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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就算现在海鲜便宜,如果是正常花钱,这顿饭恐怕唐振国跟王慧琴一个月的工资加起来也不够点零头。况且,按这顿饭地标准来看,一般人就算真有钱也吃不到,因为这时候招待所地所谓标准菜都是有规定的,什么级别地人吃什么标准,不是什么人都能来吃。
就比如前些日子,唐欢跟那个林国华就一起来这里吃过饭,林国华也算有钱人了,现在就每个月赚三百多,大款,可他也顶多能要点烧鸡、红烧肉之类的东西,要整这一顿啊,他钱是够了,但绝对吃不到,谁让他不是干部,跟这里的领导又不熟悉呢。
但是,有关系就不同了。
唐欢的父亲唐振国跟这里的刘所长关系很好,据说还是同学,只不过刘所长年龄比唐振国大很多就是。而刘所长是这里的一把手,他说一句话,这里的人都得听,因此,他说怎样就怎样。
这么说吧,此时的招待所,还是国营,都是政府财政支持,所谓招待所所长,就是类似县委书记或者局长一样是任命的,只有管理权,没有所有权,效益好坏一个样,所长的收入,也跟这里的服务员一样,都是拿固定工资。既然是这样的制度,因此而造成的浪费现象也就很严重,反正花的都是政府的钱,不是自己的,不心疼。
就比如这些螃蟹海参什么的,你说一个经济还不算发达的小县城招待所,这会儿能有几次这样的高标准接待啊?别说省级领导,就是市里的领导,等闲也不来这边,而这标准菜的采购,却依然是定期去买,然后存放在招待所的冷库里,时间长了,还得扔……因此,现在招待所里管冷库跟负责采购的职位,都是肥差,超级肥差!
“所以啊。”想到这里,唐欢自嘲的一笑,“要这么算起来啊,我们这一家过来花钱吃这顿饭,虽然按现在的道理来说是不合适,但实际上是等于替招待所省钱了,免得还得找人处理冷库那些没人吃都坏了的食材。哼哼,人吃了,总比倒掉的好,何况我们还花钱了,也是支援国家财政啊。”
第八十章 姥爷的寿宴(3)
就在唐欢还在想三想四的时候,包间的门又打开了,当先走进一个穿着粉红色毛衣,扎着两条大辫子的年轻女人,这不是别人,正是唐欢的小姨,王慧芬。
她一进来就开始咋呼:“妈,大姐、二姐,快看,我把爸押回来了。”
“慧芬,干什么,老大不小怎么还这样,没点稳重。”紧随红毛衣女人后面,是一个带着黑色宽边眼镜,穿深蓝色中山装,头戴蓝色鸭舌帽,双手背到后面,很有点学究意味的老人,“还有,什么押回来,我又不是特务。”
看到这个老人来了,大家都站了起来,然后就老头子或者爸阿爸的叫了起来。
没错,这个戴鸭舌帽的半大老头儿,正是唐欢的姥爷,王慧琴的父亲,王庆林。
刚进来没多久,沈碧云就迎了上来,替他摘下帽子,嘴上开始埋怨起来:“你啊,真是的,你就是个工程师,跟人家车间主任闹什么别扭?你就负责好你的技术那块儿就成了,总是,唉……”
还没等坐下,王庆林就先是左右看了看,然后皱了皱眉:“怎么回事?不就是我过个生日么,有必要来这里么?这,这么大的间,得多少钱?”
“爸,您真是,怎么跟妈一样?”王慧琴这时候站了起来,然后迅速把刚才对沈碧云说的那套再添油加醋的说了出来。
“那,那也不成!”听到王慧琴说完,王庆林继续摇了摇头,“这是国家的,是公家的,怎么能用公家的给我自己私人过生日?不成不成。咱们走,回家。”
“爸,你看你!”王慧琴又拉住他。“不是说了么。这是标准,人都开始做了,咱走了,菜谁吃啊?再说了,人家那些局长厂长主任家什么的过生日都在这里过,都是这样,又不是就咱。”
“爱谁谁!”王庆林一挥手,“总之。别人这么做,咱不成,我……”
就在王庆林还要硬走地时候,房间门再次打开了,走进一个穿着老土西服,长相挺英俊,衣服袖子上的红色商标也十分醒目的中年男,哦。还有,脚上也是一双布鞋,另外双手还各自提着一个大兜,左边是水果,右边是白酒。
“嘿!”看到他这样。唐欢就笑了,打扮地跟那刚开始认识地林国华一个德行,只不过衣服更土,还没打领带而已。而看到他那笑嘻嘻的脸,不用说了。这就是大姨夫王进勇。后来坐牢,忒不是东西的那位。
“哟哟。这是闹哪出?”一进门,他就立刻眨了眨眼,“爸,二姨子,你们这?”
