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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说这些了,你能跟我谈谈你在冰川上的生活吗?”
“好。”单天鸿喝了一口浓茶,又点了一支烟,“我去过神秘的珠峰北坡,到达了海拔7000米的高度。在外人眼里,这里是一片寒冷的冰雪世界,
第二百四十四章
244。
路水莲不知所措地绞着手,“单教授,我真该死,我不该问你这么多——”
单教授无力地摆摆手,“没关系——今天跟你谈了一上午,我有些激动,想起从前的事来,就像是昨天的梦一般——”
她递上纸巾,单教授那干枯的手接过却并不拭泪。而是拿捏在手中,放在鼻子边嗅了嗅。也不知是嗅那纸巾的香味儿呢,还是嗅纸巾上沾着的路水莲身上的香味儿。这个时候,这个男人竟然对面前的这个美女记者有一丝说不出的冲动。他觉得她太迷人了,那鼓胀胀的胸是那样的圆润,透过薄薄的包裹的紧绷绷的上衣似乎发出了诱惑的奶香哩。路水莲坐在他的对面,那小腹下的三角区就越发的凸显,那裤裆里应该是一片春光无限好哩。单老头心里有什么东西老师在闹腾,闹腾的心发慌。
“很久了,没有人跟我谈这些,这里也没有人熟悉我,我在这里也没什么朋友——我离开西北来到这里只不过想忘掉那些痛心的往事。这里是我的家乡,我的弟弟妹妹们还在这里,除了他们,我已经了无牵挂,没什么亲人了——”
路水莲忍不住掏出手帕帮他拭去快流到嘴边的鼻涕和泪水。单老头也就趁这个机会不显山不露水的捉住了路水莲柔软温润的小玉手,一阵舒爽直侵入心脾。
“我很闷,很闷,有时我想我都快疯掉了,有时我闷得心都要吐出血来——可是我对自己说,我不能这样放纵自己的悲伤,不能就这样自暴自弃,我要把我的研究成果整理出来,我不能让那些东西跟我一样埋葬掉。我要活着,坚持活下去——活下去一一”单教授突然爆发性地大哭起来,那神情就像一个受了极大委屈的少年。
路水莲望着那颗满头银发的头颅,觉得这颗头颅——为人类、为地球辛勤工作过的高贵的头颅如今就在眼前,那样孤独地在她面前那样真实地暴露他的无助和苦闷,有种母性的温柔潮水般涌上心头。她缓缓地伸出手轻轻地抚着他雪白的头发,这银丝,岁月染白的银丝,冰霜漂过的心事,沧桑凝聚的思想,都一根根标记在这里了。他仍在忘情地哭着,不知什么时候,单老头顺势把头靠在她的肩膀上,五年了,他从幸福的巅峰掉人奇寒的冰谷,那是南极冰川底下从未暖过的冰啊。要不是为了中国的雪冰事业,他早已撑不下去了。在生活中,他靠着回忆来打发时光。
可是他做梦也没想到他遇上这样一位女性,她那样耐心地听他诉说,这样温柔地安抚他的悲伤。几十年来他第一次感到一种被疼爱的感觉,这种感觉离他很遥远了啊。“想哭就哭吧,如果你愿意一辈子这样靠着我的肩膀——”路水莲流泪道。
“不,不,不——”单教授如梦初醒,炮烙似的抽回他的手。他还摸不清这个女人对他是一种什么态度,有些冲动的唐突了,要是传出去,对他的名声可就不妙了,所以单老头即便是内心无限的渴望能把这个成熟的冒水的大美女弄上床日一火,但此时还是要装出来点儿正人君子的样子的。
“小路,刚才我是不是有些失态,对不起,我刚才没有冒犯你吧。”他擦了擦脸上的泪痕。
“没有,单教授,我理解你的痛苦。我也有,我曾经为了我贫寒的家违心地给一个比我大很多的男人做过情人,他白睡了我很多年。起初我是爱他的,可我并不愿意做他的情人,他只是想睡我想日我,想玩弄我哩。我觉得他没有资格爱我。那些年,我觉得我痛苦得时时都想自杀。我的罪孽深重。去年,我的女儿也没有了。是的,我们都失去了那么多,可我们还活着——因为我们还有希望——上帝饶恕我的过错——我总在想,从我醒悟的那一刻,我想不受任何束缚,认真地做我想做的事情,我再也不想委屈自己、压抑自己——我要放纵我自己!”她想起自己的身世之痛,不觉泪也流下来。
单教授看她哭的梨花带雨的动人样,心就恻然,又忍不住哭起来:“小路,你别哭了,你再哭,我也止不住——”他伸出手来抹她脸上的泪,顺便用那双老手摩挲着她滑嫩的脸蛋儿,哦,真爽呀!要是能把她扒光了这样在她身体的每一寸肌肤上摩挲该是一件多么美好的事情那!她看着他那双仍然如寒星一般的眼,她突然大彻大悟地发觉自己已经不可救药地爱上了这位老人。完了,老鳖瞅王八,这两人就这样对上眼了。既然是男有情女有意,那接下来的事情就好弄多了。
是的,他是位65岁的老人,他比自己大一倍多,可是他也是男人,不折不扣的男人。他的传奇般的人生让她看他时有种面对历史的感觉,不,是一篇苍劲的史诗,一首雄浑的交响乐。她突然想跳进这乐章中去,跟这史诗般的音乐,古典的纯净的音乐融为一体。“I LVE Y0u——”
他吃惊地睁大眼看着她,“你说什么?”
