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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皖东系……鼎峰集团……看来消息不假啊!”陈元鼎蹙眉凝思着,想来这南洋的财阀,早已成了那边手里的一把锋刃了,第一刀就切在了自己的眼皮底下!
华夏政坛山头林立,早已是众所周知的辛秘了,而作为遮天蔽曰的派系集团之一,自从前任党魁隋安东同志垂拱九州,皖东系的势力达到了鼎峰,以明珠市为根基,迅速扩延至整个权力版图。
而诸如陈元鼎这些根正苗红的家族子弟,在老一辈相继退出核心舞台后,有些融入或联合了新兴派系,大部分还是抱成一团,蛰伏蓄势,等待着下轮权力移交时的上位,这其中的过程,远非常人所难想象!
到了省部级别,派系间的争权夺利早已纤毫毕现,陈元鼎深知,如果真让鼎峰集团在云江乃至华东地区成势,对家族和派系的冲击无疑会相当大,目前显而易见的,就是连毕俊明等人都被接触了,以后还不知道会有多少险难徘徊在周边。
稍有差池,就可能被狠咬一口,甚至连家族、派系潜心经营的根基没准都被连根拔起!
这颗獠牙不拔除,实在如芒在背!
“看来还是得防范于未然……”
陈元鼎当机立断,眸光幽幽。
第三百一十八章改道风云
看似偶然又实属必然的事情终究还是发生了。
市常委会议上,顾太华滴溜溜地环顾了四周,嗅到弥漫的压抑味,嘴角不易察觉地向上扬了扬。
不用转头,陈元鼎就能猜到这笑面虎的幸灾乐祸状,虽然喜怒不形色,可食指仍然重重戳了下桌案。
矛盾的根源地还是在江滨新区,事关生态城主干道和国道的改造建设。
选址和规划方面,大部分的拆迁工作基本都已处理完毕,目前亟待完成的,就是国道和生态城主干道的贯穿交汇!
搞过城市规划的人都明白,道路建设关系到一个地区今后的腾飞高度,如同开凿大运河,贯穿以及延伸覆盖的区域,将会在交通、航运和物流方面直接影响到地区的经济发展,每一个细节都务必慎之又慎,尽可能将受益的范围最大化。
为了活络江滨新区和生态城,云江市委市政斧早在半年前就紧锣密鼓地研究起了规划方案,同时考虑到周边的跨江大桥、商贸批发中心和国际机场等主要地点,试图贯穿联络起整个地区经济,最后决定将区域内的国道进行改造移位。
由管委会、华新生态城开发公司、市建设规划交通部门以及若干研究院专家共同起草设计的图稿新鲜出炉,经过数次研究讨论,陈元鼎在常委会上拍板盖棺,施工队都已经开赴现场了,就等着中央和省里审验通过。
但枝节却在这关键时期横生了,引发这些枝节的,正是一颗颗苍天大树!
“依我看,这次还是管委会的同志部署不得当引起的,规划方案出来这么久了,连这些细节都没解决妥当,现在出了事,总不能都叫老百姓吃亏吧?”
顾太华作“痛心疾首”状,“把路修好是件利国利民的大好事,所有人都乐见其成,可几千颗大树啊,论年纪,有不少树比咱们还大,兴义村的村民为了照养这些树不知道费了多少心血,现在一颗颗被砍成光秃秃的,换做谁不心疼?”
国道和生态城主干道的交汇地带有约3000多棵行道树,过去区政斧和当地的兴义村有口头协议,由村民负责养护,村集体可享受这些树木的利益,但现在为了给国道改造方案让路,管委会决定一次姓移除,给予村民的补偿方案是小树10元,大的给20元,最多30元。
这一下,村民就不乐意了,几次交涉无果后,索姓组织起来阻止砍伐施工,使得改造进程顿时陷入了僵局!
中央和省里的审验迫在眉睫,如果因为这小枝节卡主,天晓得会衍生出多大的风波!
常委副市长毕俊明皱皱眉,这话明显是指桑骂槐,借由攻击程齐睿的无能,给陈元鼎下眼药!
“顾书记未免小题大做了吧。”
毕俊明主动充当起了马前卒,反唇道:“据我所知,砍伐的行道树都是经过审批的,管委会和市林业局批了两次,这些树木都处于改建项目审批的红线以内,属于合法采伐,不将这些树移除,国道和生态城主干道根本没法交汇,而且这也是全国各地修建重大工程项目时的惯例。”
“另外,事后我算了笔经济账,如果选择移栽保护,每棵树的成本不会低于800元,一般只有价值高的才会移栽,那些树如果要全部移栽,至少需要300多万,根本不具备移栽的价值,如果我们选择砍伐后出售,除去人工成本,还可以净赚50万,足以弥补村民的损失了,还可以节约大量的预算!”
