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罪 第 157 部分阅读

文 / 未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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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现在是贱名动全警了,早知道我就该跟他混,不来重案队了。”李二冬羡慕地道,出身相同,这变化可是天差地别呐,人鼠标都提指导员了,同出来的这些兄弟,大部分还是警员呢。

    “贴这么干嘛?每天过来唾他一口?”孙羿道。

    “别唾,你唾人家当洗脸了。”吴光宇劝道。

    周文涓在笑,余罪这回算是拉足仇恨了,一个重案队比他一个不起眼的郊区小队给比下去了,怕就是邵队长现在也窝火得厉害。

    “下面我来讲两句”李杰指导员接过话筒,开始了。

    “这个人现在当刑警的大部分都认识,你们中间有人和他很熟,之所以把他贴在这儿,是用于警示大家,决定一个案子成败,不在于经费的多少,不在于装备的多好,而在于人的主观能动性有多高,他毕业两年,已经站到全省刑侦论坛上了,据我所知,你们中和他一起起步的很多。可为什么他现在能走到更高的一层次呢?”

    顿了顿,李杰扫视了全场一眼,历数着此人的履历:

    “他在反扒队,创下过一天抓一百多扒手的记录,至今无人能破;他在羊头崖乡派出所,逮了几个偷牛的,据此牵出了轰动全省盗窃耕牛案,咱们队也参加了,不过可惜是,都当配角了;带着一个县刑警队,能抓到埋没十八年的命案凶手;之后到了刑事侦查支援组,本来以为这个画蛇添足的方案,那个队能没有几个高手,可奇了,他们在组织不到半年的时间了,侦破了一例跨省劫车麻醉抢劫案,远赴深港,载誉归来……很了不起啊,有些警察一辈子碰不上一个大案,他这履历里,还就没有小案子,刚刚发生的灭门案你们也知道,全市动用了几千警力遍寻不到……当时庄子河刑警队是被专组派去发盒饭的,嗨哟,结果这发盒饭的,领了一群羊倒把事办喽……”

    哗然声起,全场哄笑,那个让全警焦头烂额的灭门案,最后以那种戏剧化的结尾,怕都是始料未及的,特别是发生在屡屡出诡招的余贱身上,更多的是凭添了一场笑料而已,同学里就讨论了,你说这功劳归谁?应该一半归余罪,一半归那群畜牲,他们是一类。

    “不要笑。”李杰指导员敛起了笑容道:“要是一次两次,可以断定这是运气,可要屡屡发生,这应该就不是运气的成份了吧?据我了解,在案发第一个晚上,余罪亲自到了灭门现场,模拟行凶和逃匿过程,今年的刑侦论坛上,省队那位肖梦琪就讲了,他是通过行为动机、性格特征去模拟凶手的行凶心态,进而判断出:他跑不出二十公里,而且是仓皇出逃,没有任何准备,而且是本能驱使他在跑,只可能选择和武林镇相接的二级路………他不但判断唯一的方向来了,而且在几乎所有人都动摇的情况下,仍然想方设法去找到凶手……扪心自问一下,在座的各位,你们谁能办到?”

    全场鸦雀无声,结果皆大欢喜,可过程有多艰难谁也知道,当时那个组出去不是带着十几个人,相比而言,确实相差有点大了。

    “所以,我们邵队长商量过了,以后余罪同志的照片,就贴在这儿,我希望你们向余罪同志学习,学习他锲而不舍的精神……这种精神,正是我们需要的……”

    李杰讲着话,突然发现不对了,重案队不少队员都眼凸抿嘴,好像吃了隔夜饭消化不良那么难受。

    难受也得接受啊,指导员继续讲了:“有时间队里会把余罪同志请来,给你们好好交流一下,你们不要这个表情,这绝对是一位思想坚定、政治成熟、业务熟练、性格坚韧的好同志,你们不要因为自己在重案队就自高自大………”

    这场下为什么有点乱涅,有人在做鬼脸,有人在呲笑,有人是哭笑不得的表情,反正这堂政治思想教育课效果绝对不好,典型立得不对,场下有人传了,少来了,在学校刑侦专业课,被挂过两回呢……

    ……………………………………

    ……………………………………

    同样在这一天,无人知晓的,余罪的这个贱名,不独独在警营中响彻着。

    五原市,寸土寸金的五一路国信大厦,A座,19楼,一位西装革履的男子,敲响了标着总裁办的门。

    欧体美字,镶金门把,仿红木门,头顶是莲花式的水晶吊灯,脚底是厚厚的羊绒地毯,即便是外围的环境,也处处显得富丽堂皇。

    应声而进时,这位男子把挟着一个文件袋轻轻递给办公桌后正看着股市的人,生怕打扰似地轻声道着:“戚总,您要的资料。”

