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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蓦地疼了一下,江溪装作什么都没听见,强行留在厨房里准备帮忙。
钟亦凡开工之后,江溪才发现自己原来帮不上什么忙。很多食材已经是让酒店师傅做好的半成品,比如黑椒牛排已经腌制过,只要包上锡纸放进烤箱就可以了。
钟厨师终究还是对自己六年没干过的工作有些心虚,怕实力不够让江溪生日挨饿,没敢全部都自己大包大揽。毕竟当年他给虎子做饭,也只限于西红柿炒鸡蛋这种难度系数比较低的菜,为了今天这顿饭他可是特意缠上个师傅现学的。
终于还是被钟亦凡赶出了厨房,江溪刚出来就接到了江妈的电话。这一次,江爸江妈没有忘记儿子十八岁的生日,wωw奇Qìsuu書com网江妈特意祝他生日快乐。
“你爸也说祝你生日快乐呢!”
知道父亲不善于表达,让母亲代为转达这一句已经足够了。
“妈,谢谢您和爸给了我生命,尤其谢谢您,十八年前的今天那么辛苦地生下我。儿子今天也算长大成人了,以后会好好努力上进,报答您们的养育之恩。”
古人把生日称为“父忧母难日”,十月怀胎已经是百般辛苦了,分娩之时母亲更要承受难以言表的剧痛,父亲也会在产房外提心吊胆坐卧不宁。可能是圆了前世在爱情上巨大的遗憾,这一世江溪更多的感恩父母给了自己生命,让他可以来到这个世上,享受亲情,享受爱情。
“傻孩子……”江妈一直是个非常容易感动的人,被儿子几句话说得声音都哽咽了:“什么谢不谢的,只要你平平安安高高兴兴的,我跟你爸就知足了。行啦,不多说了,花费挺贵的,在学校给自己买点好的吃,下周回来把脏衣服带回来,床单什么也拿回来洗,在学校盆小搓不干净……”
江妈每次打电话都会抱怨电话费一分钟好几毛钱太贵,但又总是这也嘱咐那也嘱咐,光一句过马路注意安全就能说上三五七遍,是以这通电话打完,钟大厨已经布置好了餐桌。
偏西式做法的料理因为一碗长寿面的出现而中西合璧不伦不类起来,不过有时候吃的是什么真的不重要,重要的是做给你吃的那个人是谁。所以这不见得是江溪有生以来吃得最好吃的一顿,但无疑是吃得最幸福的一顿。
长寿面吃完之后江溪想帮忙洗碗,让钟亦凡拦住了,说厨房留给明天家政公司的人来清理。
“我有东西让你看。”强拉着人上了楼,在房门开启前钟亦凡神神秘秘地一笑。
三楼那间主卧里,江溪的等身油画终于见到了主人。
绝对的目瞪口呆,江溪站在画前足有三分钟张着嘴合不拢。这段时间虽然说是给钟亦凡做模特,但顶多只画过几张半身素描以及不大的油画肖像。眼前这么大一副人体油画要耗费不少时间和精力,自己竟然一点都不知道这是钟亦凡什么时候画的。
而且……而且……
好吧,他在钟亦凡的画室混得久了,裸画见多了也能学着用艺术的眼光去看待人体了,可主角是自己的话……江溪不知道自己脸颊上能煎蛋的热度是不是因为多少还是觉得有点害羞。
“画是属于你的,暂时归我保管。”从身后圈住江溪,脸贴着脸跟他一起看那幅画作,钟亦凡一直是用很专业眼光来看待这副画作的:“你的青春被我永恒地定格在画布上了。”
他年他月,年华老去,画作和作画的记忆也会历久弥新。
江溪已经说不出话来了……钟亦凡的用心他感受得到,幸福感来得好像已经失真。
放开怀中的人,钟亦凡拿出手机,取出了里面的SIM卡。就在江溪诧异他准备做什么的时候已经将卡对折,反复折压了几次,不对称的一分为二了。
“从今天开始,跟过去的生活彻底割裂,你的十八岁,我的新生。”
废掉一个手机号码只是象征,钟亦凡希望江溪明白,这么做的意义是一个承诺,从今后,不会再跟任何床伴保持关系,虽然从江溪上次过来后他就没再鬼混过了,但毕竟还欠了一个承诺。就像他曾说过的,在决定今后只抱江溪一个人之前不会抱他。同样,在决定只抱他一个人之后,不会再抱别人。
眼中涌起一团雾气,很快朦胧了视线,江溪几乎已经不能思考,仅凭着本能扑倒了钟亦凡。
此时此刻,似乎只能用男人的方式来表达那种汹涌的爱意。
江溪真的爱惨了这个男人,在旁观他把这种温柔跟体贴给别人的时候就已经爱惨了,如今换做自己享有这种待遇,除了身体语言江溪不知道自己还能做什么了。
他只能确定自己太想要太想要眼前这个男人,一分钟也不能再等了!
