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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朋不愧是个出色的经济人。不过这次却选错了对象。我开出二十万,根本就不是漫天要价,因而也就没有就地还钱的余地。
我告诉他:其他条件都好商量,只有这二十万,一个子儿也不能少!而且必须在一两天内凑齐,并交到我手上。如果他做不到,那对不起,我只能去找别人。
话说到这份上,叶朋知道已没有回旋的余地,终于做出让步:钱的事可以包在他身上。但是我必须答应三个条件:第一,他必须成为我终身经济人;第二,前五场比赛的收入全归他,第六场到第十场的比赛收入他将抽走一半,从第十一场开始,他只收取经济人应得的佣金;第三,我必须与他签署一份正式的书面协议。括弧:按手印的那种。
这是份典型的霸王条约!终身经济人?顾名思义,就是要吃我一辈子!但即便是如此,我也很爽快的就答应了。原因很简单,叶朋出现了一个不应有的疏漏:他忘记约定时间了。如此,我将有很大的回旋余地。我甚至可以打完十场比赛后就金盆洗手,退出这个圈子。
第二天上午,叶朋乘早班飞机抵达乌市。他带来了二十万元的汇票以及那份打印好的协议。
看到协议,我原先的窃喜落在了空处!
拳王 上卷 第六十五章 桃花运
协议的内容很简单,只有四项条款。
前三项与昨天提的条件都能吻合。只有第四项。。。
这个狡猾的家伙!
第四项的内容是:于签约之日起,张宇将进行不少于三年的比赛,其间不得退出或无故拒绝参赛。。。
可笑我昨天竟以为他忘了约定时间!
实际上,他根本就没有忘记此事!他故意不说,只是想稳住我,先拖过昨天,待我们今天见了面,便由不得我不同意。
他已算准了我在时间上的紧迫。知道我等不起,更拖不起。
叶朋轻轻捏着汇票,笑眯眯的看着我,温柔的说:“快签字吧,按了手印,这钱就属于你了。”
透过他的笑容,我似乎看到了另外一副面孔:一个贪婪的正流着口水的狼外婆。。。
我将协议递回去,问:“第四项是怎么回事?昨天你可没提这一条。。。”
“这还用说?”他很无辜的看着我,“我的要求并不过分!如果不约定时间,你打完十场就退出,那我岂不要赔死?张宇,拜托你也为我考虑考虑,我是出钱的耶!”
“叶朋,咱们是朋友,这不假!我也非常感激你,这也是真心的!但是,你新加的第四条我无法接受,如果不修改,我不会签字。”
我横下心,决定和他斗争一下。娜塔莎还在俄罗斯等着我。我不可能在叶朋的身上耗费三年的宝贵时光。娜塔莎等不了!我更等不了!再过三年,郑晓龙将变得更加强大。到那时,我恐怕就再没有机会和他相抗衡。当然,我并没有把话说死,对于多出来的这第四条,还是有商量的。
“张宇,三年时间可并不长啊!你还让我怎么改?总不能改成三个月吧?”叶朋据理力争,寸步不让!
“第四条可以保留,三年的时间也不用变,但是,必须要在最后加上一句话。”我狡猾的一笑。
“什么话?你说。”叶朋并没有被我迷惑住,警觉的问。
“从第十一场起,我每个月只打一场!”
叶朋急忙掏出计算器,开始疯狂的计算。五分钟后,完成了计算工作的他,终于抬起头:“这样吧,一个月不超过四场。平均一个星期一场,怎么样?我确实不能再让步了。”
我笑了笑,从他手中拿过协议,认真叠好,然后塞进他的衣兜:“叶朋,我不想因为讨价还价伤了咱哥儿俩的和气。这件事。。。我看就算了,我再找别人。”说着,转身就要走。
叶朋一把将我拽住!“那就一个月两场!这可是朋友价!我不能再让了,否则咱们只能一拍两散!”
“成交!”我轻轻拍拍他的肩膀,差点把他拍到地上。
。。。。。。
回到医院,老包仍守在病床边冥思苦想。不敢打扰他,我叫上小月会同主治医师一起去财务部交付了汇票。主治医师是个实在人,他表示,自己无力独自完成老儿的庞大手术,因而已从北京和上海各请了一位专家。由于时间安排上的问题,两位专家要在三天后才能聚齐。这就意味着老儿的手术要等到三天后才能开始。这同时也意味着,老儿在做手术的时候,我已不可能守在他身边。
叶朋的办事效率非常高!他已为我安排好了一系列比赛。当然,这样做并不能怪他,可以说完全是我自找的。我在协议最后附加的那个条件,迫使他不得不将前十场比赛都安排在了第一个月。而只有这样才能最大限度减少他的损失。括弧:叶朋原话。
我的第一场比赛,地点在云南境内的一个偏僻小镇。算上坐火车和长途车的时间,我们到达那里将是在三天以后。因此,我已注定要错过那场昂贵的手术。不过,对于老儿的生死我倒并不担心,我坚信手术一定能成功!至于老儿,他是吉人自有天相。不仅如此,老包也声称能帮上忙。他说自己虽无力将老儿救活,但吊命的办法总还有。刚才他坐在病床边苦思就正是在筹划这件事。
办妥一切事宜,看看表,已近中午十二点。火车是下午一点的,叶朋就等在医院外的一间小吃铺内。我不能再耽搁,必须马上走。
小月将我送出医院的大门,直到快分手时,仍进行着最后的努力:“宇哥,你就非今天走不可吗?再等三天吧?等干爹做完手术再去忙?啊?”
