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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苏绣,而是织之中圣……缂丝!”张老有些兴奋,伸手轻轻触摸柔软的布料,百分之百确定道:“绝对没错,你们看画像丝线的痕迹就知道了,就好像用刀子镂空雕刻一样。这种通经断纬的工艺,只有缂丝才能做到。”
“还是张老博闻广识,昨晚我看了好久,才勉强认出来。”
王观笑了笑,轻轻换手一翻,显现出布料的背面。只见背面的画像依然如故,还是那么层次分明、栩栩如生,充满了立体感。
“两面是一样的呀。”苏虞有些惊叹。
“正反如一,就是缂丝工艺最显著的特点。”张老解释起来,这个时候目光垂落,看到了画像下方的落款,“洪武二十四年,耆山。还有……龙虎山正一玄坛之印!”
顿时,张老回头道:“张清,你过来看看,这个是不是正一玄坛印的钤文。”
张清连忙走来,低头看了一眼,立即点头道:“没错,这个就是正一玄坛法印。”
“那就对了。”
张老大笑起来,拍手道:“在明初洪武年间,因为符箓的传授有利可图,所以民间频频出现假借龙虎山张天师名义私造符箓赢利的人。”
“不过在洪武二十四年,朱元璋下旨严厉打击这种行为,并赐龙虎山天师正一玄坛印,让天师府管理传授符箓的事情。天下道门的符箓,要印这枚章才能传授出去。所以就形成了龙虎山法箓一统天下的局面,也实现了祖天师张道陵创制法箓的初衷。”
张老揣测道:“估计,就是那个时候,第四十三代天师张宇初的心情舒畅,十分高兴,所以挥毫泼墨画了这幅画像。直到后来,有人根据这幅画像,请缂丝匠人织了出来……”(未完待续。。)
第243章王观的坏习惯
与此同时,王观有些不解道:“张老,你是怎么肯定这幅作品是后来缂丝的,而不是当时张宇初天师请人纺织的呢?”
“那是由于明初洪武年间,缂丝工艺经过战乱之后,已经衰落下来了。”
这个时候,说话的却是高德全,只见他仔细打量王观手中的缂丝画像,慢慢的解释道:“直到宣德之后,缂丝工艺才恢复最高的水平,才能够织出这样精细富丽的东西。”
“当然,也不是绝对。”张老补充道:“只是明初缂丝作坊是官营的,专门为皇宫服务。以朱元璋的性子,恐怕容不得别人染指逾越。”
“好像也是。”王观想了想,也没有计较这些细节,反正东西是明代的准没错,当下他笑容满面道:“张老,这东西不错吧,值不值三千万?”
“值,当然值。”张老使劲点头。
旁边,张清小声道:“会不会是仿制品?”
霎时,张清发现张老、高德全、王观眼睛看了过来,目光很熟悉,充满了悲悯、惋惜的情绪,就好像是在看一个白痴一样。
“我说错什么了?”张清有些惴惴不安。
“张清,你不懂就别乱说。”张老摇了摇头,瞪眼道:“你以为缂丝是什么?以为像现代的布料一样,随随便便就能用机械生产出来呀?”
“你知不知道,一件缂丝作品,需要耗费多少人力、物力、财力。需要花费多少时间、多少心血、多少个步骤,才能够完成?”
