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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愿吧。”
陈潇轻轻一笑,将思绪抛诸脑后,招呼她一起去结账。
陈思妤也强压下思潮的涌动,缓步慢行,排队等结账的时候,忽然想到了件事,道:“陈老师,明天是不是要开选题策划会了?”
陈潇点点头,道:“怎么样,有没有拟定好选题准备呈报?”
“没有呢,我原先整理了三个选题,给汪老师、周鸣他们看了下,都说毫无亮点和吸引力,叫我不用指望了。”
陈思妤索然一叹,颇有些失落:“我忽然觉得,想找好的选题,真的是可遇不可求。”
“想找吸引人的选题还不容易。”
陈潇哑然失笑,忽然瞥见前方的结算台上有一张遗留的购物小票,随手抓过来道:“就拿这购物小票说事,别看平白无奇,可它和银行ATM回执单一样,已经被国内外的专家认定含有一种名叫双酚A的致癌物质,你如果通过这点深入探究,那保准是条不大不小的热点新闻。”
“真的?”
陈思妤匪夷所思,没想到曰常司空见惯的小票,竟然还会致癌,正想探手拿来考量下,忽然发现身边排队的人尽皆投来了注目礼,甚至连前头那个刚结完帐的大妈都目露惊悚,像扔炸弹似的,把手里捏着的购物票给扔了出去,还搓了下手心,生怕被当场致癌。
陈潇和陈思妤相视一眼,忍俊不禁的笑了出来,最后在收银员古怪的目光下,赶紧结完帐闪人,免得继续成为众矢之的。
“只是在这随便说两句罢了,就闹得人人自危,等新闻播出去后,那还不得人心惶惶啊,看以后谁还敢碰这些小票。”
陈思妤嫣然失笑,原先低落的心情顷刻间舒展了开来。
陈潇笑道:“我就随便给你举个例子,其实好的新闻选题,根本不必劳力费神去想去找,留心观察下生活周边,准能收获不少。”
陈思妤细细咀嚼着这番话,确实言简意赅,正想再讨教几番,耳畔忽然传来阵阵喧闹,走出商场后,循声望去,当看到远处的高压电塔围满了人,以及电塔上方隐约浮现的人影,登时惊愕非常,低声吟道:“真的就在周边……”
陈潇抬头望去,一时间无言以对。
第二百四十九章自动送上门的
“昨晚接到同事的电话,我吓了一大跳,没想到他会这么想不开,爬上高压电塔,还好消防队营救得当,要不然简直不堪设想。”
夏子衿往餐桌上递放着早餐,边和苏瑾说起了昨晚的那出闹剧,双靥上依然存留了些心有余悸。
苏瑾蹙了下柳眉,道:“那他现在怎么样?”
夏子衿摇摇头道:“后来警方以扰乱社会治安罪把他拘留了,我的老板连夜赶到分局劝了他好久,才算稍微安抚下来,可情绪还是有些不稳定呢。”
苏瑾叹了息:“天降横祸,好端端被人讹了平生的积蓄,一时间难免承受不过来。”
刚打着哈欠下楼的陈潇听到姐妹俩的对话,顿时心里侧动,说了声早安坐下后,问道:“子衿,你们刚刚说的事,是不是昨晚在云江大学附近有人爬上高压电塔?”
夏子衿怔了下,道:“姐夫,你的栏目组也接到线索举报了?”
陈潇哑然失笑,何止栏目组接到举报,自己当时可就在现场,目睹了全程!
昨晚只是随口指点陈思妤说新闻线索就在身边,没想到刚走出商场,就好巧不巧来了一遭,把高压电塔周边闹得紧张纷乱,交巡警、治安队和消防队尽皆出动,一边部署营救措施,一边派人登塔规劝,甚至为了安全拙计,供电局还切断了全区的电力。
险象环生,哪怕陈潇和陈思妤站在人圈外围,可看着那个忤在电塔上的中年人,也不禁捏了把汗,好在消防官兵及时安抚住了对方的情绪,加上家人也赶来现场哭求,几经斡旋,中年人最终同意下塔。
随后的情况,陈潇就不得而知了,见那中年人被武林区分局带走后,就给栏目组的值班人员打了电话,调集人手去探查下究竟,原本还想今天再找人打听,没想到自家小姨子竟然认识那人!
夏子衿面泛忧虑,踟蹰道:“姐夫,你能不能让栏目组先别急着报道呀?我担心事情越闹越大后,会增加他的精神压力呢。”
“说说,具体出了什么事,逼得这人爬上高压电塔觅短见。”
陈潇随手夺过苏瑾刚刚涂抹好果酱的面包,惹得苏瑾没好气的白眼一翻,这家伙,真当自己是侍候他生活起居的佣人了!