    “这么快?我说安泰,你不是糊弄我吧,这个可不是普通人啊。”戚总道,微微发福的脸上,愁容未尽。

    “戚总,我怎么敢?您查的这个人,太好查了。”张安泰道,自家有私家侦探所,接一些有钱人窥探别人隐私以及找点商业秘密的活,是拿手好戏。

    “怎么说,太好查了?”戚总皱眉头了,似乎比想像中简单了。

    “真太好查了,姓余名罪,全省就没一个重名的……现任庄子河刑警队队长,年龄25岁,省警校毕业,家在汾西……那,这是他的学籍资料,还有一些户籍资料,这个是……照片,本来不太好照,刑警这职业天生就警惕……可这个人不同,现在警察内网上,他的照片不少,太好找了……我一查才知道是个名人啊,刚刚那件灭门案,就是他追到凶手的。”张安泰道。

    咝……戚润天倒吸了一口气凉气,头皮有点发麻了。

    “戚总,您要这个人资料是……”张安泰没注意到,他越界了,戚润天不满意地盯了他一眼,他马上省悟了,道着:“对不起,我也是好心提醒一句,我毕竟也有几年的从警经历。”

    “哦,那我倒洗耳恭听了。”戚润天放下了照片,一欠身道。

    “怎么说呢,其实这类人和监狱里关的那些人没有什么两样,心狠手辣,报复心强,不按规矩出牌,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等等,他们之相差不过一身制服而已,你知道他们有个什么样的绰号吗?”张安泰问。

    “什么绰号?”戚润天好奇地问。

    “狗脸,说变就变,那怕是朋友,翻脸的时候,他们一点也不含糊,别说对手了。”张安泰道,这确实是个善意的提醒,他已经嗅到了此事中阴谋的味道。

    戚总愣了愣,旋即哈哈大笑了,笑着一拍档案袋子道着:“谢谢你的提醒啊,哈哈,看来我没找错人啊……你可以到财务上领报酬了,还会有事麻烦你。不管什么事吧,嘴牢点。”

    “欢迎之至,您放心,我们私家侦探的保密条例,比警察的还严。”张安泰谢了句,恭身而退。

    晋祠山庄的事告一段落了,一个赌场,一个B级逃犯让一个四星酒店的名声尽毁,尽管这个幕后手眼通天,可也无逆转大厦将倾的颓势,顶多是查到经营者和承包人为止,老板没事,可老板的生意,基本也没事了。

    旧恨起时,戚润天被桌上那张戴着红花的照片,看得气血翻涌,看得怒火中烧,山庄两个亿的装修投资全部毁在那场抓赌上了,因为名声的原因,现在连接盘的也没有,加上查封、停业、罚款,几年的辛苦可就全打水漂了。

    再一次气血上头的时候,戚总按捺不住了抽着名贵的茶刀,一刀戳在了照片上,力透照片,直扎在豪华的大班台上。

    刀下,余罪的照片,仍然是贱笑盈然………

    …………………………………

    …………………………………

    此时此刻的余罪,并没有别人宣讲中那么敬业,名声带来的副作用太大,去庄子河刑警队交流学习的络绎不绝,电话里请教的更多,有神马悬案、迷案、还有各队抓头挠心破不了的案子,全来请教,真把他当神探了。

    问题他不是呐,查一个案子就不知道死多少脑细胞,何况这么队,这么多年积下的未了之案,一气之下,他闭门谢客,一律不接待。

    年后是一个相当清闲的时间,庄子河刑警队更清闲,大批的外出务工人员一走,一多半是留守人口,发案率低得令人发指,他无所事事的时候,就经常进市区转悠。

    转悠什么?哦,就在他的眼前,一家售楼处的楼盘。他盯着那模型看着,河畔大盘,向阳,采光足,临近高速口,升值潜力高,配套设施全,医院、幼儿园、市场一应俱全,虽然离火葬场不远吧,可也不是没好处,生老病死一条龙就搁这儿能全部解决。

    余罪痴痴地看着房子的模型,似乎看到了,忙碌一辈子的老爸,正躺在阳台的椅子上品茶,身后的新妈正给他添水,老爸那得性吧,给他这么个环境,他肯定得瑟得不知道自己是谁了……可余罪可喜欢让老爸这么得瑟一下子,记忆中总是吃力地搬水果箱子筐子,提着秤子,数着块儿八毛的小票子,想起来都让他于心忍,偌大的年纪,还在忙碌着。

    “先生,能看上我们那一幢楼的户型?”

