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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亦凡发过来的是西方婚礼誓词的后半部分:相互拥有、相互扶持,无论是好是坏、富裕或贫穷、疾病还是健康都彼此相爱、珍惜,直到死亡才能将我们分开。
几行字,反反复复读了好多遍,江溪抬起头,对上钟亦凡的视线。
从身后枕头下面拿出一个盒子,打开来里面是穿在白金链子上的一枚指环。
捏着那枚造型简单的戒指,钟亦凡靠近一点,让江溪看戒指内侧刻的那个“F”。
“愿意把‘我’戴在身上吗?”这个“我”肯定是象征性质的说法。从自己的睡衣领口拉出相同的链子让江溪看wωw奇Qìsuu書com网了那上面跟手上这枚完全一样的戒指,那枚戒指里面刻有江溪“溪”字的第一个字母“X”。
其实在订制戒指的时候钟亦凡只是想在情侣对戒上刻上各自名字的大写字母,可在最后确认的时候,突然要求换成了互刻对方的字母了。并不是刻意想要玩什么浪漫,大概是太在意这种彼此相互拥有对方的感觉。
看着钟亦凡亲手将戒指戴在自己颈上,江溪知道这是出于他的细心,怕戴在手上会被父母注意到。但不管戴在哪里,戒指的意义不会变,这才是最重要的。
倾身吻上去,混合了感动,很复杂的一吻,不过在让彼此燃烧起来以前,两个人默契的让这一吻点到即止。这是他们之间从没有主动说过但已形成共识的默契,那就是绝不在江家做到最后。
扔在一边的手机又不甘寂寞了,从短信提示音发展到了电话铃音,钟亦凡拿起来看了一眼,居然是童乐打来的。
并没多想什么,钟亦凡挺自然地接起了电话。江溪就在旁边,童乐那边说话的声音他多少也能听到一些。
照例是新年快乐之类的拜年话,钟亦凡客气得也回了两句,不过童乐东扯西扯的总没个挂电话的意思,钟亦凡有点觉得不对劲了。
觉得不对劲的还有江溪,这个必须要归咎于上辈子的记忆太深刻了,对他来说童乐的存在感真的要比童欢来得更强。
“现在吗?”钟亦凡突然对着电话露出了一些吃惊的表情,引得江溪侧目瞧了过去。
“嗯,我现在打车过去。”童乐那边肯定了就是现在,除夕夜。
“这么急有事?”
“也不是,就是想陪你一起过年。”童乐也真够直接了。
钟亦凡觉得不对劲的地方终于得到了验证,想保持某种距离似的,他把手机都拿得离耳朵远了一点:“那就不必了,我没有在家,更重要的是,现在我身边已经有人陪了。”
“是……江溪么?”
“是。”果断的肯定道,钟亦凡握了握身边人的手,眨了下眼睛,表情有点小无辜。“我们要休息了,你也早点睡吧,那先这样,挂了。”
钟亦凡挂掉电话,把童乐的号码从手机中删除了。换了号码之后,手机里面在留下的号码都是兄弟朋友之类的,包括童欢的号码都没有再存入。之前他把童乐还当做三年多前那个程志远老同学家的小弟弟看待,不过看来今后不会了。
“现在放心了吗?”看着江溪一直关注着他的动作,钟亦凡删完后把手机举到对方眼皮底下让他检查。
拿过手机连同自己的都关机后放到一边,江溪才笑道:“我表现出对你没信心了吗?”
江溪没有不放心,因为了解前世的钟亦凡面对周遭诱惑时熟视无睹的态度,知道他需要的不是浮萍一样的床上伴侣,而是一个可以踏实走完整个人生的爱人。
敛了目光,钟亦凡垂低的视线落在自己的指尖上,唇角浮上了一个不堪回首的浅笑:“到底,我是有前科的。”
有些人其实天生就不适合学人家堕落,钟亦凡无疑就是那种人,如果不是这种心理作祟,上辈子童欢发生意外后也不会给他那么大的触动了。
伸手握住了被钟亦凡盯住的他自己的指尖,江溪捉起来放到嘴边,力道不轻地咬了一口。
“你为前科受过罚了,今后不要再提过去那些事。新年新气象,我陪着你,以后只看未来,我们两个人的未来!”
用被咬过的手揉了揉江溪的头,钟亦凡顺势把人揽到怀里:“我有时候真的觉得你很不可思议,这该叫什么?少年老成?”
“说不定我内心就是三十多岁的大叔哦!”