一瞬间,张清被张老一连串排比问句给训懵了。
“什么都不知道,就给我老老实实的闭嘴。”张老哼声道:“不要以为一寸缂丝一寸金,织中之圣的美誉是吹捧。缂丝是中国丝绸工艺品中的精华,每幅作品基本上是精品。”
“方块大小的手帕,如果是缂丝作品的话。起码需要耗费两三个月的时间。更加不用说像这幅天师画像这样大篇幅的作品,至少要一两年才能够完工。”张老嗤声道:“恐怕只有脑袋被驴踢了的人,才会去做仿制这种费力不讨好的事情。”
“张道长。你有所不知。”
与此同时,高德全也笑着说道:“缂丝的庸品极少,因为仿制实在是太难了。要造假缂丝作品。成本和难度比任何工艺品要大得多。而且,掌握这种工艺的师傅,完全可以自己创作缂丝作品,没有必要去仿制什么。”
“一般来说,古代缂丝作品,大致可以分成三种。一是造帝后的服饰;二是御真,也就是帝王的画像;第三就是摹缂名人书画。”
张老掐着手指头说道:“这幅天师画像缂丝作品,严格上来说,应该是处于第二和第三类之间。属于名人书画,又是画像。可是。由于缂丝制作工艺的复杂,以及独特的观赏性,这东西的价值要远远高过原著。也就是说,就算把张宇初的那幅真迹拿来,最多能值三百万左右。但是这幅缂丝作品却在三千万以上。”
“太夸张了吧。”
张清咋舌,有些难以置信。
“一点也不夸张。”
张老摇头道:“你自己查一查历年来缂丝作品的拍卖成交价格,每幅作品成交额都在千万以上,甚至过亿也不稀奇。另外,你注意了,那些都是现代的作品。真正由古代传下来的缂丝作品极为稀少。大部分都被各大博物馆当成国宝供起来。”
“最重要的是,这幅缂丝作品意义非凡。”
与此同时,王观淡笑道:“梭织的可是祖天师张道陵的画像,而且被人供奉了五六百年,已经具备了灵性,足够应付正月十五张天师诞辰大典了。”
“呃……”
张清迟疑起来,有些明白王观的意思。
“我也敞开天窗说亮话吧。”
就在这时,王观带着几分不耐烦的语气,直言不讳道:“这幅缂丝作品我可以让给你们,但是请你们以后不要再来烦我了。不然的话,大家一拍两散。紫檀阴沉木珠我不要了,可是中国道门道派那么多,我未必见得一定要卖给你们龙虎山……”
王观不是在开玩笑,他讨厌被人威胁,不过反过来也能够威胁别人。毕竟紫檀阴沉木珠虽然与道家有关,但是凭什么说就是龙虎山的?想必其他名山大川的道门道派,对于这件宝物一定十分感兴趣。
如果被缠烦了,王观真的不介意让龙虎山道士竹篮打水一场空。
“王居士,这事我做不了主,需要请示一下。”感受到王观强硬的态度,张清服软了,打了个招呼之后,就走出去打电话。
这时,王观才露出几分歉意,轻声赔罪道:“张老,不好意思,在您老人家面前放肆了。”
“放肆什么,就该这样。”张老无所谓道:“老头子是耐不住情面,才不得不走这一趟。你们谈你们的事情,我看我的缂丝画,互不相干。”
到这里,张老饶有兴趣道:“不过话又说回来,王观呀,我以后要常来你这里才行。”
“为什么?”王观有些迷惑不解。
“你的好东西多啊。李延珪墨,紫檀阴沉木珠,还有老钱捐赠的张献忠玉玺,再加上这幅明代的缂丝祖天师骑虎图。”
列举一下,张老忍不住惊叹道:“类似这样贵重的宝物,一些大藏家手头上也不是没有,不过那是人家花费了几十年的功夫,一点点积累才得到的。哪里像你,才几个月的功夫而已,就拥有许多人一辈子都淘不到的宝贝。”
“是这样吗?好像也是啊,我也没有想到,自己的运气居然这样好……”王观干笑起来,有些后悔自己太高调了,以后要更加小心谨慎才行。
“张老,你别说了,这小子是怪胎。”
与此同时,高德全苦笑道:“桌上那画,昨天他也拿给我看过,但是我根本没有料到地杆的卷轴里竟然还另有玄机。再想到紫檀阴沉木珠也是这样,算起来我已经看走眼两次了,心里真不是个滋味。”
“不仅是你,老头子不是照样看走眼了么。缂丝图画分量很轻,谁能料到它会藏在密封的卷轴里面。”张老安慰起来,同时惊诧道:“王观,你又是怎么发现的?”
“哈哈,这个……纯粹是巧合。”王观的急智在关键时刻又发挥作用了,脑中灵光一闪就不假思索道:“我这是习惯成自然了。”
“怎么说?”张老十分好奇。
“其实是这样的。”王观解释道:“我的李延珪墨是在箱里的暗层发现的,而紫檀阴沉木珠是在三足金蟾的口中得到的,加上画中画的事情,让我养成了一个坏习惯。就是每当淘到一件东西的时候,我总怀疑它是不是藏有什么玄机。”
“昨天晚上我的坏毛病又上来了,所以忍不住拿出那幅画仔细检查。在敲敲打打的时候却发现卷轴是空心的,心里一时好奇,就把包裹卷轴的纸层割开察看。然后发生什么事情,你们也知道了。”
王观耸肩摊手,表情十分无辜,让人羡慕妒嫉这个幸运儿的同时,也感到一阵无语。
沉默一会之后,张老苦笑叹道:“王观,听你这么一说,我现在有种立马赶回家把全部图画卷轴拆下来察看的冲动。”
“张老,英雄所见略同啊。”高德全连连点头,深以为然。
“那个……你们拆的时候,能不能让我旁观一下?”王观讪然请求起来,分明就是得了便宜又卖乖。
“好啊。”没有想到,张老居然点头答应起来,而且好像不是在说笑,表情正经说道:“欢迎你们到我家作客,正好我也有事请你们帮忙。”
“帮什么忙?”王观愣住了。
“就是朱大先生的事情。”
这个时候,张老表情严肃,抬头看着王观,炯炯有神的眼睛透出几分锐利的光芒,极其认真道:“王观,听阿德说,东西是你最先发现的吧。”
“没错。”王观迟疑说道:“可是德叔又说,那个可能是二十年前的漏网之鱼,所以我也不能肯定是不是最近烧造的东西。”
毕竟,特殊能力能够鉴别真伪和大概的年代而已,一般是以五十到一百年这种大范围的单位作为区分,根本就辨识不了一两年和二十年之间的差别。
“我知道有这个可能,但是也不能因为这个可能而不重视这件事情。”
张老神态凝重,沉声道:“你们还年轻,根本不知道朱大先生对于我们这个年纪的人来说意味着什么。只要经历过那个时期的人,就知道无论怎么重视这事都不为过。”
高德全试问道:“那张老的意思是?”