    声起时,余罪回头,看到了一位笑容可掬的售楼妹。

    “大户型。”余罪愣了下,土豪了一句。

    “哦,有一百三十五到一百八十平的,最大的复式的户型有二百三的,在这里……一百八这种,四室两厅,两厨两卫,带一个储物室……现在我们售楼有优惠活动,交一万顶五万,可以全程帮你办理按揭手续,如果全额付款,可以在优惠的基础,再减5到1万……先生……”

    售楼妹莺莺燕燕,寥寥几句勾勒出一个极具诱惑的情形:太划算了,赶紧买吧。

    不过余罪看到报价时,火大了,回头问着:“又涨了,我上个月来都不是这个价?”

    售楼妹丝毫不为所动,笑吟吟地道:“还会涨的。我们楼盘已经销售过半了,往后只会越涨高越高的。”

    “你们这比抢还划算啊。”余罪摩娑着下巴,就抢劫出身的看着这房价,也得眼泪汪汪呐。

    售楼妹一耸肩,从举止,从表情,从言语已经判断出这个人的出身了,她悄悄退开了,和其他售楼妹打着招呼,主题意思一句话:那个穿夹克的,是个穷逼,甭在他身上费功夫!

    余罪无意中注意到了售楼妹的交头结耳,他自嘲地笑了笑,这些妞的眼光,恐怕不亚于那些长年的历练的刑警,什么人购房心切、什么人财大气粗、什么人是走马观花,她门清着呢,呆的不大一会儿,就见得成交了四五套,动辄上百万的价格,让余罪好容易在这座城市找到的那么点自尊心,深深地受了回刺激。

    钱不够呐,还特么差老远呢。让他胆战心惊的那笔黑钱,顶多买半套,还是小户型。

    他是在悄然无声中离开的,没有人注意他,每天来这里望房兴叹的人太多了,出了门,走了不远,站在公交的站台上,和身边的芸芸市民一起拥挤着上车,余罪甚至有点羡慕这些生长于斯的市民,最起码有个安身立命的地方,不像他,老大不小了,还住在单位的宿舍。

    “我得买套房了,按揭就按揭,房奴就房奴……老这么漂着不是回事啊。”

    余罪心里想着,像一个嫌疑人走投无路了一样,除了对房价妥协,还能怎么样?

    路中,电话响了,他以为是队里的,拿着手里却皱眉头了,一个全是星星,没有来电显示的电话,保密单位的。愣了下,接住了:“喂,你是哪儿?……什么?禁毒局?好,我就在市区,我很快就能到。”

    没说什么消息,不过肯定是有消息了,坐了一站公交他跳下车,拦了辆出租,直朝禁毒局去了………

    第36章晴天霹雳

    “下面,讨论一下科级职位的任免,局党委班子根据办公室、工会、纪检监察前段时间对全局在任的各分局、派出所、刑警队进行的民主测评结果,并考核上一年的各项指标完成情况,初步拟定了一个岗位调整和变动的草案,今天在这会上讨论一下……之所以把许副厅长请来,是因为跨警种的岗位变动,要有不少涉及到刑事侦查总队的职位,而且啊,许副厅手伸得长你们都清楚的啊,他看上的人,一定会想尽一切办法挖走了,技侦上、治安上、交通上、网警上几个部门,都有被他挖走的人吧?有什么意见,可以直接朝他提啊。”

    王少峰的一席开场白,引得了与会市局一干大员善意的笑声。

    许平秋还是老样子,双手合十,给各警种的领头人作着揖,刑事侦查这个特殊的部门,挖走的人确实不少,但凡手续有点问题,老许往往是直接祭着省厅的大旗强行调走,本来下面可都颇有微词,不过现在没了。

    从处长到副厅这个飞跃,直接凌驾在大多数人的头上,和王少峰局长并驾齐驱了,更何况刑事侦查这个活,几乎渗透在各个警种的日常工作中,免不了要打交道的。

    开会嘛,永远是一团和气。

    任免嘛,经常是已经内定。

    每年都有这么一项工作,分局长、分局副局长、局长助理、几十个派出所所长、正的加副的、指导员,正的加副的,数百岗位的调整、调动、升迁、下课,都会在这里一锤定音。

    讨论的时候交头结耳就开始了,老许看着这份草案,已经知道大致情况了,以他的看法是,有两三成是走潜规则这一条路的,从省厅到省府、市府,大大小小官员多如牛毛,你还真不说不清那些错综复杂的关系;也有两三成是领导看着顺眼的,会逢迎、会巴结、会来事的,巴着领导班子某位,说不定就能谋个一官半职;当然,还有一部分确实是有成绩无法抹煞的。