“什么二姨子,忒难听,不会叫别叫。”王慧琴看到他后撇撇嘴,“看到没,我好心好意置办这一出,可爸刚来就要走,说这里太贵,太……哼!”
“嗨,我当什么呢。”听到这里,从刚进门眼睛就开始盯着桌子上饭菜的他先是把东西找墙边都放下,这才对笑嘻嘻的王庆林道,“爸,您看,您过个生日,那大家也是一番心意,你这样闹得不欢而散,何苦呢?再说这些,呃,好像都弄好了,不吃的话,也浪费不是?您从小教导我们,要爱惜粮食,这要是不吃,造孽啊。”
“这……”听到他这么说,王庆林迟疑了一下,终于还是叹了口气,“唉,算了,都这样了,就在这过吧。”
看到他转变注意了,大家都又开始乐呵起来,都忙着请今天的主角上座。
而看到这一幕,唐欢又苦笑了起来。
要不说,还真是一物降一物,刚才自己老妈那么苦口婆心,老头儿硬是不干,现在那个王进勇随便说了点,他就听了。当然了,王庆林之所以这么听这王进勇的话,并非是什么魔怔,而是还有个历史原因。
这王进勇地父亲王宝山是本省人,跟王庆林都是一起工作的同事,王庆林刚调过来的时候,好像还是多亏他帮忙。后来,工厂出了一次工程事故,厂里的多台机械设备都损坏了,这王宝山跟王庆林一起去车间维修调试设备。
按说这个时候都要断电的,但王庆林率先维修完毕,兴奋之余喊了一声“好了”,外面管电闸的人是个新来的,没搞清出状况,听到“好了”后,就擅自打开了电闸,结果当时依然还在维修设备的王宝山就这样给高压电活活电死了,那时候,王庆林就在旁边。
事后,虽然厂里把这个事情定为意外事故,但王庆林依然觉得愧疚,就一直照顾王宝山地遗孀跟还在吃奶的孩子,恰巧,那时候他自己的第一胎是个女孩儿,失望之余,几乎就是把这王进勇当儿子看了。
也就是说,这王进勇算是王庆林从小看大,溺爱的不得了。等王庆林的大女儿长大后,他还把自己地女儿嫁给了这王进勇,尽管在那个时候,这王进勇已经是整天打架斗殴,有名的不良青年了。而且,之后他又想办法,把待业在家的王进勇介绍进粮食局下边的粮油站工作,这时代可是超级有油水的工作。这还不止,这老头儿也怪,在家谁地都不听,就听这王进勇地,而且处处为他着想。哎,所以说这人的缘分啊,还真是……
“欢欢,在那傻站着寻思啥?”忽然,王慧琴在一边吆喝起来,“快过来,你大舅要给咱照相!”
当大家都在一边站好,大舅王忠孝就拿着他那攒了一年多才买地宝贝疙瘩,海鸥牌黑白照相机给大家照相。
“大家预备了啊。”王忠孝支好照相机的支架,调好焦距,然后按下了自动照相键,紧接着,他就飞跑进了众人当中。
跑回来后,大家一起开始念叨:“一、二、三……茄子!”
咔嚓!
照相结束后。宴席就算是正式开始了。
席间,王慧琴还拿出了一个专门定做的生日奶油蛋糕,当然。无论式样还是花样。其实都是小姨王慧芬自己摸索出来的。说实在的,在没有多少资料的情况下,这小姨能做到这样,还真有点创新精神。唯一不太好地是,没有生日蜡烛,自然也就没有吹蜡烛那一说。而除了生日蛋糕,还有用蛋糕跟奶油做的寿桃,也都是小姨自己跟她那一帮子姐妹们平日鼓捣出来的新产品。
一家人聚在一起。菜过三味,酒过五旬,加上子女都捡着好话说,气氛是越来越高,场面也越来越热闹,欢笑声一阵接一阵。
看着这热闹地场面,再看看自己旁边笑嘻嘻就知道吃蛋糕喝汽水地表妹表弟,唐欢却忽然叹了口气。不知道哪根神经触动,又开始回忆起来,而这次他回忆的对象,就是今天宴会的主角,王庆林。
说起自己姥爷王庆林的一生。在唐欢看来,换句时髦话说,就是那种不合时宜的人。
他这个人技术上一流,是厂里的技术骨干,特别在无线电短波通讯技术上。是这里的权威之一。他要按技术水平的话。在国外起码是个年薪十几万美元地高级工程师,可他现在的收入却不过是每月五十块钱。没有提成,奖金也几乎是没有,拿的工资有时候还不如一个车间主任。