“大叔也好,正太也好,老成也好,幼稚也好,总之老天让我遇到这样的你,什么遗憾都弥补了。”钟亦凡低头,对着江溪晃了晃手指:“警告你别用这么煽情的眼神看着我,会受不了的……”
40、第四十章封校越狱
新年过后开学不久,非典疫情愈演愈烈,果然如江溪所料,四月中旬后期,大学封校了。
不光大学封了,连江爸江妈打工的家具厂也封了,所有工人都住进了厂里面的宿舍,江爸江妈也重又开始了在厂里打饭吃食堂的日子。
非典的恐怖气氛笼罩B市全城,跟儿子在同一所城市却见不上一面,只能靠电话联系了。今天电话里江妈告诉儿子她跟江爸单独的宿舍里每天都点檀香,撒醋,厂里还给每天煎预防非典的中药。
这些都让江溪想起了上辈子在他们家那间狭小的出租屋里也是如此,那些点檀香、撒醋之类的偏方江妈不知道是从什么地方听来的,是不是真的起作用更不知道,但大家都这么做,江妈不做也不踏实。江溪记得他们家那时候跟白云观似的,整天烟雾缭绕,当然白云观不会进门就是一股子刺鼻的醋味就对了。
母子俩互相嘱咐了一通,江溪又让江爸接了电话,叮咛了好半天要少吸烟,危言耸听说烟吸多咳嗽会被当成非典送去发热门诊做检查。江爸知道儿子关于想让自己戒烟的问题一直跟江妈站在同一边,他也拿出老一套的说辞敷衍儿子六十岁时肯定戒。
挂了电话,江溪正要下床去趟洗手间,扭头看见下铺常打趣他煲电话粥的金世安撑着胳膊垫住下巴趴在了他的床边,笑得一脸非奸即盗不怀好意的表情。
时值五一,封校后学校食堂空前热闹起来,也就显得娱乐生活越来越无聊。原本计划好的约会活动全体取消,基本男生寝室里就剩下了喝酒、打牌、侃大山,以及玩游戏和看毛片儿的娱乐活动了。
“有阴谋?”故意吸了吸鼻子,江溪表示自己已经嗅到了阴谋的味道。
“怎么说话呢!有阴谋也不能害自己哥们不是?”金世安冲江溪勾了勾手指,示意他靠近点:“有好事照顾你,哥哥请你去吃老家肉饼。”
老家肉饼是店名,里面卖的肉饼皮厚馅足味道好,在食堂饭菜越来越难吃的这段特殊时期,老家肉饼在这间寝室里备受哥儿几个推崇。不过……这个学校里可没有卖的。
“你又想出去?”江溪一眼看穿了金世安的意图。
“是兄弟就一起!”给了个你自己看着办的眼神,金世安露出点威胁表情。
露齿一笑,江溪一口洁白牙齿直反光:“我姓江你姓金,非要做兄弟也行,你改跟我姓?”
“砰”地一拳捶过来,江溪往后一闪,靠在墙上躲开了。
“小江子,朕钦点你陪王伴驾是瞧得起你。”金世安自称祖上有满清血统,具体不知从哪一代改满姓爱新觉罗为金,开玩笑时常以朕自居。
架不住金主子连拖带拽地来拉人,江溪到底被从床上扯了下来。坐下铺穿鞋的功夫,就顺便问了句又要出去干嘛。
凑到江溪耳朵边上,金世安压低声音不让屋里其他几个哥们听见:“买卫生巾。”
四个字一入耳,江溪正绑着鞋带,手一滑就给系成了个死扣。
面目扭曲地冲金世安投去质疑的眼神,江溪把视线锁定在他脐下三寸之处:“你用?我怎么一直没发现你有这需要?”
“没发现吧?”金世安冲江溪一挑兰花指,又从皇帝过渡成了青楼姑娘,作势来戳江溪额头:“死相,要不是奴家今儿个身子不方便,晚上保管让官人您欲仙欲死……”
没等江溪做呕吐状呢,旁边忙着打牌玩捉黑A贴了一脸白纸条的室友曲剑锋受不了了:“喂喂喂!老五你甭恶心人了成么?姑娘要都长你这模样,老子宁愿选男人了。”
听了这话,金世安一伸头,看清楚曲剑锋的牌后,冲对面抬头看过来的寝室二哥挤眉弄眼的暗示,黑A在曲剑锋手里呢。
旁边几个人都心领神会后,贴着纸条的曲剑锋才觉得金世安竟然没反驳他有点出乎意料,结果等发现其他人都合起伙来打他一个时才知道自己被出卖了。转头想要找金世安算账,后者已经拉着江溪夺门而逃了。
封校是肯定为了大家好,可时间一久猴子一样呆不住的年轻人难免会有被关笼子里的感觉,心里渐渐就生出了那么点儿逆反情绪来。对封校的安排一有微词,自然接下来就是不领情地想要越狱了。