“I IJvE YOu——”她坚定地凝视着他。
“这不可能——”他电击般地怔在那里,呆呆地盯着她的眼睛,“你别跟我开这种玩笑,我老头子可经不起惊吓——”单老头怎么也不会想到这样的天下最美的事情会突然掉到他的已经秃顶的脑门上。
第二百四十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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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一个可人儿的尤物真的主动在向我示爱吗?我刚才还在幻想能日她一火那将是我人生中最值得庆贺的事情,难道她马上就能主动打开给我日了吗?苍天那,大地呀,我这是哪一辈儿积的大德哟!
路水莲抓紧他的双手,十指交缠:“你看着我的眼睛,我像是撒谎的人吗?我不是开玩笑,向上帝起誓,我是完全认真的,我爱你,我是认真的。也没有哪一个女人傻到这样用自己的身子和名誉和你开玩笑。自从第一次见你以来我的心情就一直没有平静过,我无时无刻不在牵挂你,想你。从我离婚后我早已没有这种感觉,我的心都死去大半了,我以为这辈子再也不会遇到心爱的人了。可是,我没想到上苍会让我遇到你,而且这种感觉越来越强烈了,我相信自己的感觉,是的,我是爱上你了——我不想再折磨自己了,我想说的话都说了,接不接受是你的权利,我不会强迫你爱上我的——”
她抬起头,单天鸿看见她的眼里一片雾霭,他伸手拭去,雾后是一片高原天空般的庄严和澄澈,亮得那样晃眼,就像一束正午的阳光,不顾一切地要涌入他那孤独已久尘封已久的心房。她那柔软的身体在颤栗着,像夏日逸人的风中不能自持的白玫瑰。他心颤地扶起她,“可是,我比你大这么多,我们不可能——”
“为什么不可能?这不是理由——心与心都是平等的,我好不容易遇到一个我真心爱的人,我决不会放弃的——”她坚决地看着他。这女人要是坚定起来,比男人更厉害!
“可是,我的确很老了——你完全可以找一个比我更好的、更年轻的——或许我们在一起会有许多的不协调的。比方说,xing生活方面,也许我就会力不从心,不能满足你的需要。”
“我不要,我就要你,哪怕没有那该死的xing生活,——我爱你,我只想陪伴你,为你做些力所能及的事,哪怕只有一年两年,我死都瞑目了——”她哽咽着说。
“晤,小路——”他感动地抚摸着她的肩膀。
“叫我水莲好吗?”
“好,水莲——”老人抽泣着站起来不顾一切地抱住了她。
奇迹般地,像冬眠了两个世纪才苏醒过来的婴儿,忽然发现全世界只有他们两个人在一同呼吸,相互凝视。这是多么幸福和激动人心啊。老人的身体仍然强壮结实,虽然身上还有这样和那样的皱纹,可在路水莲看来,这具饱经沧桑的身体是那么令她冷爱,她想象年轻矫健的他用这具身体穿行了大半个地球,在冰天雪地里独行,她的心里就溢满感动。“我是不是太老了,很老很丑陋?”老人在黑暗中静静地问道,眼睛不安地探索她的反应。
“不,我爱你的皱纹,你的过去、现在和未来,我都爱。亲爱的,如果我是带露的花,那么我会珍爱地把我的露水和花蜜都奉献给你,滋润你干枯的身体,因为你就是那棵历经沧桑的树——”他们就这样互相爱抚,吻遍全身。
