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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别泄气,我们现在有上千警力在围捕了,说不定下一刻就要有好消息传来了。”
解冰黯黯地道了句,这话呀,他自己说得都信心不足。
从二级路、从国道、从沿路的各乡镇陆续撤回的警力汇聚到了武林镇,根据专案组的安排,找到了设在镇边临时就餐位置,只有吃饭,根本没有撤走的命令,只有新加入的人员,很多参加的行动的都开始泛苦水了,八成这年得在山上过了。
没错,卫星的覆盖已经开始了,史清淮、曹亚杰、沈泽三人进驻省测绘局,在晚二十时已经成功把卫星图像接驳到了专案组,雪色方停,能从高清的卫星图上看到星星点点的火光,那是连夜驻守的搜捕队员,他们像一个一个棋眼,布置在方圆五十公里的各个要口。
已经开始吃饭了,肖梦琪从现场返回,进到这里里,俞峰、李玫和张薇薇正端着盒饭边吃边笑,不知道悄悄说着什么,这样子让肖梦琪皱皱眉头,真不知道当时选拔支援组怎么选的,选得几位一个比一个个性。
“哟,肖组长……您吃了么?”李玫笑着问。
“还没有……什么把你们笑成这样?”肖梦琪问。
不问还好,一问又都笑了,张薇薇掩着鼻子很淑女地笑,俞峰在呲,李玫张着血盆大口好开怀地笑,笑着道:“一个小时前,专案组刚发布了一条命令
“发布命令有什么笑的?”肖梦琪不悦了。
“命令庄子河刑警队抽调人手,负责后勤保障供应点的运作。”李玫道,一说又笑。
“什么时候有后勤保障……供应点了。”肖梦琪愕然了。
“哎呀。”俞峰笑着道:“就是送盒饭,开热水的地方,在镇边上。”
肖梦琪愕然地眼越睁越大,很不相信,看着三人笑得更欢时候,李玫补充着:“不信是吧,我打电话,让他们给专案送份盒饭。”
说着就开办了,李玫拿着步话吼着:“喂喂喂,后勤点谁在?庄子河刑警队有人在不?……哦,我是专案组,送份盒饭到武林村,让你们余队长来啊…
这里的规格可不是一般地高,对方估计是个普通刑警,很铿锵地回答:“是,马上送到。”
噗声把肖梦琪逗笑了,她拉了把椅子坐下时,笑着看着三人问着:“你们就为这个笑啊。”
“有点可笑而已,怎么觉得像故意恶心人一样。”俞峰道。
“余队长不是二等功臣嘛,他为什么不参加追捕?”张薇薇有点不解,这实习生眼里,一切都透着好奇。
“参加了,下午不送酒了吗……估计领导是故意刺激他呢。”俞峰道。
“那领导肯定很失望,余儿的脸皮比今天下的雪还厚。”李玫道。
三人说笑着突然停了,是俞峰发现肖梦琪的眼神若有所思了,他提醒了李玫一下,没往更底底线上讨论,半晌肖梦琪平静地道着:“也不是刺激他,是顺水推舟成全他。他可是许处长的爱将啊……一般人谁敢这么胡搞。”
“也不算胡搞吧,很受欢迎。”俞峰道。
“既然是爱将,怎么不拉到追捕队伍里?”张薇薇很不解。
“这样的天气,又是这么大的区域,找一个潜藏的逃犯,需要的是大量警力的协作和配合,不是一两个人能拿下的。”肖梦琪摇摇头,她也不是很清楚领导的用意,但她很清楚,现在已经把五原全警能叫得上名来的人物都拉到追捕现场了,这种时候,就许平秋本人也不敢妄下定论啊。
说话间,车声响了,泊在院子边上,旋即听到了余罪进院子的声音,嚷着:“肥姐,你真能吃啊……两人份还不够?”
气死我了李玫气得双手擂桌,进门的余罪笑着,她一指道:“给我们组长的,余罪你再诬蔑我,小心……”
“嫁不出去赖上你啊。”俞峰替他说了。
“啊……姐这名声啊,自从进支援组全毁了。”李玫痛不欲生状,似乎怕余罪尴尬故意制造气氛一般,催着道:“快点啊,送个饭还傻站着?”
余罪一秒钟踌蹰,上得前来,放到了肖梦琪面前,很平稳。肖梦琪美目眨着,有点不好意思地道了句:“谢谢啊,我都忘了还没吃呢。”
“吃吧,质量不咋地啊,七块钱一份的。”余罪道。
相视一笑,似乎并无芥蒂,肖梦琪总是觉得心里不怎么舒服,有点尴尬地拿着筷子,低头细嚼慢咽着,这个动作似乎只为躲避余罪的眼光一般。
“余儿,过来过来……发挥一下你的神贱气质,就像在深港。”李玫招着道着。
余罪不客气了,坐到了李玫的位置,先问着:“不违反保密原则吧?”