我怜爱的拉起她的手,捧在胸前。我一走,将不能再与她分担忧虑。手术的成败以及老儿的福祸,所有这些压力都将由她一人来承担。唉,真是苦了她!
“月儿,咱们收了人家的钱就要替人家办事。我现在是身不由己呀!再说,我留在这里确实帮不上什么忙,倒不如出去多挣些钱。如果干爹的手术成功了,他在将来的恢复和休养也是需要的钱的。我现在挣好了,将来咱就不用发愁了。你说呢?”
这些道理小月当然清楚,她眨眨眼表示理解,手却握得更紧!根本不愿放我离去。她舍不得我走啊!
我抽出一只手,将她拥在怀中,额头顶住她额间的刘海儿,轻声说道:“月儿,等这阵子忙完了,咱们就成亲吧?我不想再等了。”
她立刻红了脸,垂下头,将脸蛋紧贴在我胸前,羞涩了好一会儿,才以极其轻微的声音说:“全听你的。”
。。。。。。
火车没走多远便钻进了茫茫群山。我自小生长在平原,对于山和海都非常向往。但是现在,却觉得非常不爽。我一直对那个云南小镇耿耿于怀!也不知叶朋是成心还是怎的?竟把比赛安排在了那么个耗子都不拉屎的偏僻地界。就算我是个新手,就算我没什么名气,但也没这么欺负人的!气闷之余,我便忍不住质问:为什么不把比赛安排在新疆本地?而非要去那里?
叶朋非常机警,他先仔细观察了一遭周围的环境,才附到我耳边小声解释:“你不懂!越是偏僻的地方才越适于进行这种比赛,正所谓山高皇帝远,只要买通政府官员,搞掂当地警方,再适当交点税就可堂而皇之的组织这类比赛。广西的那个小镇正是因为偏僻,才逐渐成为了行内的一个‘点’。很多新出道而又急于成名的人都会去那里一试身手。别以为我随便选了块破地儿就来打发你,我可是煞费苦心哩!那里将是你的成名地,等你一鹤冲天笑傲武林的时候,小子,你就等着感激我吧!。。。”
也许是即将要办成一件大事,叶朋的话匣子一打开,就滔滔不绝,说起来没完没了。这一点,他倒与韩进有颇多相似之处。他们这师徒二人,正可谓是蛇鼠一窝一丘之貉,鱼找鱼虾找虾王八看绿豆………对上眼了。
我和叶朋在昆明下了火车,连倒五趟汽车才辗转来到这个叫茂林的小镇。
这个小镇坐落在一个深山沟内,可以说偏僻至极。但是从林立的店铺看,却相当繁华。小镇的主街道是由青石板铺成的一条不宽的马路。马路两旁是植满了树木的漫坡,在树间隐隐现出各色招牌,招牌后便是无数层叠的阁楼。这种阁楼非常特别,一层架空,二层以上才有人迹。我头一次见到这样的建筑,陌生之余不禁大感新奇,便忍不住左顾右盼,新鲜个不停。
“这些阁楼都是赌场。”叶朋附到我耳边轻声说道。说话间仍十分小心。
“赌场?”我诧异的问,心下大感惋惜,挺美的一方水土,却被赌场这两个字给糟蹋了。
“对啊!这里先是以赌闻名,而后才有的黑市拳比赛。张宇,你可别小看这个破山沟子,每年都有几十个亿的资金进出,厉害的很哩!”
叶朋感叹一番,但觉得仍不过瘾,便指点着那些穿梭于街道中衣着奇特的少数民族妇女道:“看见这些娘们了吗?小老弟,我可先警告你,这里的少数民族娘们,尤其是那些个大花姑娘,没事你可千万不要招她们,否则麻烦可就大了!”
我被气乐了。心里暗骂:我吃饱了撑的,没事儿招她们干什么?嘴上却忍不住问:“麻烦?能有什么麻烦?”