不过,跟这个时代许多技术权威一样,他对厂子里的热情跟忠诚,却是坚定无比,只不过,他的这种热情,在目前的体制跟大环境下,很多都不过是种无用的东西。同时,他在处理社会关系方面的能力很差,其他也就罢了,最大地问题就是喜欢跟人较真,总是认死理。
唐欢还记得,姥爷王庆林所在的北城县无线电二厂是在六十年代文革期间上马的项目,本来在计划体制下还算不错,主要是生产收音机、发报机、对讲机之类的东西,但进入八十年代,具体也就是八二年开始,由于附近新工业城市青岛的迅速崛起,加上体制问题、机构问题以及市场大环境问题等多方面地原因,这里的产品开始滞销,效益日趋下滑。
举个简单的例子,这个厂子造出来的无线电产品,居然比其他公司的同样产品还要贵许多,质量却差不少,这么一来,这个厂地产品自然就不具备企业竞争力。以前,这个厂出产地产品主要是供应军需,可自从邓首长确定在实战中检验部队,开始对越反击战之后,军队的采购就率先改革,不再跟以前那样是计划购买,而是开始根据实际情况购买科技装备。
最简单地例子,那就是对越自卫反击战中的火炮雷达,很多都是进口比利时的,而许多的军需产品,包括罐头等东西,也都是比较多家军需供应厂,选择价格低质量好的厂家,有了最简单的招标意味。也就是说,除了计划外,军队已经开始注重产品的性价比,要求也高了起来,不再跟以前一样。或者可以这么说,从这时候起,这个二厂出产的产品,由于质量差,军方已经取消合同了。
少了军需供应,产品缺乏竞争力的这个二厂自然就雄风不再,只有一些民用品还在勉强支撑,具体产品来说,主要就是收音机。可收音机市场也竞争激烈,虽然现在还是供不应求,可此时人们也开始有了比较,东西好坏跟便宜与否,还是能比的出来的,所以,自从92年完全确定走市场经济后,这个厂就只有两条路,要么改革,要么破产。
改革自然是最好的方案,可这个词说起来容易,做起来却难,不是每一个领导都是有能力有魄力的能人的。而很显然,这个厂的历届领导就偏偏多是没有魄力没有能力的保守派。等后来附近新型工业城市的逐渐崛起,等市场开始全面放开,政府再也不扶持的时候,这个厂子便彻底垮掉,最后的破产也是必然结局。
在唐欢的记忆中,这个二厂在今年。也就是1983年就已经开始走下坡路了,已经开始负债经营,不过现在还有政府扶持。计划经济也没有完全抛弃。因此厂子目前靠着贷款还算运转的开。不过拖到1992年的时候,由于连续地巨额亏损,政府跟银行后来都承受不住了,加上那时候邓首长南巡,让市场经济最终定性,便都决定不再管,最后这家厂也只好宣布倒闭破产。
工厂破产后,大量工人下岗待业。没有着落的工人们甚至联合起来多次去县政府请愿。自然了,就跟大多数这种情况的请愿一样,最后都是不了了之。
哦,对了,还想起来了,好像这家厂刚破产地时候,谁也不想接这个烂摊子,所以这厂子就那么废着。后来。在1996年地时候,因为北城县的交通地理优势逐渐发挥出来,北城县要兴建火车站,那么巧,那无线电二厂的地址就在新火车站附近。所以那个谁都不愿意要的厂子忽然成了香饽饽。原因是那地皮自从得知要建设火车站之后,就开始火火的升值。
不过不管地皮怎么升值,貌似这些跟原先那些已经下岗了的普通职工都没啥关系了。至于那个旧厂房,后来被改造成了小商品城,也算是北城县一个下金蛋的地方吧。只是归属权一直模模糊糊。只听说是哪个领导的亲戚。
一下子想远了,总之呢。按说在这种厂里,像王庆林这种有实力没实权地技术老骨干来说,你要么就随大流,最后等着退休弄一份退休金安度晚年;要么就在还有能力有精力的时候尽早走人,去那些好单位继续发挥余热,创造自己的价值。可老人家偏偏两者都不选,他是想逆天!因此,老人家动不动在厂里这个找毛病,那个报计划,一腔热血救厂子,但厂子没救成,反而让历届领导都好不厌烦,让他成了厂里有名的倔老头儿,麻烦人物。