“违反什么呀,现在那个队不知道。”李玫道。
“那我得看看……”余罪看看,李玫指示卫星图,余罪看不懂,还得李玫很郁闷的解释。地图倒是能看懂,一大片区域,重点在通向市境的市区,市区是嫌疑人熟悉的地方,有可能出没的地方,特别是有社会关系一些人已经设置的监视;而涉及数乡镇的地区,从道路交通到进村排查,都已经捋过一遍了,各组汇报生成的文件,已经几百兆了。余罪看了看,指指点点,颇有指挥员的气质,然后中气一提,准备开始说了:“我很负责任地说……”
都知道这货有时候语出惊人,俞峰、张薇薇、李玫都期待的看着他,却不料余罪一下气馁了,来了羞答答地表情道:“我真不知道。我要知道我拎回来,那可是名动全警呐。”
三位笑了,肖梦琪给噎住了,一到谈正事的时候,他就这得性,起身倒了杯水,好容易咽了口,肖梦琪打断了几个人的话说着:“你其实已经名动全警了,抓到B级逃犯的刑警队长,五原没几个。”
“哟,我怎么听这话像恭维啊?”余罪笑眯眯看着肖梦琪。
眼神不对,像色狼瞅羔羊的那种眼光,李玫一伸手,遮住他的视线提醒着:“你用这种眼光看人的时候,为什么我有想揍你的冲动?”
肖梦琪的一皱眉,这乱七八糟的,又要开涮了,果不其然,余罪一侧头含情脉脉地、贱贱地对肥姐道:“那是因为你少女的心,已经被我狂野的气质征服了。”
噗,俞峰和张薇薇受不了了。肖梦琪喷水了。
李玫却是很没节操地抚着脸蛋笑着:“你确定要让我放弃独身的誓言?”
“还是算了,我当你梦中情人吧。”余罪凛然道,旋即肥姐一根粗白的中指竖给他了,知道你没那本事,还装要么坐下来给我们分析分析,要么回送饭去吧。
“哦,我还是送饭去吧。”余罪两厢都不敢接招,仓皇逃匿之。
昼间大雪,夜间风凉,风挟裹着积雪,就像故意掩盖着所有痕迹一样,把昼间的车辙脚印覆过去了,从武林镇到五原市,到邻市数条干线,很快又成了茫茫一片,连道路也仅仅是勉强能够辨认。
晚八时开始,用餐过后,稍做休息,各队补充了新队员,继续开拔指定地点。
每位下车吃饭的都一个得性,狼吞虎咽,一口气能吃两三份,吃饭都没有地方坐,就蹲在临时征召的一个旧乡政府的大院子里,挂起的大灯下,个个都是疲惫一脸,满裤子雪刚消融,吃一顿又冻住了,放下盒饭,车声隆隆又要开拔了。
“都下来……里面里面,有热水,盒饭管饱……有白酒,能喝的抿两口……哟,熟人呐”
在门口招呼的余罪又迎来一个三辆车队,一看紧身束腰,钢靴齐膝的装备就知道是特警队的,他看到了张凯,张凯也瞅见他了,愣了下,然后笑了,一笑整武器的尹南飞回头一瞅,也张着大嘴乐了。
奔上去,散了支烟,尹南飞看余罪这得性却是有点不解了,直问着:“神探啊,这时候你得在一线啊,怎么钻后勤上发盒饭了。”
“专案组命令。”余罪道。
“拉倒吧,你还是个服从命令的?”尹南飞损了句,不过一揽余罪的膀子道着:“不过我喜欢,谢谢你的酒啊。”
“呵呵,别客气。”余罪得意了,这些劣酒可是换了不少人情,进门又是一堆人,大嘴巴忙着分盒饭,苟盛阳提着大壶,刚洗的杯子一人倒上杯白开水,狼吞虎咽开吃了,特警常年训练,在饭量看就不同凡响,盒饭放在嘴边,三两下拔拉就下肚了,特别是个子足有一米九的尹南飞,一眨眼三份盒饭已经吃得干干净净了,看得庄子河刑警队几位,简直佩服得无以复加。
“给,尹队,路上来两口。”余罪抱着小瓶的二两装,能喝的,一人怀里塞了一瓶,尹南飞却是把他手里的全揣走了,相视笑着,尹南飞道着:“回头我请你啊。”
“真是别客气……哎尹队,晚上还准备搜捕?”余罪问着,同情地看了眼,以前就看这货不顺眼,不过今天有点改观了。
“没办法,六条人命啊,这号人不落网,我们怎么敢闭上眼打盹……对了,小余,你应该参加参加啊,你这脑子弯弯绕多,说不定还真行。早点抓到,咱们也少受点罪。”尹南飞又要了一份,这回吃得慢了,开始边吃边说了。
“这样的冰天雪地里,警犬用不上,目击没有,准确方位没有,就这么大海捞针,难度也太大了,难道没有考虑过重点方向,收缩队伍,集中力量。”余罪道。