“拉你当上门女婿呗!你还别不信,这事可是真的!尤其象你,长得这么靓,属于特级危险分子。”
我心中不服,便又抬杠:“那要碰上已经结过婚的呢?总不能让人再当回新郎吧?”
叶朋停住脚,用怪怪的眼神上下打量着我,很明显,他被我气着了,“呦呵!怎么着?你小子想去试试?这样吧,”说着,他指着迎面过来的一个形容秀丽的姑娘道:“看见那姑娘了吗?就是帽子上别朵金花的那个,你现在就去把那朵金花取下来。如果她的族人要拉你入赘,你就说自己已经结婚了,看看他们到底会怎么处理这件事?怎么样?去吧?”
那姑娘见叶朋正指点自己,便狠狠瞪过来。待看到了我,面上却是一红。我急忙侧过身去,压低声音道:“得!您饶了我罢!”。。。
叶朋领着我投宿在一家不大的旅店。这个抠门!只给我们两人租了一间房!面对我极为不满的表情,他的解释则更令人气愤:唉,地主家,也没有余粮啊………!那个腔调,简直与电影中的地主婆一模一样!
等一切都安顿妥当,天还没黑。叶朋说先出去碰个人,把晚间的比赛定死,临走时还叮嘱:所剩的时间已不多,要好好准备,争取在今夜的比赛中一炮打响。
对于晚间的拳赛,我倒并不十分在意。我好歹也算见过些世面的人,象这种初级的比赛,还没放在眼中。我最牵挂的是远隔在几千里外的那场手术。临走时,我将叶朋的电话号码留给了小月,叮嘱她一有消息就马上通知我。到现在,她还没有来电话,手术应该还没有做完。也不知老儿到底怎样了?他是否能鸿运高照,就此脱离死神的纠缠。。。?
我心中有事,背着手在屋中踩着木地板咯吱咯吱转了一百多圈,竟越发不能平静,便索性下了楼,向山中走去。
在五台山时,我养成了个习惯,一遇到心绪不宁的事情,就去大自然中放松自己。现在我已明白,这完全与我所练功法中的自然之道有关,而且是越深入自然,我放松的就越彻底。
正巧!旅店后就有条小径直通山顶。我踏碎石而上,倾听着枝叶的婆娑、允吸着清新的空气、欣赏着落日的余辉,很快就抛却一切烦恼,融入了悠悠山林之中。
正当我身心愉悦,忘情于自然的时候。前路突然被阻住。
我抬起头,吃了一惊!
阻住前路的人是个异族女子。就在刚才,我们曾有过一面之缘。她正是被叶朋指点过的那个秀丽姑娘。
我不招她,她却自己找上了门!我暗呼一声不好,低下头抹身就要往山下溜。但是,一转过身才发现,退路已经没有了。
只见两个西装革履的壮小伙正抱着双臂,分立在左右朝我不住的冷笑。
我的脑海中顿时闪现出两个字:抢婚!天啊!桃花运也没这么个交法的呀!
“刚才不是要摘我帽子上的金花吗?胆子挺大的嘛!现在怎变成缩头乌龟了?嗨!傻小子,说你那!还不转过来?一点最起码的礼貌都不懂。”
这是我身后那个姑娘的声音。说实话,她的声音非常清脆,属于很甜的那种。如果用这个声音来朗诵唐诗,效果一定超棒,说是播音员的水平,都屈才。
“你聋吗?小姐让你转过去,你敢不听话?!”一个小伙子挥起拳头,作势就要冲过来。
我急忙转回身,继续面对着那个姑娘。我这样做倒不是怕打架,记得叶朋曾一再警告:不要招花姑娘。
我来这里是挣钱的,不必要的麻烦还是少惹为妙。
“你不是要摘帽花吗?来,过来摘。”姑娘伸出一个手指头,向我勾了勾。
我仍旧低着头,脑筋飞转,急想着对策。
方案一:假装哑巴?这招恐怕不灵!她很有可能已经看到我和叶朋说话了。方案二:栽赃叶朋。告诉她想摘帽花的其实不是我,而是叶朋。嗨!实情本来就是如此!不过,这招恐怕也行不通。看这样子,她好象就是冲着我来的。方案三。。。
“哎!想装笼聋哑人是吗?我告诉你,我可看见你说话了,这招没用!”姑娘有些急了,说话的音调陡然增高。
我突然抬起头,以一种极其窝囊的目光望着她,惶恐的说:“我。。。没有。”说话间,眼中泪光闪动,表情委屈至极。说完这三个字,我心里对自己暗挑了两百次以上的大指都不止!我的演技,真绝了!