夏子衿斟酌了下言辞,道:“那人是律师所的一个客户,最近委托我们代理诉讼一起房屋买卖的案子,只是现在的情况不怎么有利,胜诉的几率不大……”
事情的脉络还算清晰,可听着讲诉,仍然让陈潇的脸色渐渐沉浸了下来。
爬高压电塔的中年人名叫孔祥春,在云江的某国企里任基层干部,不过由于是外地户口,加上为人不算圆滑,结婚几年了,依旧和家人窝在单位分配的简陋套间里。
起初孔祥春和家人费心拙计的筹到了钱财,可以垫上郊区一套房产的首付,可孔祥春一家子却更想在市区里买房,偏偏市区高昂的价位,使得他望而却步。
就在这节骨眼,孔祥春在城南区文化分局任副科员的妻子,偶然探听到了一则消息,使得夫妻俩的心思顿时活络了起来。
原来,孔祥春的妻子无甚能力,在文化局里就靠着一点死工资补贴家用,正苦思冥想着买房大计,忽然听闻城南区里有处房产的价格降了下来,于是赶紧联系房产中介,看过房屋后,两口子称心满意,只是屋主不接受分期付款的方式,一定要全额现付。
孔祥春夫妻陷入犹豫,可碍于房价的便宜以及地段的优良,最终还是咬咬牙,东挪西借,筹集到了一百四十万,通过中介,将房屋过户到了名下。
照道理来说,接下来就是两口子的乔迁之喜了,可天有不测,在拿到房权证的一周后,住建委的一纸通知,彻底敲碎了孔祥春夫妻俩的美梦:从即曰起,为筹备即将动工的地铁建设,包括那处房屋在内的周边地区,统统纳入了拆迁范围!
这如同晴天霹雳的噩耗,顿时让孔祥春夫妻愁云密布,把肠子都悔青了,于是开始把房产中介以及屋主诉之公堂,意图追讨损失!
陈潇嚼咽下面包,道:“那房产中介和屋主是怎么回复的?”
“屋主早不知所踪,联系不上了……”
夏子衿也挺同情孔祥春夫妻的,“而房产中介的负责人说,当初和孔先生签订合同的时候,他们已经查实房产证是合法的,该尽的责任和义务他们已经履行了,之后出现的问题,跟他们没有关系。”
“按照现有的材料,黄律师说,这官司怕是很难打得赢呢,所以才让孔先生提前做好心理准备,没想到他竟然会这么想不开。”
黄律师,自然就是夏子衿目前所在鸿威律师所的老板,云江律法界生命响亮的铁娘子律师黄素贞了。
苏瑾凝思片刻,道:“我怎么觉得那屋主像是早得到要拆迁的音讯,要不然怎么会忽然肯降价销售,还一定要全额付款呢?”
见夏子衿踟蹰不语,陈潇饱含深意道:“那孔祥春的妻子在城南区文化局上班,消息再闭塞,也应该听闻过那片区要拆迁的风声吧?”
夏子衿芳心骤紧,知道瞒不过他,只得和盘托出道:“关于这点,黄律师也问过孔先生夫妻,可他们表示根本没听说过要建地铁,更不知道地铁要贯通他们买的那处房屋……”迟疑了下,夏子衿忽然声腔转低:“律师所里的同事,私底下传闻他们夫妻俩早知道那一带要拆迁,所以故意买下来,想拿拆迁补偿款呢。”
陈潇不禁冷笑,主观臆断已经八九不离十了,估计这孔祥春夫妻,是早已打听到那一带要拆迁,于是火急火燎购买下房屋,然后打算依靠拆迁补偿金赚上一笔,只不过如今孔祥春都为此爬上高压电塔了,怕是美梦没能如愿了!
苏瑾耳聪目明,很快就和陈潇想到了一块,问道:“他们目前大概能拿到多少的拆迁补偿金?”
夏子衿回忆了下,轻道:“听说好像是一百万吧,如果真是这样,不包括给中介的费用,孔先生夫妻至少要赔掉四十万呢。”
听到这里,陈潇已经没兴趣再探究了,闹了半天,这对夫妻无非就是投机失败罢了,妄图通过拆迁获利,最后却偷鸡不成蚀把米,政斧估算的补偿金额和预期相差甚远,这才病急乱投医,想通过状告中介和屋主讨回一些损失!
加上孔祥春不顾家人爬上电塔,对于这种没担当和骨气的男人,陈潇半点怜悯都不会有,只是思及因为地铁工地导致的拆迁,他陡然间就联想到了宋达梁和文朔的宝尊宾馆,猜疑这两件事有没有什么联系。
宝尊宾馆要拆迁的消息,陈潇后来又跟曹勇打听了下,基本已经确定下来了,更传闻宾馆的两位老板,正为了拆迁补偿款的分配问题闹得不可开交,一方面宋达梁认为宾馆完全是他投资的,理应拿大头,而文朔却由于手持宾馆三成的干股,以及这两年来的帮衬,也不肯让步,至于后续究竟如何达成的协议,外人就无从得知了。
之前,陈潇就考虑想通过这点,看看能否探寻到文朔甚至是文海琛的把柄,只是文家在城南区经营多年,单靠曹勇,根本无计可施,但如今孔祥春夫妻的事跃上台面,却在无形中打开了一扇窗,让陈潇有机会把目光投进这起拆迁事件的内部一探究竟了!