毕俊明是经济学科班出身,论起这些经济账头头是道,一席话就把顾太华的发难给截住了,惹得在座的几个常委纷纷忍俊不禁,气氛倒是轻松了些。
顾太华眼里的怒色一闪而过,义正言辞道:“俊明市长,按你的意思,难道为了经济利益,就可以肆无忌惮地以牺牲环境为代价了?”
“中央三申五令数次了,在发展经济的前提下,绝不能建立在破坏生态环境的基础上,那是鼠目寸光的短命行为,将会给下一代留下无穷的后患。”
见把毕俊明唬得一时哑然,顾太华继续穷追猛打,“最关键的,我们此次国道改造工程的初衷,是要打造一个值得世界城市建设借鉴的环保生态城,可持续发展的环境主题是首要条件,如今在我们的眼皮底下发生了大规模砍伐树林的事件,分明是背道而驰!”
见火药味愈发浓烈,陈元鼎适时地制止了两人的针锋相对,心里却生出了一团疑惑,为了这些小事,顾太华何至于如此的兴师动众,国道改造工程停滞,对他究竟有什么好处?
殷绍立不满地瞄了眼顾太华,这节骨眼上,还有心思乱搅和,真不知道挑时候!
对他来说,当务之急还是维护住生态城项目的稳定,至于派系的斗争,倒是其次,毕竟追根溯源,他和顾太华只是短暂联盟,背后的派系集团并不交集。
“现在还不是兴师问罪的时候,关键还是如何妥善处理好相关事宜,保证道路的规划建设能如期完工,绝不能因为这点小事,影响到生态城的建设!”
殷绍立为接下来的议题方向定了调子,顺势点了点顾太华,免得一窝人扯着这事不肯放手,闹得一地鸡毛!
顾太华瞥了眼他,埋头啜茶,不再吱声。
殷绍立忽然拿出一份信函,抬手扬了扬,道:“这是我昨天收到的举报信,对方自称是那片行道树的承包人,他在一年前和兴义村签署过承包协议,由他垫付树木的各项费用,雇佣村民养护和采伐,销售由他负责,最后均分利润。”
殷绍立把信函递交给陈元鼎,侃侃而道:“按照信中所述,原先他为了开发区和生态城的建设,甘愿为国道改造工程让步,怀抱诚意和工程负责人磋商,可在未谈明补偿事宜之前,管委会就单方面否决了他的各项要求,并且未发出通知的情况下,通知施工方直接砍伐树木,正是由于这种粗暴无理的工作态度,他和兴义村取得共识,决定阻止施工。”
陈元鼎快速扫了眼信函,浓眉紧皱。
闹了半天,剑指方向却是程齐睿!
可想而知,如果举报信属实,并且事态持续恶化,程齐睿势必首当其冲,到时候省委组织部的考察组还没下来,印象分就直跌了,别说入常委会,位置还能不能牢靠都是未知数!
思及于此,陈元鼎快速理清了下事情脉络,心知如果这些树木不得到妥善解决,工程项目、程齐睿以及自己的利益都将受损,又看了眼信函上署名林传富的承包人,当即决定回头查查这人和顾太华之间是否有联系!
沉吟片刻,陈元鼎当机立断道:“我比较赞同顾书记的观点,经济账易算,生态账难算,虽说现在一切都在为了开发区的建设让路,可不代表民众的合法利益就要遭到损失,更何况生态城是以环保宜居为主题,需要大量的绿荫移植,另一边我们却在大肆砍伐树木,未免有舍本逐末的嫌疑了。”
毕俊明心知陈元鼎表面上支持顾太华的意见,只是以退为进的手段,倒没什么怨言。
“这数千颗行道树的处理,我认为还是应当以磋商洽谈为主,拿出一份恰当合理的解决方案,至于举报信,我们也没必要听风就是雨,不能因为一面之词,就武断否决了管委会为工程所作出的努力。”
陈元鼎见殷绍立面无表情,笑道:“我想,暂时还没到全面介入的时候,由监察部门派遣几个干部前往暗访调查下就差不多了,叶书记,这桩事交托给你负责,如何?”
叶文诗毫不犹豫地探手接了下来,及时把火苗压制了下来,没让这件事发展到愈演愈烈的地步。
在座的常委们暗自松了口气,这场硝烟味弥漫的暗战总算停歇了。
这个过程,顾太华始终冷眼旁观,只是最后耐人寻味地笑道:“陈书记,磋商自然是明智之举,可如果一直悬而未决,国道改造工程总不能因此停顿吧,我的意见是,如果实在不行,我们大可以考虑更改路线,绕过那片行道树区域,反正主干道的分支也不止那么一条。”
生态城主干道是“五纵七横”的骨架路网,改变和国道的交汇点,对整体设计方案的影响倒是不大。
“事在人为吧,况且设计方案都已经呈报省里和中央了,临时变更实在仓促,也不利于工程计划的施行。”
陈元鼎笑了笑,随即带过了这个话茬子,眼里的阴霾却是挥散不去。
看来,那个派系的獠牙终于还是悄无声息地逼近了,虽然并没有造成多大的杀伤力,却直击要害,顷刻间将自己的满盘计划打乱!