五一到处都放假,有些校外的男生来看女朋友,校门边的铁栅栏两侧隔上三五步就能看到一对儿牛郎织女在那互诉离情。也有不少本地家长过来给子女送东西,又是换洗衣服又是生活费的,总之送什么的都有,弄得跟探监似的。
找了个没人的背静地方,金世安跟江溪跳栅栏翻出了学校。这不是他们第一次这么干了,上次江溪以天热了回家拿床薄被子为由想要请假出去,结果被辅导员抱给了他一床薄拒签看假条后,他就跟金世安跳出去过一回了。当然这事一定得小心,现在是非常时期,被保安抓到了要罚款不说,万一不幸回来有个头疼脑热什么的还会被隔离。
江溪肯定不是为了老家肉饼才出来的,如此非常时期还敢轻易在外面吃饭的都是真正的勇士。他的目的跟上次一样,有机会出来,肯定是要去看钟亦凡的。
想着自己也要买点东西让金世安先帮着带回去,就跟他一起进了超市,结果这哥们直奔女性用品的货架。
“你还真是来买这个的?”就算非常时期没事出门购物的人不多,但卫生巾怎么也算是女士必不可缺的生活用品了,总还有不买不行的人在选购。夹在年龄不一的四五阿姨大姐小妹妹中间,江溪往上拉了拉口罩,把自己的脸遮得更严实些。
“没辙,女朋友要用,不买怎么办?”金世安小声发着牢骚,眼睛还不忘对照手里的小纸条一排一排在货架上仔细找。他的女朋友就是江溪他们一个班的,江溪因为在寝室最小,平时就戏称那女生为五嫂,其他人则都叫弟妹。
“学校里的超市又不是没有,嘛非得跑出来买?”
“她说学校超市里没这个牌子的,用别的皮肤过敏。”
江溪无话可说了,他对这个没研究。就是感叹了一下现如今这男朋友必须得是全方位人才,不仅能出得厅堂入得厨房,还得翻得墙头,不然怎么在封校的情况下出来给女朋友买卫生用品?
陪金世安采购完卫生用品,江溪也自己买了点东西,主要买了几个苹果。这两天不知道是相思成疾还是有点上火,口腔溃疡痛得饭都懒得吃,江妈嘱咐他多吃水果。水果类在学校超市那是抢手货,夏天要到了,女生们不少为了减肥拿水果当饭吃的。江溪不知道是运气不好去得不是时候还是怎么的,每次到学校超市时总是只剩几个可怜兮兮的歪瓜裂枣在那躺着无人问津,鉴于卖相太差,他也没心情领养那些苹果孤儿们,今天刚好在外面买了。
出来一趟不能空手回去见兄弟,两个人又到熟食区随便买了些下酒菜犒劳那帮馋猫。非典到处人都少,江溪从没试过结账完全不用排队的状况。结完后拎着东西出来,金世安张罗着打车去吃老家肉饼,结果让江溪给拦下了。
“这顿给你省了,我还有点事,下次两顿加一起宰你顿贵的。”现如今这非典肆虐的危险时期,很多餐馆饭店都关门了,就算去了也指不定能不能吃得到呢。
“你让我拎着这么多东西一个人回去?”金世安试图抬手指江溪,结果拎得东西太重没抬起来。不过这得怪他自己看超市促销啤酒卖得比学校里便宜,贪心买了一堆,足足装满了一个大号塑料袋。
“给你把吃老家肉饼的钱省下了,打车回去,到栅栏边打个电话让他们出来接你一下不就成了么。”把自己手里这袋苹果跟几样日用品也塞给金世安,江溪笑得充满狡猾的友善。
“看女朋友去吧?你个重色轻友的!”金世安磨牙霍霍,不过转瞬想到了什么似的,又换上了一脸鸡贼的笑容:“哎,要不把你女朋友叫出来一块吃个饭,也给哥们欣赏欣赏嘛!”
“你请?”故意让视线睥睨过去,江溪露出看待宰羔羊的表情。
“当然。”室友们私底下议论过江溪那神秘的女朋友必定国色天香倾国倾城才让他不放心成那样,整天抱着个电话没完没了地打。所以为了看美女嘛,出点血也是应该的。
“吃什么都行?”
“那你看着办呗,反正哥们就这一百来斤肉,你要忍心宰就狠宰。”
“放心。”江溪拍了拍他的肩膀:“我肯定特忍心。要不香格里拉、凯宾斯基、王府、长城随便哪个你先定位子,我去接人过来?”
“行!小江子,你够狠!快把你老婆揣怀里藏好,千万别让朕看见,不然绝对给你收编了充入后宫!”