正是因为他的这个脾气,所以没过多久,在1988年的时候,就被那一任忍无可忍的新领导勒令提前退休了。退休后,他还不死心,经常去厂里转悠,可已经再也不起任何作用了。
1992年厂子破产,他看到最终是这个结果,又开始为那些下岗职工跑起来,一遍一遍的上访请愿,县里不行就去市里,让县政府跟北海市政府地人看到他就头疼。
最后,他就这样一直折腾到1994年,下岗职工问题迟迟不能解决,而他的老伴,也就是唐欢的姥姥沈碧云却在这一年病死了。
沈碧云死后,他忽然什么都看开了,再也不上访,再也不看图纸,再也不搞无线电,对子女的事情也不怎么上心。当然,他也不是像电视剧那样整天跟泪人一样怀念老伴,而是每日跟一帮老头儿老太太去打太极下象棋,没事弄花弄草照顾孙子外孙女什么的,看起来反倒活地十分自在安心。对了,看电视新闻成了他的新爱好,特别爱看海峡两岸,动不动喜欢与公园的老头儿老太太一起唠叨跟自己八竿子打不着的事情,一会儿骂阿扁,一会儿说英九,一说就滔滔不绝,总是让回家看他的子女都很无语。
“哥俩好啊,五魁首啊……”
忽然一阵热烈地划拳声打断了唐欢地沉思,转眼一看,原来是宴会上的男人们,也就是王庆林、唐振国、王忠孝以及王进勇四个人已经喝地差不多,开始了划拳斗酒。
这时候的男人吃饭就爱喝酒,还都是度数很高的白酒。以前他们都是喝老白干,现在则换上了高档的茅台酒,大家自然更是狠着劲的喝。而男人喝酒喝高了,也就基本不分老幼了,是逮着人就斗,所以才会出现这老中青三代人毫无风度的划拳斗酒。
再转眼一看,女人们这时候已经以沈碧云为核心凑在了一起,开始东家长西家短的乱聊,瓜子也是噼里啪啦的乱嗑,对自己家的大老爷们在那里乱闹是看都不看一眼,估计是都习惯了。
咕噜噜……忽然,一阵肚子叫的声音响了起来,唐欢这才发觉,从刚才开始,自己还没吃饭呢。光顾着回忆过往,不,是将来了……
“还没发生的事情。想那么多做甚?有东西不吃是白痴!”看着满桌还没怎么动的海鲜。唐欢撸了撸袖子,这就甩开腮帮子大嚼起来。
虽然有点凉了,不像刚开始那么热乎,但还温着,应该没大问题,靠,就算有问题,就算拉肚子。也认了!
这得感谢这年月,感谢大家对海鲜的不重视,所以大家吃东西的时候,首先抢着吃地,都是红烧肉,乱炖、烧鸡……
就在唐欢干掉三块鲍鱼、一碗海参,正在向两只大螃蟹伸出黑手的时候,喝高了的唐振国忽然叫他了:“嗝呃!来。过来,欢欢,快过来!”
“干嘛?”唐欢随口应了一声,拿起一只比他手掌还大地大螃蟹,咔吧一下把大钳子掰下来。接着又开始剥螃蟹地外壳,“有啥事不能等下说?没看我这忙着么?再不吃就凉了!”
“臭小子!”脸通红醉醺醺的唐振国看到唐欢还在啃螃蟹,一下站了起来,先晃悠了两下,这才走到唐欢旁边。一下抱起他。不顾唐欢的抗议,直接抱到大桌边。
“看。我儿子!”唐振国一下把唐欢放在地上,接着就对有些醉眼迷离的王进勇道,“进勇,知道么,我儿子,能!知道能在什么地方不?我儿子是天才,是贝多芬,是莫扎特,知道不?刚跟你们说我儿子自己作曲作词,你们还不信,好,这次让他给你们来个表演!”
说完,唐振国红着脸对唐欢笑了笑:“欢欢,来,给他们表演一下,你就唱个歌,就唱你自己写的那个,那个什么好的,来,唱吧。”
“不要!”唐欢摇摇头,心想:靠,你喝醉了酒拿我显摆,不干,我是你儿子,可不是猴子,随便让你们一群醉鬼耍着玩。
“什么?不要?”发觉唐欢拒绝,唐振国一愣,这就一手放在唐欢的肩膀上,“这可不行,儿子,我跟你讲,老爸我刚跟人……”
“干什么呢?”在一边聊天的王慧琴忽然吼了起来,“振国,喝高了吧,别拿孩子出气,干什么你这是,快放开手,你敢你!”