令她惊喜的是,他仍是生机勃勃的,做起那日捣之事来仍然激动得满面红光,眼中流光溢彩,而且与她以往的爱人不同,他的爱绵绵不绝、经久不息。她爱他,这个踏遍全球的科学家成了她的爱人,她仿佛又飞上了那皑皑的云端。是的,此刻,她是如此有节奏地感受到他在强烈地爱她,需要她,而他和她各自孤独的生命得以在这种无声的音乐中缔造了一个新我——对未来充满渴望被幸福浸润着的完满的生命。他们在伟大的和声中相互称羡,相互慰藉。而单天鸿,他的脑海中又浮现那喜马拉雅山峰上看见那澄澈无比的美丽的月亮,绵绵群山都在击掌应和,茫茫雪原风声激荡,喜悦的天乐动地而来。那皎皎圆月如今就在她怀里,温暖而细腻。
是春天了,一早就听见外面鸟正叫得欢畅。“亲爱的,大白兔——醒了么,我爱你——”路水莲掐着他的高鼻子。
“小水莲,相爱真好,我真不敢相信这是真的,你掐掐我的耳朵——”
“是真的,千真万确——”
谁说这是世纪末呢,世纪末的春天对他们来说是一个新纪元。
单天鸿仍然忙着整理他的书稿,路水莲仍去杂志社上下班,但每天闲暇时她都把房子收拾得干净整洁。她到百货店订做了两套被套、枕套、床罩、窗帘,一套是白底红草莓的,另一套是白底小蓝花的,一种是暖色调,另一种是冷色调。
这一天是情人节,路水莲把红草莓窗帘、床罩等一并换上,她喜欢这红草莓的图案,红得纯净热烈,活泼而浪漫。她把电话连同餐桌都铺上了爽朗而美丽的红草莓。然后在桌上放了一束红色的玫瑰,用白色的瓷瓶装着,下面压着一张小卡片,“亲爱的大白兔:让我再爱你一个世纪,永远爱你的小狗水莲——”然后她又叮叮当当切起菜来,她要赶在他中午回来之前给他一个惊喜。任何一个男人,一瞬间拥有了这样一个漂亮迷人风情万种的女人,而这个女人又是如此的会弄一些别致的情调,来调节生活的情趣,我想,任谁都是会幸福的阵阵眩晕,口中会大声疾呼出:“神那,仙那,我的亲祖宗哩!我这哪是在过日子,我这是在做神仙哩!”
第二百四十六章
246。
单天鸿一进屋,他简直不相信这个女孩子有这么大的能耐,她给他一种全新的感觉,她总是热烈而积极的,她总想让日子过得更美一些。谁说不是呢,这屋子有了女人就有了生气,有智慧、热爱生活、爱美的女人真是生活的高手,她一双纤纤玉手就能让你的生活变得阳光灿烂,他满足地想。
“水莲,你在哪儿?亲爱的——”路水莲系着围裙从厨房走出来,“亲爱的大白兔,你回来了。我在做菜呢。”
“水莲,我喜欢你布置的房问,你真是太棒了,I Reallv Love You,need You。你说我还有资格娶你吗?我的小天使,我太老了。”单天鸿从后面环拥着她,抓住她的手。路水莲就感慨,怎么男人都喜欢这个后面侵犯女人的姿势呢?她的前几个男人都是最喜欢用这种姿势日她的。
“当然有,老天注定你现在的每一分每一秒都是我的,我要霸占你,让我做你的妻子吧,让我来照顾你,我还要为你生个孩子——”她娇嗔反过头来地亲了他一下。
“好——这真是太好了,我真不敢相信这是真的。只是我也不知道我还能不能日出来孩子哩。”他惊喜道。
“老天是公平的,我们受了那么多苦,应该让我们得到幸福的。你能,你能日出来孩子,嘻嘻嘻,我会配合你帮助你的。”
“我,我真是——可是你不怕人家说闲话吗?小水莲,我得为你着想,不能太自私,只顾着自己,我一个老人已经无所畏惧了,可是你还有很长的路要走——”老人激动得啜泣起来。就要吃嫩草了,他有些太激动!
“亲爱的,别哭了,我懂你的心,我们早点登记结婚吧,我不在乎别人的流言蜚语,这个世界已经破坏得满目苍夷,我不会让他们再夺去我惟一的幸福了——”路水莲说完就忘情地吻着他。
“那么,我们秋天就结婚吧,到三亚去看海去。”他憧憬地望着她清澈的眼睛。
5月底,同事漆波的大哥意外地去世了,同事们都凑份子表示慰问。
“漆波,你哥多大年纪?”
“才不过40来岁——”
“得了什么病? ”
“没有什么大不了的病,就是腹泻,到药店买了点止泻的药,稀里糊涂就死了。”
“吃的什么药?”
