着。
“哎呀,有个鸟事,除了喝酒就是打麻将。”苟盛阳披着大衣道。
“年初一把二位叫来,不好意思啊。”余罪道着。
“得了吧,咱们兄弟客气什么。”巴勇不乐意了,苟盛阳也道着:“还真是别客气,我老婆一听队长叫,催着让来呢,堆了两年的条子都报了,年前您老还亲自给我家送粮油,哎呀,给老婆干家务可以偷懒,队长叫干活,那没说的。”
“狗哥你说清楚,是给老婆干,还是干老婆?”大嘴巴损着老狗。
苟盛阳飞起一脚,踹得巴勇直捂臀部,余罪知道,这两货在基层都混十年了,一半警,一半痞,想让他们敬业可没那么容易,多半是看在年前福利丰厚的面子上。
“好了,那我就不客气了,知道灭门案吗?”余罪问。
“知道,不是正在排查吗?”巴勇道,一说惊讶地问:“队长,什么意思?您要参与?”
“哟,不会真是吧?队长,那种案子的运气成份太大啊,就像咱们抓赌逮了个B级逃犯一样,再说了,现在不知道多少警力围堵着呢,也轮不上咱们凑热闹啊。”苟盛阳道。
看着狗哥刚刮干净的脸,余罪知道这胡子拉碴的爷们都已经习惯了按部就班的工作方式,你指那儿我干那儿,你不指的地方,冲那点工资,我也不会多干。
余罪笑了笑道着:“我其实很想参加,不过不一定有机会……所以我就叫你们俩来,咱们仨一起玩回侦破游戏怎么样?”
“怎么玩?咱们不天天玩着呢?”巴勇奇怪了。
“你们那叫侦破啊,揪住人劈里叭拉揍一顿,说不说,不说继续揍……这种案子,你们抓谁揍去?”余罪问。
巴勇和苟盛阳哧哧笑着,苟盛阳于是问了:“那咱们怎么玩?”
“从赌开始,赌一把怎么样?年初一的得玩点什么,我赌你们一小时跑不够十五公里……赢了今晚我请客,而且给你们每人两千,输了下个月工资里扣一千。”余罪道,得加点彩头,否则不来劲。
“好像很划算?”巴勇乐了。
“那多不好意思?”苟盛阳听着蠢蠢欲动,不过有点不好意思要队长的钱。
“在家还不是朋友间打麻将,有本事你赢啊,咱队里经费现在可丰厚着呢啊,别说两千,再多我也有办法给你们发。对了……外套脱了,一会儿一身汗,你受不了。”余罪道着,表情极贱,挑逗可挑恤,两刑警不服气了,甩了衣服扔给余罪,磨拳擦掌准备开跑了。
余罪却是拿上两人的外套,发动着车,喊着开始,两人跑,余罪慢悠悠地开车跟在后头,不时地加速超过两人喊着:“快跑快跑,两千两千,全是私房钱呐,不用给老婆交啊……”
一嚷一说,两人哈哈笑着,也跟着加起速来了,看来是队长真想给,虽然是迎风冒雪,两人跑得很快全身发热,开始出汗了。
三两公里难不道这些外勤汉子,不过很快就发现雪地跑步不好受了,深一脚、浅一脚,越来越慢,气一喘就不好受了,冷花挟着雪花往嘴里灌,而且进了脖子特难受,跑着跑着,大嘴巴一不心,滑了一下,哟哟哟,快跑几步都没调整好。
叭唧,摔地上了。
“不许扶他,扶了相当于作弊啊。”余罪在车上吼着。
“大嘴巴,别赖我啊,有气朝队长发去。”苟盛阳也跟得气喘如牛,笑着道了句,不小心冷风灌进嘴里了,他剧烈的咳着,边咳边有点后悔了,没想到这钱这么难挣。
“快快快……”余罪在车里喊着,现在不喊奖两千了,直嚷着:“扣一千、扣一千……别以为我特么不好意思扣啊,扣了钱请今天值班的兄弟吃去。”
扣钱可能比奖励的刺激更大了点,巴勇鼓着勇气,又迈着长腿跟着跑了。
跑啊,跑啊……一不小心,苟盛阳也摔了个四脚朝天。
跑啊,跑啊……奖两千,扣一千,都刺激不动了,摔了两三回,巴勇靠着路边一要电杆大喘着气道着,尼马上当了,车还能挂个防滑链跑,人可挂不上啊。
跑啊,跑啊……跑得苟盛阳边咳边喘边感慨,真希望老子从来没抽过烟。