呃声尹南飞被噎了下,这怎么像总队长的口吻,他愕然地看看余罪道着:“别说准确方位,有大致方向我们都拿下了……这个命令谁敢下,灭门案啊,疏漏了凶手,就总队长都不够撤啊。”
所以只能这么保守围捕了,等着线索的出现,这个样子余罪还真没治,条件有多恶劣不用出门都看到了,饿得一队特警连吃带喝,盒饭的箱子扔了七八个,最少的都吃了四份,吃了饭饱嗝还没打两个,尹南飞一声吼,四散烤火的特警像触电一样起身,飞快的排着队列。
“同志们,告诉我,你们累吗?”尹南飞吼着问。
“不累。”一队特警齐齐吼着回答。
“好,养兵千日,用兵一时,现在组织考验我们的时候到了,都把眼睛睁大点,我们多坚持一分钟,就多几次抓到潜逃凶手的机会,告诉我,你们有信心吗?”尹南飞吼着训话。
“有”一队特警,挺胸昂头,两眼散着狂热的光芒。
“出发”尹南飞道,带着队,出了院子。车声隆隆,划开了漆黑的幕色
院子里,被临时征召负责分发盒饭的庄子河三位看傻眼了,大嘴巴概然道着:“特警是比咱们辛苦啊。”
“啧,都被洗脑了。”苟盛阳拔拉着火道了句,尽管这么说,可心里仍然是按捺不住地感动。
这些事总得有人去做啊,除了警察,还能有谁?
一个大的行动要消耗多少可能看起来容易,做起来很难,此次后勤是省厅负责的,光盒饭就拉了两车,最后还不太够,是庄子河刑警队借了口锅,胡乱煮了些方便面解决的,那些疲惫的,仍然在坚持的面孔,陆续地在这里出现,很快又投入到艰难的搜寻中。
从八点到晚上十一点多,终于一个轮回了,一无所获。
一直在火堆旁边烤火的余罪此时起身了,巴勇和苟盛阳已经在打盹了,他没有打扰,像个幽灵一样,看看武林村的方向,慢慢地向着那个凶案发生的地方去了………
第3章寻访迷津
踩着吱吱作响的积雪,看着辉映点点的灯光,一个人的生死对于这世界有多大意义无从衡量,凶案发生的武林村又会怎么样?
意义不大,也不会怎么样。
余罪很快得到了这样一个答案,静谧的村落,这个故事顶多会成为村民枕边的闲话或者噩梦的一部分,更或者连这样的影响也不会有,因为间或还能听到哗哗洗牌的声音,那些麻将场上的男女,估计只关心今天的输赢,谁还会在乎昨晚的惨案。
也许用不了多久,所有的人都会淡忘,只要时间够久。一个生命之于这个世界太过卑微了,今天的排查就感觉得出来,村民些许的同情之后,更多的是为年初一就发生这事感到晦气。
可如此众多生命,存在的消失的意义又是什么?
余罪心里莫名地泛起一个奇怪的念头,这个念头来源于浏览过的一本命案追踪的行内典籍,很多凶杀案、系列杀人案、焚尸案、碎尸,甚至有过以碎尸为食的恐怖案例,那些可怜的生命仿佛就是为了证实人性的罪恶一样,用他们的死来描绘出一个血淋淋的真实。
金钱、色欲、嫉妒、愤怒、仇恨、偏见……古老的七大原罪,古老到现在依旧没有什么变化,葛宝龙会是哪一种?
应该是很多种,余罪在努力回忆着浏览过的资料,钱、缺钱的窘境;愤怒,老婆红杏出墙的愤怒;仇恨,他肯定仇恨那些欺他辱他的人;往往一个凶杀不会是单个的原因,那么这一宗也应该是,积郁很多年的负面情绪在一个不意思的时候找到了渲泻口子……形态就是这桩血淋淋的灭门案
余罪加快的步子,向17号院落奔去,越来越浓厚的兴趣在驱使着他,他像着魔一样,脑子里净是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甚至于很多看到过、接触过的罪犯在这个不恰当时候蹿进了他的记忆中。
时间已经很晚了,17号院子拉着警戒线,案发二十四小时后,这里寂静得像一片死地,在警戒线外堪堪驻足,余罪微微喘息着,他知道尸体还没有运走,可他却不知道自己有没有承受那个现场的心理能力,他犹豫着,不敢近前了。
“谁”有人喊了,从车后出来了。
“啊”阴森森的环境里,骤来人声,吓得余罪一屁股坐地上了。
然后传来了女人笑声,车灯亮了亮,两位警装的女人向他走来。哎呀,看清了,是周文涓和肖梦琪,肖梦琪取笑地道着:“耶,就这么大胆子啊?”