而这就是我为自己选择的方案三:装孙子。
我和眼前这姑娘无冤无仇,因而犯不着和她发生任何纠葛。尤其是,我还牢记着叶朋的那个教诲:不要招花姑娘。就算她自己找上门来,就算她非要找点别扭。可我忍了,我装孙子了,还不行么?
果然,姑娘中计!她的小嘴一撇,脸上现出极为失望的表情,口中已骂了出来:“窝囊废!”
我心中急念着‘不招花姑娘’这五个字,尽量不去听她骂些什么,这样,我就不会发火。
不招花姑娘;不招花姑娘;不招花姑娘。。。我反复默念着,念了不知多少遍,一个没留神,突然念出了声。
“不招花姑娘。”我突然听见了自己的声音!
我惊愕的望着她,天!我怎么说出来了??
她也惊愕的望着我。
她的惊愕逐渐化为愤怒,从牙缝中挤出几个字:“你说什么?”
“对,对不起。我,没想说出来。”我的惊愕化成茫然。
天知道我怎么竟做出了这么个愚蠢的解释?而且还结巴了!而且,还先说了个‘对’字。
“你找死!”姑娘怒吼着。她失去理智了,就象一只发飚的老虎。我身后那两个小伙子得到了指令,纷纷扑了过来。
这姑娘现在的表现和她的容貌相比,简直是。。。诶!一点都不相配。
我稍微替她惋惜了一下,便对身后的攻击作出了反应。说实话,从一开始,我就没把那俩小子放在心上。再说的不客气点,我甚至都不敢对他们下手。原因很简单:我怕出人命。
基于上述考虑,我没有后退迎敌,反而纵身前扑,张牙舞爪的直取前方的佳人。
姑娘见状大惊,一时间竟吓呆了,傻傻的站在原地忘记了闪避。我身后的小伙子们也被我突然的前冲惊得一愣,动作迟钝了片刻。
我要的就是这个效果!我前冲是虚,真正的用意却是后退。就在那两个小子发傻的瞬间,我已变进为退,象幽灵般从二人之间的空隙掠过,待他们反应过来,早长笑着去得远了。。。
叶朋吃过晚饭才回来。
“你的比赛被安排在了最前面,所以,你还是打完比赛以后再吃晚饭比较合适。”
叶朋的话说得相当委婉,但是我已经听出来了。
“我的比赛是垫场塞?对么?”我问。
他咧开嘴,不自然的笑笑,劝道:“嗨,新人嘛!都要有这个过程。等你出了名,我保证,以后的比赛,主角一定全是你!”
我也不自然的笑笑,道:“我不是那个意思。我的意思是。。。今天晚上想多打几场。”
“你疯了?!”他不能置信的看着我。
“我是认真的!”我郑重道,“我想设个擂台,接受所有人的挑战,直到没有人再敢上场为止。”
我的时间并不富裕。小月在等着我,娜塔莎也在等着我,我不可能在此地停留过久。摆擂台也许是最简便快捷的方式。
“你真的疯了!”叶碰突然激动起来,倒背着手在屋中来回走动。“你知道吗?在这里,一共有五十三个人曾经摆过擂台。这五十三个人都是名镇一时的高手!你想知道他们的下场吗?”说到这里,叶朋停下脚步,举起手臂在空中猛的一挥,高叫道:“除了一人侥幸成功外,其余的五十二人都死得很惨!活得最长的一个也只坚持了不到三天!”
“成功的那个人是谁?”我问。我对死人没有任何兴趣。
“郑晓龙。”叶朋答道,接着便反问:“怎么?你还想和他比吗?”
我淡淡一笑,心道:果然是他!口中却自语着:“我和他早晚要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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拳王 上卷 第六十六章 疯子
“张宇,”叶朋谨慎的靠过来,非常小心的问:“我能问你个事么?”
我立在原地不动,用眼角扫着他,看着他耍宝。
“你。。。,以前得过精神病吗?”
“没有!”我给了他一个肯定的答复。
“那,你现在的精神状况。。。你能确定自己没有问题?”
我乐了,“怎么,你看不出来吗?我现在很正常!比任何时候都正常!”
叶朋仍不放心,开始毛手毛脚的对我进行‘体检’。
额头不烫,心跳沉稳有力,一切指标似乎都没有脱离常人的范畴。
查不到任何异常,叶朋不禁大失所望,但仍不甘心,摇着头,口中念念有词:“不对!还是不对!张宇,我怎么想都觉得你今天不大对头。你。。。真的没毛病?”
我终于按奈不住,一巴掌拍在他脑门上,“去!你才有毛病!”
叶朋躲闪不及,额头中招,疼得连声痛呼,一个劲儿埋怨我下手没轻没重。不理他的怂样儿,我正色道:“得!别瞎逗了,咱还是说点正经的。叶朋,你刚才说郑晓龙是侥幸成功,这是什么意思?”