    比如邵万戈,这位在二队拼杀了数年的队长,此次终于被提名当局长助理,很多人很看好重案队那个队长的位置,分管刑侦的副局长,大部分都是从那个位置上成长起来的。比如交警三大队的队长,这个升迁到支队长位置也是众望所归,他们组织过几次事故救援很有成效,被省台多次报道过,这样的人,不升都不可能。

    对了,还有,庄子河刑警队一下子提了五个人,指导员郭延喜、警员巴勇、苟盛阳、师建成,还有队长余罪。这也没有什么异议,一个灭门案花落庄子河,一个小中队连连立功,老许这脸上也有光啊,那可是下放才几个月的人。

    其他人的职务倒没什么,巴勇、苟盛阳、师建成都是提了副科,挂着副队长的职,分调他队,郭延喜调到了七大队任指导员,至于余罪,队长的职位没撤,又多了顶帽子,开发区分局副局长(正科级)。

    看着定论,老许下意识地撇了撇嘴,似乎在踌蹰这个步子拉得有点大了,他知道这个小警的性子有多野,放卫星还行,不过是三分钟热度,热情一过,你还真保不齐他敢给你整出什么事来。

    “这个……”老许侧头,准备和王少峰商量的时候,王少峰却正在观察着他,他笑了笑道着:“许副厅长有意见?”

    “意见倒没有……这个人……”老许指指余罪的名字,实在牙疼。

    “还就他不会有任何异议,正规警校毕业,一直在基层煅练,参加了数起案件侦破,屡屡立功,实在年纪太小,资历又浅,否则进市局都没人说闲话,功劳在那儿摆着呢。”王少峰很客气地道,说得也很中肯,余罪的履历,你不管怎么看,都是基层摸爬滚打出来的,那可是一点水份都没有,光受过何种奖励一栏,就能堵住所有人的口了。

    “那……为什么非给他放开发区当副局长啊?”许平秋踌蹰了句,感觉这似乎不是好事,那是个大发展的地区,谁也知道是肥差,理论上王少峰似乎不应该把这样的职位拱手送给非嫡系的人。

    权力就是钱,权力就是一切方便,那这个职位换来的是什么?许平秋无从揣度了。

    “开发区离庄子河刑警近,治安也比较乱,需要个铁腕人物来治理啊,我看他行……和现在的不冲突啊,主管刑事侦查,兼大队长,队里培养个接班人,他就能接手开发区的分局了。”王少峰道。

    “丑话我可说前头啊。”许平秋放低了声音,附耳道着:“这个家伙可是捅娄子上瘾,有点二杆子劲,那劲儿一上来,那可是天不怕地下怕,上级都不在话下。”

    “还就需要这样的人才。”王少峰一甩手指道着:“有冲劲、有干劲,那是好事,真没那么点二杆子劲,武林镇就成了你我的滑铁卢了………你这人就是小气,功高不赏,将士寒心啊。”

    王少峰斥着,许平秋一副苦水泛嘴里表情,怎么横着竖着,都是余罪让两人消化不良呢?

    准备表决的时候,许平秋的电话响了,他抱了歉离座接听,这里的表决没有什么意外,肯定会都举手通过,其实原文早誉印好了,就等着加盖公章成文下发呢。

    出了会议室门,一看满是星号的电话,他知道出事了,焦急地接起来道着:“喂,谁?”

    “我,任红城。”电话里老任的声音很严肃。

    “出了什么事?”许平秋直接问,保密电话肯定不会汇报好事。

    “禁毒局有位外勤疑似叛逃,现在向我们求援,我们正在组织补救措施。GJ禁毒局来人了,第九处的,涉外事务。”任红城道,他轻声细语的汇报着经过,许平秋听着,慢慢的浓眉打结在了一起………

    ………………………………………

    ………………………………………

    “叛逃!?”

    余罪如遭雷轰电击,傻了、痴了、呆了。

    来了禁毒局门口,已经有几位同行等在那儿了,直接把他带到了局里地下一层,电梯直通的,没有楼梯走向,甬道、指纹加密码的感应门,带他来的几位一个也不认识,坐在那儿等着和他谈话,他更不认识,根本就不五原的人。

    他猜到了肯定有事,可没有猜到的是,会是这种结果。这个结果,可能比牺牲更难让他接受。

    “你们搞错了吧。”余罪抱着万一之想,苦着脸问。

    那位四十年许的男子,慢慢地把电脑屏幕转向他,直问着:“是她吗?”

    是,余罪点点头,屏幕上的林宇婧已经不是那个警装在身飒爽形象了,而是低胸短裙,烫染着红发,整个一个火辣妞的形象,照片的地方是一种机场,她正拉着行李回头看着什么。

    这是监控拍下来的照片,余罪皱着眉头,实在想不出,这近一年的分离,在她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你参加过*年,也就是两年多前的那起6。23新型毒品侦破案是吗?”对方问。

    余罪点点头道:“是!”