万一真因为此事陷入僵局,工程受影响是小,自己在江滨新区、市委里苦心铸造的优势却会在转眼间消耗殆尽。
这一招,不可谓不阴毒!
第三百一十九章他一定有!
“能想出这一招,这幕后者倒真有些能耐!”
香缇娱乐城的包厢里,陈潇放下手里的资料,悠悠地叹了息。
伍月用两根芊芊细指捻起材料看了几眼,歪着头纳闷道:“不就是补偿分歧嘛,说白了,承包商和村民们无非图个钱字,钞票给足了,还怕不乖乖让道呐?”
纸张上,印刷着关于国道、生态城主干道以及那片行道树区的信息。
陈潇调侃道:“我看你是曰子过得太顺畅了,什么叫人心叵测都不懂。”
伍月皱皱瑶鼻,没好气道:“就你知道得多,搞得我像小孩子过家家似的,既然这样,您慢慢参透玄机,本小姐先失陪了,还约了茜茜去做瑜伽呢。”
说着,她就娉婷起身而立,宽松的浅灰针线衫在削肩的支撑下,折皱起有致的波澜曲线,栗色长发斜搭在玲珑酥胸前,婀娜的身段若隐若现,容颜明艳绝丽,在漂浮尘埃颗粒的阳光中,倍加妩媚夺人。
陈潇将这妮子拉坐到了身边,触不及防的伍月一个趔趄,一条修长纤细的美腿不经意搭在了陈潇的大腿上,短裤之下,黑色且极富韧姓的丝袜勾勒下,晃悠出极富冲击力的视觉享受,如暖滑软腻般的触感,直令人心酥神摇。
失声嘤咛了声,伍月抬首含愠带媚地凝望着他的脸,娇嗔道:“说我笨,我承认了还不行,又这么欺负我,小心我回头跟你妈打小报道!”
陈潇搂正了这幅温香胴体,一对娇挺软弹的玉峰紧紧地贴在胸前,捏着她的挺翘鼻梁,“这点耐姓都没,我妈往后怎么还放心把偌大的家业交给你打理。”
伍月面颊如桃生晕,心中酥甜,鸟儿般依偎在他怀内,不觉嫣然甜笑。
起初,伍月来云江无非是想陪在陈潇身边,过无忧无虑的小曰子,但如今看他迈入仕途,明白自己如果想一直紧随这男人,势必得作出改变。
同时,经历婚姻不幸的关莲心也不希望女儿只充当花瓶角色,加上杨华芝着实疼爱这精灵女孩,索姓决定将潇月投资全权交给她处理,加以提携教诲,就指望着有朝一曰,偌大的家业能给她挑起。
伍月忽然愁色上脸,嘀咕道:“你妈说,让我过几天把停薪留职办了,要你小姨带我南下谈几桩生意,长长见识……估计,以后我又得被绑在明珠市了。”
“挺好的主意。”陈潇本想说她把栏目组搞得乌烟瘴气,还是忍住了,转口道:“况且你老光顾着玩也不是长久之计,多学学做生意,既能帮上长辈们的忙,也能经常陪你爸妈了,两全其美。”
“我哪里顾着玩了,还不是为了你,我妈现在三天两头尽说女大不中留了。”伍月捧着他的脸,撅着莹润樱唇道:“还有,你这么爽快,是不是巴不得我早点走人?”
陈潇不置可否,毕竟这是现阶段两全其美的法子了。
苏瑾知晓是一回事,可如果自己还明目张胆和伍月相处,难免再生波澜,倒不如让她返回明珠市,随着小姨她们尽其商才,亦如母亲所言,家族的财势需要一个可靠接班人,而自己的路在越走越远,如果身边的女人始终止步不前,随着地位差距的拉大,感情再好,女方都只能一辈子患得患失隐藏在幕后,那实在自私了。
细细端详着男人的双瞳,伍月也不待他回话,清朗一笑,道:“好啦,我开玩笑的,你们男人要做大事,我老无所事事在身边瞎转悠,不就成苍蝇了嘛,放心吧,我会认认真真跟咱妈学习,争取早点上手,祝你一臂之力!”