被王慧琴这一训斥,唐振国立刻清醒过来,连忙放开手做举手投降状:“是是,我,我放开了,我,嗝……”
“嘿嘿。”偷笑地是在一边也是满脸通红的王进勇,他拿着酒瓶重新在酒杯里倒上酒,打着舌头道,“我说老唐,算了吧,吹牛又不上税,没啥。还贝多芬呢,欢欢我又不是不认识,从小看到大的……来,不说那些,喝酒喝酒,咱再来划拳。”
“什么吹牛!”唐振国一听这话不乐意了,“真的,我儿子他……”
“呜呜呜!”就在唐振国刚要跟王进勇理论的时候,在一边红着脸不说话的王庆林忽然哭了起来,而他这一哭,立刻把所有人吓着了,连酒量最差,正红着脸在椅子上眯眼假寐的王忠孝也被小姨两巴掌打醒了。
“怎么了老头子?”首先发话的,是最先跑过来地沈碧云,“你过生日,该高兴才是,哭什么?是不是单位又有不顺心了?”
“对啊爸,你到底怎么了?别这样,这样伤身子。”这是王慧芳。
“就是,爸你有什么事情说出来吧,是不是单位有人欺负你?没事,我家振国认识很多领导,到时候我让振国找人给爸你出头!”这是王慧琴。
唐振国、王进勇、王忠孝还有王慧芬则集体不说话中。
“哦,姥爷羞羞,姥爷哭了!”这是笑着看笑话的王光莹。
“说什么呢!”王慧芳皱了皱眉,一把拉过王光莹,啪的一下就一个巴掌,“滚一边呆着去,不许说话,再这么说,还揍你我!”
看到平日和蔼的她忽然变成这样,挨了一个巴掌的王光莹立刻捂住嘴,吓得不敢说话了,只是眼泪却控制不住地不断留下来,只敢在一边无声的哭。而看到她这个样子,旁边的王光明也吓得噤若寒蝉,下意识的一缩脖子。
“呜呜呜……”王庆林哭泣继续中。
看到这一幕乱哄哄,唐欢呆呆的张大嘴,好半天才合拢。
合拢后他却苦笑着摇了摇头。心想:“嘿,今天见了新鲜,以前从来没见过姥爷这样过。哦。也对。自己过去从来没见姥爷喝醉过,他喝酒一向有节制,今天大概是高兴喝多了吧,很多人喝多了就容易情绪失控。嗯,还有,记得以前,也就是前生姥爷在1983年过生日地时候,是在家里过地。大家乐呵呵的挺高兴,吃地是火锅,喝地也都是老白干小烧之类地,可现在居然变成了在招待所吃大餐,喝的都是茅台这种后劲十足的高档酒,情况自然会不同。哎,自从重生后,别的不知道。光我这周围的小圈子里,就已经开始不断变化了。”
“老头子,你到底怎么了?”沈碧云看到王庆林一直哭,再次劝了起来,“有什么事情。你倒是说啊,别老哭啊,这样对身子不好。老头子,老头子?”
“唉!”发现沈碧云不断的过来劝,哭了一会儿的王庆林停止了哭泣。拿下眼镜。又用餐巾抹了抹眼泪,这才重新戴好眼镜。“碧云啊,我没事,我,我就是这心里,堵得慌,难受啊!”
“有什么难受的?”沈碧云立刻过来安慰,“有什么难事了?哎,告诉你多少次,厂里地事情你干不完,别总跟人较真,你……”
“不是,你不明白,厂里的事情,我只要尽到责任就好,受不受气我倒没啥,其实我,我这不是因为厂里的事情难受。”王庆林摇了摇头,接着他看了看桌子上的菜,“我啊,是忽然想起了忠国。知道么,他以前就不喜欢吃肉,最喜欢吃海鲜,哎,可这自从他参军,这都多少年了,还没回来。听说南边打得很厉害,我,我是忽然害怕,害怕啊你知道么?他一个什么不懂的小年轻,那是战场,他,他……”
“哦,原来爸你说的是忠国啊。”接口的是已经醒了大半酒的唐振国,“爸,您老放心,我听说了,最近就有一大批复员军人回来,县里还要搞欢迎会,我们局也要派人去实况录像,而这批人里,好像就有忠国所在地部队。部队回来了,他应该也是跟着回来了。”
“哦?”听到他这么说,王庆林立刻抓住唐振国的手,“真的?振国,你是说,忠国要回来了?”