见我问的还正经,叶朋也正色答道:“按道理说,郑晓龙能拿到拳王的称号,也算名副其实。他连摆五天擂,陆续击败了三十九位挑战者,单是这份战绩,也属于史无前例啦。不过就在第五天晚上,突然传来消息,说上面要来人视察,所以一切赌博活动全停。郑晓龙也就没再打下去。”
“那也不能算侥幸啊!比赛可是被迫终止的。”我插言辩道。
“怎么不是侥幸?!”他梗着脖子,来了劲儿,“到第五天头上,他已经快不行了!要不是比赛被终止,他肯定坚持不了多久!他不是神仙,也是人!精力和体力也都是有限地。所以我说,谁想在这儿摆擂台,谁就是精神有毛病!”
叶朋这话明显是指桑骂槐,我假装没听出来,继续和他探讨,“那你的意思是。。。郑晓龙和这里的官方有勾结?”
“我可没这么说!你说他和官方勾结,有证据么?要有证据,好啊!拿出来让大家瞧瞧。要是没证据,你就少嚼舌头根子!张宇,咱是大老爷们儿,说话得负责任!那些个没皮没毛的闲篇,最好别瞎扯!”
虽然叶朋的嘴上是这样说,但我明白,他心里也一直在怀疑郑晓龙的事情有猫儿腻,否则就不会有‘侥幸’二字。
我不再和他争辩,开始慢慢活动,为一会儿的比赛做热身。
晚七点三十分,叶朋看比赛的时间已临近,就领着我出了旅店。我们沿着街道前行五十米,然后左拐,钻进树丛。树丛中有一条上山的小道,我们顺小道又爬了十几分钟的山,来到半山腰,再一转,眼前竟出现一片空场。空场的面积约莫有一亩多,在四周,零星的支着四五个小帐篷。此时,天色已黑,空场上方那些拉着明线的灯泡被悉数点亮。在灯光下,现出无数攒动着的人头,想来都是观看比赛的人。不过,与我以往所见不同的是,在这些人中,男女老幼各色人等应有尽有。甚至还有做小买卖的,什么香烟水果,零食小吃一应俱全。
我皱着眉,诧异的转向叶朋,问:“就在这里?”
“是啊。”
“这里不收门票么?”我接着问。
“怎么不收!”他瞪着眼答道,旋即便明白过来,拍着我的肩膀笑道,“你以为咱们上山的时候没人拦,就是不收门票?小老弟,错啦!收票的工作在上山的路上就已经做完了。”见我仍不明白,又解释:“在这里看比赛,与咱们平常看电影是不一样的。这里的规矩是认人不认票!谁要是想看比赛,都得事先带着相片来,先登记后交钱。交完钱后也拿不到真正的门票,你上山的时候自有伏在暗中的人相认。这种方法最可靠最稳妥。”说到这儿,他指点了一下场内的人流,“你别看这些人,可都是有名有姓的主儿!要真有那傻帽愣头青硬往山上闯,早被拦下了。”
“那他们呢?”我指着那些做小买卖的,不解的问:“他们怎么进来的?”
“哟!这些人可不简单!你也不想想,这里是什么地方?能来这儿做买卖的人肯定都有极硬的靠山。十之八九都和这里的老大沾亲带故!所以说,小伙子,你别以为随便是个什么芝麻绿豆的都能到这儿混吃喝,这里的学问,可大了去了!”
我明悟的点点头。就在这时,有个满脸落腮胡子的人走过来,与叶朋搭讪几句,随后,叶朋领着我钻进了一顶小帐篷。
“你的比赛是第一场,在十分钟后开始。先换衣服吧。”他一边说,一边从随身的小包中掏出一条短裤抛过来。
趁我换衣服的当口,他又开始唠叨,“你今天的对手是广西本地人,听说以前是练举重的。。。”
“举重??”我撇着嘴打断了他的话。这世道可真是变了!是个人就敢出来打拳混饭吃?靠!世风日下呀!
“怎么?还瞧不起人家?告诉你,人家昨天可是胜了一场。按规矩,你还没有资格和他打呢!这次机会,可是我磨破了嘴皮子好不容易才争取回来的。”
我闭上眼,懒得再听他聒噪。
叶朋会错了意。以为我被吓住,又急忙宽慰,“不过你别担心,听说他昨天赢的也不轻松,打了四十多分钟,最后生是把对方的眼珠子给抠下来了才算获胜。据说打完了,他自己都爬不起来了。我估摸着,这一半天,他的体力还恢复不过来。所以说,你今天的战术就是拖!只要拖过半个小时,他准没戏!等你赢了,咱们看情况,如果体力还允许的话,我就再给你安排一场。你刚才说的话我考虑过,觉得挺有道理,越是连胜,成名才会越快。。。”
我被烦得不行!终于忍不住,再次打断了他的连篇废话,“叶朋,听你的口气,好象对打拳的事还挺在行?”