但笑不语,江溪招手叫停一辆出租车,帮忙把啤酒给拎了上去,而后潇洒地挥手拜拜。
“早点回来,别忘了还得交体温表呢!”现在学校要求学生早一次晚一次自测体温,每天早晚会有人来收各个寝室记录下来的成员体温表。
“知道了!”帮忙关好车门,江溪目送车子离开后看了眼手机,估计时间会刚好。
刚决定出来之前给钟亦凡打了个电话,这个时间大四的钟亦凡已基本不在学校出没了,江溪得现打听他人在哪里。
两分钟之后,钟亦凡比预定时间提前了三分钟出现,迎接江溪的是灿烂的笑脸。
“什么事这么高兴啊?捡到元宝了?”江溪上了车,看他开心成那样先打趣了一句。
“看到你高兴呗!”伸手在江溪头上揉了一把,钟亦凡才坐正开车:“把你那口罩拿下来吧,多少天没见了,还不让我好好看看?”
抬头瞅了一眼内后视镜,江溪的眼睛弯出了笑意,伸手摘下了口罩。
“下午六点之前回学校就行,还能看好几个小时呢,甭看烦了就成。”
“你看我会看烦吗?”在内后视镜里两人对视了一眼,钟亦凡换挡,从一辆准备进站的公交车旁边超了过去。“也许过了四十岁头发开始脱落,肚子也凸出来了。”
“死心吧!我不会给你机会变成那样的!”而且看看程志远的现状也知道,从遗传基因的角度考虑,他也不具备变成那样的潜质。“每天五点陪你起床晨运,晚饭后再打会儿羽毛球网球之类的,周末附加去郊外登山划船的有氧运动,连去健身房的钱都省了,保你健康健美。”
对比江溪把重点放在省钱上,钟亦凡关注的是他那句陪自己“起床”晨运,二十年后的生活都被江溪规划进去了,稍微一联想就觉得很期待。
“跟你汇报件事情。”红灯了,钟亦凡刹了一脚,看向江溪:“我决定去师兄他们那个广告公司上班了。”
江溪一愣:“已经决定了吗?”不是不支持钟亦凡的想法,只是放弃程志远那里更舒适的环境江溪怕他辛苦,毕竟无界传媒这时候才刚起步。
“刚才你不是问我今天怎么这么高兴吗?上礼拜随便帮师兄他们写得一个厨具广告创意脚本客户特别满意,一次通过,觉得挺有成就感的。”
“你喜欢就最好了。”当初钟亦凡愿意投资广告公司肯定也是喜欢这一行的,有钱难买心头好。
经历过毕业即失业的年代,就会知道找工作专业对口不对口之类的根本就是可遇而不可求的事,能遇到自己喜欢的当然是最好的了,如果找到的并不是那么可心的工作,可能也要屈服于现实暂时干着,吃饭总是第一重要的事。像钟亦凡这种有经济实力可以做自己喜欢工作的人,对上辈子的江溪来说,只有羡慕的份。
钟亦凡会选择先进师兄的广告公司不单纯是因为喜欢,最重要的原因是可以不用离开B市,不用离开江溪。至于程志远那边,他想等到江溪毕业以后再考虑。
41、第四一章垂钓山庄
二零零三年的这个五一假期真是生生被非典给糟蹋了,疫情逼得大家都谨慎的深居简出起来,B市不复了以往趁着长假大批外地游客涌入的热闹景象。
不过唯一的好处是,路上不怎么堵车了。原本至少五十分钟的路程,现在顶多半小时就到了,还不用抢车位。
钟亦凡带江溪去的地方是郊外的一个垂钓休闲山庄,比之城里的非典肆虐,郊外地广人稀空气新鲜,好像给人的感觉要安全一些。
租好了钓具,两个人在鱼塘边上坐下,开始假模假式地学着远处的一个大爷的样子等鱼上钩。
钓鱼的一共就他们俩外加那位大爷,环境清幽,山庄的服务员端着茶水和一次性消毒毛巾等东西给他们放在旁边的小几上就再没来打搅过,倒是非典紧张气氛下难得恬静惬意的田园生活。
“我的鱼漂动了!”小声对江溪说了一句,钟亦凡兴奋的准备提竿。
结果江溪手机不合时宜地唱了起来,害钟亦凡吃惊一动,把那条鱼给惊跑了。
“对不起对不起!”看着钟亦凡故作凶恶状瞪过来的眼神,江溪一面没什么诚意地笑着道歉,一面稍微走远一点去接电话。
这话电话讲得时间有点久,等他回来时钟亦凡旁边的小桶里已经有了一条大约能有两斤多重的鲶鱼,正准备给他炫耀呢!
“今天的鲶鱼烧茄子有着落了!”吃自己钓到的鱼肯定别有一番成就感。
“这能上网么?”没顾得上鲶鱼烧茄子那茬,江溪过来先问起了别的。
“整个休闲山庄都有WLAN覆盖,上是能上,不过钓着鱼呢你上什么网啊?”