“他们不重视,或者说不愿意揭开这个盖子,那么我自己来。”
张老淡声道:“虽然我已经一把年纪了,但是在地方还有几分影响力,号召一些老朋友发起一个自检活动应该不成问题。”
“张老能够出面主持大局那再好不过了。”高德全喜出望外,连忙附和道:“需要我们做什么,你尽管吩咐。”
“不用你们做什么,只需要人来就行。”张老摆手,叹气道:“本来这种事情应该是老钱出马的,但是他现在回京,那么我也只有硬着头皮上了。不管能不能发现朱大先生的赝品,只希望同行们有所警惕,认真对待这事就行。”
第244章士别三日,刮目相看
“张老放心,您老都出面了,想必大家都不敢忽视。”与此同时,高德全笑道:“如果最后发现是虚惊一场,那么就再好不过了。”
“希望是这样。”张老点头,由衷祝愿起来。
“王居士!”
就在这时,张清返回大厅,微笑道:“你的条件我们答应了,不过也有一个小小的条件,希望王居士能够答应我们。”
“什么条件?”王观皱起了眉头,如果龙虎山再得寸进尺,那就是给脸不要脸了。
“王居士不要误会。”
好像知道王观的想法,张清连忙说道:“条件很简单,就是希望王居士以后要转让紫檀阴沉木珠的话,首先考虑我们龙虎山。”
“这个倒是没有问题。”王观点头道,反正他也没打算卖,答应和不答应也没什么区别。不过,从这个条件来看,就知道龙虎山还没有完全死心,只是暂时的退让而已。
当然,王观要的就是这个退让,因为他相信只要给他足够的时间,以后根本不用别人的庇护,龙虎山也不敢再来烦他。
张清不知道王观的想法,看见他答应下来,也松了口气,露出几分笑容,然后问了王观的账号,又跑出去汇报起来。
时间不大,王观手机收到了银行自动发送的短信,看到手机屏幕上的一连串零,他心情波澜不惊,甚至连高兴的表情都没有,只是随口道:“张道长。钱到账了,东西你拿走吧。”
“那就多谢王居士了。”张清抱拳作揖,然后把缂丝画像,以及那幅普通图画收了起来,脑中已经开始浮想联翩,怎么利用这两样东西创造“神迹”。
与此同时,张老摆手道:“张清。老头子的任务算是完成了,这几天有事要回家一趟,你自己先回龙虎山吧。”
“既然这样。我就先告辞了,各位居士有缘再见。”张清也明白,自己在这里貌似不太受欢迎。识趣的走了。
不过,王观也有些惊讶道:“张老,你家不在龙虎山么?”
“小子,谁告诉你我家在龙虎山的?”张老笑呵呵道:“我家在省城,只不过是在龙虎山脚下有个别院,经常在那边休养而已。”
“啊……”王观这才恍然大悟。
适时,高德全笑道:“张老,您老是打算吃了午餐立即起程回家,还是打算在王观这里住一天,明天再走?”
“吃什么午餐。现在马上就走,去省城吃晚餐吧。”张老站起来说道,颇有风风火火,雷厉风行的意味。
“行,您老稍等。我先收拾一下。”
王观点了点头,心里感叹昨天才从省城回来现在又要过去,早知道不急着回来了。
心里暗叹,王观转头看向旁边的苏虞,有些迟疑道:“苏经理,你看我要陪张老去一趟省城。怕是没有时间和你商谈下去了。要不我们另外约个时间,改天再谈?”
“对了,苏家小姑娘怎么会在这里?”