“那是!我就是吃这碗饭的!平时要不勤钻研着点业务,怎么在这行里混?”
我心中一动,忍住笑,继续问,“你是怎么混进这行里来的?”
他终于被问住,怔了怔,不答,却反问我:“你又是怎么混进这行里来的?”
我真想指着他的鼻子告诉他:你逼的!可再一想,明明是自己先找的人家,便叹口气道:“我,是被命运逼的。”
“我也一样啊!”他拍了拍我的肩膀,回答得相当圆滑。
就在这时,帐篷的布帘被掀开一角,探进一张瘦脸,“该上场了。”瘦脸甩下这句话便没了踪迹。
“去吧!”他轻推了我一把,“记住我说的战术!拖!一定要拖垮他!”
怨不得韩进那么爱罗嗦!真是‘名师’出‘高徒’啊。我笑着摇摇头,就着他的推劲儿,低头弯腰,钻出了帐篷。
帐篷的门帘正对着拳场,刚才还在空场中游走的人们都已自觉的散到四周,给中间留出块百十平米的拳场。此时,观众们的情绪都相当高涨,呼喝声此起彼伏,见到拳手出场,纷纷退开,让出道路。而那些呼喝的人则更来了劲儿,都不约而同的加大了嗓门。
我一抬头,巧了!我对手的那顶帐篷刚好与自己这边遥对。我的目光和他的眼神碰了个正着!那人年龄也不大,是个非常敦实的小伙子。他与我匆匆照了一眼,便在原地蹦了几蹦,然后飞快跑到场中,向大家挥手致意,招来连声喝彩。
我叹了口气,开始举步。
我走得相当随便!轻晃着膀子,就象是在逛菜市场。我的轻率惹出了对手的怒意,更招来阵阵嘘声。观众多是来自附近,他们向着本地拳手也在情理之中。
我依旧很轻松很随便,慢慢接近对手。
对面的那个举重运动员突然大喝一声!骑马蹲裆,怒目圆睁,摆出个POSE。引得个别女生发出难度极高的尖叫。
我再次摇头叹息:他太紧张了。
我开始默默计算距离,在距他五步远处,突然变换步伐,加速前冲!
举重运动员猛的眯起双眼,收缩瞳孔,凝气迎敌。他虽落在后手,却是,有备而来,士高气涨!
就在大家攒足了精神准备看这出好戏的时候,场中突然发生了意外!
那是我。
我也许太放松了!在前冲时竟没有掌握好步调,脚下突然绊了个蒜,一个踉跄,人已经向斜前方扑倒。慌乱中,急忙伸出左手去撑住地面。
这个变故来得太过突然,使全场在瞬间变得鸦雀无声。举重运动员被吓了一跳!不禁为之一呆。
就是这一呆要了他的命!
我的右脚踹中了他的心窝!
从前冲开始算起,到扑倒并出腿踢中对手,我的全部动作在一秒钟之内完成。可以说快到了极至!
虽然大家明知他是被踢出去的,却没有一人能看清我是怎样出的腿。
我用的正是老儿教授的那十八种踢法之一………前扑踢。还有个别名,叫黄鼠狼给鸡拜年。前扑踢属于直踢,在手掌与地面接触的瞬间就要出腿,关键还在于‘出其不意’这四个字。而我刚才前冲的步法则是七星逍遥步!
我一上手就用上了这两大绝技,目的就是要一击毙敌!并以此立马扬威!
举重运动员被我踹中心窝,却并未退远,不到五步便顿住身形。但很快,他的口、鼻、耳中就渗出了鲜血。他万分惊恐的望着我,至死也不能相信自己所经历的一切!
他已经被我震碎了心脉,必死无疑!
我站直身体,轻轻拍掉手掌上的尘土,不再去看他,转回身,径直向帐篷走去。
没有人鼓掌!没有人喝彩!甚至没有人敢出声!
没有人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大家只觉得眼前一花,一切就都结束了。
“妖术!妖术!。。。”
这里本就是偏乡僻壤,大家对邪神妖鬼之事更深信不疑。不知谁先喊了一嗓子,立刻引起了骚动。所有人都惊惧的望着我,而我所过之处,更引得两侧观众如潮水般退开,使我的前途变得分外宽敞。
我停住脚,漠然向身后扫去,寻找刚才那个够胆出声的人。却在不经意间有了新的发现。
我看到了那个曾刻意找麻烦的异族姑娘。此时,她与众人一样,正象个傻子般大张着嘴。直到与我的目光相接,才猝然惊觉!恨恨瞪了一眼,转回身,分开众人匆匆离去。而她临去时的那一眼却给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那是挑衅的眼!那目光分明在说:咱们走着瞧!