“不知道——在一个游医手里买了一包药吃就死了——从吃药到咽气才不过两小时的工夫。”
漆波跟她说起现在她家乡G市地区V县市面上假药泛滥,假医多,老百姓反映很大。路水莲敏感地觉得这是个好线索,决定跟同事漆波一同到她家乡暗访。
路水莲没想到当城市人享受日益完善的保健服务,想着如何休闲才能快乐,阔步迈向新世纪的时候,在一个不被注意的角落,有这么一群兄弟姐妹,因为贫穷和蒙昧,还不得不赤足穿着轮胎底的胶鞋,在荆棘密布的山路上,在风里雨里,艰难前行。当生存成为生活的惟一奢望,健康似乎是一种可望不可及的神话,他们,老人孩子妇女男人,几乎无一例外地,疾病吞噬着他们的生命,折磨着他们同样是父母生养的血肉之躯,穷困束缚着他们的双足,无知和无助让他们轻易地成了庸医手中肆意玩弄的猎物。
她和漆波坐火车转汽车,终于从v县搭上了一辆“叭叭”车,直奔大雨乡。车子号叫着在崇山峻岭的盘山公路上突突地跑着,两米见宽、碎石密布的路基下面是令人目眩的悬崖,心同着这车在崎岖的山路上突突地跳着。到了山脚下,一条弯曲的村路,村路两旁是收割了的稻田,那些矮矮的稻根桩子远远看去有种说不出的生机和美,一条清澈的小河潺潺地流着。
野草和花的香味在风中飘荡,这里的阳光灿烂而宁静,宁静得让她想起久远的童年,黄牛在田中缓缓地踱着,远离喧嚣的我贪婪地呼吸着这清新的空气,仿佛耳闻威尔第那优美的《四季》正破空而来。走上陡峭曲折的山路,她的感觉渐渐迟顿,山区秋天的太阳还是火辣辣的,半米左右的小径上满是尖尖的石头,要一不留神翻下几十米的山谷去,不断骨也得伤筋。口干、舌燥、脚酸、害怕,路水莲背着沉甸甸的行李在小径上如履薄冰,左摇右荡。四周群山环抱,看不到山以外的东西,连头顶上的天也是狭长的。中午她们终于到了漆波哥哥家,嫂嫂是一脸悲戚,孩子们也不大说话。
“能跟我说说你男人是怎么死的吗?” 路水莲问。“我男人才不过42岁,他死得真让人心酸呀,瞧这两个男孩还在上学,家里全靠他呢,今年阴历六月初二去G市做事。七月初九回到家里还没有事,他去赶场,晚上发烧,他就到乡里找个体土医生打针。十二日他还在打针,后来直接从v县去G市,听他同去的人讲他到那边就病了,拉肚子。他知道吃土霉素、氯霉素可以止泻,就买了一包土霉素吃了。”
“他怎么吃这么多?”
“可能刚开始吃几颗不管用,同伴说他拉肚子拉得嘴巴皮都是白的。后来他干脆就都吃下去了。十六日同伴看他不对头就送他回来,回来的路上到垆乡染镇,睡在地上找土医打了一针,还捡了点药吃。”嫂嫂一把鼻涕一把泪地说。
第二百四十七章
247。
“吃的什么药,打的什么针?”
“不晓得。我就把他弄回来了,到大雨乡个体医生那打针吊水,十七日晚上,我妈妈在那里招呼他。有人来告诉我,说我男人不行了,我不信。我拎着罐头去看他,到的时候见到他,他的嘴在不停地啊呀啊,手不停地揉腹部。我知道他肯定是肚子痛。没过十几分钟他就咽了气。”
“你问过那个给他打针的医生你男人患的是什么病吗?”
“人都死了,还问什么逑哩。”嫂嫂麻木地答道。
“你觉得父亲的死,那些个体医生有责任吗?”
“不能怪医生,他在G市吃土霉素吃了一包,怪他自己吃药不当,病了,死了,这是命。”嫂嫂一脸凄然。“哎——记者同志,我们这经济条件差,看病太难了,草医多,没有信得过的医生,要是这山区也有好医院,好医生,我男人也不会就这样死了。”
吃罢饭,当天下午,漆波嫂嫂带她们去村里的困难户漆高进家采访。“漆高进”一个穿着破衣烂裳的男人走了出来,头发乱蓬蓬的,满是灰尘。听说他识字,路水莲给了他一本《快乐生活》杂志|Qī…shu…ωang|,他好奇地翻了翻,就蹲在地上跟她说话。
“村里谁都知道我穷,主要我妻子小凤从嫁过来就病病歪歪的,我今年52岁了,27岁结婚后没过过一天好日子。她身体差,走路都累,做不了农活,也没生孩子。后来收养了一个女儿,今年八岁了。人家都读书我不能不给她读书呀,孩子今年发蒙读书,学校要收147块,我没有一分钱交,孩子在学校外面哭,校长老师看她可怜又让她进了学校,学费现在还欠着呢。种的庄稼交了公粮三口人吃还不够,我想去外面打工,家里有个病人。出去也不行,所以就越来越穷。”漆高进说着说着,有些麻木的眼神似乎蒙上了一层晶莹的泪光。
“你爱人呢?”
“躺在床上。”他无力地说。眼睛呆呆地看着远处的山。
“什么病,看过医生吗?有没有病历,拿来给我看看。”
“不知道什么病,到v县照过x光,好像是肺结核。没有病历,这几年没去看。到大雨乡卫生院打过针。这几天天凉又厉害起来,我请兄弟给她打针。”
“打什么针?”