这个时候,张老好奇问道:“你们要谈什么事情,如果十分紧急的话就不要管我了,先谈妥了再去省城也不迟。”
“谈笔生意,也不算很急。”苏虞微笑道,纤指轻提了下黑框眼镜,微不可察的蹙眉,心里明白自己低估了王观,恐怕原来拿钱砸人的计划是行不通的了。
一下子有三千万进账,却连眼睛都不眨,可见王观身家丰厚,苏氏准备以七百万的最高价格购买那箱毛瓷碎片只是一场笑话而已。
苏虞眸光流转,立即察觉不仅是自己,甚至连父亲苏文弈也犯下了一个重大的错误。俗话说知己知彼,才能百战不殆。然而,他们连王观的底细都没有摸透,就匆匆忙忙过来和人家商谈事情,就已经为失败埋下了伏笔。
所谓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王观已经不是他们印象之中,跟在钱老和高德全身后的小员工了,现在已经具备了几分峥嵘之象。可是他们还用老眼光看人,也难怪这事会谈不拢,以失败而告终。
想到这里,苏虞收起了轻视之心,第一次以平等的态度对待王观,同时心中一动,笑盈盈道:“张爷爷,听你们说,好像要去省城办什么事情,我能不能也跟着去看个热闹?”
“你也要去?”张老一怔,然后点头道:“这个倒是没有问题,去看了以后,记得回家给你爷爷提个醒,让他注意这件事情。”
“好,谢谢张爷爷。”苏虞笑道,明媚的眼眸掠过一抹喜色。她跟着去省城,肯定不是想看什么热闹,而是想趁机观察王观搜集情报,为下一次谈判做准备。
苏虞的心思没人知道,大家只是觉得有些奇怪,却没有多想,等到王观把别墅门窗重新锁上了,这才一起走出了大门。
“苏经理。”
这时,沐越迎了上来,一脸的委屈。
“你先回公司吧。”苏虞随口道,根本没有理会这人的意思。
“哦……”
沐越愁眉苦脸点头,知道回到公司之后肯定没好果子吃,所以很想将功折罪,小声问道:“苏经理,事情谈成了么?”
如果谈成了,他人在这里,多少也有几分功劳吧。要是让苏虞知道他的想法,肯定会呸他一脸,没有怒斥他搞破坏已经算是宽容大度,居然还有脸要功劳?
尽管这样,苏虞也没有什么好脸色,挥手赶人道:“事情没谈好,我要继续留下来和他周旋下去。这事你就别多管了,先回沪城休息两天,才好适应新的工作环境。”
“知道了……什么,新的工作环境?”沐越十分吃惊。
“嗯,考虑到你近段时间表现出色,所以公司打算调你到信息部去,负责信息流通这块。工作十分重要,关系到全公司的信息传达和反馈,希望你继续努力,好好表现。”
苏虞例行公事的鼓励几句,就朝高德全的车辆走了过去。
“信息流通……那不是发报纸吗?”
沐越呆愣了好久,这才反应过来,顿时悲痛欲绝,泪流满面。
与此同时,王观把别墅大门合上,转身就朝车辆的副驾走去,然而却让张老给拦在一边。
“张老,您这是?”王观有些不解。
“后头闷气,老头子要坐在前面。前面的视野开阔,而且看得十分清楚。”张老说道,显然保留了一些行军作战的习惯。
张老态度坚决,王观挠了挠头,也不好逆他的意,只得走到另外一边,悄声道:“德叔,我来开车吧。”
“你会开车?”高德全有些怀疑。
“当然会,我可是有驾照的。”
王观连忙道:“在蜀都的时候,就是我开车兜飞白到处乱转的。”
“那行。”高德全笑了笑,也没有让开位置,而是提议道:“这里去省城至少有四五个小时的车程,等到了中途的时候,你再开下半程。”
“那就这样吧。”
王观点了点头,只能拉开后尾车门,钻坐了进去。
适时,一抹清淡的幽香顿时扑面而来,让王观有些不自然。旁边,苏虞已经坐在其中,肩膀轻倚后座,一双修长的美腿微微侧放,把美好曼妙的身姿展现出来。
虽说车辆后座的空间不算大,但是两个人坐在后面,空间肯定不会剩下多少。尤其是旁边是美女的时候,低头不是,抬头也不是,只有一个劲看窗。
就是知道会这样,所以王观才会有些不情愿坐在后面。因为这种尴尬的滋味,他在前两天和贝叶他们自驾游的时候就尝试过了,自然不想再来一次。
可惜,无论是张老还是高德全,都不能理解王观的尴尬,让他觉得十分无奈。
这个时候,苏虞也没有察觉王观的不自然,但是也有几分不适应,等到高德全开车之后,她微微蹙起了柳眉,忍不住开口道:“高叔叔,我想在车内燃香,你不会介意吧?”