“一会儿跟你说,你本子在车上吧,借我用一下。”江溪翻墙头出来不可能背个累赘,钟亦凡的笔记本一直是随身携带,平时就放车里的。
本子很快被拿了过来,江溪开机找出已经提前上传到自己邮箱里的东西,点了发送,很快对方回复了他的邮件表示收到。搞定后关了机,钟亦凡正用“快点坦白”的眼神瞄着他。
把笔记本放到旁边的小几上,江溪端了盏盖碗茶送到钟亦凡手里,有那么点斟茶道歉的意思,谁让他刚才吓跑了人家的鱼呢?
“这样就想蒙混过关啊?”摆谱一样用杯盖掠了掠浮叶,钟亦凡喝了一口,表示这样远远不够。
江溪其实没做什么坏事。
上辈子从十几岁中专毕业开始打工到二十七岁一命呜呼,这中间从事的工作太多太杂了。在他去无界传媒上班前,干得最长的工作是在一家家装公司做家居设计,现在又学了环境设计的课程,图好玩,没事常在一个同好论坛厮混。论坛起初是纯公益性的,有成员要交功课来求个设计图什么的大家就当玩一样帮忙弄弄。江溪怎么说从前也算是专业人员了,又是“过来人”,设计理念必然更符合未来流行的发展趋向,鉴于他的图被采纳的几率最高,就被硬拉进了管理组做了论坛管理员。一来二去论坛有人提出家里真的要装修,把详细的户型图以及实景照片都发了过来,表示可以有偿求设计图。管理组一些比较资深的成员一看这样动了心,说不如大家注册成立一个设计工作室。江溪能力是没问题的,奈何资历现在没有,才是一个大一的学生,就表示自己不参加了。不过同管理组的成员还是很看好他,工作室成立几个月来,没断了找他帮忙。图纸设计好后打着哪位有资质的成员名义交给客户的江溪不知道,鉴于每次一张图可能就要熬几个通宵,肯定不会让他白干就对了,就出手方面来说,还算是群说得过去的朋友。有些客户要求比较高,像刚才那个客户要先更直观看一下装修效果,江溪给他发过的除了设计图外,还有用3dsmax和lightscape做的三维全景效果图。
“厉害啊!”即使江溪说得很轻描淡写,钟亦凡还是听得满眼赞许。不过恋人太能干了容易让他没有安全感,看来他必须得有点危机意识才行:“以后真得把你看紧点,你都快优秀到让我不放心的地步了。”
“别开玩笑了。”还不习惯被钟亦凡称赞,江溪不好意思了。
他觉得现在给自己赚点零花钱的本事全是托上辈子活过一次的福,像3DSMAX、Vray这些本就是他上辈子都用熟了的,所以看起来可能比同班同学强了那么一些。不过用活了两辈子的知识积累打败人家活一辈子的,这事其实真没什么值得骄傲的。这点跟钟亦凡确实比不了,他是天生就有商业头脑,而自己不过是用上辈子的遗产来赚点辛苦钱罢了,比如室友在跟周公对弈的时候他一个人对着电脑打着哈欠地熬通宵。
“没开玩笑,说真的呢!”钟亦凡正色起来:“有没有考虑过将来毕业了做什么?”
“大一还没念完呢,毕业的事现在就想太早了吧?”江溪觉得左不过是找家公司,打工吃饭而已。反正这辈子他又不准备结婚,不需要考虑那些赚大钱发大财为娶妻生子做准备的问题。
“既然你喜欢室内设计这行,干嘛不考虑将来自己开家家装设计公司?自己做老板总好过给别人打工吧?”
“自己开公司?”这个江溪还真有没想过。
“嗯!到时候可以让干爸也过来帮你。”
“我爸?他连开机都不会,他能做什么?”江爸唯一用用电脑的时候是手受伤那会儿在家无事可做,江溪教他怎么跟电脑下象棋解闷。
“公司开起来后最好就是拉起两支队伍,你招募人马负责室内设计部分,干爸是干了这么多年的老木匠了,可以再组织一支装修队伍负责按照你的图纸施工,负责室内装修部分。”打仗亲兄弟,上阵父子兵,爷俩一心,都是凭实力说话的,不愁没有发展前途。
稍稍一愣,江溪忽然有了钟茅塞顿开的感觉。
自己学得本来就是这个专业,三年后毕业考下室内设计师资格证跟父亲一起干的确是个不错的选择。虽然万事开头难,不能指望一上来业绩就达到怎样的水准,不过从长远来看,父亲已经四十多岁的年纪了,难道真的要给别人打一辈子工么?如果能像钟亦凡说的那样,到时候只要负责照看下施工过程就行了,不用亲自动手那么辛苦。
江溪觉得,钟亦凡的这个提议真的值得好好考虑一下。
对钟亦凡来讲,未来就算江溪什么都不做,包括干爸干妈什么都不做,他相信自己也有能力养活他们一家。但江溪毕竟是男生,从尊重的角度出发,他不能说让对方留在家里当“全职太太”这种话。所以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既然江溪有这个能力,他当然希望对方可以有一份属于自己的事业,发展得更好一些。
两个人专心规划着未来,没注意鱼吃了饵都已经脱钩跑了!结果忙了半天的唯一成果就是钟亦凡那条二斤多重的小鲶鱼,江溪直接难看地交了白卷。
对面的老爷子收获颇丰的让服务生帮忙拎着半桶多鱼从旁边走过,随便看了下他们一眼见底的空桶,顿时满脸都是自豪的表情。
“恭喜你成功地娱乐了刚才那大爷,瞅见老爷子过去时看你桶的表情了没?多有成就感。”钟亦凡边收竿边表调笑江溪。
“那也不错啊,我这也算是助人为乐了,今天这趟没白来。”江溪现在性格越来越开朗,相当有娱乐精神。
“真想得开,那一会儿店里做好了鲶鱼烧茄子你光吃茄子啊!”