“链霉素。”
“收多少钱?”
“两块钱。”
“我们想看看她,好吗?”
“我进去叫她起来。”漆高进起身进去了。小姑和几个看热闹的女人们示意我们不要进去,“会染上的。”我们还是进了房屋,
第二百四十八章
248。
“加点雄黄、淘米水,一枝蒿捣烂,和在一起,吃下去就可以了。”老头在碗里倒了一大包雄黄,又到后面弄了些淘米水淋上,把一枝蒿放在石斗里捣了捣,和到碗里。“好,姑娘,喝下去!” 路水莲和漆波都吓了一跳。
“雄黄不是不能吃吗?而且放了这么多。”漆波问。
“谁说的,过端午不是喝雄黄酒吗?”老头很不服气。
“那我不敢喝。”漆波小心翼翼地说,
“那你就把它刷在上面。”
“好。”漆波把药涂在腿上患处,老头还好心地把剩下的药用一个空药瓶装了,说过会最好是喝下去。她们笑笑收了。在药店里路水莲发现有一瓶某药厂七年前出产的磷酸呱嗪片还在进门的药架上,瓶中还有十来片的样子,她问老头为什么还卖这种过期的药?他赶快把这瓶药拿到里边去了。讪讪地说没注意这个。在注射液一栏中她还看见一瓶五年前出产的硫酸阿托品注射液。桌上的注射盒里有几个陈旧的针头,有一个还弯曲生锈变了形。老头说他叫漆松柏,今年60岁,原来在v县人民法院做过审判员,父亲是老中医,跟他学的。
“你这里也给人看病吗?”
“看病打针都可以。”
“有药品经营许可证吗?”
“有,这乡里就是我有。”
路水莲转到后面的墙上看到了v县卫生局颁发的药品经营许可证,但并没有医疗许可证。
“你知道打青霉素要打试验针吗?要是不打,有的人过敏很危险的。乡里这种条件抢救都抢救不到。”
“这个我不大晓得。”临走,老头用作业纸包了一包雄黄执意送给她们,“最好把它加在药里面喝下去。”(注:漆波涂了这药不但毫无用处,红点反而更鲜艳夺目了。一位外科主任建议她立即停止用这种“三鲜汤”)。
她们从村民的嘴里了解到这个老伯的小舅子是V县卫生局的局长,而这条街上无证行医的大都有这样或那样的后台,而G市市长的老家正巧就是这个乡的,这些人都和上面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告别大雨乡,路水莲和漆波又到省内几家规模较大的药材市场明查暗访了一周,两个人假装药贩子微服私访,没有公开身份,为了避免地方保护主义,甚至没有告知当地政府和公安部门。问得多了,那些药贩子猖狂得很,冲路水莲她们两个外地人大吼:“你到底买不买,不买就走远点!”有些人起了疑心,就操了家伙跟着她们后面威胁:“我们出门在外,无非是图财,臭娘们!要是挡了我的财路,我就把你们做了!告诉你们,什么叫先jian后杀,想尝尝滋味儿吗?”
路水莲回来后写就了一篇万余字的特别报道:主标题是《山民何时不再死于庸医劣药之手?》,另一篇是《可怕的暗流——假劣药品从滋补型转向治疗型》。
单天鸿看了,赞道:“写得好,我觉得你写的这两篇稿子很不错!我支持你!”
第三天路水莲回家苦笑着对他说:“大白兔,我的稿子一篇也发不了,厅长和总编辑都不赞成发,卡了下来。听说当地市长就是那个村出来的,跟我们总编辑是老乡,她调到这里来那市长听说还帮了忙的。马厅长则认为这是给他同僚脸上抹黑,卫生厅的孙厅长还不把他看作仇人似的,还以为是他策划的呢,就更视为洪水猛兽了。可是,如果不发,这种现状就永远得不到尽快的解决,假药还会残害成千上万人的身体,我于心不安哪。而且辛苦了一个周期全泡汤了,我心有不甘。”
“是真理,就要坚持,我支持你,这里发不了,我有个朋友在《天地快报》,他是已经退休了的总编辑,我把你的稿子转给他试试。”
几天后报纸把她的调查发出来了,全国舆论哗然,各报纷纷转载,中央对G市领导欺上瞒下、有令不行的做法明令查处,有关部门责任人得到相应处罚。该地庸医假药泛滥的状况也得到了有效控制。
是不是跟她这次报道有关系呢,单天鸿敏感地想。昨天她告诉他接到一个莫名其妙的电话,莫非——他不敢想下去。望着乌沉沉的黑夜,听着时有时无的雷声,他却不知她身在何方,他该怎么办,怎么办?他心痛地流着泪跪在地上向天祷告:“上帝保佑你——水莲,我的好爱人,我不能没有你!求求您,万能的上帝,虽然平时我并不相信有任何神在,可是现在我宁愿相信,求求你保佑她,保信她,求求您!只要她平平安安,我愿意折去我所余不多的寿命,来换取爱人的笑脸。”一夜无眠,满头银发的单天鸿在昏黄的灯光下,在揪心的等待中度过了这一生中最漫长的夜晚。
好容易等到次日八点,单天鸿打电话到她办公室,一个姑娘说她还没有来。他问了主编办公室的电话,没有人接。他急忙打的士到他们曾经去过的所有的地方寻找,她原来住过的地方,可还是一无所获。下午,焦心的等待中还是没有消息。下午五点,他决定报警。警察根据他提供的照片和资料答应帮他寻找。
第二百四十九章
249.