“燃香?燃什么香?”高德全有些诧异。
“一些熏香。”
苏虞也感觉很不好意思,轻声道:“我有些晕车,想要燃香提神。”
高德全恍然,或者觉得类似苏虞这样的千金大小姐娇贵一些也是正常的事情,所以爽快点头道:“这个没问题,如果你途中觉得不舒服的话,记得和我说,大不了停车休息一下。”
“嗯,谢谢高叔叔。”
苏虞柔美一笑,然后拿出随身携带的皮革包,翻找出一个精致的小盒子出来。之后她左右打量车座空间,似乎在为难什么。
“怎么,没有打火机?”王观猜测道。
“不是。”
苏虞轻轻摇头,迟疑道:“我这些熏香是粉末状的,可是却忘记把香篆带过来了,现在没有燃香的器具。”
“这样啊……你看这个可以用吗?”王观想了想,也反手把行李袋拿出来,然后拉开拉链掏出一个东西递到了苏虞面前,
“熏球!”苏虞十分惊讶,没有想到王观竟然有这样的东西。
“呵呵,王观,这不是你在省城淘到的明代铜熏球吗?”
这个时候,高德全笑着说道:“用熏球点熏香再合适不过了,而我这车也成为名副其实的宝马香车。”
“德叔,香可能是香了,但你的车可不是宝马。”王观打趣笑道,随手把铜熏球打开,让苏虞倒了点香粉进杯形容器之中,然后点火把香粉点燃了。
刹那间,一缕淡淡的烟气透过铜熏球镂空的花卉枝叶弥漫出来……
第245章简单实用的手段
点燃的香粉暗红,飘出袅袅轻烟。香是无形的,飘到了空中却化为了轻烟,仿佛迷离的云雾,在空中积累成团,又渺茫散开。
与此同时,一缕飘香浮来,随着王观的呼吸钻进了他的五脏六腑之中。
刹那间,一种飘然空灵的感觉在王观的心头浮现,慢慢的让他整个人身心松弛,觉得非常舒服,精神十分的愉悦。香味醇和,浓淡适中,就好像是一杯清雅适度的香茶,让王观有种洗涤身心的舒适感。
当然,这种感觉主要是体现在精神层面上。
呼吸着淡雅的清香,王观就感觉好像是从工业污染严重的繁华都市之中,忽然来到了大自然的怀抱,空气是那么清新,一切是那么美好……
就是在这种舒适的环境下,王观情不自禁闭上了眼睛,进入一种似睡非睡,浑然忘忧的微妙状态之中。甚至到了最后,他干脆睡着了。
毕竟,王观昨天晚上睡得极晚,今天早上又被吵醒了,睡眠严重不足。现在在轻松舒适的环境中,疲倦的感觉自然而然涌上来,让他一下子就进入梦乡。
时间不知道过了多久,王观才渐渐的清醒过来,忽然睁开眼睛,看清楚了四周的情况,顿时被吓了一跳。这个时候,他整个身体侧躺起来,把整个车尾后座全部霸占了。不过车座毕竟不是床,保持这样的姿势也有些不舒服。
当然,最主要的是。现在车辆空荡荡的,其他人不知道哪去了。
王观困惑挠头,手肘撑起身体坐起来,左右打量,就看见车顶上悬挂的铜熏球。却不见高德全、张老、苏虞三人的身影。
“人呢?都跑哪去了?还是已经到省城了?”王观十分迷惑,透过车窗打量外面,只见车辆停在一栋清雅的宅院之中。
这时王观推开车门。走了下去,只见宅院种植了几株大树,枝叶还算茂盛。在阳光的照耀下,斜映出一片斑斑的光影。
“德叔,张老……”
突然来到陌生的环境。王观有些迷惑,小心翼翼的叫唤起来,隐约听到宅院楼房之内传来阵阵笑声,连忙寻声走了进去。
走进了厅中,王观立即看见张老和高德全在一方茶几左右对座。两人端着热气腾腾的杯子品茶,脸上带笑,十分的惬意。
“咦,醒了。”
看见王观进来,张老立时拍手笑道:“阿德,看来是我赢了。”
“唉。还是张老的算计更胜一筹,让人佩服。”高德全笑呵呵道,不介意吹捧一把。
“什么输啊赢的?”王观莫名其妙,不得其解。
“我和阿德打赌,赌你什么时候会醒。”
张老自得笑道:“阿德认为你会睡到晚上吃饭的时候才会饿醒。而我觉得你应该睡够了,会在晚饭之前起来。现在看来,是我猜对了。”
一瞬间,王观额头冒出了黑线,有些哭笑不得道:“所以说,为了这个赌约。就算已经到地方了,你们却故意不叫醒我呀。”
“看你睡得那么香甜,我们怎么好意思打扰你。”
高德全摇头,反过来叹气埋怨道:“王观呀,现在才下午五点多而已,你就不能再多睡一个小时再起来么。那个时候是晚餐时间,睡足了正好吃饭……”
“德叔,我听着怎么感觉你在讥讽我啊。”王观不满道:“你当我是猪呀,吃饱了就睡,睡足了再吃。”
“是吗?说起来真有些像,难怪你能睡了五个多小时都没醒。”高德全打趣道。
“呵呵,主要是晚上太累了,没有睡好就早早起来了。”
王观有些不好意思,再给自己找了个理由,辩解道:“对了,还有那个熏香,好像有安眠的成分,加上德叔你的真皮车座,就好像沙发一样柔软舒适,比席梦思还要舒服,让我进入深层次的睡眠,都不想起来了。”
“柔软沙发……是这样吗?”