“你真忍心么?”江溪做楚楚可怜状眨着大眼卖萌:“我告我妈去,你欺负我。”
“哦对啊!干妈让你管我叫哥来的,怎么总听不见你叫?”
竿收好了,江溪拿起笔记本,听他这么问,就抬起头神神秘秘地一笑。
“等你三十岁时我就叫。”钟亦凡三十岁的时候,他二十七。
“干嘛?不到而立之年不够资格给你当哥啊?”
挑了挑眉,江溪不置可否做高深莫测状。
突然一把将人拽到怀里,趁着周围没人钟亦凡在他颊上“啾”地亲了一口。
“叫一声听听,不然在这里亲你!”
面对赤裸裸的威胁,江溪同志发扬革命先烈精神,丝毫不惧。不但不惧,本着最好的防守是进攻的原则,他还主动发起了攻势。隔着怀里抱着的笔记本,扬头先在钟亦凡唇上印了一个吻。
远处有服务员又带着客人过来了,江溪挑衅一样舔了下唇:“还要来吗?”
“算你狠!”不方便再有什么动作,钟亦凡轻声威胁:“我今晚不让你回学校了信不信?”
没等江溪表态,远处过来的四五个人里先有人“咦”了一声。
“这么巧啊?”
江溪转头,是很巧。
也来垂钓的几个人基本在第一次去钟亦凡那儿碰到的派对上都见过,只不过没记住名字,刚刚说话的是童欢,旁边站着应该也是“越狱”出来的童乐。
童欢对自己的敌意一直很深,从当初那场国庆歌赛开始由来已久了,但江溪不认为他现在总是喜欢用那种居高临下的目光打量自己还是单纯因为当年比赛的事。
每个人对感情的理解都不一样,每个人的行事准则也不一样,江溪从没兴趣去探究别人做人做事的方式方法,只是对童欢的性格觉得有些费解而已。套用莫文蔚《阴天》里的一句歌词,“感情说穿了,一个人挣脱的,一个人去捡”。但童欢跟钟亦凡的那段感情,明明是他自己不要的,结果却不许别人去捡。
都是熟人,一时七嘴八舌的相互打了招呼,接着就有人指责钟亦凡这大半年开始玩失踪,人都找不到。
“老了,玩不动了,我要修身养性。”自然地圈住江溪的肩膀,钟亦凡把两人与众不同的亲密关系呈现在大家眼前,像是种无声的宣告。
这话一出口,引来嘘声一片,江溪跟站在闪光灯底下似的被大家用目光扫射,不过除了童欢的脸色变了变外,其他人倒是都挺友善的,包括童乐。
这时候就有人向江溪“请示”跟他们这对秀恩爱的甜蜜情侣一起吃顿饭可不可以,江溪自然是不方便拒绝的。最后鱼也不钓了,一行七八个人一起在山庄吃饭。
童欢他们本来也不热衷钓鱼,就是非典没什么地方可去,跟钟亦凡他们想得一样,来这也是为了图郊区地广人稀空气好,安全。
点完菜又让厨房去把那条鲶鱼炖上后,钟亦凡和江溪一起去洗手。
“我没有影响你正常的人际交往吧?”吹干手,江溪对着镜子里的人开口。他只想帮钟亦凡重新拾回对感情的信任,但没打算破坏他正常的人际关系。
“不是什么朋友都是好朋友的,难道你愿意让我还像过去那样跟他们疯?”钟亦凡在镜子里抬了下头,对上江溪的视线:“我的意思你懂吧?”
心上一暖,江溪弯起眼睛一笑,点了点头。修身养性定下来那些话钟亦凡应该也是故意说给童乐听的,虽然从除夕夜的那个电话之后童乐再没什么动静了,不过江溪知道钟亦凡是努力杜绝一切有可能破坏他们感情的人物在身边出现。
“但有个意思你一定不懂!”