腌脏、腐臭、阴暗、潮湿,黑湿的青苔和垃圾,几乎找不到一个落脚的地方。下水道实在是太臭了,路水莲似乎被熏醒了。她弄不清这是什么时间,只觉得头痛欲裂,浑身每个细胞都在溢出痛感,虚脱得就像一具卸却骨架的木乃伊,眼睛也好像被什么东西淹没了,什么东西在身上爬,揉,搓,是什么?她努力睁开眼,借着洞**进来的一缕凄凉的光线,她惊惧地瞥见那张丑恶的脸正贪婪地窥视着她的身体,而那双黑手正肆无忌惮地探向她的胸部和大腿,在摩挲着,用力的尽情的摩挲着扣弄着……
一股强烈的耻辱尖锐地刺痛着路水莲,我难道就这样轻易被蹂躏,就这样被撕成碎片,扔在污泥?她昂起头奋力向歹徒撞去,撞去,她小小的头撞在歹徒身上无异于萝卜撞在石头上,当歹徒再次狂吻她的时候,她死死咬着他的舌头不放,歹徒穷凶极恶地死死掐住路水莲的脖子,他想杀死路水莲!她猛地一摆头,感觉嘴里叼着半个舌头,歹徒大叫一声松开手,含混不清地嚎道:“臭婊子,杀了你!”
“你是什么人?为什么要害我?你让我死个明白,不要让我糊里糊涂地死去!”她悲愤欲绝地问道。
歹徒狞笑着,“谁要你去写那些该死的报道,你得罪了大人物,他本来可以当副市长的,这下你让他的美梦全泡汤了。你坏了他的好事,你就得死。”他掏出一把小刀,以迅雷之势,挑断了她的喉管,“好了,你这下再也叫不出了,你要死,还得让老子玩玩;你这一身嫩肉,嘿嘿,日起来一定很爽,不能就这样便宜了你,老子可不喜欢jian尸!”她一次次痛得昏死过去,又一次次地痛醒来。鲜血从她身上汩汩流出,下水道里的流水在呜咽,阴郁的空气冷重如铁。洞外,残阳如血。
当赤身luo体的歹徒再次扑到她身上泄Yu的时候,她奋力乱抓中在污水中触到一根不到一尺长的铁丝,有毛衣针那么大,她沉着地握着它猛地向歹徒的眼睛刺去,刺去!歹徒号叫一声翻滚下来,捂着眼惨叫着。路水莲坐起来抽出身下的裙带,从后面闪电般一把套住歹徒的脖子,迅速地打了个结!歹徒猛醒过来,松开手想起身来还击,可一甩身,脚边褪下的裤子和皮带绊住了脚,他一下失去重心,向侧面一扑,下水道是个斜坡,他庞大的身躯倒在湿滑的地上,向洞口滑去!