高德全抬头,与张老交换了一个充满笑意的眼色。
“就是就是……”王观连连点头,却是忽略了两人的奇怪笑容。
同时,为了不给两人继续嘲笑自己的机会,王观装模作样的打量四周,转移话题道:“张老,这就是你家呀?”
“没错,怎么样,不比老钱……不对,是不比你的别墅差吧。”张老也有些自得。
“比我的好多了。”王观笑道,也不是刻意奉承。
要知道王观现在的别墅是钱老以前装修的,装潢的风格比较偏向简约朴素,而张老这栋宅院则是充满了富贵华丽的气息。
当然,所谓的富贵华丽是褒奖词,不是庸俗的贬义。在王观看来,这栋宅院之所以显得富丽堂皇的模样,主要是采用了大红大黄这样色彩鲜明的饰物装潢而已。
实际上,房屋的灯光线路布置,包括地上铺设的板砖,以及摆放的家具,都是市场上最常见的东西,也不见得有多么昂贵。所以说,钱老偏爱清雅的风格,张老崇尚鲜明的色彩,那是个人的爱好问题,根本没有什么高下之分。
“不错吧。”
与此同时,张老好像找到了知音,大笑道:“我这肯定比你那好,当初老钱找人设计的时候,我就让他听我的,他却偏不听,搞得房子非常单调,没啥意思。
“呵呵……”王观不好接茬,只得干笑起来。
“反正老钱把别墅让给你了。”
这时,张老建议道:“怎么样,要不要重新装修,我可以给你提点意见。”
“这个……好麻烦,不用了吧。”王观迟疑道,急忙给高德全使眼色。
“张老,重新装饰恐怕要好几百万,别墅好端端的没坏,不用花这个冤枉钱吧。”
高德全见状,连忙打圆场道:“再说了,也不知道钱老会在什么时候要回来看看,估计就住在王观那里。要是换了装潢,钱老怕是住不惯。”
“这倒也是,那就算了。”张老摇头道,一脸的遗憾。
“张爷爷,高叔叔,我回来了。”
就在这时,苏虞走了进来,身后还拖着一个大大的行李箱。
见此情形,王观有些惊讶,记得来的时候她可没带这个行李箱的,怎么突然变出来了?还是到了省城之后,立即去采购的?
后来王观才知道,这是苏虞在路上打电话叫人直接从沪城航空寄运过来的行李,而且东西到达的速度要比他们开车还要快。所以一来到省城,苏虞直接去提行李,现在才过来。
王观心里迷惑,却见高德全拍了拍他的肩膀,示意道:“去帮小虞把行李箱搬到客房。”
“不用了,我自己能行。”
还没等王观点头,苏虞就冷淡的拒绝起来。在说话之间,她拖着行李箱走到楼梯之前,十分费力的搬动起来。行李箱好像非常沉重,苏虞努力搬动,才把箱子抬上一级楼梯。
“我来吧。”
这时,不用高德全提醒了,王观直接上前,伸手提拿行李箱,轻快走上了楼梯。
这箱子里面也不知道装了什么东西,还真是十分沉重,王观估计至少有一百斤以上。把行李箱搬上二楼,他也忍不住喘气起来。
“房间在哪?”王观回头问道,准备好人做到底,把行李箱拖过去。
“不用你了,我自己来。”
然而,苏虞并不领情,板脸着把行李箱夺回来,然后拖着手柄滚轮而去。这时她穿着半高跟鞋,纤美的身体好像迎风弱柳轻摆,一晃就消失在拐角。
“怎么回事,一下子就变脸了?”王观百思不得其解,只有归类于女人心,海底针,自己弄不清楚很正常。
摇了摇头,王观回到客厅,坐在高德全旁边,取杯喝了口热茶之后,才问道:“张老,已经到省城了,你打算怎么做?”