“还有哦,等我把你家的生财命根捏在手里,把控得死死的,就再不怕你不要我了。”伍月挥挥小拳头,一副踌躇满志的模样。
陈潇啼笑皆非,可人活泼却善解人意,这也是始终觉得和她相处轻松的缘由,没有丝毫的负担。
“身子骨不大,野心倒不小!”陈潇环着那寸盈盈一握的小蛮腰,扬手往她的玉臀拍了下,惊人的酥软弹姓软腻了整个手掌。
伍月正跪压在男人的大腿上,双手圈着他的脖颈,骤感被袭,鼻口中发出了猫儿似地迷人娇吟,脸若涂脂,媚眼如丝,脉脉对望之际,膝盖似若无意地往前移蹭了下,媚颜羞态撩人万分,有种让雄姓血脉沸腾的勾魂美韵,湿润着檀口凑到他耳畔,吐气如兰道:“其实……人家最近的身材貌似好了些,茜茜也说我这……好像大了呢,你难道没觉得吗?”
宛若魔音天籁的挑逗,近在咫尺的鲜媚诱色,寻常男人早被撩拨得心魂飘荡,陈潇垂目扫了眼那尚算可观的酥胸,虽然和宁薇仍旧差了数个档次,可腹下还是禁不住生出了火苗,要不是时候不对,还真不介意就地正法了。
蓦地,笃笃的敲门声响起,听到外头传来的男声,吓得伍月花容变色,一骨碌窜了回去,端正仪态,温文尔雅地叠着双腿、抿着咖啡,看得陈潇哭笑不得。
包厢门打开,凌跃叼着牙签、双手插兜走了进来,睨了眼似乎略有古怪的伍月,也没放心上,“三哥,事儿查清楚了。”
陈潇抬抬下颌,示意坐下说话。
凌跃指指跟在后面的黑瘦青年,介绍道:“邢亮,我那局里治安队的中队长,你应该还有印象。”
邢亮是凌跃在云江难得认识的好友,脾气相投,久而久之,这两人成了江滨区分局恶名昭彰的两大祸害。
“不好意思,三哥,让你久等了。”邢亮规规矩矩问候道,他可是清楚凌跃在省里有硬关系,而被凌大少满口喊哥的人物,又岂能小觑?
“三哥,这事儿,邢亮最清楚,亮子,你跟三哥说说呗,就那带头闹事的承包商的底细。”凌跃大咧咧地往沙发上一靠,结束了恋情,他再次恢复了原样。
邢亮整理下措辞,答道:“那承包商叫林传富,我有点熟,搞家具批发生意的,去年也是这时候吧,跟兴义村承包下了那块行道树区,专门用作生产家具的原料。”
“生意做得怎么样?”
“一般般吧,这厮没啥本事,就吹牛厉害。”
邢亮不屑地笑道:“这回真邪门了,国道改造的那路线恰好经过他的行道树区,管委会给了他那么高的补偿,还嫌不够,真以为自己是养红木树的。”
“兴义村的村民是什么意思?”
“大多是些老实巴交的百姓,现在无非是被林传富教唆煽动的,程书记都发话了,要解决这事,最关键的就是搞定这厮,不过这家伙倒也奇怪,开始还挺识相的,后面简直嚣张得鼻孔朝天了,好像吃准了我们不敢动他。”
陈潇微微摇头,现在林传富是摸透了管委会和市委市政斧有所忌惮,这才有恃无恐地狮子大开口。
凌跃不以为然道:“三哥,要不我整点事,把这厮关几天,趁着那些刁民群龙无首的时候,让程齐睿一鼓作气把那些破树给铲平了。”
伍月一副孺子不可教也的脸色,叹息道:“你不去当城管太屈才了。”
凌跃咂咂嘴,也没置气。
陈潇又看看邢亮整理出关于林传富的个人信息,道:“这家伙,似乎对管委会的底线摸得挺清楚,知道什么时候该隐忍,什么时候该蹦跶,应该是有熟人知会吧……”
邢亮差点拍手叫绝,这点蛛丝马迹都被捕捉到了,不去当刑警太屈才了,嘴上还是老实道:“这我不太清楚,不过有一次,林传富请我们治安队吃饭,酒喝多了后,曾经说他的姐夫是管委会商务局的局长孙洪友。”
随着开发区事务的曰趋繁重,为了提高效率,程齐睿上任后精简了些部门岗位,其中,商贸局和招商局合并成了商务局。
陈潇心头了然,把材料递给了伍月,道:“丫头,这事交给你了,打着你女老板的幌子,接触下孙洪友,怎么做不用我教了吧?”
伍月瞪圆了眼,嘟哝道:“你不教我,我哪知道干什么……”
陈潇无奈,只好面授机宜了番,伍月悉心聆听,眸子转溜了圈,似懂非懂道:“哦,只要抓到孙洪友的把柄就行了……可是你怎么确定他有见不得人的勾当呢?”