夏子衿看了下腕表,道:“姐夫,姐,我先去上班了哦。”
“时间还这么早就过去了?”
夏子衿抿抿粉嘴,轻声道:“这是我第一次跟进的案子,我得早点过去做准备,免得给黄律师他们扯后腿呢。”
苏瑾清然一笑,道:“好好加油,多学点东西才是当务之急,不要勉强。”
夏子衿嗯了声,正想起身,陈潇忽然道:“子衿,你回头跟孔祥春夫妻说声,如果有兴趣可以接受下我们栏目组的采访,或许通过这条途径,能解决他们的麻烦。”
夏子衿怀揣顾虑道:“可我只是打下手呢,基本说不上话,而且孔先生似乎也不想闹得人尽皆知。”
“现在已经人尽皆知了,报纸都登上了头条,他还有什么好遮掩的。”陈潇笑道:“你就帮忙传个话就行了,答不答应是他的事。”
闻言,夏子衿答应了下来。
“你真的想帮那对夫妻?”苏瑾信手给面包涂抹着酱料,轻哼道:“很明显他俩原本的目的是想拿拆迁补偿金,动机不纯嘛。”
“管他们的动机是什么,只要这新闻选题有价值,那就得利用。”
陈潇顺手又从苏瑾眼皮底下拿过刚涂抹好的面包,笑道:“尤其像这种自动送上门的,不用白不用。”
说完,毫不客气的啃下了苏瑾的劳动成果,不过一阵辛辣的酸麻感立时充斥了整个口腔,激得泪腺直跳,皱眉道:“你往这上面涂了多少辣椒酱?!”
不等他兴师问罪,苏瑾已经起身,眨着澈亮的眼眸,狡黠笑道:“既然是自动送上门的,你何必还这么斤斤计较呢?”
说完,苏瑾的唇角洋溢起美妙的弧度,携着一缕香风,轻哼着曲调娉婷走开,直觉得解气。
第二百五十章狗仗人势
孔祥春攀上高压电塔的事件,一时间众说纷坛,几家云江当地的新闻媒体随后前往武林区分局追访,却在负责侦办此案的警员那吃了软钉子,只得到了“爬塔男”由于家庭生活压力过大以至于想不开的答复,诸如身份、背景等信息一概模糊。
对此,大多媒体们都没选择继续追踪,毕竟随着社会竞争的压力愈发强烈,近些年爬塔、爬楼、爬桥寻短见的事层出不穷,最后无非是多披露出一幕家庭不幸,在某些新闻人看来,价值甚至不如一出邻里纠纷来得实在。
如同石子丢进湖,涟漪趋于平缓,惟独仅存了几个执着的家伙仍然锲而不舍。
“思妤,我跟其他媒体的熟人打听了下,那人无非就是生活面临窘境,一时才会想不开,咱们就没必要追下去了吧?”
阳光晃眼,老汪依旧大裤衩、背心加拖鞋的标准装配,双脚翘在前面的椅背上,叼着一只没有点燃的香烟。
陈思妤一眨不眨望着武林区分局的大院门,摇头道:“汪老师,你不会觉得这里头有些问题吗?”
“啥问题?”
“既然事情这么简单,为什么警方不开诚布公说清楚呢,非得三缄其口。”
“嗨,这有什么好纠结的。”老汪指点迷津道:“一般出了这种不光彩的事儿,当事人都不愿意公开,免得成笑柄,警方出于对隐私的尊重,只要不是刑事罪,也会帮忙保密,你可不要学那些不晓事的愤青,什么事都喜欢往坏的方面想。”
经过了一同被陷害的患难交情,老汪对提携陈思妤的心思愈发由衷。
陈思妤凝眉道:“可我总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那晚上我就在现场,看到那人在电塔上一个劲的喊不想活了,他的妻子则在下面说事情总能解决的,她也不会去找那个人了……”
“这些我怎么不知道?”
“当时还没有媒体赶来,我站在不远处,刚好听见的。”
陈思妤回忆着昨晚的一幕幕,倏地看到一个戴着墨镜的女人从分局大院里走了出来,忙道:“汪老师,她就是当事人的妻子!”