    “和那个案子有点关系,根据对落网毒枭傅国生、沈嘉文的审讯,他们陆续交待出了和境外贩毒团伙勾结的一些案情,原本以为他们在羊城遭到重创之后会选择销声匿迹,不过半年之后,在南方多个省份又出现了类似的新型毒品,经过分析验证各地公安缴获的毒品,和你们在羊城一案中打掉的团伙,属于同一个来源………”

    “也就是说,根子在境外?”余罪问。

    “对,傅国生和沈嘉文,仅仅是他们的一条线而已。”对方道。

    不用问了,接下来又是组织行动,肯定要选拔走一些参加过的熟手,去年四月的那个晚上,林宇婧怪异的表现,就是一次决别。

    接下印证了余罪的想法。

    “去年四月份,GJ禁毒局第九处组织了一次针对新型毒品的行动,我们在西山省选拔了数位参加过那起案子的队员,林宇婧就在其中……”

    余罪没有说话,他在想,肯定是一个特殊的任务。

    “她被派到了香港,以应聘保镖的名义进了一家公司,这家做外转口贸易的公司我们监视了很久,很可能与数次境外新型毒品案相关联,她用了六个月时间,成功地靠近了我们给她指定的目标……”

    是一位梳着中分发型的男子,不算帅,但很有港人那种很拽的派头。

    余罪保持着沉默,两眼阴鸷地盯着照片上那位男子,似乎想把他揪下来,问个究竟。

    “本来一切都很顺利,但在三个月前,我们和她彻底失去的联系,行动组一直以为她暴露,已经牺牲了,四处寻找她的下落……不过在两周前,她突然出现在马尼拉机场,乘坐航班回到了国内。”

    “回来……做案来了”余罪平静地道,如果单枪匹马回来,只可能是这一个目的。

    对方愕然了一下下,没想到余罪猜得这么快,他点点头道着:“那你能猜到她做什么案了吗?”

    “救那两位毒枭?”余罪出声道。

    “错,她是回来杀人的。”对方道,亮着一副照片,尸检的现场,一眼过去,惊得余罪闭上了眼,死者是认识的那位,沈嘉文,尽管穿着狱衣,他还是一眼认出来了,那张风韵迷人的脸上,多了一个怵目的弹洞。

    “这么重要的嫌疑人守卫是相当森严的,她是去庭审返回的途中遭到袭击的,杀手埋伏在高架桥下,用一把普通的狙击步枪击毙了沈嘉文,尔后从容地从桥上撤走,距离恰恰卡在微冲的有效射程,根据对地形、队形的熟悉程度,我们怀疑是自己人作案……反查之后,查到了已经改头换面的她,林宇婧。”

    “她也许是迫不得已。”余罪喃喃地道着。

    “我也宁愿这样认为,不过接下来发生的事,让我绝望了。”那人动着鼠标,又是一个凶案的现场,一位男子,斜靠在沙发上,头上同样多了一个弹洞,就在额头正中,余罪看得浑身寒毛乍起,凛然问着:“他是谁?”

    “驻港禁毒联络官,隶属于GJ禁毒局,涉及事务处。”对方道。

    “也是……她杀的?”余罪不相信地问。

    “午夜发的案,就在他在香港的住地,监控上只看到了这个……没有其他人。而且做得很干净,现场脚印、指纹什么也没留下。”对方又换着图像,显示着一副穿着港警制服的林宇婧,明显是假扮潜入住宅行凶。

    就是这些,一个朝思暮想的人,转眼成了十恶不赦的人,这个转变可让余罪如何接受,他呆呆地看着,一直觉得这像噩梦一样,自己还没有清醒过来,他使劲地捶着脑袋,思维的速度跟不上这个猝来的变故。

    对方的静静地看着,长年和那些毒贩打交道,已经练得目如鹰隼,心如止水,一切都逃不过他的眼睛,他看得出,这个人似乎对林宇婧的堕落相当地痛心。

    “这个人叫金龙,长居马尼拉市,在香港有生意……我们现在既掌握不了金龙的犯罪证据,又无法确定林宇婧陷得有多深,根据目前的反查,林宇婧很可能已经成为他的情人兼保镖。”对方道。

    又是一张照片,一组屋顶休闲日光浴的照片,穿着比基尼泳装的林宇婧端着冷饮,正吻着一位帅气男子,那惬意的、丝毫没有曾经羞涩的样子深深地刺激了余罪一下下。

    “那找我干什么?难道让我去把她抓回来?”余罪苦着脸问。

    “这些人要么根本和毒品不相干,要么装备就比你们特警队火力还猛,怎么可能让你干这事。”对方道。

    “那是什么意思?”余罪想不明白了。

    “例行公事,不排除她已经叛逃的可能,所有和她认识,同过事,参加过案子的同志,都要接受一次审查,而且短时间不再从事原岗位的工作,当然,如果她要联系你们其中的某一位,知道该怎么做吗?”对方问。