所谓的自检,肯定不是只看自己的东西,那样就没意思了,根本形成不了大的效应。
“这个简单,老头子也不玩什么弯弯绕绕的把戏。”
适时,张老淡笑道:“老头子好久没有回家了,明天约上几个老兄弟逛街,看看省城有什么变化。这样合情合理的举动,想必没人会说三道四吧。”
王观若有所思,忽然明白过来,竖起大拇指道:“张老,还是您老高明。”
“嘿嘿,姜还是老的辣。”
张老得意笑道:“我倒要看看,明天谁敢把我们几个老头子拒之门外。”
“谁敢呀,除非他不想混了。”王观笑呵呵道,几个德高望重的老前辈来访,不好吃好喝的招待就算了,还把人拦在外面不让进。传扬出去,恐怕要受到整个行业的唾弃。
至于进门之后,无论是见机行事,还是反客为主,都随张老的心意而动。
这手段尽管简单直接,甚至能够称为粗暴,然而却是最实用的方法。而且,这是光明正大的阳谋,就算知道张老他们的用意也很难破解,或者说不敢去破解。
与此同时,张老自得笑道:“老头子堂堂正正,就好像是正义之师,不敢迎接我们的,说明他们心里有鬼。只要稍微试探,就可以知道谁有问题了。当然也不排除有人想蒙混过关,所以明天你们也要放亮招子,给我好好的盯住他们。”
“不过,最好像阿德所说,这事只是虚惊一场,不然问题就严重了。”
到这里,张老轻轻皱眉,眼中掠过一抹忧虑,却是没有多少乐观的心理。
第246章合香之道
“张老,你也别太急,说不定事情也没有我们想象中的严重。”
这个时候,高德全安慰道:“再说了,二十年前的检测手段与现在没法相比。二十年前检测不出来的赝品,或许现在可以通过先进的专业仪器检验出来。”
“这个道理我也明白。”张老叹气道:“不过,专业仪器是越来越先进了,但是朱大先生也会进步的呀。”
“这个也是……”高德全点了点头,承认张老说得没错。要知道就是仪器先进了,那么检测出的资料愈加详细,反过来也能够促进技术的进步。
这是一个循环,也没有恶性循环或者良性循环之分,反正就是一把双刃剑,用来做好事就代表了正义,来用干坏事就代表了邪恶。
接下来,三人又聊了一会儿,张老的儿子和媳妇过来了。
这对中年夫妇气度非凡,从言行举止来看,应该是体制内的人物。不过,王观也只是在心里猜测而已,并没有探究的意思。
中年夫妇过来之后,话题自然要转变一下。几个大老爷们在场,谈论的无非是国家大事,或者社会道德问题。期间主要是张老嘴炮全开,一个劲的批评指责,甚至破口大骂。
旁边,高德全时不时的附和,就是一个捧哏的角色。倒是张老的儿子,表情有些尴尬,坐立不安,有时候还小声的辩解起来,然而却马上受到张老更加厉害的批评。
至于王观。以及张老的媳妇,就是打酱油的,负责斟茶倒水。
一会儿,苏虞也下来了,和大家打了个招呼之后,然后就与张老的媳妇聊到一块,所以只剩下王观一个人在打酱油。
幸好。没过多久就到了晚餐时间,觥筹交错之间,大半个小时过去。大家都酒足饭饱。之后,又坐了片刻,中年夫妇就告辞走了。
现在才晚上八点左右。除非有必要,不然现代人不会这么早睡的。
几个人聚在客厅继续闲聊。就在这时,张老忽然开口道:“小虞,今天你点的熏香不错,还有没有?有的话,再给老头子点一些。”
“好的,张爷爷你稍等。”苏虞笑了笑,转身上了二楼,过了几分钟之后,才捧着一个木质的托盘走了下来。
王观看上去。只见托盘上放了许多东西。有小炉子、小瓶子、小罐子等等,另外还有一些他叫不上名字,更不知道具体用途的小巧器物。
不仅是王观,就连高德全也有几分迷惑。
然而,张老杂项大师的名号也不是白来的。稍微看了眼,就笑着说道:“小虞,你的合香盘好像有些年头了。”
“张爷爷真是目光如炬。”与此同时,苏虞微笑道:“这合香盘是南宋时期的东西,质料是降真香檀,距今也有八九百年历史了。”
“不仅是合香盘。包括上面的香炉、香盒、隔火砂片、匙箸……恐怕也是古代的东西吧。”张老笑道,语气十分肯定。
“张爷爷真厉害。”苏虞眼中带笑,又有几分叹息道:“可惜,这些东西分别属于不同的时代,不是成套的。”