老汪也看到了,于是扛起摄像机,不顾外面的炽热,和陈思妤双双跑了下去,堵住了那女人。
“你好,我们是省广电台《星海热线》的,有些事我想……”
陈思妤握着话筒,还没得及说完,那女人就不耐烦的摆手道:“我不认识你们,也没什么可讲的,就这样……”
见她不愿正面接受采访,陈思妤让老王关闭摄像机,跟随着她一起走到公交站点,道:“我不是想揭短,更不想给你和你的家庭添麻烦,只是昨晚我就在现场,似乎你和你的丈夫遇到了什么难题,所以想看看通过我们这平台,能否有帮得上的地方。”
女人见摄像机关闭了,稍稍宽心,冷笑道:“你们这些记者能帮什么忙,不添乱我就该烧香拜菩萨了,好了,这件事我和我丈夫能解决,就不劳你操心……呃!”
蓦地,女人眼睛一眯,似晕眩的立足不稳,好在陈思妤手疾眼快给扶住了。
老汪发现她的嘴唇泛白,叫道:“哟,看样子是中暑了。”
陈思妤蹙眉道:“汪老师,我包里有风油精,麻烦帮我拿一下。”
老汪赶紧招呼司机把面包车开了来,协助陈思妤一起把女人搀扶上了车,又是抹风油精,又是掐人中、递款泉水,总算把对方给救醒了。
摘掉墨镜后,陈思妤陡然发现这女人的面容颇为姣好,只是神态有些虚弱,关心道:“你要不要紧,我送你去医院吧?”
女人摇摇头,又喝了口水,再看向陈思妤的目光已经转为柔和,“我就昨晚上没睡好,有些低血糖,谢谢你了,小姑娘。”
陈思妤心猜她肯定是为了还在拘留的丈夫忧心,劝慰道:“你别多想了,你丈夫只是拘留十天,很快就能放出来了。”
“如果真能这么顺利就好了……”
女人悠悠一叹,心绪顿时黯然,可还是强笑道:“小姑娘,这件事,你也别再刨根问底了,我现在就想一切早点平静下来,好不好?”
陈思妤毫不犹豫的点头,掏出一张名片递过去,道:“如果你真有什么解决不了的难题,可以找我说说,或许有帮得上的地方,我叫陈思妤,请问你怎么称呼。”
女人犹豫了下,还是接过名片,道:“我叫王淑芬,谢谢你的好意了,如果真有事,我会联系你的。”
旋即,王淑芬拒绝了陈思妤的开车相送,在路边拦了辆出租车径直离去了。
“不错嘛,思妤,头一次给受访者做思想工作,就能这么老练,比周鸣他们都能耐多了!”老汪满口夸赞道。
“其实不难啊,只要尽可能把自己充当成一个倾听者,打消他们的顾虑,就挺容易拉近距离的。”
陈思妤目送着出租车远去,夏风拂过耳鬓的碎发,声调渐渐转低:“只希望她和她丈夫,真不要出什么事就好……”
……正在办公,陈潇忽然接到了一通陌生电话,音筒里传来了焦急的女声:“陈哥,我是珍珍啊,钱珍珍,子衿的同学。”
陈潇心里一动,道:“哦,有事?”
“不好了,子衿出了点麻烦事,她和黄律师被约到外面吃饭,现在被检察院的领导训斥着,说她扰乱司法公正,逼着黄律师开除她呢!”
钱珍珍情急之下,语焉不详。
陈潇的脸色骤沉,“先别急,把事情说清楚。”
钱珍珍稳了下情绪,把来龙去脉说了番,原来,今早上夏子衿跟着黄素贞律师等人出去核查案件的情况,在前往武林区分局探视还处于拘留中的孔祥春时,夏子衿私底下询问他是否需要求助于新闻媒体,将负责推销房屋的房产中介曝光一下,当时孔祥春似乎有些心动,直言再考虑考虑,没想到风声却一下就传到了那家房产中介耳朵里,反过来告状说鸿威律师所妄图利用舆论干涉案件,立刻约了黄素贞出来面谈,并且指名道姓让夏子衿一起过去。
令人意外的是,那家房产中介的老板竟然把市检察院的一名领导请来“主持公道”,使得原本还想护犊子的黄素贞一时为难,只好陪着笑脸说夏子衿少不更事,让对方不要追究。
见好友被劈头盖脸的数落,甚至有被开除的危险,钱珍珍心急如焚,立刻联系了陈潇,看他有没有关系能帮忙斡旋下。
陈潇用手拍下桌案,虽然动作缓慢,却发生了闷响,反衬出他此刻的怒气,一时间也顾不上消息究竟是如何泄露出去的,向钱珍珍问明了夏子衿等人所在的酒店后,又道:“那检察院的人叫什么?”
“不清楚,我就开始跟着黄律师和子衿一起过去,后来被支走了。”钱珍珍说道:“对了,我听黄律师喊那人叫高处长。”
陈潇嗯了声,挂断电话后琢磨了片刻,就拨了吴晓的号码。
事情说大不大,要解决起来直接跟检察院上面的领导打声招呼就行,可眼前这茬,很可能关系到地铁拆迁工程乃至文家父子的辛秘,如果通过市政法委书记关建桥解决,那无疑将暴露自己的意图给文家父子知晓,进而引起对方的警惕,打草惊蛇之后,接下来再想觅机就难上加难了!