    “马上向上一级汇报。”余罪道。

    “对,还有这个……离开这里后,把你和她之间的情况,详细写一封报告,还有你的通讯方式,要纳入监控的范围,没有意见吧。”对方问,推过来一份保密协议,余罪按部就班地签了名。

    这地方问你有没有意见是客气,当然不能有。

    接下来又有两位,详细地问着那件案子的经过,时隔日久,余罪漏了很多细节,还是被对方提醒才想起来了,当然,私情的地方略过了,那是毕竟是两个人彼此的秘密。

    可就是这个秘密,让余罪觉得怎么也不可能,从一个警察转眼间堕落成毒贩,别人也许有可能,可他知道林宇婧绝对不会,她是个生活单调而且很容易满足的那类女人,绝对不可能因为钱而去杀人、贩毒。难道是因情?难道和那位毒贩有了感情?那么感情深到什么层次才能让一个警察放弃自己所有的信仰。

    妈的,不会又是这些人搞的猫腻吧?余罪对询问自己的几位没有什么好感,那些人像没有感情的行尸走肉一样,机械地询问着,在核实着细节,有些细节会问两三遍,问得余罪头都大了。

    “不可能,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余罪从电梯里出来的时候,心里喃喃着,头有点发昏,来接他的是认识的一位,马鹏,似乎也刚被询问完,走过时余罪恍若不识,马鹏一把拉住了他:“等等,鼠标也被叫来了,一会儿就出来了,你们一起走。”

    神情恍惚的余罪站住了,停了半晌才问着:“马哥,你当过特勤,你说这真的假的?”

    “特勤就是真真假假,不见到输赢不会有分晓的。”马鹏莫名其妙地道了句。

    “林姐杀人可能,贩毒我不相信,杀警察我更不相信。”余罪不信地道。马鹏没有回答他,余罪又道着:“会怎么处置她?”

    “现在是启动了紧急预案防范,真相是什么谁也不清楚,行动组他们也不清楚,所以投鼠忌器,而且境外的法律又和咱们这儿不一样,那些真正操纵贩毒生意的大枭,可能自己连毒品都没见过。”马鹏道,他的故事很多,多到他从来守口如瓶。

    “意思是,他们根本无法确定林宇婧是不是已经叛逃,成为贩毒团伙的人。”余罪长舒了一口气,感觉轻松多了。

    “当然,不过也无法确定,她没有叛逃。兄弟,给你个忠告。”马鹏道。

    余罪问:“什么忠告。”

    “忘了她。”马鹏道。

    “为什么?”余罪不服了。

    “上级组织这次审查目的就是这样,她如果没有叛逃,总会有回来的一天的,在此之前,林宇婧是不存的;她如果叛逃了,永远也不会回来,林宇婧也就没有存在过……”马鹏颇有深意地看了余罪一眼,似乎在挽惜,他重复着忠告道:“所以,忘了她,对你好,对她也好。”

    言尽于此,马鹏保持着标准的站势,说话的时候嘴唇几乎不动,表情根本没有变化,说完时,看着电梯上来,随即踏步,像什么也没发生过一样,保持着冷漠的表情上楼了。

    最后出来的是鼠标,标哥那玩牌脑袋,估计被问得不轻,他摆着手,两人一起出了禁毒局,鼠标开着队里的车,好大一会儿呲牙咧嘴说不出话来,好像不知道该说什么,最终憋出来一句问:“你去哪儿?”

    “我特么怎么知道?”余罪苦着脸道。

    “真尼马的,问了老子四个小时都没管饭,还让老子定时汇报……再这样老子不当这狗屁警察了,老子也贩毒去……”鼠标骂咧咧地发泄着不满,回头问着余罪:“哎余啊,不会是真的吧?我咋就觉得不可能啊,缉毒的成贩毒的了,还杀了个驻外警官。”

    “我也不说清楚……我脑子很乱,我想睡会儿。你把我送庄子河吧。”余罪疲惫地道,仅仅是一次问话,他仿佛已经心力交瘁了。

    送回了庄子河,鼠标同情地看了眼踽踽独行地余罪,驾车先走了。

    回去的时候已经快傍晚了,躺在宿舍很多事还没有理出头绪,队里闹哄哄的来了一堆人,指导员带着队员们,簇援着开发区分局的几位,敲响了门,一开门涌进来二十几位,吓了余罪一跳,个个兴高彩烈的,不容分说押着余罪喝酒去,闹了半天余罪才搞清楚,自己已经荣幸地身兼两职,成开发区分局的副局长了。连老狗、大嘴巴、师建成也混了个副科,都乐歪嘴了,嚷着请全队嗨皮呢。