“胆子再大也架不住你这么吓唬啊。”余罪气坏了,肖梦琪伸手拉他,他没理会,起身拍拍雪,奇怪地看着问:“文涓,你怎么在这儿?”
“总得有人守着现场吧,队里数我资历浅,总不能让师傅们守吧……别问我啊,这大晚上的,你怎么到这儿来了?”周文涓同样疑惑地看着余罪。
“我……闷…出来透透气。”余罪随口道,肖梦琪上下打量着:“不是吧?我怎么觉得某些人好奇心要害死猫了?我好像知道你想干什么?可为什么不敢进去呢?”
好像是挑恤,余罪斜眼一翻回敬了句道:“你猜。”
“我猜是犹豫,犹豫的原因在于,这个奇案因为大雪的原因无法推进,而又有这么多警力,你无法确定在这样的情况下,还能不能像以前那样捡到大漏子。”肖梦琪笑着道。
“笨死你,猜错了。”余罪直接道:“我是没见过死人,我害怕。”
肖梦琪眼睛一凸,没料到余罪这么直白,周文涓却是笑了,没想到学校的憨胆大现在却害怕,而那个晕枪的姑娘,现在已经是无畏的战士了。
“跟我来……你们的来意既然相同,就一起进来吧。”周文涓道,领着两人进门了。
肖梦琪也是愁结丛生进而产生了到案发现场寻找寻灵感的想法,没想到能遇到余罪,这样的同路实在让她对余罪高看了几眼,以前一直认为他是运气太好而已……余罪犹豫了一下下,在两位女人面前却是不能示弱了,迈着步,小心翼翼地跟了进去。
“咱们从楼上开始的……凶案就是从那里开始的。”周文涓领着上楼,狭窄的楼梯,积上了雪,零乱的脚印通向楼门,刁屠户生前的日子应该不错,最起码这幢二层小楼在村里就应该是小富之家了。传说也是个滚过刀尖的悍人,最后死在自己那个窝囊的女婿手上,不得不承认有时候造化实在弄人。
门是开的,东西原封未动,移走尸体的地方画着示意线,血迹已经凝结,黑红的块状,两个人形的标识,周文涓示意着:
“……葛宝龙应该就坐在这儿喝闷酒,床上的被子是摊开的,根据邻居反映,听到了这家的吵闹声……当时刁娅丽应该已经躺在床上了,两人发生了口角,然后她向葛宝龙扔了一个枕头,人赤脚下了床,两人撕打在一起……光脚的脚印,撕掉的毛发、指甲缝里的皮屑,都能反映出这一点来……争吵中葛宝龙随手抓起酒瓶拍向妻子,老式的高梁白酒瓶子,瓶身最厚处零点六六公分,这一击击在了刁娅丽颈后颅骨上,直接致命……”
肖梦琪脸上掠过了不自然的表情,真正的现场比所有的教科书都有冲击力,即便她心理强悍,也无法揣度多大的仇恨才能让丈夫对妻子下如此重的手,那怕是红杏出墙的妻子。她偷瞅余罪的时候,余罪像不忍目睹一样,闭着眼睛。
“为什么照片上刁娅丽的遗容很安详?”余罪问。
呀……问到点子上了,肖梦琪暗暗赞了个,不是心思特别敏锐的恐怕注意不到这个,她道着:“是嫌疑人替妻子拢了拢头发,擦净了脸上血迹。”
“根据这儿的痕迹,他应该跪在这儿哭过…我想应该失手。他很痛悔?”周文涓说道,突然皱了皱眉,觉得自己很矛盾。
“事后痛悔是真的,但事前痛恨也不假,不是失手,他应该恨不得把老婆亲手掐死,可真正砸死了,他又心疼了。”余罪道。
“这是一种什么样的矛盾心态?”肖梦琪问。
“骂老婆、打老婆、恨老婆,可又没本事换老婆。那种没能耐的男人心态。”余罪道,肖梦琪哭笑不得看着他,这货的理论能编成教科书了。余罪却示意周文涓:“继续。”