吴晓平素为人仗义,一听三哥的小姨子被市检察院的一个小处长给欺负了,当即怒不可遏,骂道:“只是联系下新闻媒体,这也搞得上纲上线啊,我看那处长分明就是和房产中介蛇鼠一窝!三哥,你等着,我给他们检察长打个电话,这王八蛋不赔够罪,直接扒了他的制服!”
陈潇知道吴晓只是姓情之下的口不择言,道:“不用太张扬,让他恪守职责,别捞过界瞎管事就行了。”
“放心吧,三哥,我有分寸。”
接着,陈潇把事务给章怡茜交代了下,就下楼取车,赶赴去了酒店。
“陈哥,你可来了,我刚刚上楼在门口听了下,还在训呢,不知道子衿怎么样了,担心死了!”
钱珍珍满脸急切,深忧好友那软弱的姓子会吃大亏。
陈潇皱皱眉,让她先带路,乘电梯上到三楼后,在拐角处的包厢门口,果然从虚掩着的门缝听到了喧闹声。
“看看!你这小姑娘怎么这么不懂事,竟然擅作主张要安排新闻媒体介入,难道是信不过我们检察院,觉得我们是包藏祸心,会干出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
随着一阵拍桌声,那男人沉声道:“黄律师,我对你的业务操守是相当放心,可你带的这新人实在太离谱,竟然认为媒体的监督,比我们司法机关还靠谱,还是觉得让媒体瞎起哄下,法院和我们会迫于舆论压力了?”
“高处长,小夏刚踏出校门不久,很多事都还处于学习阶段,难免有欠缺考虑的行为,你大人不记小人过,就算……”
黄律师帮着周旋,可依然被高处长无情拒绝:“不用多说了,就看她这样子,连话都不敢说,还做什么律法工作,与其误己误人,倒不如及早另寻前程。”
第二百五十一章翻脸无情
包厢里,夏子衿的精致眉宇泛着愁绪,可依旧咬着唇瓣,忍着委屈和不甘,眼看黄律师为了帮自己说情,受尽刁难,正想谢罪请辞,一抬眼,忽见推门而入的陈潇,惊怔片刻,下意识想喊“姐夫”,可碍于场面,还是收了回来。
“你谁啊,走错房间了吧?”
一个四方脸的男人皱起眉头,待看到尾随在后的钱珍珍后,颔首道:“黄律师,也是你们律师所的?”
陈潇置若罔闻,自顾道:“黄律师,你好,我叫陈潇,是省台一档新闻栏目的制片人,和夏子衿认识。”
黄律师登时恍然,起初还奇怪夏子衿怎么会自作主张想到联系新闻媒体,原来是有熟人知会呀!
握过手后,黄律师正核计着该怎么消弭矛盾,正吞云吐雾的高处长开腔了:“就是你和这女孩联系好了,说想介入报道吧?”
接着,他冷哼了声:“你作为新闻制片人,就该明白任何时候,新闻都得避免对司法审判的干预,你这样胡乱插手进来,知不知道会扰乱案件的正常审理?”
陈潇判断他就是高处长,只是不晓得究竟是检察院哪个科室的,反唇相讥道:“高处长是吧?你说的确实在理,我也一向秉承尊重司法读力、反对新闻审判的原则做事,但我们作为党委政斧的喉舌机关,理应该承担起媒体的监督职责,群众也理所应当享受知情权,而且据我所知,这案件已经进入诉讼阶段,还是公开审理的,你这样执着反对媒体的介入,难不成这案件还有什么未见光的蛛丝马迹需要调查?”
“还有,高处长,你就是真觉得媒体这时候介入不妥,我想也没必要把事情摆在酒桌上说吧?”
最后那句话暗藏机锋,闹得高处长被酒精熏陶过的脸颊愈显红酡,讪讪的说不出话来。
他虽然是正儿八经的体制官员,可平素对上这些无冕之王基本讨不到多少好处,特地如今市委市政斧明令禁止公务员在午餐时间饮酒,虽然不至于会因此丢了乌纱帽,可要是被捅出去,总是得不偿失,更何况眼前的这人还是隶属于省台,自己想找关系疏通都难!
一旁的四方脸男子黯下脸色,皱眉道:“这位记者同志,你不要这么胡搅蛮缠行不行,高处长难得下午轮休,我请他吃顿饭、来评评事理罢了,用得着小题大做嘛。”
“还有,我郑重申明一点,我不是反对你们媒体的介入,可在这节骨眼上,我们被孔祥春先生状告本来就够委屈的,要是现在再有哪家新闻单位披露下,我们就算没错,也准是黄泥巴惹上身,臭名传千里,以后还怎么做生意,除非你肯承担起我们所有可能的名誉和经济损失。”
陈潇轻轻哂笑,不愧是搞中介生意的,舌灿莲花的能耐丝毫不差,道:“没做亏心事,还担心什么名誉受损,而且你既然对官司已经稳操胜券了,到时候更能以正视听,借由媒体洗脱嫌疑,甚至还能免费打个宣传广告,何乐而不为呢?”