“小虞,你贪心了。”张老摇头道:“在古代这些东西本来就没有成套卖的,何况代代相传下来,许多东西都残烂了,更加不可能成套。”
“张爷爷的话,和我爷爷一个腔调。”苏虞笑了笑,就把托盘放了下来。然后,她把托盘上的小巧瓶罐盒子打开,用匙箸按照不同的分量,勺了了一些粉末放在托盘的中央。
“她在做什么?”王观悄声问道,有些不解其意。
高德全沉吟道:“好像是在合香吧。”
“我只听说过沉香、檀香、麝香、龙涎香,不知道合香又是什么?”王观笑道,以前不清楚,现在看苏虞的动作,多少能够猜测出几分。
“真是无知!”就在这时,苏虞瞥视了一眼,尽管没有开口,但是眼神却精确的把这个意思传达出来。然后她才低头挽起了袖子,露出一双十分白净,指节纤秀如玉的手,轻轻的调和铺洒在托盘上的粉末。
霎时,粉末微微飘飞,一缕缕香气就散发出来。
这个时候,只见苏虞全神贯注,两只手不停地调和着清香的粉末,动作时疾时缓,一会儿如太极云手,一会儿又如轻抚瑶琴,变化莫测。
片刻功夫,空中充满了让人迷醉的香气,苏虞才停下动作,抬头笑道:“张爷爷,不好意思,由于材料筹备不足,只能够做到这个地步了。”
“没有关系,能够看到失传一百多年的合香手法已经是意外之喜,还有什么好奢求的。”张老大笑起来,语气有几分感慨万端。
苏虞轻微一笑,把调和好的香粉倒进一个光滑的瓷片上,再拿出了一个类似模具的东西,轻轻的在香粉上一压,一个篆体寿字马上呈现在大家眼前。
然后,苏虞轻轻点燃了香粉,刹那间一缕轻烟袅袅升起,一会儿聚成一条微微的细线扶摇直上,似有若无,好像游丝;一会儿又倾泻而下,如片片柳絮,好像云山雾海。
反正,香烟时隐时现,时聚时散,千变万化,难以形容。一时之间,大厅之中弥漫宁静的气息,让人心平气和,好像进入了佛家所说的禅定状态。
与此同时,大家都没有了说话的兴致,只是轻轻的呼吸,细细的品味这淡雅的清香。
时间过了好久,才听张老叹声道:“真是好东西啊,可惜这合香之道,和诗、词、乐、舞、棋等纯粹的艺术一样日渐式微。”
“其他还好,至少有个传承,大家哪怕不了解,起码听说过。然而这个合香,除了一些专家学者,或者兴趣爱好的人,以及像我这种一把年纪的老头子,恐怕没有多少人知道吧。”
张老看了眼王观,摇头道:“尤其是年轻人,就知道香奈儿什么的,恐怕根本不知道什么是合香,更加不清楚合香在古代多么盛行。红袖添香伴读书,曾经是文人书生的最高理想,现在已经享受不到了。”
“张老,也不能事事责怪我们年轻人啊。”
这时,王观尴尬一笑,然后委屈反驳道:“要知道我们接受什么教育,都是你们制定的。书上和社会上没有的东西,叫我们怎么清楚。就算想要了解,也没有这个条件呀。”
“这倒也是。”
张老一怔,点头道:“的确是错怪你们了。插花、饮茶、弈棋、合香等艺术,到了清未以后,由于战乱频仍,加上西方文明的入侵,大家都没有心思继承学习了。特别是建国以后,连饭都吃不饱,哪里心思理会这个,所以基本上销声匿迹。”
“所以说嘛,温饱问题没有解决之前,谈什么艺术都是扯谈。”
王观随口道:“经济基础解决上层建筑,大家生活条件好了,自然会追求更高层次的精神享受。不过,说句不好听的,类似什么合香、插花、茶道、棋弈的艺术,无论古今,恐怕也只有部分人才玩得起、玩得精,想要全民普及怕是不现实。”
“歪理!”
苏虞闻声,嘴唇一动,开口无声,却是想不出辩驳的理由
“也对……”
然而,张老和高德全十分理智,稍微一想就知道王观说得很有道理。但凡能够称之为艺术的东西,肯定要用心钻究,耗费许多时间精力。平常人需要养家糊口,哪里有这个功夫。最多是偶尔玩玩,接触一下,满足一时的精神享受而已,根本不可能长久,
当然,这个命题很大,大到涉及到社会分工,以及方方 (精彩小说推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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