“……杀第二个人,也就是他的岳父刁福贵就不是失手,几乎是泄愤,是顺手从带的厨刀里抽了一把,直接从腰部捅了进去,然后连刺带剁,一共十六刀……”周文涓道。
“他应该很愤恨,把仇恨全部发泄到这个家其他人的身上……他连外套都没有穿,怒火滔天地去杀人,却还没忘记给老婆拢顺乱发……这说明他对老婆还是有感情的。”余罪打断插了句。
“有感情?然后杀了她全家?”肖梦琪听不懂了。
“在很多凶杀嫌疑人的眼中,杀戳等同于拯救。或者也是一种复仇……刁娅丽生前行为就不检点,婚后这一家过于强势处处欺负窝囊女婿,不把过错归咎到他们身上都不可能。”余罪道。
他小心翼翼地走了几步,看了看零乱的床铺,扔在椅背上外套,过年的新衣,并不昂贵的的一件男羽绒服,口袋里只有几百块钱和一部分用了几年贴了几处透明胶带的手机,这个葛宝龙,就穿着件的线衣跑得,上千警力二十四个小时都没找到人,想想都让余罪佩服了,人在绝境中迸出来的力量还真不可小觑啊
慢慢地下楼,周文涓解释了几处地方,岳母披着衣服死在床上,小外孙被攮了两刀,听到声音奔进来的二女婿,被一刀划开了颈动脉,往院门外奔着小姨子慌乱中根本没有打开门,被他追上去从颈后也是一刀毙命。因为这几刀相当利索的缘故,专案组甚至怀疑他有过解剖类的知识背景。
“不是解剖,这是小刀手的动作。”余罪直接反驳了肖梦琪的解释。
“小刀手?他的履历里没有?”肖梦琪没懂这个新名词。
“不是所有的东西都能在履历中查到,他在后厨干了快十年了,根本就是从学徒工开始的,洗碗、配菜、红案、最后到能凑和掌勺……其中红案就有一项把块肉分开,肥、精、瘦、排骨、五花要分清,干这活利索就叫小刀手,握刀的姿势都是这样……类似于警校的匕道攻防,这样,方便攮、削、剁……”余罪比划着一个奇怪的姿势。
这个虽然无从证明,但依然让肖梦琪暗暗心惊,余罪却似在漫不经心地说着,他不时地看看院子里、屋檐下,那六具裹着被子的尸身,似乎想试一观,却仍然越不过自己的心理障碍。
周文涓笑了,笑着问:“我觉得你不应该害怕啊?”
“就像你晕枪,有心理障碍……你当时是怎么样跨过这个障碍的。”余罪问。
“这个世界上只有一件事是平等的,那就是我们都会死,用一种平等的心态和眼光去看,就没有那么恐惧了……我们当警察不相信鬼魂,那怕就有鬼魂,他们应该会保佑为他们伸冤昭雪的警察……跟我来。”周文涓道,伸着手,拉着余罪。
昏黄的院灯下,周文涓平静的表情,像透着一种圣洁的力量,让余罪不由自主地跟着她,轻轻地站到了檐前,她选的那具最小的尸身,附下身,轻轻地揭开了遗容。
孩子,像熟睡了一样,只不过面色已经铁青,身体已经僵硬,在他的身边扔着几枚花炮,周文涓捡起了一个,慢慢地放在余罪的手心,她灵动的大眼看着余罪,轻声道着:“过了这个年刚五岁,死的时候手里还攒着花炮,口袋里也有,他一定等着第二天一起和小伙伴玩……这一刀攮得很准,直接捅在心脏上,一点施救的机会都没留下……才五岁,不管有多大仇恨,也不能杀这么大的孩子啊……”
那是一种悲怆而无奈的表情,那是一种欲哭无泪的感觉,六位冰冷的、没有生命迹像的人,就这样静静地躺着,等着进火化炉灰色烟灭,他们静静的等待,也许只剩下在灰飞烟灭之前的最后正义
余罪没有说话,他心里泛起着一种无可名状的悲恸,一家三代六口惨死刀下,还有什么比这个更令人发指的事?