实在跑不动的时候,余罪驾车停到两人不远处了,坏笑着喊道:“嗨,继续,奖励翻倍。”
“队长,你还是扣一千吧。”巴勇受不了了。
“队长,你这是整我们啊。”苟盛阳也放弃了。
“那我到前面等你们,快点啊,走着也算。”余罪驾着车没有怜悯两人,而是驱车直走着,把两人累得极致的扔在雪地里了。
“哎我们的衣服………我日尼马的,队长真够黑的啊。”大嘴巴气得直跺脚。
“走走,这回算丢人了。”苟盛阳说着,拽着大嘴巴,深一脚浅一脚往前走,都不知道还得走多远。
也不算远,出了汗冷风一激,两人已经浑身瑟瑟发抖的时候,终于看到了队里那辆破警车停在前面,加快了速度奔上去,拉开车门,坐在车里,裹着大衣直哆嗦。
两人哆嗦,余罪就笑,笑得不可自制,笑着笑着两人火了,狗哥好歹三十郎当年纪了,就队长也不能这么玩人吧,跑不动了还冻了兄弟们一路,脸色一变时,余罪赶紧拱手道着:“谢谢巴哥,狗哥,替我证明了一个想法啊。放心,这个证明恐怕不止两千块。”
“啥……啥意思?”巴勇愣了下,不过苟盛阳反应快,怒容成了愕然的表情,直问着:“你让我们模仿雪地潜逃?”
“哎,对喽……整整一个小时,才跑出去九公里,巴哥摔了三跤,狗哥你摔了两跤,你们这身体素质已经算不错的,才跑这么远,那嫌疑人更跑不了多远,估计还在包围圈里。”余罪确定地道。
“那不一定,潜逃和包围之间的时间差有几个小时,歇歇停停,正常人跑几十公里还真没问题。”苟盛阳道,余罪回头时,看着他笑,坏笑,眨着眼睛坏笑,笑了一会儿苟盛阳突然明白,一拍额头道:“我操,糊涂了,绝对跑不远。”
“什么意思?怎么又改口了?”巴勇一下子没明白。
“冻成孙子了,你还没明白?”苟盛阳骂了句。
“气温……夜间最低气温的时候,零下十度左右,在这个时候只要停下来,用不了一分钟你身上热量就开始流失,不是长毛的牲口他受不了……所以他绝对走不远,搜捕是正确的。他只要补充体力,就有可能露馅。”余罪道。
“哦,敢情是让我们证明这个?”巴勇有点哭笑不得。
“是啊,我本来想自己证明,不过跑一场太累,还是坐车里让你们证明比较舒服,嘎嘎。”余罪笑着,发动了车上路,折回了市区,气得两位属下直骂队长尼马损。
进了市区也没干好事,年初一开张的商铺不算多,找了一家大型超市,余罪领着两人,过了一会儿,三个推着成车的白酒,直往警车屁股后塞,门口的保安看着直掉眼珠。
足足二十几箱,这警察是喝呀?尼马简直是饮驴呐
哧哧的电流声音,偶而间听到搜捕队相互间的通话,每每听到说话,总伴着风声呼呼,车声隆隆。
快十七时,天已经将黑了,外勤一无所获,内勤无所事事,即便你再焦虑,对着缺少线索的案子也是束手无策。
“快天黑了,十多个小时了,哎呀,我的腰都快僵了。”俞峰哀叹着。
“在哪儿呢,四镇七乡,三十一个行政村,可都进遍了,年初一有没有生人很好查啊。”曹亚杰枕着两手靠着椅子,眼神空洞地道。
“也许在市区吧,跑回市区不更容易藏身?”张薇薇小声道,好像是问沈泽,沈泽笑着道:“别问我,要我,我还真不知道怎么躲过几百警力的搜捕。”
“理论上,只要跑进有人的地方,总会留下点蛛丝马迹吧?奇了,两头都没有,不会是真钻山里了吧?”李玫泄气地道,曹亚杰此时一欠身坐正了,斩钉截铁道着:“我坚持我的想法,很有可能藏身到周边的山区,他在凌晨时候上了山,然后雪一大,掩盖了这些痕迹……山上只要找个林子、找个山洞,那咱们还真没治啊……”
“好,有想法。”随着一声宏亮的夸奖,许平秋、王少峰,带着支援组两名领队踏进来了,他指着曹亚杰道着:“说说,如果在山上,怎么办?”