巨大的惯性把她也甩倒了,她死死地趴在地上紧紧攥着那红裙带,歹徒抽出眼中的铁丝向她面部狂乱刺来,她一甩头,感到眼睛一阵剜痛。她紧紧闭上双眼,把头埋在手臂里,任歹徒用铁丝狠狠地扎她。渐渐地,她发现那只腿踢不动了。她以为有诈,抓紧裙带的手久久不敢松手。她感到头上脸上脖子在流血,咸咸的流入嘴里。她空出一只手来狠命掐那只还捏着铁丝的手,也没有任何反应。
她小心翼翼地单膝跪着爬过去,她试图保持重心,也不致被青苔滑倒,摔到洞口去。她想起电影里判断死人的方法,她麻着胆子摸索,是那个男人的身体,她摸到他的脸了,他那张开的嘴,鼻子,啊,他没气了,我杀了人了,他死了。
洞里是死一般的寂静,我跟一个死人在一起!她心里越发地害怕起来,可是她的眼前连一团黑影也看不见了,她打了一个冷颤,她害怕极了,爬到铁门口想打开铁门,可是,门打不开,她抖抖索索地摸到一把大铁锁,
“难道歹徒怕别人进来,带了锁把门锁上了。那么钥匙肯定在他身上。”她想起刚才歹徒是光着身子的,黑暗中她兴奋地摸寻着他的衣服裤子,啊,摸到了,她狂喜地抓紧一块布一样的东西,可是这毫无疑问的是件衬衫,除了一叠钱、一包打湿的烟和一枚打火机,什么也没有。她失望地把东西放到离水高一点的墙壁边,打燃了打火机,可是她眼前什么也看不见,她以为没有火,用手去摸,火苗烫的她叫了一下,但只是在她的心里叫了一下,事实上她一点声音也发不出了。“我的眼怎么了?”她起初没有想到她的双眼失明了,她想可能是血糊住了双眼吧。她用手抹去血污,可是,她还是看不见,“我看不见了!”她痛苦地大叫了一声,五内俱焚,好像心都跟着瞎了。
忽然她听见远处雷声轰响,接着暴雨就浩浩荡荡、密密匝匝地下起来了。水流湍急,冲击着铁门,汹涌地漫进来,没过她的小腿了。她的腿感到一股强大的冲击力,险些站立不住。狂风挟着雨水从铁门的缝隙中飘打过来,她抱紧双臂靠着墙壁哆嗦得像一片飓风中的叶子。身上是越来越冷了,头、脸、脖子,膝盖,各处都在流着血,她知道她挨的时间越长,生还的希望就越小。可是,她不能就这样不明不白地死去,不能,她亲爱的爱人单天鸿还在家里等着她,他一定在家等急了——还有爸爸,还有妈妈——她仿佛看见他们的笑脸向她一齐展开。
“不,我不能这样就轻易绝望,就是死,也要死在爱人的怀里,我不能跟这个光着身子的歹徒死在一个锁着的洞里——我一定要活下去,就是死,也要死得清清白白——”
第二百五十章
250。
冷,太冷了,这里就像人间地狱,路水莲想起那件该死的男式衬衣,弯下身拾起来穿上了,她爬过去触到那泡在水里尚有些余温的尸体,摸到他的脚边,好像有一根皮带,那一定就有裤子了,她用力一扯,没想到那压在尸体脚下的裤头跟着浮上水面,她眼睛看不见,再一拉,皮带从裤腰上的布环中脱出,裤子的两只裤管被湍急的浑水冲得鼓起来,像两只充满了气的长条气球,急速地朝洞口冲去! 路水莲在黑暗中听见有金属与洞口水泥板轻微的碰撞的声音,其它的就什么也没听见了,她疑心裤子是否已被沟水冲走,可又不甘心地蹲在沟边,在水里团团地抓摸寻找起来。
一无所获,她突然听到“的的的”的手机声,她循声找去,倒是在进洞口的墙壁边找到了她的裙子和内衣内裤,还有她的挎包,她激动地打开挎包,听着手机响着,她想,这一定是单天鸿在焦急地找她,她不能呆在这里,她必须出去!她浑身又充满了勇气,身上也觉得有了一丝暖意,虽然她的衣服都被水浸得湿透了。她使劲攥着满手血块的拳头擂着铁门,可此时正值深夜,外面是如坟场般空旷的工地,只有白天才有人,又有谁能听到这生命的颤音?外面忽然响起惊雷阵阵,老天爷似乎也为这个无助的弱女子洒下倾盆泪雨。无边的雨声把她的呼救声淹没得无声无息。伤口的血流得更快了,我不能坐以待毙。路水莲流着泪用渗血的手指在铁门周围摸索,突然,在铁门下面,她摸到了一条凹槽,她趴下来把胳膊伸到凹槽里,有水,还有凉风从外面微微吹来!这条槽可通向铁门外!
暴雨冲刷着泥水不断在涌进来,她低着头不留神呛了几口污水。她停了停再次伸手去探水里的槽,可是铁门下面的槽很浅,只够伸进去一个手掌高,要想爬出去几乎是不可能的。但她还是想试一试,门外雨声如鼓,她侧着身子从凹槽处往外爬,可凹槽太窄,她的头钻痛了,呛了好几口水,也伸不进去。
她的头发被沟水浸得**的。她朝水的出口望去,黑黑的江面没有一丝光,她这才想起她其实什么也看不见,她无力地低下了头,身上的血还在不停地流着,她感到渴得厉害,她把手伸到铁门的空隙中接了一点雨水,大口地喝着,冰冷的雨水刺激着喉咙,她靠着墙壁喘息着,昏睡了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一只老鼠正在咬着她的胳膊,她大叫一声痛醒了,她一把掐住老鼠的脖子,右手抬起一块石头“砰”的一声砸了那个小动物的头,老鼠的脑浆进到她脸上、嘴上,一股咸咸的味道。她忽然感觉饿得起来,胃部一阵痉挛似地痛,她拎起老鼠滴的血,仰起脖子去接。脖子是这样地痛,好像被什么东西糊住了,她下意识地低下头贪婪地吮吸起来。
左边是一扇铁门,而右边好像有风吹进来,她缩回了手,扔下了食物,下意识地往后缩了缩,她听见了涛声,还有轮船突突的响声,有人经过,她就有救了!她兴奋地嚎叫了一声,其实是她感觉自己的胸腔震荡了一下,可是空气中一片静寂。从波涛的声音她判断出水面离洞至少也有七八米高。爬到那至少有45度倾斜角的洞口去,一不留神就会在满是青苔的地上滑倒,被水冲着摔出洞外!该死的,她不会游泳,小时候六岁那年掉到潭里就差点淹死了。她努力了许多次,可是那火辣辣的喉咙好像被封死了,她的从胸腔进出的气流碰到那坚硬厚实的壁,又无声地弹了回来。没有人听见她的呼喊。她终于明白她的喉咙已经不能帮助她,身上的血液在慢慢变冷,她知道留给她的时间不多了,她必须在尽短的时间想出办法救出自己!