叶朋就站在帐篷外。他虽然也很吃惊,但比起其他的观众,已经强了许多。至少,他还知道向我皱眉。
我搂住他的肩膀,一起钻进帐篷。
“怎么样?安排下一场比赛吧?”我抚摩着他的脑袋,就象在逗一个小朋友。
“安排个屁!”他拨开我的手掌,开口骂道。这是他第二次说脏字。他第一次骂街还是年前在少林寺的时候。那一次是因为他在少林寺等了我十多天,差点出家当了和尚。
“怎么?我不是赢了么?”我不解的问。
他突然愤怒了!“开打前我是怎么嘱咐你的?我让你拖!拖!尽量把这场比赛的时间拉长点。可你就是不听!在赌博行里有个最起码的规矩:要想大赢,先得小输。张宇,拜托你动动脑子好不好?噢,你不装得弱点,以为打过这场之后还会有人应战么?你呀,真是个蠢。。。”说到这里,他终于控制住了情绪,没有第三次骂街。
“可我赢了!我有资格要求下一场比赛!”我也有些冒火!
好歹我也是胜利者!没功劳,我还有苦劳呢!怎么就落了一身不是?
“得了,废话少说!赶紧换衣服,咱们走人!”叶朋大手一挥,已决意结束今天的战事。
“凭什么?!”我火冒三丈!噌的蹿起来,顶得帐篷不住晃动。
我必须在最短的时间内打完这十场比赛!我必须尽快离开这里!我想知道老儿手术后的情况,我想尽早赶到俄罗斯与郑晓龙决一雌雄!
“唷!我说的你还不信啊?那你出去试试,看看谁还能跟你打?”叶朋一赌气,别过脸去,不肯再看我。
我掀门帘,一头撞出帐篷。
还好,观众们都还在。
“还有谁不服?不服的就过来跟我打!”我站在拳场中央,吼叫着,挑衅着,形状非常嚣张!也非常疯狂!
观众们都谨慎的盯着我,就象在看着个疯子。已有人开始悄悄后退。
“还有谁?你?!你?!”我疯叫着。
越是没人应战,我心中的气就越大!到最后干脆指点起附近的人来。而所有那些被指到的人都“嗷”的一声,抹回身,瞬间消失在人群中。
我的气更大!人也更嚣张!
终于,当我指向一个满脸横肉的汉子时,他没有逃跑,反而指着我的鼻子骂道:“你他妈疯了?还是吃错药了?不就赢一场比赛吗?牛X什么?”
我立刻冷静了。轻轻抚摩着拳头,眯着眼,阴阴的看着他,“好!终于有人应战了!你真好!”说话间,缓步向他走去。
那汉子见我玩真的,刚才的勇气顿时消散殆尽。他左右张望,略显慌张道:“你?你想干什么?不要乱来啊?我不是拳手!”说着说着,已忍不住蹭着向后倒退。
他越害怕,我就越高兴!
我前进的步伐控制得相当好。我不过是吓吓他,真实意图还是想逼出真正的高手。
就在我兴高采烈,大过特过坏人瘾的时候,叶朋却极不知趣的挺身而出,做起了英雄。
“小宇!你怎么又犯病了?!”
他冲过来,一把将我推开,而后陪着笑对那个横肉脸汉子道:“岳哥,今天是您看场子?对不住啊。我这个小兄弟冒犯您了。您千万别跟他一般见识。”
叫岳哥的汉子整整衣领,上下扫量叶朋一番,昂然道:“是你呀!切!我能和他一般见识?不过,叶朋,你可要好好管教管教这小子!刚赢一场就狂成这样?操!什么玩意儿!哎,对了,你说他犯病了?什么病?”
我被他骂得再次冷了脸,呲着牙作势就要扑上去,却被叶朋用后背死命扛住。
“岳哥,您也不是外人,我就不瞒您了。这个兄弟,我管不了!他因为练功,这里受过刺激。”叶朋边说边指了指自己的脑袋。
“精神病?”岳哥惊问。
叶朋头点得就象只拨浪鼓。
我被叶朋形容得越发来劲儿!挥舞起双臂,牙呲得更加夸张。
岳哥被惊得一哆嗦!脸上横肉乱颤。却对叶朋喊道:“你他妈想死啊?!知道他有病,不送疯人院,还他妈带到这儿来打拳?”
“快过来跟我打!”我怒吼着,继续张牙舞爪。
岳哥被吓得又是一哆嗦,再退一步。
叶朋哭丧着脸对他道:“岳哥呀,精神病院我送过了,可您猜怎么着?”