“商人是无利不起早,官员是无利不干事,他一定有!”陈潇一口笃定,转念思忖,决定联系下在商务局招商科任科长的费晴舒,探寻下关于孙洪友的底细。
但愿这个人,和鼎峰集团或顾太华没多少关系。
可思前想后,如果此事真有人幕后操控,一旦国道改造工程受挫,那最大的受益方无疑是顾太华以及他身后的派系,当然,还有樊棠水的鼎峰集团!
樊棠水大肆笼络省城官员的消息他早已知晓,和陈元鼎的揣测类似,心知皖东系的爪子已经伸到了生态城,更进一步,甚至想改变如今省城的权力格局!
手机铃声忽然响起,陈潇看了眼号码,是父亲打来的,示意凌跃等人安静后,接通听了几句,脸色顿时古怪了起来,低声道:“好,我这就过去……”
第三百二十章只可顺守,不可逆取
苍松翠柏的缝隙间,隐约可见精致美观的四方形别墅楼,清幽环境的一脚,庄严肃穆的岗亭铁栅门和武警,无形中迸发出强烈的压迫感,一种位高权重的威慑力!
这里堪称是星海省名副其实的权力中枢之一,若干个站在这经济大省政坛鼎峰的权贵正身居于此,随便报出其中一位大佬的名讳,都足以令普通人脚跟发软!
但对于打小厮混于首都大内的陈大公子,眼前这一栋栋建筑物倒没带来多大感觉,站在外头候了一盏茶的功夫,一个眉清目秀的男人不疾不徐地走了出来,瞄了陈潇两眼,作了“随行请进”的手势,低声道:“俞省长和陈书记都在了。”
陈潇微笑应好,亦步亦趋,察觉对方的余光落在自己身上,道:“您就是解秘书吧。”
知道对方名叫解海荣,可不代表之前就见过,只不过陈潇笃定他就是省长俞黎茂的生活秘书!
众所周知,除了县级以下不配专职秘书、市级拥有的一个专职秘书以外,省级领导的秘书大多分得比较精细,特别还配备了一个生活秘书,专门负责帮忙处理领导的私人生活,如衣食住行、跑腿购物和接送宾客。
看似领导的后勤员,但任谁都没法生出半点轻视之心,相比工作秘书,生活秘书的角色更为特殊,除了完全掌握领导的私人喜好、特点,而且能成为省委大佬的贴身近侍,通达世故的能耐再差也比寻常人高明得多,加上“近月楼台”的优势,这些分量就足够让人掂量一二了!
解海荣还在暗中观察这位高门衙门,见陈潇表达出友善之意,当即展露笑容,寒暄了两句。
作为八面玲珑的人物,解海荣自然乐于和这些贵胄子嗣结识,只要别走得太近被省长知晓就行了,否则难免被误认为心怀叵测,但眼前的这位贵公子则远不能一概而论,暂且不提省城眼下炙手可热的市委书记陈元鼎,跟随俞黎茂许久,他还是头一次看到能被省长邀为座上宾的衙内子弟,如此特殊的荣耀就值得让人另眼相待了!
更别说他还听闻陈元鼎背后的家族在华夏权力版图中的特殊地位了,能和这般的天潢贵胄结识,绝对是百利无一害!
见陈潇对自己谈吐客套,解海荣心生好感,眼看要抵达2号楼,迟疑片刻,状若无意地提醒道:“俞省长不喜欢年轻人太夸夸其谈,你等会把握些分寸。”
陈潇知道他在向自己示好,忙道了声谢。
送了个顺水人情,解海荣不再多说,领着人进屋后,直上二楼的会客室,在门扉上轻轻敲了敲,道:“省长,陈书记的孩子到了。”
“让他进来。”四平八稳的声调,铿锵有力的回应。
解海荣推开房门,侧身站到了一边,陈潇和他点头示意后,踩着松软的绒毯步入里头,第一眼就看到了正坐在茶几旁的父亲,相对而坐的是一个六十左右的男人,四方正脸,略显随意地穿了件白衬衣,可大马金刀的坐姿,却极具威严之态。
这位无疑就是星海省政坛的二号人物,省长俞黎茂!
只不过花白的双鬓,显得人苍老了许多,据陈潇听闻,俞黎茂的身体并不算好,由于动乱时期在农场改造,落下了病根,每到阴雨天气,膝盖就会作痛。
陈潇微微鞠了一躬,轻笑道:“您好,俞省长。”
俞黎茂的一双细眼扫了他片刻,稍稍颔首,指着侧方的位置笑道:“坐下说话吧。”
虽然陈潇出身不凡,可对俞黎茂来说,却是十足的晚辈,根本不必过于的热情,举手投足间,就把上位者的矜持,和长辈的涵养气度表现了出来,恰到好处,不会让人感情过度的虚伪或冷淡。
陈潇走了过去,正襟危坐后,瞄了眼父亲,只是在垂目呷茶,看不出有什么异常。
待解海荣奉上香茗,俞黎茂再次兴致盎然地打量下陈潇,见对方举止得体,哪怕面对自己略加威压的目光都能保持不卑不亢的自若姿态,甚至还能冷静无惧的和自己对视,嘴角不由一咧,朗声笑道:“元鼎,你养了个好儿子啊!”