她艰难地把裙子、内衣内裤撕成碎条,不能太细,太细了会断掉,她告诫自己。她把那根皮带套着铁门的铁杆,穿过锁扣,然后用铁丝顶着布条从最后一个扣眼里穿出来,可是扣眼太小,她想起背包里有笔,她摸出一支钢笔来慢慢地挤大了三个问距适中的眼,绳子从这三个眼里绕出来,打好第一个绳结,她兴奋而紧张地捆着每个布结。千万不能出差错啊,她拿着绳子在胸前比划了一下,好像长度不够,只有四个胸围,她的胸围是三尺,那么这还不够四米,她脱下身上的衬衫,却撕不动,她慌慌地想用打火机是不是可以先烧一个小口。她点燃了打火机,用手在上面试了试,好烫。燃了,她小心在握着衬衫下摆在上面晃了一下,就一把抓灭了燃着的衬衣上的火。嘶——她又做了许多布条结起来,重新在胸前比了比,啊,有七个胸围了,她兴奋地在已里喊道。
她的手臂伤口仍在隐隐地流血,她用绳子系在腰上打了个死结,把背包小心地背在裸露的背上,就奋力向前小心地爬去,不能太快,用力过猛,洞口向外倾斜,而且槽里尽是滑腻的青苔,一不留神就有可能滑出洞外。赤身**趴在阴凉的水泥槽上,又脏又臭的污水漫过她遍体鳞伤的身体,她感到自己就像一条从赤道抛到北冰洋千年不化的积冰上的一条小鱼。
第二百五十一章
251。
路水莲本能地哆嗦起来,牙齿格格地响着,这种彻骨的寒冷让她感到一阵虚脱,骨头片片飞散抽走坠人冰谷,一切都停止了,死亡之神站在洞里看她微笑。背上的手机仍在响着,她在恍惚中想起单天鸿——“不,不不,单天鸿,我一定要出去见你们,我不能不明不白地死在这里没人知道——”
路水莲又被冷醒来了,污水的恶臭呛得她咳了几声,一咳,喉管和眼睛便刀剜似地痛。她努力翻过趴着的身子,睁开眼,可四周一片漆黑,什么也看不见,路水莲想抬起右手,就像举着千斤重担,许久,熟悉的右手才艰难地举到眼前,脸上血乎乎的粘得满手都是。血流得更快了,路水莲躺在臭水沟里静静地听着自己的生命在一点点地流失。在如铁的黑暗中,只有成群的水鼠在身边跳跃、撕咬。
“不——不——,我不能就这样凄惨地死去,单天鸿,妈妈,我爱你们!来救救我,救救我!”几个小时以前,生命还是如此美好。冰箱里还有她没来得及做的菜和粽子,桌上还有她中午买的红葡萄酒和玫瑰花,她本来想早点回家跟单天鸿过一个快乐的端午节的,谁会想到自己倏忽之间会经受如此惨烈的遭遇?
但生的渴望仍在她的血管里激荡,她咬着牙关对自己说:活下去,活下去!就是死,也要死在爱人的怀里。太冷了,她想站起来,没想到下水道越近出口就越矮,她支起自己的上半身,踉踉跄跄想站起来,可洞顶太矮,她的头“嘭”地碰了一下,她站立不稳倒在地上,头上却有什么东西粘粘乎乎地流下来,什么也看不见的她只好跪着身子用手在洞里摸索,四处都粘粘乎乎像鼻涕一般,哪儿才是出口呢?这条下水道到底有多长?我怎么还没到出口呢?她心里哭喊着:上帝,指引我的方向,告诉我怎样才能出去。
她不知她的血还能流多久,她会不会来不及找到出路,就悄无声息地死在这无人问津的地方。但不管怎样,血能流多久,我就要坚持多久,?(精彩小说推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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