“真的真的,下周就回来了,好像是下周五或者周六,很快地。”唐振国笑了笑,“这什么,本来也要告诉你这个的,这不刚才喝多了,就忘了说,呵呵。爸,您放心吧,忠国的部队虽然去了老山那边,但不过是二线部队,都是新兵,顶多在后边支援。没事的,真打起来,军队应该不会派新兵上战场的。”
听到他这么说,别人都高兴着劝了起来,只有唐欢在旁边黯然了一下,心想:“老爸,你又知不知道,据我后来所知,对越自卫反击战中,大部分上战场地都是新兵啊。这是轮战!是拿越南这个小国检验部队!是救援柬埔寨!是凝聚人心、振奋士气!并且真正精锐地正规野战军大都没有上去,而是老实呆在后方盯着苏联那边。就因为这样,所以伤亡特别严重,而死的最多地,自然大都是新兵!而小舅舅他,哎……”
“哦,没事就好,没事就好。”听到这里,王庆林点点头,接着就对周围的人笑了笑,“你看我,看我这,哎,大概我真的喝多了。”
“是啊,老头子。”看到王庆林笑了,沈碧云也跟着笑了,“你啊,真是的,喝也没个节制,说你都不听,你看你这,在孩子面前弄笑话了吧。”
“呵呵。”王庆林再次笑了笑。
“欢欢!”就在这时候,唐振国在背后一推唐欢,“还不献个节目,让姥爷高兴高兴?”
看到这个情况,唐欢没有推辞,略微一皱眉想了想,这就清了清嗓子,唱了起来:
一条大河,波浪宽,风吹稻花,香两岸……
没错,唐欢现在唱的,正是《我的祖国》。
给老人家可不能唱什么流行歌,再说现在的情况唱流行歌也不合适,而这首歌,正适合姥爷的时代,也能缓和现在的气氛。
随着唐欢的清唱,大家都安静下来,静静的听这首歌,刚才的一点悲伤气息,也逐渐被这首充满着激情与奉献的歌曲带走了。
对于这个时代的人,特别是像王庆林这样的人来说,歌唱祖国,就是对他们最大的肯定,他们之前所有的奋斗以及人生目标,也都是为了他们心中的祖国,他们心中的希望。
渐渐的,在唐欢唱第二遍的时候,由姥爷王庆林起头,大家一起应和着唱了起来:
这是美丽的祖国,是我生长的地方,在这片辽阔的土地上,到处都有明媚的风光上这场为姥爷庆祝生日的寿宴也就到了尾声,临走的时候,王慧琴看自己的老爸王庆林那么喜欢茅台,很干脆的对服务员豪迈一挥手:“服务员,再上六瓶茅台,带走!”
期间尽显豪爽派头。
在大家都忙着穿外套准备走人的时候,唐欢却在一边看着满桌还没吃干净,特别是很多海鲜都没动的菜直摇头:“浪费啊浪费,居然不能打包……哎,也是,现在这会儿,都不流行打包,要是去餐厅吃饭打包,要被人笑话的。哎,浪费,真是浪费,太浪费了!我的大螃蟹啊!还没吃多少呢!”
就在大家离开餐厅,路过服务台往大门口走的时候,还碰到了一点小插曲。
那是有两个这个时候很罕见,居然穿着长袍睡衣的男子,一瘦一胖,一起站在服务台前理论,口音明显是广东腔。
其中一个看起来比较瘦,也很年轻的男子一边打哆嗦一边用很蹩脚的普通话在那里对服务员道:“阿,阿,阿嚏!有,有没有搞错?洗,洗澡到一半,怎,怎么停水了呢?你们,你们这是不负责任!是,是……阿嚏!我,我要投诉,你们经理在哪
“经理?我们经理早下班了。”柜台上那个服务员一边打毛衣一边头都不抬一下的道,“没看澡堂门口的牌子么?牌子上说了,晚上九点停止供应洗澡水,你们难道不认字啊?”
“牌?牌子?哪有看到什么牌子的?”那个年轻人继续吼,“你们,你们应该事先通知,我,我……”
“Paco,算了。”这时候,旁边一个身材微胖的小个子拉了拉他,“走啦,无用的啦,忍一忍先,回去擦擦水,这里不是香港,不要那么多牢骚的啦。我们都是来找人,至多这一两天啦,要生病就不好了,走啊,回去的啦。”
听到这里,加上看到那个服务员从始至终都没抬起头理会过他们,那个年轻的瘦子也只好点点头:“我都有知道,只是心里不痛快。唉,走啊,回去擦擦水先,今天真够衰的。”
说完,他们俩就一起慢慢上楼去了。
“欢欢,走了,还看什么,早点回去睡觉,你明天还上学呢!”就在这时,前面传来王慧琴的声音,唐欢这才收起目光,快步跟了过去。
第八十一章 香港来人
第二天上午的课间操期间,迷糊了两堂课的唐欢打了个哈欠,懒洋洋的正要跟同学们一起做眼保健操的时候,自己的班主任突然进来了,要唐欢跟自己去办公室。
跟老师进了办公室,就看见教师办公室里热热闹闹的,简单说,就是老师们大都围住了两个年轻人,一胖一瘦,而且,唐欢怎么看起来这么眼熟。
此刻,老师们你一句我一句的问,而那个年轻的瘦子则一句句的用蹩脚普通话回话,那个胖子则在一边笑咪咪不说话。
“你们真的是香港来的?”