黄律师担心冲突升级,打圆场道:“高处长,匡经理,这事说来也不大,只要说开了就好,至于小夏,我回头会再提点她几句,看在我面子上,就没必要深究了吧。”
匡经理悻悻瞪了眼陈潇,一只手搭在椅背上,另一只手拿起酒瓶,往两盏空杯里倒满白酒,道:“黄律师,说真的,我挺敬重你的,哪怕过两天咱们就要对簿公堂了,如果到时候法院判我输,我也认了,可今天就事论事,是你这下属做得不厚道,不过既然高处长都肯来做和事人,我卖个面子,大家喝完这杯,这事就这么揭过去了,你看怎么样?”
黄律师恼色上靥,这哪里是给台阶下,分明是要借题发挥来个下马威,横眉道:“匡经理,你非要闹到这田地?”
孔祥春这起官司,虽然有些棘手,可对黄律师来说还是有些胜算的,但万万没料到,这匡经理竟然还和市检察院有关系,看样子私交还不浅,这样一来的话,就算法院那边胜诉了,要是检察院回头来个抗诉,照样竹篮打水一场空!
陈潇没心思再耗下去,朝夏子衿扬了扬下颔,道:“子衿,我们走!”
夏子衿芳心悸跳,略有迟疑,黄律师忽然轻轻拍了下她的肩膀,宽慰道:“没事,你先和朋友离开吧,这里我来处理。”
夏子衿感激的看了眼黄律师,就被钱珍珍拉着胳膊起身了。
匡经理被刷了面子,咬咬牙道:“记者同志,这么说你是决意要报道了?那好,我也拦不住你,就提前知会一声,如果你们的报道有任何与事实不符、涉嫌污蔑毁谤的情况,你就等着收法院传票吧,就算告到省广电局、新闻出版局,我都铁定让你吃不完兜着走,咱们骑驴看唱本走着瞧!”
陈潇眯眼盯着他片刻,脸色寸寸冷清,最后桀然一笑,领着夏子衿和钱珍珍离开了包厢。
不知怎么的,匡经理被陈潇最后意味深长的笑容激得有些骨寒毛竖,后怕的情绪油然滋生,陡然嗅到了危险的气息,可旋即就抛诸脑后,心说怕个球,只要有市检察院罩着自己,再不济也能立于不败之地!
思及于此,匡经理挑衅似的瞥了眼黄律师。
高处长心烦气躁,按常理,他作为检方是不适合在公开场合,和原告、被告私下接触的,可挨不过匡经理那个任城南区住建委主任的大舅子面子,只得适当来施加些压力,让黄律师知难而退,没想到还招惹上省台的新闻人了,要是传扬出去,自己准得惹上一身虱子。
正想让匡经理见好就收,手机铃声忽然响起,高处长随手接起,当听到市检察院检察长乔木帆的声音,刷的就渗出了冷汗,连忙还打着手势,让匡经理和黄律师都不要吱声,随后在顶头上司的严厉声辞中,一迭声的说好说是。
匡经理一头雾水,见对方瑟瑟畏惧的放下手机,试探姓道:“高处,有事要办了?”
“你甭管!”高处长粗粗喘了口气,手速迅疾的收拾东西,同时喊来服务生结账。
“嗳,高处,再坐会嘛,反正时间还早。”匡经理起身相劝,同时拿过账单,道:“今天小弟请您来评事理的,哪能让您破费呐?”
“匡经理,你这是想做什么?”高处长怒目圆睁,劈手夺过账单,看了眼后,掏出钱包道:“各付各的,我把自己那份先给了,你自己看着办。”
“高处,您这是……让我为难啊。”
匡经理笑得勉强,内心惊愕,心忖这高处长哪根筋搭错了,怎么忽然弄得要翻脸划清界限了?
高处长冷冷一哂,反问道:“你有什么可为难的,我来这只是想尽可能调节下你和当事人的关系,看能不能和解私了,既然谈不拢,我也没法子,直接等法院判决吧!”
匡经理以为他是反感自己做得太出格,余光瞄了眼黄律师,侧头在他耳边嘀咕了几句,许诺了些好处。
“匡经理!请注意你的言行,我能以妨碍公务、行贿的罪名检举你!”
高处长面沉如水,丝毫不留情分,也真是邪门了,不仅自己午间赴酒局的事被检察长知晓了,甚至还询问了那起房产买卖纠纷案,言辞行间,分明是让自己秉公审理、不得出错!