    猜拳行令,斛筹交错,席间喝得满面红光的余罪突然间发现自己变了,变得自己有点厌恶自己了,变得虚伪,总戴着一副假面,藏着自己的真实想法;变得自私,总在筹谋着奖励、提拔,然后风风光光地站在人前。他明明恨不得去把林宇婧找回来,却还装着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而且他觉得自己开始犹豫,这些职务、这些钱、还有身边那些女人,总让他变得越来越犹豫。

    一肚子男盗女娼,老子成了差不多全市最年轻的分局长。

    满心思精忠报国,林姐怎么就成了毒贩的情妇和保镖呢。

    这人的境遇呐,怎么变化的如此让人啼笑皆非呢?

    是夜,余罪酩酊大醉,笑完了哭,哭完了笑,几个人都把他劝不回去,不过第二天,他又若无其事地去开发区分局报到上班了,据说这颗冉冉升起的警星市局各位领导高度重视,本来送个分局副局长上任也就是局里办公室或者人力资源部办的事,而他不同,是王少峰局长亲自送上任的。

    上任数日,据反映余罪同志待人接物相当得体,和班子其他成员相处溶洽,局里派发的各类任务按质保量完成,简直是个无可挑剔的年轻干部嘛………

    【第六卷完】

    第七卷真实的谎言

    第1章我心依旧

    开发区局,副局长办。

    朝阳的办公室洒满了四月和煦的阳光,窗台上的盆景在办公室中央形成了一个漂亮的投影,沙发、办公室、文件柜各一具,就是余罪副局长的新办公室。

    此时的余副局长,正斜斜地倚在办公椅子上,手里百无聊赖地点着鼠标,随着一下一下的轻击,电脑的屏幕在切换着,他已经看了无数遍的画面。

    冰、大麻烟、K粉、摇头丸、杜冷丁,还有新型的神仙水、浴盐,即便五原这个内陆城市,每年各级警务单位缴获的毒品都足以开一个禁毒展览,以余罪的权限能领略一下非保密案情的资料,那些缴获的现场、吸食的照片,还有一个个神情恍惚、骨瘦如柴、面色黯黑、浑身体味的吸毒人员,就即便是一些细枝末节的东西,也足够让观者怵目心惊了。

    有个社会学家说过,物质时代的精神荒漠、信仰缺失,必然带来个体从精神追求转向寻找生理兴奋,毒品的泛滥便是一个最直观的体现,贩毒吸毒,也是任何一个社会形态没有解决,也无法彻底解决的问题。

    太高深的理论余罪不懂,不过以他警察直觉能看到很多,吸毒人员长年维持在一个平衡水平,那说明一直有来源的供应;翻看审讯记录,看一看那些毒品平稳的价格,就能知道,那些无所不在的地下渠道,依然很稳定,供货充足。警察的日夜忧劳,也顶多能把这些毒品贩售控制在一个相对稳定的水平而已。

    社会问题,余副局长自然是解决不了。

    可他心里的问题没有解决,那就让他多日愁眉不展,每日病恹恹的,也像毒瘾发作了一样。

    鼠标,点到了最后一事,一个靓丽的倩影出现在屏幕上时,余罪心蓦地被刺痛了一下,喃喃地道着:

    “林姐呀,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么可能?就我叛逃,也轮不着你干这事啊?”

    想到此处,老毛病又犯了,戒了很久的烟又抽上了,而且抽得还很凶,浓浓的一口能燃掉小半支香烟,腾腾的烟雾起时,他闭着眼,想着那些刺痛他的画面:

    “她叛逃了。”

    “她杀了驻港禁毒联络官。”

    “她现在已经堕落成了毒贩的情妇兼保镖。”

    “如果你知道她的任何情况,务必向组织汇报,隐瞒、协助,将和她视为同罪。”

    “……………”

    叛逃余罪还真特么不在乎,当个毒贩挣上几百万潇洒,可比当个穷警察强多了。真正刺痛他的,是林宇婧穿着三点式的泳装和一位男子的照片,他现在有点理解那位灭门案的凶手了,也许在他的内心深处,是的的确确地喜欢着自己的老婆,可当他无法驾驭,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老婆在别的男人胯下承欢的时候,那种心态,绝对是杀人都不在乎。

    灭门,他只是干了一直以来想干的事而已。

    “妈了个逼的!要不是在境外,老子崩了这狗日的。”