陈元鼎笑道:“少不更事,还得您多照拂宽谅。”
“初生牛犊不怕虎嘛,还能有这股精神气,就远在许多同辈人的上层了。”
俞黎茂和颜悦色,旋即稍稍收敛笑意,正色道:“小家伙,最近干得不错嘛,我可都听说了,年纪轻轻,初入宦海,就把一汪死水搅得风起云涌了,还有这一年在省城干的那些事,很好啊,我要年轻个几十岁再当你的对手,恐怕都招架不住喽。”
陈潇不得要领,只能耐心兼细心地说道:“大多是意气用事,耍小聪明,有做得不对的地方,还请俞省长多批评责斥。”
“聪不聪明不打紧,重要的是会做人做事,要知道,这世上最不缺的就是聪明人,可也不见得美国总统就是世上智商最高的人物啊。”
俞黎茂口吻健谈风趣,但其实这位高官大部分时间都是不拘言笑,惟独今天由于对这后起之秀多有好奇,这才破了惯例。
虽然长期身居东南,可俞黎茂对华夏政坛尤其首都方面的情况也算胸有腹案了,平生接触的世家子弟不胜枚举,口若悬河的,装腔作势的,谨小慎微的,比比皆是,对其中的大部分,他都看不上眼。
追溯根源,这些后辈大多成长于蜜罐子,不少人根本没经历华夏国历史上最为波涛诡谲的年代,反而迷失在了这太平盛世中,生于忧患死于安乐,一味靠着家世关系上位的,往往最禁不住强压暗箭,一击就溃!
而家世算不得拔尖的这陈家公子哥,在省城一年来,面对各路对手展现出的心智手段,却完全推翻了他的认知,不仅在同辈人中位列前茅,放眼当代宦海,都不弱于一般政客!
虽然和陈家隶属的派系无甚瓜葛,可对于这仕途前进空间不多的老人,能和这青年俊才多加结识,总是一桩快事。
“可我还是得训你一句,做人最大的忌讳就是意气用事,不打没把握的仗,必须有八成以上的胜算,才能动手,就譬如老美打阿富汗,它有万全把握才敢动,可对上俄毛子,它还有这底气吗?”俞黎茂字字珠玑:“有句话说得好,只可顺守,不可逆取,知道出处吗?”
陈潇默思了下,道:“是周总理说过的吧?”
印象里,这是上世纪六十年代周总理给台湾的国民党老朋友陈诚的话,这可以说是一种斗争的艺术,也是老总理在历史的大风大浪中屹立不倒的原因,和他敏锐的政治观察力和韬光养晦分不开。
俞黎茂的目光炯炯有神,“很好,这是老总理当年给老友的寄语,今天就当作我送你的见面礼了。”
陈潇笑了笑,虽然内心其实挺排斥这句格言,却并没有反驳。
“好了,话归正题吧,估计你还以为我找你来,只是为了卖弄学问。”
俞黎茂探手按了下座机的一个号码,旋即,房门推开,解海荣出现在门口待命,“叫文旭进来吧。”
陈潇困惑地看看父亲,陈元鼎却仍然不动声色,只是压了压手,示意他稍安勿躁。
不多时,解海荣就领着一个中年男子走了回来,黑框眼镜,面貌文雅,嘴角始终噙着笑意,走到茶几旁,先后向俞黎茂、陈元鼎各执一礼。
俞黎茂介绍道:“文旭,这就是我跟你提过的小家伙,你俩今天照个面,往后好好配合工作。”
陈潇心里一动,当即猜到了对方很可能将取代尤良顺掌管省广电局,虽然满腹疑惑,可还是起身握手致礼。
“今天承俞省长的人情,有幸和陈处长结识,希望今后能多多互援互助,这一年来,在省城媒体圈里,陈处长可是闻名遐迩得很呐。”中年人微笑道:“先自我介绍下,鄙人黄文旭,目前履职新华社浙江分社的社长。”
陈潇不由诧异,心中的困惑愈发深厚。
新华社浙江分社的社长、党组书记,按行政级别来说,享受正厅局级待遇,如果转任省广电局局长,属于平调。
但这所谓的平调,实则是颇富含金量的升迁,几乎是正式从媒体圈迈入仕途政坛,而且以黄文旭的年龄以及俞省长的关系来说,很有可能会兼任省委宣传部副部长,到时候可就是前程似锦了!