手也没吹,钟亦凡转过身来,双手搭在江溪肩上,探过肩膀让水滴做自由落体运动,只用额头顶住了江溪的额头。
“我最大的愿望是让圈里人都是知道我们在一起,这样就没有人会跟我抢你了。”
“……”微微有些动容,江溪脸颊温度开始上升:“哪会有人来抢我,要抢也是抢你。”
“那是他们还不懂你的好,一旦懂了,爱上你其实是件再容易不过的事。”收紧手臂,钟亦凡把人拥入怀中,喟叹似的在怀里人耳边喃喃低语:“你不知道我有多感激老天让你爱上我……”
盥洗台前两个人肆无忌惮的拥抱被随后推门进来的童欢全看进了眼里,嗤之以鼻地轻哼一声,童欢做视而不见状,转身到小便池前拉开拉链方便起来。
42、第四二章横生枝节
这顿饭吃得可真混乱,可能是他们都习惯了,时不时还要拿荤段子调侃一下彼此。
钟亦凡显然对跟这些酒肉朋友吃饭已经没了兴趣,只是不好表现得太过,整顿饭大都在照顾江溪。
童欢大概酒量不行,一喝就高,看见钟亦凡帮江溪布菜,拎着酒瓶就绕了过来,非要跟他喝一杯。
“一会儿还要开车,今天真不喝了。”拦下了童欢试图倒酒的手,钟亦凡今天已经表明了谁的面子都不给的态度。
“喂!你还是不是男人啊?用得着被吃得这么死么?”身子打着晃鄙夷地来了这么一句,显然童欢的不满已经压抑多时了。
“我替亦凡喝了这杯好了。”不想闹得那么难看,江溪在桌下拍了拍钟亦凡的大腿,代为端起了酒杯。
“你?”斜睨着江溪,童欢刻薄开口:“够资格么?”
“不知道跟你喝酒需要什么资格呢?”莞尔的语气,江溪并不动怒,只是执杯站了起来。他跟童乐身高相仿,高了童欢三四公分,两个人站在一起来看,他的那份从容不迫的淡然之态要甩童欢几条街。
“哥你喝高了……”觉得自己老哥说话太不像样子,童乐也忙站起来打圆场想拉童欢坐下。
“啪”地甩开童乐的手,童欢摇晃了一下,探身贴近江溪。
“你没出现的时候亦凡跟我们玩得好好的,大家都很开心,凭什么你一出现就不准他出来玩了?”
抿唇一笑,江溪低头看了眼杯中酒,而后一抬手:“我先干为敬了。”
杯至唇边,饮了,却并不理会童欢的挑衅,闹了对方一个大红脸。
酒逢知己千杯少,话不投机半句多,江溪用实际行动对童欢诠释了这两句话。不配作知己,一杯已够了;不屑作敌人,一句已多了。
不回应挑衅,请自动理解成还不够分量让我为你动怒——江溪没有说任何难听的话,不过所有人都能读出他举止动作中所带出的这层意思。
本来就是两条路上的人,童欢所谓的钟亦凡跟他们玩得很开心只是他单方面的想法,事实上钟亦凡到底是怎么想的根本没有人关心。当然那时候那么做也是钟亦凡自己的选择,他选择用沉沦来麻醉痛苦不关别人的事。同理,他现在想要回归正常健康的生活中来,也与他人无涉,童欢没立场横加指责。
其他几个人原本各自七嘴八舌地聊着呢,发现这边气氛不对,也都劝童欢喝高了就出去洗把脸清醒一下。
“你们傻的啊!看不出这是人家清高觉得不屑跟咱们做兄弟吗?”在座的大概也有跟童欢保持着超友谊关系的,这话就有点借酒装疯诚心挑唆了,越发显得格外没品。
把筷子拍在桌上,声音不轻不重,却刚好能让每个人都听到。钟亦凡站起来,捉住了江溪的手,十指紧扣住曲臂抬高,让所有人都看清楚。
“江溪是我男朋友,我们在交往,是兄弟的就祝福我们,不是的,我也不强求。大家也不是认识一天两天了,今天我把这话撂下,该是兄弟,我们还是兄弟,但也仅仅是兄弟。我想我的意思已经表达得够明白了,我这顿我埋单,哥几个尽兴,我们还有点事,先走一步了。”
一手拉着江溪,一手抓过旁边的笔记本,钟亦凡携人扬长而去。
“哥你这是干嘛啊?”钟亦凡和江溪走了以后,气氛变得挺尴尬的,童乐把童欢拉去卫生间洗脸,忍不住埋怨起来。“你这到底是冲着凡哥还是冲着江溪啊?嘛老这么夹枪带棒的说话搞得大家都下不来台?”
“怎么?心疼你的‘凡哥’了,那有本事去把人撬过来啊!站这数落我有什么用?”往脸上撩了两把冷水,童欢好像多少清醒了点儿,清醒过来后就觉得气儿更不顺了。
“哥……”审视了童欢好半天,童乐才试探性地开口:“其实……你是喜欢凡哥的吧?”