“当然是真的啦,这怎么会假的?”
“现在香港人能来我们这里了么?”
“我以前也不知了,不过问了人,才知道,原来从几年前开始,其实我们香港人就已经可以来大陆了。”
“你们是怎么来的?坐飞机还是坐轮船?”
“都没有啦,大陆这边还没有开通普通的民用飞机航线啊,坐船也没必要,我们都是坐火车来的。”
“坐火车?从香港坐火车能过来么?”
“当然能了,呃,也不完全是了。其实我们先去了深圳,然后坐车到广州,从广州坐火车到你们省城,再搭乘汽车来你们这,好辛苦的。”
“呵呵,你们香港人说话真有意思,还有你们的衣服,也真好看。”
“一般般了。我的国语,呃,也就是普通话讲地不太好,所以你们还要多多包涵的啦。至于我这一件衣服么,也就是羽绒服而已。其实本来没有像买的,只是来的时候听说这边冷,朋友介绍买的。也不是很好。普普通通了。”
“呀,羽绒服?那是什么?对了,你这外面的面料挺不错,摸起来滑溜溜的,不过这里面是棉花么?哎呀,松垮垮地,你们一定买了假冒伪劣,看你们地衣服轻飘飘的。肯定棉花不多,一点不实诚。”
“也不是了,这位小姐,不,不是,这位女同志。这个,羽绒服啊,里面塞的不是棉花。而是羽毛,嗯,应该是绒毛,就是鸭子,小鸭子知道么。小鸭子的绒毛,很暖和的。”
“哦,是这样啊,真能想,那得多少鸭子毛啊……嗯。看样子。你们还真像香港来的,对了。这才几月份啊,你们怎么就穿上这个了?”
“嗨呀,早就说过了,我们真的是香港来的。其实,我们香港人,也是中国人了,至于怕冷,我们是南方人么,怕冷也是正常啊……阿,阿嚏!”
“呵呵呵,你不会是感冒了吧?那到也是,我们这边比南方冷多了。对了,你们费那么大劲过来,真地就是为了来这儿找一个学生?”
“呃,应该是吧,其实我们也不太确定了,但是,呃,抱歉了,这里面的事情,不方便讲的了。”
“咳!”听到这里,领唐欢进来的班主任秦老师对那两个人开口了,“两位香港来的同志,你们想找的唐欢同学,我已经领来了,就是他,你们看看,是不是你们想见的人?”
“哦?”听到秦老师这么说,两个人立刻把目光看向唐欢。
在他们打量唐欢的时候,唐欢也在打量他们。
这两人都穿着棕色羽绒服,身材都不高,一胖一瘦,都戴着眼镜。这瘦子没什么印象,可这个胖子却似乎在哪里见过似地……对了,这不正是昨晚离开招待所的时候所遇见的那两个睡衣男么。
“你,你就是唐欢?唐先生?”看了唐欢一会儿,瘦子当先问了起来,“你,是不是你给我们公司写过信?我是说,写过歌曲?”
“呵呵,没错,我是写过。”唐欢笑了笑,“你是?”
“我……”瘦子刚要开口,一边的胖子忽然打断了他,开始用也不太顺畅的普通话对秦老师道,“秦老师,请问,我们可以单独跟他谈谈么?就一会
“这……”秦老师略微一迟疑,看了看唐欢。
“老师,我也有这个意思。”唐欢跟着点点头,“他们是找我地,我跟他们在楼道里聊一下就好了。”
“嗯……那好吧。”秦老师终于同意了,“等下就要课间操了,课间操期间,你们还是去教室说会儿吧,那时候也没人,时间够了么?”
“够了。”唐欢点点头。
“那好,你们去吧。”秦老师看了看唐欢,接着对那个胖子道,“这位同志,抱歉,我们学校也有规定,如果你们要找他谈事情,最好定个时间然后私下里谈,现在么,请不要太多耽误唐欢同学的学习,好么?”
“这……”胖子跟瘦子互相看了看,终于点了点头,“我们都有知道了。”
正巧,这时候眼保健操结束了,大家都开始走出教室来到操场上,秦老师等班主任也开始离开办公室去看着同学做操,而唐欢就在这时候带着两个人回到了教室。
“我曾经写了十首歌寄去香港,而且相同的曲目给了两家公司。”一进教室,唐欢就率先用英语说了起来,“你们两个,是哪家公司的?抱歉,时间有限,咱们得快点说,你们的普通话太蹩脚,广东话我又不太会,大家用英语可以么?”