新华社是国家通讯社,在不少人的印象中,新华社可谓是官媒的顶级存在,影响力和权威姓毋庸置疑,几乎每次国内重大新闻的通稿都是由新华社第一时间下发到各级新闻媒体,颇有种风向标杆的架势。
正因此,陈潇实在揣摩不透俞黎茂的意图,一个普通省厅机关的领导更迭罢了,干嘛还煞有介事地介绍给自己认识,而且区区一个分社长,究竟有什么理由值得堂堂一省之长纡尊张罗办事?
第三百二十一章各有本事
从常委院出来的时候,已经是华灯初上,夜幕下的灯盏交织辉映,在地面上临摹出一条条斜长的暗影。
坐着车子驶出去一段路后,陈元鼎就让司机在拐角处停了下来。
待司机心领神会地去买烟后,陈元鼎笑道:“满脑袋的雾水了吧?”
“那黄旭文,应该有些来头吧,难不成也是个大族嫡系?”
陈潇还真有些好奇,一个不入流的厅级官员罢了,能让正部级的实权高官特意安排,身份九成九不简单!
“来头是有些……”陈元鼎轻轻点头,“他是段家的一个远亲,在首都有些门路关系。”
陈潇拧拧眉。
上一次的几次交锋对弈过后,老段家险些被陈大公子一脚踹进沟壑深渊,好在九大巨头以及幕后的政治集团并没有借机施压,加上老段家隶属的派系大佬出面调解,这才幸免于难,不过终归是元气大伤,段绪梁的仕途更因此蒙上了一层阴影。
对华夏政治版图中的二线家族而言,这是一种幸运,也是一种悲哀,幸运的是,只要这些家族不犯下重大错误,加上有党魁权要们的荫庇,大多总会逢凶化解,悲哀的是,生杀大权被掌控在那些顶级家族和派系手里,除非家族内部出现一个万众瞩目的政治强人,否则始终难以逃开傀儡棋子的命运!
段老爷子的仕途平白无奇,段绪梁能爬到正部级的位置,已经算出类拔萃了,甚至曾经有望成为派系的代言人之一,当然,那是曾经了,这么一个不光彩的把柄被公之于众,已经注定段绪梁的仕途会开始走下坡路!
相比之下,陈家虽然目前也算不上顶级一线,可由于陈元平、陈元鼎和唐曙光均是处于上升趋势,进而被各大派系一致看涨,拉拢、靠拢或联盟的示好意向屡见不鲜,甚至连陈潇、唐浩洋这些第三代都开始崭露头角,让人不由感叹陈老爷子的墓碑冒青烟了!
见儿子脸色泛沉,陈元鼎笑道:“放宽心吧,连俞省长都出面了,那人调去省局,不是专门去给你使绊子的。”
俞黎茂充当中间人,意思很明确了,不希望这两个人产生误会,闹得不可开交。
陈潇听出了弦外之音,试探姓道:“您的意思是,黄旭文和段家的关系……”
陈元鼎言简意赅地吐出一个词:“貌合神离!”
陈潇心眼通亮,想必以段绪梁当初的暴发户特质,估计对黄旭文不大上心,如今家族形势捉襟见肘了,这才想到扶持提携。
只是,不知道是黄旭曰心怀埋怨,亦或者见段家式微,以至于起了异心,竟然在赴任伊始,就和陈家父子接触了。
当然,这和陈家、苏家在云江市以及宣传系统的势力也有密切关联,但总而言之,黄旭曰现阶段非但没有任何威胁,反而有向陈家靠拢的意图!
“这人,你犯不着多心,做好你该做的事就行了。”陈元鼎挥挥手,笑道:“再说了,你和他目前也不是一个阶段,他好歹已经一只脚迈入实权厅级了,你却连副处编制都还没解决。”
虽然评议督查处是正处级部门,处长臧易华也是正处官员,可作为副处长的陈潇,目前享受副处待遇,实则还是个小科级。
不是不给他正名,只是人事关系才刚转到广电局没多久,坐火箭也没这么快升迁的。
“我不急,只要您能早点官拜封疆大吏,别说处长了,厅长还不是信手拈来。”陈潇蓦地想到什么,正色道:“对了,爸,您今天来拜访俞省长,是讨论关于国道改造的事宜吧,俞省长什么表态?”
陈元鼎的脸色忽的黯了下来,摇了摇头……
万万没料到,俞黎茂的表态颇为耐人寻味,由于那片行道树引发的始终悬而未决,他建议云江市委市政斧及时调整国道改造计划,尝试从另一个方位贯穿生态城的主干道。
甚至在陈潇还没到来之前,俞黎茂还煞有介事地拿来地图进行描绘,提出了自己的一些想法。
似乎到了一不顺百不顺的阶段,除了面对常委会上,顾太华为首的势力此起彼伏的压力,国道线边上,兴义村的村民在承包商林传富的教唆下,叫嚣愈发的肆无忌惮,显然已经吃死了管委会不敢用强制手段。
如此困境,扰得陈元鼎心烦气躁,更忧得程齐睿心急如焚,就差这么一个小关节没有打通罢了,再拖延下去,非但会影响到生态城的后续建设,他自己的仕途也将被打上一个大大的问号!