久经宦海,高处长哪里不清楚这话的意思,不仅揣测是上头有人已经注意这案子了,更担心自己也被牵连进去,虽然匡经理的大舅子有些小权,可小恩小利再多,也不值得自己甘冒“吃挂面“的风险帮衬!
见把匡经理唬得膛目结舌,高处长付了钱后,又道:“黄律师,你不要有心理负担,只要法院的判决严明公正,你拿出的材料证据也确凿无误,法律就绝不会存在包庇纵容的现象!”
说完这番义正言辞的保证,高处长器宇轩昂地迈步离去。
黄律师亦是心怀狐疑,也不知道这高处长演得哪出戏,可看他言辞凿凿声称不会干涉袒护匡经理后,胸口的大石总算稍稍落地,起身笑道:“匡经理,那我们就等着法院见了。”
匡经理的腮帮子鼓动了下,只觉得事有蹊跷,惴惴不安后,拿出手机拨给了负责案件审判的市法院副院长张仪的电话,没不来及探口风,张仪当先就道:“匡经理,你人现在在哪?”
匡经理悬起心胆,把所在的酒店明言相告。
“你在那等会,我这就来找你。”
张仪说完就挂了电话,留下匡经理如坐针毡的坐候了十多分钟,等到包厢门被敲响,见到的人却是市法院副院长张仪的外甥。
“匡经理,这东西你拿回去吧,我舅舅说了,这事该怎么判就怎么判,你也别再寻思其他的主意了。”
张仪的外甥拿出夹杂银行卡的信封递了过去,随即拂袖而去。
匡经理看着桌上的信封怔怔发呆,心肠凉了大半截,再糊涂也明白,这是有人想搞死自己啊!
第二百五十二章横的怕楞的
从酒店出来,三人乘坐车子朝鸿威律师所驶去,钱珍珍始依然愁眉不展,忧心忡忡道:“陈哥,我们就这么出来,那中介商会不会继续死抓不放啊?”
陈潇头也不回道:“放心好了,那人现在就想有那份贼心,也没那份贼胆了。”
夏子衿轻轻握住好友的手腕,道:“珍珍,我没事的。”
钱珍珍点点头:“那你先回去好好休息,我回头帮你跟律师所请个假,这案子你就别理会了。”
夏子衿扁扁嘴,轻道:“再说好了。”
陈潇透过后视镜瞟了眼,待把钱珍珍送到后,暂时熄了火,道:“想哭就哭出来吧,别忍着了。”
夏子衿紧紧咬着牙关,压抑着满腹的委屈,摇头道:“姐夫,我没关系的,你不用在意……真的。”
“还说没事,眼眶都红了一大圈。”陈潇抽出纸巾递到了后面,见这小姨子满脸戚然,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不由心疼,可还是硬着口吻道:“连这点小打压都挨不过,这做律师基本的心理素质就不过关了。”
这话犹如导火线,把夏子衿努力维系的小坚强给决堤了,瑶鼻拧动了下,低吟道:“姐夫,我是不是很没用,当时明明可以据理力争的,可我只会挨受着,让黄律师给我收拾烂摊子,拖大家的后腿……”
“你和姐姐当初说得对,我真的不适合做这行,只会坏事……我真没用!”
她削肩一颤,终于潸然泪下了。
陈潇擦拭了下她玉润无暇的双靥,摇头道:“就事论事的话,你确实离做律师的要求相差甚远,转行未尝不是一个明智的选择。”
见她脸上的苦闷愈发浓郁,陈潇话头一转道:“可出了问题,总得找根源,要不然你无论做什么都会一事无成,知不知道你最大的弊病是什么?还没尝试就止步不前了,连放手一搏的胆气都没,说穿了,打官司就是一场口头战争,你连起码上战场的勇气都没,那明摆就是未战先输了。”
夏子衿鼻息咻咻,情绪稍稍收敛。
陈潇缓和言辞:“大道理说得再多,终究得看你自己能不能听进去,其他人都没法帮你做选择,我最后只能提醒你一句,跌倒不可怕,可怕的是跌倒后爬不起来了。”
夏子衿微微发怔,细细咀嚼着最后那句话,默思半响,轻轻点下了螓首。
“那现在还打不打退堂鼓了?”
“我……再让我试试好么,姐夫?”
“随你便。”陈潇莞尔一笑,“赶紧擦擦脸,都成大花猫了,要给人看到,这笑话就闹大了,你往后甭想再干这行了。”
倏地,夏子衿脸若涂脂,低垂着眉睫不敢正视,芳心砰砰直跳,任由纸巾擦拭过羊脂白玉般的肌肤,把条条泪痕拭去,感觉到潺潺温煦透入心扉,秀拳攥了又攥,攒足勇气道:“姐夫,为了你,我一定会努力成为一个好律师的。”
声若蚊呐,可美目顾盼间流动的期许,却镌刻着丝丝不可言喻的笃定以及复杂心绪,说不尽的温柔怡人。
陈潇不动声色,又擦拭了几下,收回手道:“好了,你是打算再坐会,还是先去吃饭?”看了下腕表,笑道:“急匆匆出来,连午饭都差点忘了。”
“啊?”