“我建议动用测绘卫星,实时测定方位,只要他不是窝在一个地方不动,卫星就能扫到他……另外我建议,调拔搜救红外扫描设备,对于卫星扫描到的可疑区域,派驻抓捕小组。”曹亚杰道。
“好,这一招能减用点人力……王局您看。”许平秋回头问。
“我来协调一下,看能不能通过省厅调援。”王少峰道。
可能在座不知道的是,十几个小时没有消息,人困马乏都快急毛了。
王局刚拿出电话,此时却又传来一个不和谐的声音,通讯频道里,不知道谁在吼着:“一组一组,到我们这儿来……有酒。”
“你们那儿搞的……可以啊。”另一组在回应。
“有我们的没有?冻死人了。给我们留点。”又有一组在吼了。
“二十一公里检查站处,都放那儿了。好像是指挥部给咱们发的。”有人指引着发酒了。
支援组面面相觑了,这个时候居然还能出了这种事,而且还打着指挥部的名义,王少峰气得拿着电话指指:“问问,谁说是指挥部搞的,什么时候有了发酒的指挥部了?胡闹嘛。”
李玫不敢怠慢了,通讯联络着,对方也说不清楚,不知道那个单位的,不过还好,出于感激,接酒的记住警车号了,一查,李玫差点咬了自己的舌头,回头对两位领导汇报着:“是庄子河刑警队的车送的酒
噗有人笑了,是俞峰,他没憋住,这种事只有一个人能干出来。
他刚憋住,噗,又有人笑了,是史清淮和肖梦琪。哭笑不得了,这种事也只有一个人敢干。
跟着老许也忍俊不禁地面露笑容了,王少峰想想这天寒地冻的,来一口倒也不是什么坏事,他尴尬地收起了领导的派头,老许圆着场道着:“看来是咱们工作有疏漏了,这天气来一口驱驱寒才是外勤们最需要的……通知一下后勤上,搞上点二两装的,外勤的每人发一瓶。”
“是”李玫乐了,可不知道有什么乐的。
送酒的此时已经返程了,巴勇和苟盛阳可没有想到,队长会叫上他们来这么一个任务,不过当看到冰天雪地还在执勤的兄弟时,两人确实也有点不好意思了,所过检查口子,一瓶子劣酒能换一句谢谢加一个疲惫的笑容。
那滋味,五味杂陈,说不清啊。
“队长,您给执勤的兄弟们递酒,这是明目张胆的违反纪律,而且还打着指挥部的名义,我怎么觉得您不是找凶手来了。”巴勇小心翼翼地道。
苟盛阳接茬道:“好像是找刺激。”
“不说是指挥部的,他们不敢喝啊……在现在这环境当警察就够可怜了,当刑警就更可怜,一个命令就杵在冰天雪地里,就这节气,热饭肯定没一口,热水也甭想喝上……用不了一天,就得拖垮一半队伍。”余罪道,放慢了车速,大灯开着,仍然是看不到多远,会车时车速几乎降到了五麦,会过车仍然是一辆标识公安标识的警车,从倒视镜里很多消失在身后的雪幕中。
“啥都不说了,这个年初一过得有意义。比打麻将刺激多了。”巴勇有点感动了。
“确实有,本来想躲家里避个清静,可一看咱们兄弟们遭罪这样,我都想抓凶手了……就是特么水平不到啊。”苟盛阳道,有点力不从心。
“这不是一个人能办了的事,我也想插把手,可我不知道该怎么入手……做点力所能及的事吧,我想到现场看看……你们呢?要不车给你们,自己回去?”余罪道。
“我也去。”巴勇的思想境界提高了。
“我当然也去,回家要被逼着交公粮,比去现场可累多了。”苟盛阳道,明显思想认识提高了嘛,还愣把自己境界说那么低俗。
一车贱笑,缓缓地向武林镇武林村驶来。
案发的第一天,全市投入的警力准确数字是七百二十名,包括刑警、特警、武警几个警种的联合队伍,当天全部没有换人,又在当夜紧急征调,从各刑警队、分局抽调了五百名警力连夜奔赴各个排查队伍,这张覆盖的大网越来越细,貌似普通的灭门案凶手,就像人间蒸发了一样,上千警力的搜捕到整二十四小时,仍然一无所获。
也在当夜,史清淮带着两名支援组人员进驻了省测绘局,卫星覆盖协调通了,同一时间,由省厅协调地震局搜救队的人员载着两大车设备,到了武林村。
也许没有人能理解当警察的苦衷,可所有人都从如临大敌的队伍中感受了他们的决心。
对于制造灭门的血案的凶手,只有一个处理方式:
抓到他,不惜一切代价
第29章沉默是金
夜幕渐渐地降临了,纷扬了一天的雪花仿佛也累了,不再下了,漆黑的夜色里,没有星月的辉光,就连大山的轮廓也看不到,身处其间的人仿佛置身于一个混沌的世界,迷茫而焦虑。
耙齿沟一队警力刚从村里出来,地处山峪口子,距离武林镇二十公里,是排查的重点区域,可在这儿查了一天守了一天,连只兔子也没瞧见,大过年的,全副武装的警察还真不招人待见,就在村治保家里讨了点热水,饭都没好意思吃。
“他妈的,这能藏在哪儿呢?”熊剑飞抬头看看,黑漆漆的山嘴子,进村仅容一车宽的路,这么大雪,不可能爬上山呀?