他抬手看看,攒着这个花炮,慢慢地附下身,伸手,轻轻触了下,那小孩冰凉的额头……又掀开了第二具尸身的覆被,应该是他妈妈,姣好的面容,已经惨白的没有血色……掀开了父亲的覆盖,割开了颈喉,半睁的眼睛,是一种死不瞑目的表情。两位老人,死前的惊惧还凝结着,像试图告诉着后来者什么。
余罪凝视着,意外地没有恶心和呕吐的感觉,尽管惨状很令人作呕、更意外的是也没有很恐惧的感觉,尽管很让人觉得恐惧。他静静地看着,像在思考着什么,像在冥冥中寻找着什么。
周文涓要说话时,被肖梦琪拦住了,轻轻地退后了几步,她知道很多明悟总会出现在不经意的时候,比如,这个时候。
蓦地,余罪触电似地站起来了,他喃喃着,不知所语,奔上了楼上,两人还没明白的时候,他又奔下来了,奔进了堂屋,似乎做了几个剧烈的动作…旋即又奔出了出来,直奔向大门口,做了一个背后袭击刺人的动作……一下子仿佛他是作案一样,在大口喘着气,急促地说着:
“……挥这几刀,只需要三分钟……他是在酒后极度亢奋的状态下完成的……昨晚邻居听到了大声嗷叫……他杀了人之后,第一时间应该是……对,很疯狂、又是痛快又是后悔……很恨老丈人一家,杀老两口很痛快,连捅十几刀;他自己没小孩,所以杀小孩也不手软;二女婿过得比他好,他也很嫉妒,所以下手很重,一刀豁开了喉……可他舍不得杀老婆,那是失手;他又不得不杀小姨子,他其实并不想杀她,所以那一刀只刺向的她的颈部,而没有更暴虐的手段……”
余罪两眼炯炯有神,面目可憎,手握刀状,惊得周文涓和肖梦琪不敢上前。
“该杀的,不该杀的,都他妈杀了……他疯狂了,又痛快淋漓、又极度痛悔,那些心理的矛盾让他疯狂了,所以他拼命地吼着、喊着……然后……跑”
说做就做,余罪仰头吼了声,迈着大步就跑,刷刷就不见人影。
“余罪,余罪……你怎么了?”周文涓吓了一跳。
“没事,你看着这儿……他在模拟当时的凶案现场,肯定是跑到第二个发现点了。我去吧。这儿得看着。”肖梦琪说着,顾不上周文涓的反对,跟着余罪跑走的方向,飞快地追上去了。
雪地、暗巷、昏黄的灯光,仿佛都带着血腥的感觉从身侧掠过,几百米后余罪开始气喘,凝视着几具尸身给心理上造成的阴影似乎在发作了,他像做了案一样,拼命地、在加快步伐……快跑,跑得更快,根本没有听到背后肖梦琪的喊声。
这个怪异的行径把村口驻守的警力都惊动了,肖梦琪赶紧联系着专案组,让那些警力别去露面,等她气喘吁吁追上余罪时,果真证实了他的想法,余罪正扶着电杆,蹲在那儿喘息,这个发现嫌疑人血迹的地方,还拉着警戒线。
这样做有用吗?
肖梦琪看着喘息的余罪,很多时候她都没法理解这个从基层来的小警究竟心里想什么,究竟想干什么,这一次也是。现在是在找凶手的下落,而不是找凶手是谁?否则早有更多的侦破高手要通过生活背景和成长经历描摩凶手了。
“你找到了什么?”肖梦琪问。
“我在找他逃跑的方向。”余罪起身了,喘过这口气了,几个方向都是黑的,远处一片通明的地方,那是五原市,他跑了几步,停住了,自言自语道着:“不应该是市区,他已经透支了胆量,最害怕的就是见到人……”
回头却茫然了,黑漆漆的北方,正是上千警力撒网的地方,这个方向,应该不会错。
“你找到方向了。”肖梦琪问。
“找到了。本能。”余罪道。
“本能?”肖梦琪没听懂。
“对,本能。没有预谋、没有直接动机、甚至连侵害对象都没有选择,这是种种仇怨积郁引发的血案,很简单的一桩案。”余罪道。
“你还是没有说逃走的方向。”肖梦琪问,她觉得余罪似乎应该知道方向,那是一种盲从。
“本能就是方向……也可以说没有方向,一个年三十忙了一天,晚上吃饭又喝了酒,杀了人……跑的时候连外套都没有带,就凭着一口气跑……你觉得他能跑多远,我认为啊,二十公里范围之内,他仍然龟缩在那个角落里。”余罪判断道。
“这个就有待外勤证实了,我是奇怪……”肖梦琪欲言又止。
“奇怪什么?”余罪回头时,看到了夜色中若隐若现的白皙,不过这个时候实在起不了调戏的心情。
“你这么做,好像没有什么意义。”肖梦琪道。
“就像坐在专案组里。连一线都没到过,一样没什么意义。”余罪头也不回地道,向前走着,走了几步蓦地车灯向着耀来,他捂着眼睛,一下子想到了另一种可能?
有可能爬货车走吗?