    余副局长叼着烟,起身,痞气十足地在办公室里来回走了几趟,有想砸东西的冲动,可没得可砸;有想揍人的冲动,可没人可揍,现在是分局副局长,每每见人都是笑脸相逢,亲热和尊敬的比比皆是,还真找不出来一个不顺眼的揍一顿。

    气喘了好久,烟抽了几根,当他想对着屏幕林宇婧的照片猛来一拳时,他突然又想到了,不对啊,她不是我老婆,我特么生那门子鸟气。

    马鹏说得对,忘了她,忘了她就是最好的选择。

    可怎么忘记啊,每每深夜惊醒,只会让记忆越来越深刻,在羊城那个暖昧的午后,在山巅那个浪漫的黄昏,还有开房时候的那么缠绵,他第一次感觉到,那是一位女人把自己的一切都毫无保留地给了他。

    给的不止是性,还有爱!

    “不对,不对……这事不对,肯定那儿有问题,根本没有动机,何来叛逃?还有……还有……对了,那组照片是不是有问题?”

    余罪想起了在禁毒局,不知来路的人给他的照片,但要论亲近,谁还会比他和林宇婧更亲近,他使劲地回忆着,在找着这个故事的破绽。

    越想疑窦越大,又开始了他这些日子的常干的事,靠着椅子,夹着烟,一条一条梳理着这个现在似乎已经既成事实的“叛逃”故事。

    第一就是林宇婧本人根本不适合当卧底,短期客串还行,时间一长肯定出问题,卧底只会选择和警察圈子几乎没有交集的人,就即便培养,也不会放到警营里,而林宇婧不同,她从十几岁就在警营,身上的体制味道太浓了,那怕穿着高跟鞋也会下意识地摆臂抬腿,像走正步。

    而且她的专业是通讯,根本不了解那些人渣的生活方式,这种人根本不适合当卧底,除非领队是傻逼。

    第二,退一步,假设领队是傻逼,派她去,长达一年的时候难道不露馅!?

    对了,余罪啪唧一拍桌子,想到了一个最荒唐的漏洞。

    那张半裸照,如果没有那照说不定还没有破绽,如果有,绝对是一个大败笔。

    这个原因只有他知道,他在想着林宇婧,长年警营磨练的痕迹,那怕就整容也恢复不了,手指骨节稍有变形,那是拳击练的;食指起茧,那是握枪练的;肘、膝、踝部,经常训练击打的部位,都是粗糙起茧。

    这样的体格来一个日光果浴,海棠春睡,那位男子口味得多么重,才能接受那双打过沙袋的粗手去抚摸?余罪最清楚那种感觉,她能摸得你喘不过气来,随时让你的关节脱臼。

    这不是林姐的风格,假的,就即便被协迫,也不会变得这么顺从。

    不合理,她不是那样的人。就即便真喜欢,也不会表现得很露骨。

    余罪在回味着两人相处的点点滴滴,他记得,第一次强吻的时候,她是那样的羞涩,他记得,第一次褪下她衣服的时候,她的脸红到发烧,她好笨拙,笨拙到紧紧地夹着腿,还得他使劲掰开……他更记得第一次插入的时候,她全身痉挛着,显得紧张而痛楚,那绝对不是装出来的。

    她的脾气和性格吓跑了所有试图接近她的男人,余罪知道他是第一位。

    可不能转眼间,涩女就成风月高手了吧?这种事没有历练可不行。余罪想着,又想起了自己,一种深深的愧疚油然而生。

    他不敢想自己干的糗事,在梳理着这个处处透着诡异的“叛逃”故事。

    对,故事本身也有问题,这种事不可能公开处理,特别是在事情还没有明了之前。现在这样做无非是告诉所有认识林宇婧的人,她叛逃了,她杀人了,所有人必须和她保持距离,有情况及时反映。

    难道是故意放风,假造她杀人的事实,然后把她送到贩毒的阵营里?

    貌似合理,可林宇婧不同,她本身就是禁毒局在编人员,这样大张旗鼓一查,本来可以低调处理糗事,岂不成了人尽皆知的丑事?

    不对呀,贩毒的那些人智商可不低,他连自己人都不相信,怎么可能相信一个警察,那怕她是叛逃的。就像警察从来不会相信变节的嫌疑人一样。根本不是一类人,谈不上信任,这样做法简直就是老电影里的桥段,除非贩毒的是个傻逼才会深信不疑。

    假的,只有一个真相,那就是:这一切都是假的!

    余罪越来越坚定了自己的判断,可他同时很郁闷,现在所知的信息太少了,他不知道人在哪儿,不知道这是一个什么样的案子,更不知道自己能为她做点什么,他很想,他像热锅上的蚂蚁,已经按捺不住那种冲动了 (精彩小说推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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