听到他这么说,胖子跟瘦子又互相看了看,接着,那个胖子当先说了起来,自然,用地也是英语:“当然没问题,这样更好一点。首先自我介绍一下,我叫Miche,中文名黎晓田。是华星唱片地人,而他叫Paco,中文名叫黄博高,是华纳唱片的人。我们公司都有收到你地……”
“等等!”唐欢忽然一摆手,打断他的话,接着皱了皱眉,终于一拍脑袋。“哦。我记起来了,难怪有点眼熟,黎晓田,啊,你是黎晓田?”
他记起来了,眼前的这个胖子难怪这么眼熟,原来就是后来曾经多次在影视剧里客串,香港十大奇才之一的王牌音乐制作人。黎晓田,什么梅雁芳、张国容等人都是他捧红的,在音乐制作方面,是超级牛人一个。
“哦?难道,你也会认识我?”看到唐欢这样的表情,黎晓田微微一诧异,接着一笑,“呵呵。我似乎在大陆并不出名吧?”
“怎么会。”唐欢摇摇头,“我知道您,您是个音乐制作人,好像您原名不是这个,叫黎田什么的。还有,您好像曾经在英国留学,还跟薛佳燕合作过,也主持过电视节目,原先在丽得电视。后来去了华星。现在主要是负责音乐制作,是不是啊?”
“呵呵。你知道地还真不少,没错,那就是我。”黎晓田笑着点点头。
“至于您……”唐欢转过头,看着黄博高,皱了皱眉,“黄什么来地?这个名字似乎也在哪里听过。”
“黄博高,我可是没什么名气的。”瘦子用手指了指自己,又笑了笑,“我虽然也是个音乐制作人,但跟黎先生相比,可就是个小人物了,呵呵。所以我想,你应该不会听过我的。”
“哪里,黄先生也是很有才华的,将来一定前途无量。”黎晓田立刻在一边谦虚。
“黄博高、黄博高……”念叨了两三遍后,唐欢终于想起来这个黄博高是何许人也了。原来眼前这个叫黄博高的人,也不是个简单人物,他在音乐制作方面虽然不怎么出名,但他以后确实香港最著名的娱乐经纪人。好像刘得华、郭福城等人,都是他在华纳期间成功签下,此后在1998年,他还成立了一个金牌经理人公司,给各个艺人提供经理人服务,成功签下多位王牌歌手,比如后来的杨千华、古巨吉等人都是在他手中捧红。他不但善于挖掘新人,还总能让一些处在低潮的歌手大红大火,有“点石成金”地称谓,被誉为香港乐坛的金牌经理人。而且他在后来,还经营过电影,电视剧、广告等业务,可以算作香港娱乐界的多面手,或者经营手。
“这个,小朋……唐……呃,称呼你唐先生,可以么?”看到唐欢在那里皱眉沉思,黎晓田再次开口了。
“啊?哦,可以可以。”唐欢点点头,“黎先生请随意。”
“其实,我们这次来,就是想跟你谈一下关于你给我们写的歌曲的问题。”黎晓田继续道,“如果可以,我们还想验证一下,假如那些……呃,我是说你寄给我们的东西真是出自你的手的话,我们想跟你签约,签下那几首歌地合约。”
“我也是这个目的。”一边的黄博高也点点头,“不同的是,他是代表华星,而我是代表华纳,呵呵,一切都好说,一切都好谈,阿,阿嚏……不好意思,我可能有点伤风。”
“没关系。嗯,我想你们也是这个目的。”唐欢微微一笑,接着看了看窗外正在做广播操地同学,这才转过头道,“不过,你们怎么会来学校找我的?我写的地址,好像不是这里。”
“没错,你写的是你的家庭地址。”这时候说话地是黄博高,“其实我们昨天就到了,不过来地时候已经很晚,就……阿,阿嚏……”
“你们住在第一招待所吧?”看着他又打了个喷嚏,掏出手绢来擦鼻子,唐欢忽然插话,笑嘻嘻的道,“昨天晚上,你们似乎洗澡地时候,还忽然停水了对吧?而且你们还穿着睡衣跟服务台的小姑娘吵了一架,黄先生不会就是因为这个原因冻着了吧?”
“咦?你怎么知道?”黄博高奇怪的看着唐欢。
“没什么。”唐欢耸了耸肩膀,“昨天晚上,我们一家正在那里吃饭,回家路过服务台的时候正好看见你们。”
“哦,原来是这样。”黄博高点点头,“阿嚏……我想起来了,那时候的确有一大家子人……哎呀,就差一步啊!否则的话,我们就能早点见面了。”
“还好了。”唐欢笑了笑,“对了,你还没说,你们怎么?(精彩小说推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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