“纵横几十公里,咱们这点警力杯水车薪呐。”带队的赵昂川道,招手示意着:“同志们,打起精神来,现在回家吃饭……留两个人守着,谁留下?”
“我留下吧,你们给我带点吃的就成了。”熊剑飞道,叫了一名队员和他一起。这当会疲惫交加,都是机械的,等到了村口子,熊剑飞敲了敲车窗,吼了声爬在方向盘上睡觉的吴光宇,骂了句,招呼着检查武器,上车。
“我就说了,没用,他敢钻这么大村里?”吴光宇牢骚道。
“也有道理,前些年撤乡并镇废弃的自然村是不是应该查查?而且这么冷的天啊,就这么捱着?”熊剑飞拍着额头想着。
这话可把吴光宇吓了一跳,直道着:“熊哥,走到这儿已经是极限了啊,也就咱们不要命敢跑这种路,你见路上有车有人吗?”
“滚……赶紧回吃去吧。”熊剑飞骂了句。
人挤人塞了一车,留下的两人就在山隘口子不远,把取暖的火烧大了点,火堆旁边架起了夜视镜,烤着火,轮流观测着寂无人声的雪野。
二十时左右,分组的重案队陆续撤回,最后一组是距离武林镇三十四点五公里的庙底乡鸭鹊梁村,这是个中心组,十八人组合队伍,分赴一乡十四村,带回来的全部是失望,很多村除了串门走亲戚的,根本就没见过外人,别说嫌疑人了。
车至中途,过国道检查站的时候,守站的刑警给两辆车里都塞了样东西,咦哟,北方烧,早冷累了一天的刑警如获至宝,边开口边谢谢,话音落时酒已经灌肚子里了。
滋吧一吧嘴,递给下位,咕嘟一灌,就不善饮酒的也喜欢这种火辣辣的刺激了,解冰皱皱眉头,看着后座惬意灌酒的刑警,却是不好意思说什么了,喃喃地道了句:“专案组想得真周到啊,酒都配上了。”
“这玩意可比枪管用……天天在市区,从来没想到乡下的天气这么冷。”
“山风大,融雪的时候更冷。”
“这天气还真不好找目击,出门的都没几个人。”
“哎我说……这家伙未必敢进村吧?离城越远,人际关系越近,别说生人,就来条不是村里的狗,村里人都有反应。”
“我倒觉得,咱们进村,村里狗反应最强烈……”
都心焦此事,免不了就此讨论,来的除了重案队的,还有特警队经过参与追逃任务的警员,解冰回头问着:“那大家想想……既然是这么恶劣的天气,怎么才能生存下去?而且还要躲开这么多警察的围捕。”
“找个避风地方,生堆火烤烤。”
“不可能,一冒烟能不露馅?你想用电暖。”
“找个山洞也行啊?好歹比呆在外面强。”
“这倒有可能,不过要钻山洞的话,咱们就惨了,把全市警力都拉出来也不够。”
“我觉得应该已经跑远了……零点多发案,咱们开始组织起追捕已经是四五个小时后了,这么长时间,能去的地方可就太多了,就除夕夜二级路、国道也有不少大货,随便爬一辆,现在估计都出省境了。”
这种可能把众人不多的坚持击溃了,进了进村就累成这样,要是满山找洞钻,那谁受得了。
“大家别泄气,我们现在有上千警力在围捕了,说不定下一刻就要有好消息传来了。”
解冰黯黯地道了句,这话呀,他自己说得都信心不足。
从二级路、从国道、从沿路的各乡镇陆续撤回的?(精彩小说推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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