还没等思考,车嘎然而止,车窗里伸出来了许平秋的脑袋,看着余罪笑了笑:“余队长,有酒没有,给来一瓶。”
“切……”余罪没搭理他,扭头就走,却是往后勤保障院子的方向。
这么拽不理会总队长的表情倒没有让肖梦琪惊讶,骂都骂过了,车泊在她身边,上车随意说了句是在找那种感觉,许平秋笑而不语,这时候前座的王局发言了,直问这就是那位奇人吧,可为什么不把他用上呢。这问题恰恰也是肖梦琪的问题,许平秋却道着:“已经在用了。”
“已经在用了?发盒饭?”王少峰不解道。
“这家伙属驴的,牵着不走,打着倒退,你让他自己玩,蹦得欢实着呢。”许平秋笑着道,已经深谙和余罪打交道的方式了。
“他在自己摸索,缺乏必要的信息来源啊,应该给他安排点任务。”肖梦琪道,委婉地提着要求,她不知道为什么,很希望看到余罪带队,那是个总能创造出奇迹的货,现在又是期待奇迹的时候。
“你错了,任务和命令只会禁锢他天马行空的思维,这是个乱拳打死老师傅的主,真让他学学套路,恐怕就发挥不出水平了。”许平秋道,众人笑时他又是吧唧着嘴补充着:“哎……这次恐怕用不上他这乱招了,省厅崔厅从太岳军区借来了两个连的兵力,明天早上再来一次滚地毯,再过十个小时没有消息,悬赏就要公开发布了,啧……”
悬赏,是警察最不愿意做的事,那等于示弱,不过有时候,在无计可施的时候,又不得不做。
肖梦琪在车上翻看着天气预报,预计明日午时到夜间仍然有中到大雪,她一下子明白两位领导的苦衷了………
果真是个出乱拳的主,在专案组不久就接到了市区蹲守警力的汇报,有刑警队的上门查李诚心了,这是外勤查到和刁娅丽有不正当男女关系的主,属于重点监控对象,来人被拦住了。
肖梦琪请示后,直接放行,许处长和王局正比对的排查地点,已经顾不上那货了。
市区、东华路、东映小区,接到回复蹲守的刑警总算松了一口气,余罪带着苟盛阳和巴勇,拖着这位刑警去敲门。那刑警说了:“这都半夜三点,敲人家门?”
“你放心,这狗日绝对睡不着。”余罪道。
试着一摁门应,哎呀,门开得可快了,上了楼,猫眼里先瞧,然后门开,门上挂了几条链子,一进门那人比刑警还着争,瞪着大眼问:“警察同志,抓到了没有?”
真没睡,穿戴着整齐着呢,警察同志一摇头,他就苦脸了,余罪问着:“哎,家里还有谁?”
“没人了,我把老婆孩子都送去旅游了……我说你们又不让我走……我我我我……我可怎么办涅?”李诚心苦着脸道,手拍得吧唧直响。
这个脑秃肚肥的中年男明显比刁娅丽大出许多,是开中介公司的,刁娅丽保姆工作就是他介绍,深入了解才发现,闲暇时刁娅丽还给李诚心公司当婚托,两人的关系肯定是狼狈为奸,上床做爱,下床做生意那种。
“说说,你和刁娅丽的事。”余罪问。
“我都说了八回了。”这姘夫难堪地道。
“哦,那就开始第九回吧。我问的很简单,你上过她几次?”余罪问。
“啊?”李诚心傻眼了,这尼马问题也太寒碜人了吧。
不说,不说好办,余罪一起身道着:“不配合算了,李诚心别说我没提醒你啊,葛宝龙连五岁小孩都捅死了,下一个捅的除了你就没别人。”
“别别别……”李诚心吓住了,拦着众警,然后很难堪地道着:“您这问题我没法回答呀,我跟她好了几年,谁还数干那事的次数啊。”
“哦。”余罪严肃地道,表示理解,其他几位就吃不劲了,噗噗直笑,就听余罪换着话题问着:“那你好几年,他老公能不知道?好像你还认识他老公对不对?没有被捉奸在床过?”
“这个真不赖我……那两口子就是进城找钱来的,他们啥也干……您是当警察的我也不瞒您,这婚托,托着托着,上个床啥的很正常,要不她没啥正式工作,老公又那得性,不靠这个,她养活不了自个啊……”李诚心极力表白着,世道如此,人家是送上门的。
“刁娅丽的家境还可以呀,不至于干这事啊。”余罪纳闷道。
“您错了,正因为干这事,所以家境才可以呀。”李诚心把话调过头来了。
看来姘头了解的不少,据他说刁娅丽确实是当过小姐的,就她爹刁福贵蹲大狱那几年,当时还是十六七的小姑娘,之后因为在当地名声太坏就一直在城里混,胡乱找了个老实巴交的葛宝龙嫁了,没啥正当来源,又好吃懒做惯了,成了家虽然不操皮肉生意了,可那一技之长没放下,仍然靠着这个厮混,据说两人都筹划着买房了。
说到这儿李老板还冤呢,我借给她两万块,尼马都没地方要了。
“那不是借款,是嫖资,不受法律保护。”余罪刺激了句,直问着:“你还是没说正题,奸情肯定撞破过,几年了,不能瞒得这么好。”
李诚心蔫了,他声如蚊蚋地说了,那都是明事,跟她有那关系的又不是一个人,她老公一直就知道,前几年,她老公赌钱欠了人家几万块还不上,被几个要债的堵家里,实在没钱就摁住他老婆轮了一回顶债,他就在旁边……真的,不是我瞎说。