“喜欢值多少钱一斤啊?就你们这种木头脑袋才会玩深情呢!”抬手在童乐脑门上戳了一下,童欢用力不小,戳得童乐一呲牙。
“那你到底在不爽什么啊?”童乐觉得他这老哥真的不是一般的古怪加别扭。
不爽什么呢?其实童欢也说不清楚,可能是他从很久以前就看着江溪不顺眼了,也可能只是心情不好单纯想找人发泄。
“我爸大概又要离婚了。”突然没头没脑的来了这么一句,童欢抹了把脸上的水。
“嗄?为什么?”童乐记得他大伯这个新娘好像才娶了没多久。
“我小妈怀孕了,我爸说讨厌孩子让她打掉,她不同意,两人吵翻了都说要离。”童欢真正在意的不是他爸什么时候结什么时候离,他只是通过这件事更深刻地认识到自己其实一直是被当成包袱养这么大的。
“那说明大伯还是疼你的嘛!省得以后有人来跟你争家产。”
“你真觉得他是为了我才不想再要孩子的?”童欢不屑地摇摇头:“我如果跟你说打小就没记得他抱过我你信么?他是真的讨厌孩子,其实我挺想不通当年我是怎么命这么大被生下来的,难道是那时候堕胎没现在这么方便?”
“……”关于这事童乐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哥,不过就算心情不好,也没道理刁难外人不是?“那你也没必要拿人家江溪跟凡哥撒气啊,他们又没招你。”
“你是不是真想跟你的‘凡哥’在一起?”童欢突然缓和了语气。
“也没有啦,就觉得他人还不错,不过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就算了呗!”童乐觉得自己离爱到死去活来的地步还远得很,除夕夜被拒绝了之后也就基本不想那事了。
在堂弟额头上来了个爆栗,童欢给了个怒其不争的眼神:“什么就算了啊?别给我们姓童的丢脸了,想要就去争,做人就要及时行乐别亏着自己懂么?”
“你说得轻巧,刚才凡哥怎么说的你又不是没听见,他跟江溪好得中间连根针都插不进去,更别说伸条腿了。”
“猪头啊你!他这边铜墙铁壁江溪那边也是铁板一块吗?”
“我又没想跟江溪在一起……”江溪那边是不是铁板一块关他什么事啊,又没打算吃铁板烧。
“笨死你得了!”童欢只好深入指点:“你没想跟江溪在一起有人想嘛!你们在一个学校,帮忙牵个线搭个桥的总归方便,他们分了你不就有机会跟亦凡在一起了吗?”
“哥?”童乐变了变脸色:“这样太缺德了吧?”
“有么?他们不是觉得爱情坚不可摧吗?就当帮他们考验一下爱情喽。”
“哥我拜托你少惹点儿事吧!再说江溪又不是那种爱玩的人,平常跟凡哥焦不离孟孟不离焦的,谁有机会对他感兴趣?”童乐觉得他哥的馊主意跟他哥做人一样扯淡。
“我知道一个。”童欢真的知道一个。
“谁呀?”
“岳岩。”
“岳哥喜欢江溪?他跟你说的?”童欢的同学都自动升级成了童乐的哥,大部分他现在都认识。
“没有,直觉而已。”不过是很有自信的直觉。
第一次在那个派对上看见岳岩从楼上冲下来骂骂咧咧地问谁在菠萝汁里放乖乖水的时候,童欢就透过他的怒气隐约觉出点什么来了。那天钟亦凡留在楼上陪着江溪,岳岩一声不吭地坐下面喝了半晚上的闷酒。第二次童乐带着江溪出现在画室,岳岩迎上去时很激动,江溪被钟亦凡带走后,他明显失落了。
童欢教童乐怎么先跟江溪从朋友做起的时候,钟亦凡正在送江溪回学校的路上。怕他刚才没吃饱,钟亦凡半路还跑去家贴着“今日已消毒”的西饼屋买了点蝴蝶酥、杏仁酥什么让他拿回去吃。
都下车买一圈东西了,回来还沉着脸,江溪就伸手拍了下黑面司机的大腿:“还在生童欢的气呢?”
“没有。”钟亦凡盯着前面的红灯摇了下头:“在生自己的气。”
如果当初没跟那些乱七八糟的人,包括童欢有一腿的话,可能就不会发生今天这种让人心里添堵的事,也就不会破坏了非典期间难得跟江溪见次面的好心情了。
“这么认真干嘛?喝多的人说得醉话,听过就算了,好端端的何必跟自己过不去呢?”
江溪的这种宽容,最让钟亦凡动容。刚想说点什么,手机响了。
“帮我接一下吧。”手机就在仪表板前面扔着,他现在事无不可对江溪言,电话已经完全不是隐私 (精彩小说推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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