夏子衿惊讶失声,委屈瞬间转为了愧疚,疾声道:“那我们先去吃饭吧……呃,要不现在回去,我烧给你吃吧,好不好,姐夫?”
陈潇倒真想吃她做的饭菜,可还是婉拒道:“免了吧,我等会还得回台里,我们随便找个地方解决下。”
夏子衿轻声答应,见陈潇启动车子开始找餐厅,蓦地想到什么,道:“对了,姐夫,有件事……我不知道该不该讲呢。”
陈潇失笑道:“你既然都这么说了,难不成还能反悔不讲?”
夏子衿双靥涨红,斟酌了下言辞,轻道:“是关于这件案子的,我早上去探望孔先生,按照你教我的,询问他要不要找媒体追踪报道下,孔先生说再考虑考虑,后来忽然跟我说那个匡经理妻子的哥哥在城南区住建委任职呢,让我看看这条线索有没有用。”
陈潇轻轻嗯了声,脸上涌现若有所思的神色。
……另一厢,匡经理见事态有变,就火急火燎联系了担任城南区住建委主任的大舅子简超威,惶急地把事情始末说了番。
简超威听闻后,亦是惊怒交集,两通电话打到高处长以及市法院副院长张仪那边,高处长佯装不知就罢了,那个张仪做得更绝,干脆连手机都不接,搞得简超威登时犹如热锅上的蚂蚁!
高处长虽然极力避嫌,但念在往曰交情上,还是透露些许口风,隐晦指出如今省里有人在关注这件案子,他实在不敢顶风做事了!
简超威心里一咯噔,也不知该如何是好,原本只是平白无奇的一起房产买卖纠纷,要真因此闹大了,说不得火苗就要引燃到自己身上了!
“大哥,你可真得帮帮我啊,现在检察院和法院根本不卖面子,要是这官司真输掉了,赔钱是小,我这公司败了也没什么,可就怕累及你的名声呐。”
电话里,匡经理摇尾乞怜着,要是面对面,保准是眼泪加鼻涕的苦媳妇模样了。
简超威暴跳如雷,拍案骂道:“现在知道后悔了?前阵子干嘛去了!我说几次了,让你别逼得太绝,现在好了,把那个孔祥春逼得都爬高压塔上去了,你说说,要是你当初稍微把话说和气些,顶多我找法院的朋友疏通下,你象征姓赔个两三万就了事,可你连这点小钱都不肯出,怨得了谁?”
“大哥,我真知道错了,可我也没想到那二愣子会这么犟,敢干出这种不要命的蠢事来。”
匡经理此刻对“横的怕愣的”这话深有感触,彷徨道:“您看我要不要我找孔祥春他媳妇说说,赔些钱给他们私了算了?”
“你现在还想补救?晚了!”
简超威强压下怒火,沉声道:“你给我老实些,别再搞什么小动作,案子怎么判都交给法院处理!”
听匡经理一迭声答应下来,简超威压低声调道:“还有,如果回头有人找你问话关于地铁拆迁的情况,你到时候心眼放亮点,小心说话,懂不懂?”
匡经理当即会意,旋即胆战心惊,如今最怕还不是输掉案子,而且万一此事被人盯上,顺藤摸瓜揪出自己早先就从简超威那得知拆迁的消息、暗中购置房产意欲讹诈巨额拆迁补偿金的勾当,那大家都得万劫不复!
挂了电话,简超威始终没法平复心绪,如果可以选择的话,他甚至想把这不成器的妹夫踹出去背黑锅,只是事已至此,大家都是一条绳上的蚂蚱,一损俱损,如果匡经理讹诈拆迁补偿金的事情败露,自己势必也将被追责。
思忖良久,简超威拿起座机拨了个号码,低声道:“文公子,事情怕是有些不妙啊,因为孔祥春爬上电塔,省里似乎有人已经注意这起案子了,现在压力下来,法院和检察院都不肯卖面子。”
砰!
刺耳的拍砸声响起,随即就听见音筒里传来掺杂怒意的质问:“简主任,一点小事都搞得这么周折,会不会太不靠谱了?”
简超威苦着脸道:“文公子,我真已经尽力了,可事情闹到这田地,如果我们再不收手,迟早惹上大祸,要不我让我妹夫故意输了这案子吧。”
“这些穷人,真是想钱想疯了,尽给我捅娄子!”文公子咒骂了声:“就这么办吧,早点把事情了解,赔一笔钱堵住那孔祥春的嘴巴,让他老 (精彩小说推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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