嘭,余罪气得直摔茶杯,指着道着:“把这事记下来,回头把这几个王八蛋拘回来……李诚心,还知道什么,都主动向这位同志交待出来。”
越问越气,连巴勇和苟盛阳都恨不得摁住这货揍一顿,三个先离了这儿,又找到了打工饭店的那家经理,结果没有什么意外,确确实实是个窝囊加怂包的货,厨师长、经理都揍过他,一提葛宝龙,就是个老婆在外头卖的怂包蛋,没人看得起他来。
可谁也没想到人家敢杀六个人呐,这回该着经理吓怂了,也是在家关着防盗门三层,根本就没敢出门
走访的认识葛宝龙的数人,渐渐地已经天亮了,最后一处葛宝龙唯一的一个酒友处出来,天色已经大亮,真是什么人找什么货,那位酒友比他还怂,在饭店收拾泔水剩饭剩菜的,长得极度猥琐,说话满嘴泔水味,坐了几分钟都让人觉得难受。
“哎,真尼马什么人也有啊。”巴勇打着哈欠道着,一夜识得人情百态,唏嘘不已啊。
“从什么良啊,从个良都把命送了。”苟盛阳道着,有点为那个刁娅丽不值了。
上了车,巴勇开着车,半路余罪让折到国道上,泊好车,就傻傻地在那儿等着,足足一个小时,过了几辆大货,余罪拿着手机拍照,拍完照又是毫无征兆地叫着回武林村。
队长的思维不是那么好揣度的,巴勇奇怪地问着:“队长,咱们忙乎一夜找什么?怎么净找刁娅丽姘头了。”
“我想证明一件事,已经证明了,这个能忍气吞声娶个失足女,而且还能坐视老婆和别人上床的货啊,确实是个彻头彻尾的怂人。可能他们的矛盾集中爆发在房钱上,而不是那些乱七八糟的男女关系上。”余罪道。
“那又有什么用?”苟盛阳道。
“这么怂的一个鸟人,既不敢偷,又不会抢,也就酒醉时候有那么很短时间的疯狂模式,一过这个时间,他仍然会自动缩回原形。怕死、胆小、猥琐、自卑……这样的人,你们觉得他能跑到哪儿?或者说,他敢跑到那儿?绝对不回市区。”余罪问。
“难道不能狗急跳墙?”巴勇问。
“老婆替他赌债肉偿,他都狠不下来,现在还敢继续杀人?就可能狗急跳墙,他也没狗那体力啊。”余罪道。
“有道理。”苟盛阳道,又疑惑地问:“可怎么找?”
“他还在包围圈里,应该很近,我们肯定漏了什么……赶紧回去,再找一找,肯定漏了什么……”
余罪在挖空心思想着,恨不得插上翅膀在围捕的区域巡视一番,他确定肯定在,可他无法确定的是,这几十公里的包围圈,究竟会藏在那个旮旯犄角………
第31章戮力同心
“卫星覆盖就位,实时传输开始。”
李玫敲击着键盘,回头说了一句。
“52941部队工兵连准备完毕,请求指示。”
又来一条信息,她没有回头,直接汇报道。
“特警搜救分队准备完毕,请求指示。”
再加一条,说这些的时候她忍不住有点心潮澎湃,作为一名警察,能参加这样上千人的联合行动,是一件值得庆幸的事,因为只有在这种患难时刻,才能真切地感受到一个集体协作、一个队伍团结的力量。
屏幕上,五林镇几乎成了警营,新调入的一千多警力和部队工兵连将实施一场史无前例的徒步搜索,从武林镇幅射五十公里的范围,十几个方向的警力将在卫星的指挥下交叉作业,搜捕那个不知所踪的灭门凶手。
“一个大手笔啊,现在参战警力加上部队支援,刑警、武警、特警,还有咱们各乡镇的警力,有三千之众了吧?”王少峰感慨地道,也许最紧张的,是坐在这里的指挥员。是一个既激动又紧张的心态。
“就怕大撒网,难捞鱼啊。”许平秋道了句,手指没来由地颤了颤,他知道这次指挥的份量,省厅已经倾尽全力在支援了,市区能抽调的警力差不多全部抽出来了,全市各警务单位全部取消休假,那怕有过一点基层工作经历的,几乎都被拉到了一线。
“开始吧。”王少峰看了下表。
许平秋起身,从肖梦琪手里接过了指挥台,他闭了闭眼睛,调整了下心态,然后以一种低沉的、却铿锵地声音讲着:
“我是西山省刑事侦查总队长许平秋,首先我代表省厅向今天参战的所有公安干警、武警官兵,还有我们的子弟兵,说一声对不起,这个年啊,咱们过不好了……大家应该都知道了,就在大年三十的晚上,武林村出了一桩血案,一家六口被灭门,最大的67岁,最小的才五岁,现在他们的尸体还躺在院子里无法发丧,没有亲人了,一个也没留下;这桩血案造成的恐怖氛围,已经让整个村、整个镇、整个五原市人人自危……在过去的三十多个小时里,我们已经把能想到?(精彩小说推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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