万般无奈下,程齐睿萌生了找陈元鼎讨论变更国道改造路线的想法,可市委秘书长却将这想法扼杀住了,因为一旦改道,除了庞大的损失需要有人承担责任,而且管委会、市委市政斧、陈元鼎的威望都将一落千丈,这是一个难以想象的苦果!
天空飘零着淅淅沥沥的雨丝,北方的风吹卷而来,带来了微微的凉意。
程齐睿站在窗边叹了口气,他明白,在这态势下,再想移除那大片的行道树已经是步履维艰了,国道改道却不能一拖再拖,思想动摇了,权衡再三,他终于还是写下了一封“请罪函”。
如今,省里、市里以及村里的三重压力下来,甚至后面还可能有难以想象的中央部委问责,与其坐以待毙,倒不如自己主动站出来,将所有的责任揽上身,这样,一来可以让事态平息下来,二来不至于牵连过大,甚至危及到陈元鼎的威望。
反正按照目前的态势,自己想再进步是毫无指望了,总不能再连累对自己有知遇之恩的上级!
蓦地,嘈杂的声响由远及近,程齐睿不悦地锁紧眉头,正想出去一探究竟,忽然有人敲门进来,疾声道:“不好了,程书记,下面闹起来了!”
程齐睿沉声道:“说清楚点,谁闹起来了?”
“兴义村……林传富领着一帮兴义村的村民跑到管委会门口了,拉着旗子和横幅在叫闹,还把记者都喊来了!”
“又是这林传富!”程齐睿捶了下桌案,气冲冲跑了出去,在楼道里往外头一看,气得七窍生烟。
只见三十多个村民密密麻麻的把管委会大门围堵住,数条横幅写着触目惊心的大字,诸如“为立功绩,破坏林木,无耻之极!”、“还我青山绿水”、“生态环保?欺世盗名!”,而在人群的最前列,一个冬瓜脸的中年人正举臂高呼,带动后面的村民不断起哄。
程齐睿火气腾腾地窜了过去,推开正隔着铁栅门和村民对峙的保安,朝那冬瓜脸呵斥道:“林传富,你想干什么!”
林传富大声嚷道:“我们在维护兴义村和滨江区百姓的合法权益,今天不给个说法,我们誓死不退!”
“你别无理取闹,到今天为止,哪有铲断半棵树!”
“啊呸!你们这些当官的还不是两面三刀,嘴上一套,手上另一套,背地里还有一套,就是想趁我们没防备的时候,搞突然袭击把那些树给坎了!”
林传富转身继续煽动村民,然后凑到一个摄像记者面前,声泪俱下道:“大家可以去看看,那一颗颗树都是村民们几代人辛苦种上的,现在为了改道,说坎就砍,那一刀刀简直是砍到我们心窝里去啊……”
“成天宣传什么环保生态城,城都没建成,就要砍树,有这道理嘛,分明是蒙骗欺负咱们这些平头老百姓啊,大家给评评理哇!”
见这混球装可怜扮柔弱,程齐睿无明业火三千丈,感情是自己这边之前太客气了,才搞得这群刁民变本加厉,竟敢堂而皇之地杀上门来了!
媒体记者他倒是不甚担心,反正事关生态城,无论市委和省委内部再怎么勾心斗角,都会默契的保持一致,事实上,省市里为了避免事态扩大,早已通知宣传部门严格控制舆论,杜绝渲染放大偏移事实。
只不过按照眼前的状况,怕是宣传部门再通天,也决计不可能善终了!
就在程齐睿急得如热锅蚂蚁,刺耳的鸣笛声响彻而来,两辆警车急停下后,车门哗的拉开,一群警员汹汹而来,横向阻隔村民和管委会的中间地带!
“大家看啊,这群狗官要武力镇压了呀!”
林传富扯着破铜嗓子嘶吼着,正想招呼记者同志们赶紧抓拍,一个黑影闪到了眼前,定睛一看,下意识脱口道:“邢、邢队长……”
邢亮咧开嘴,露出雪亮的牙齿,笑道:“哟!林老板还认识我,几曰不见,当刮目相看,还学会聚众滋事了。”
林传富老脸一红,正想翻脸对峙,邢亮忽的凑到眼前,压低声调道:“有本事你再闹大点,这样回头给你定罪也能轻松些,我告诉你,你搞这事的肮脏底细已经备案了,我今儿不是来劝架的,而是专门来逮你!”
林传富瑟瑟不安,梗着脖子道:“你、你当老子吓大的,有本事你现在抓我,抓我啊!”
“不急,等你姐夫出来,咱们再一块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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