“啊?怎么着了?”
“光男护士就打残了六个,其中有两个还被打成了植物人!我换了三家医院,到最后,没一家敢再收他了!”
“那。。。那你也不能带他来这儿呀!”岳哥慌了!“你说,现在可咋办?”
“您别急啊,我这兄弟其实也好打发。”
叶朋的话让岳哥看到了希望,“怎么打发?”
“精神病一般分两种,一种是癔症,一种是燥症。我这兄弟的毛病属于燥症,咱只要让他发泄出来,就自会恢复正常。”
叶朋说得有鼻子有眼,由不得岳哥不信,“发泄?怎么发泄?靠!你的意思是。。。让他杀个人就行啦?他刚才已经杀过一个了。”
“不够!!”叶朋表情严肃,煞有介事道,“得找高手!只有高手才能让他过瘾。岳哥,跟您实说吧,我这次带他出来,”说到这儿,他回过头小心看了我一眼,凑到岳哥耳边小声道:“我这次带他来,就是希望能有个高手替我收拾了他,好去掉这块心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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拳王 上卷 第六十七章 高手
岳哥突然醒过闷来,“我说叶朋,你这人也太不实在!噢,守着这么个赚钱的宝贝,你傻呀?还真舍得让他死?你找高手来喂拳,不就是想让他迅速出名吗?!还玩这套?少来!我懂!”
“啊………”
我不容叶朋解释,发出了震人心脾的嚎叫。
岳哥颇为忌惮的扫了我一眼,对叶朋道:“这小子还是新人,现在就找高手打,不和规矩。再说,这黑灯瞎火的,你让我去哪里找高手?”
“啊………”
叶朋再次用后背抵挡住我的狂飙。
俗话说:软的怕硬的,硬的怕愣的,愣的怕不要命的。
可这不要命的,却怕疯子。
“不就是找人继续打吗?行了!这事就包在我身上。叶朋,你赶快把这小子领走。看着他,我心烦!”岳哥被折磨得再也受不住,终于妥协。
“兄弟,听见了吗?岳哥已经答应帮咱找人了。先跟我回帐篷去歇着吧。”叶朋丢过一眼色,示意见好就收。
我才不理那套,继续尽情发挥。
叶朋抬手打了我一个耳光。这小子看来是急了,真下狠手!扇得我脸上火辣辣的。
我挨了一巴掌,人老实许多,被他牵着手回到帐篷。
看我坐定,他凑过来,温柔的问:“好玩儿吗?”
我不说话,开心的点点头。
“爱玩儿吗?”他继续问,声音越发温柔。
我也继续用力点头,就象含着棒棒糖的小朋友。
“那你他妈就接着玩去!”叶朋再也忍不住,瞪起两只眯缝眼,手猛的向外一指。他虽尽量压低声音,形象却异常凶恶!这是他第三次骂街。
我依言起身,说话就要出去。
他一把拉住我,哀求:“兄弟!爷!算我求您了。别再玩儿了?行吗?你再这么玩儿下去,非把咱哥儿俩玩儿死不可!”
我慢慢转回身,露出一脸坏笑。。。。。。
按下这边不提,却说场中。此时,岳哥正对着一个尖嘴猴腮的手下发火。
“我不是让你去找人吗?你奶奶的,怎么自己回来了?人呢?”
猴脸手下诺诺的不敢回答。
“说话呀?那个连胜五场的广东人怎么没来?”
“他,说自己今天拉肚子,来不了。”猴脸委屈道。
“海南的那个呢?不是也连胜三场?怎么也没来?”
“他说这几天来例假,不能做剧烈运动。”
“噢。。。”岳哥点着头,若有所思了一下,忽然反应过来,“奶奶的!他一个大老爷们,哪儿来的例假?”接着只听“啪,啪”两声脆响,猴脸的两侧面颊已肿起老高!
猴脸捂着腮帮子,醒悟了:“对呀!他是男的,我怎么就没想到。。。?”
“啪,啪”
倒霉的猴脸,脑袋上又挨了两下!“还不赶快再去给我找人。。。!”
“大哥,找谁呀?那些有名有姓的高手,谁也不愿意打这种比赛。挣的少不说,还自降身价。。。”猴脸说得越发委屈,差点泪如雨下。
岳哥想了想,有了主意。“后面不是还有比赛么?让所有人都去和疯子打!哼!我倒要看看,他能疯到什么时候?”
“大哥,他可是要找高手啊。”猴脸提醒。
岳哥阴笑道:“放心!他只要能熬过今夜,明天就自然会有高手出面。上面的大哥绝不会看着这么个疯子胡来。”
。。。。。。
我和叶朋在帐篷里等了近三十分钟,终于迎来下一场比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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