缠绵的深吻急剧催升了房间的温度,终于等不及似的,钟亦凡翻身压住江溪,化被动为主动。
又是数分钟的激吻,却不得不稍稍分开片刻,用以将碍事的衣物除去。
被随便丢在地上的衣服让浅原野绿的房间在这个秋末冬初的夜晚意外的多了种凌乱的生机,江溪横亘在喉间的喘息在身上人一个温柔的贯穿后终于破唇而出,让那种生机都变得立体起来。
从未想过,跟所爱的人彻底的结合会是这样一种幸福到疯狂的体验。所有的前尘往事,所有的不眠之夜,所有的期盼和等待,所有的落寞和沮丧,所有的所有,在这一刻,似乎都已经圆满了。
沙哑了一向动听的嗓音,钟亦凡俯□,汗湿的额头抵上江溪的额头,暂时放缓了进攻的频率:“答应我……永远不要离开我。”
原来两个人中,更害怕承受得到以后再失去的那个,是钟亦凡。
江溪的回答是抬起几乎已经丧失了力气的手臂,捧住了他的脸,微微扬头,深深地吻了上去。
钟亦凡失去的感情已经太多,多到他既渴望被爱,又害怕被伤害。如果换做别人,江溪不敢保证是否能够有一辈子的长相厮守,但对钟亦凡,他敢做这样的承诺。
用两辈子的爱,去换取一辈子的不离不弃。
……
可能是晚餐时喝了点红酒,更可能是醉在这场因爱而性的床上运动中了,总之两个人休战之后虽然想去洗个澡,可谁都不想先放开对方。
“你先去洗吧,我换下床单。”虽然这么提议,但其实钟亦凡搂着人的手一点没放松。
“嗯。”江溪应了一声,勾住钟亦凡腰的手臂也更紧了。
抱着抱着就这么睡了过去,早晨江溪朦朦胧胧地觉得有人摆弄他的手指,虚着眼睛张开了一条缝。
钟亦凡显然已经先醒了,江溪其实很奇怪这点,自己一个人睡的时候,睡眠质量一向都不大好,可只要是跟钟亦凡一起睡,基本都会睡得特别香。
大概是对方的怀抱太让他安心了,贪婪地眷恋着不想醒过来。
“你今天满课吧?该起了。”握着江溪的手,让两人十指紧扣住,钟亦凡晃了晃,想把人晃醒。
“不堵车要开将近两个小时呢,早上城里肯定特堵。”想上辈子,江溪住南郊,九点上班不到六点就得坐上公交车。这样虽然导致他七点多就到公司了,但怎么也比过了六点出门在车上堵好几个小时迟到要强。不夸张地说,他真试过在车上睡了俩小时,结果车只移动了五米距离的大塞车状况。
“所以才早一点叫你起床啊。”
江溪差点都已经把自己还是学生的身份给忘记了,其实重生后对读书升学之类的欲|望淡了许多,只是在按照一个较为正规的成长模式惯性地走下去罢了。
不太情愿地翻身准备起来,又立刻按着腰呼了声痛。
“昨晚……弄疼你了?”涌上了些许自责的情绪,钟亦凡忙探身过来扶住江溪。他觉得自己昨晚前戏做得挺充分的,那大概就是体位或者时间上的问题了,可能做得有点过头了。
起了一半重又躺了回去,江溪脸红了一下:“今天不想去了。”
“出勤率跟成绩挂钩的。”
“找人替点个名就行了。”江溪想找手机,发现衣服散落一地,手机应该在裤子口袋里。
顺着他的视线看了看地上的衣服,钟亦凡心领神会地掀开被子下去翻出了手机递给江溪。
没接手机,江溪的眼光全落在钟亦凡身上。或者是现在这个年纪太可怕了,钟亦凡的身材让他又开始口干舌燥起来。
看穿江溪的心事,钟亦凡俯身在他额头上吻了一下:“你腰还在痛呢!我去放水,一会儿来泡个澡,要是全天课都翘掉的话干脆去蒸一下再做个矿物盐按摩好了。”
钟亦凡起身去放水,江溪这才把手里的东西拿出来扔在一边,动手给室友发短信。
他刚才的确是呼痛了,但那是被瓶润滑液硌痛的,大概是昨晚情急之下用完就随手扔床上了,没留神搂在被子里一起睡了一夜。其实只是不想两个人这么快分开,所以默认了钟亦凡的误会没有解释,小奸诈了一把。
洗了澡下楼等外卖填肚子的空儿,两个人靠在沙发上一起看新闻,新闻里报道广东某医院十一月十六日接诊了一名特殊的肺炎病人。
这则新闻让陷入甜蜜爱情的江溪想起了些什么,上辈子,那段满城尽戴白口罩的日子要来了。
37、第三七章情侣毛裤
严重急性呼吸综合症,俗称非典,简称SARS。二零零二年十一月十六日,江溪生日前夕,中国第一例非典病人在广东被发现,三个月后疫情在B市大面积爆发。
随着寒假的到来,B市街上越来越多出行的人开始带上了口罩。
作为一个过来人,江溪不仅知道那病的凶险,更知道即使当时患过非典的病人战胜了死神离开了小汤山,但非典的阴影并没有就此放过他们。很多病人在抢救过程中使用的大量激素类药物,激素的副作用导致股骨头坏死,加上肾炎、肺纤维化等非典后遗症,不少人丧失了劳动能力甚至引发了家变导致轻生。
生活有时候就是这么残酷,给了你希望,再眼睁睁地将它夺走。可惜江溪做不了更多,预防非典的知识政府已经在宣传了,他能做的,只是嘱咐父母一定要按宣传的去做,勤洗手,多开窗通风,不要去人多的地方。
现在还是寒假,但知道开学后随着疫情的严重,大部分高校将开始封校,江溪只能在寒假里抓紧时间跟钟亦凡约会。
今天约会的地点有点奇怪,两个人一起到了家药店。
“怎么买这么多板蓝根?叔叔阿姨感冒了吗?”江爸的手刚好,不是刚能够重新上班就感冒了吧?
“我妈听别人说这东西防非典,非让买。”
江溪也就是买回去安安江妈的心的,没打算同意父母把这些都冲着喝了。再过些时候这东西都能卖脱销了,看着别人家有自家没有江妈又该着急了。就跟上辈子日本地震核电站泄露那次一样,不知道哪来的谣言说吃碘盐预防辐射,导致半个中国碘盐卖到脱销,平时一块钱一袋的碘盐楞被炒到十块钱一袋。江妈知道消息晚了,别人家的盐囤积到能吃到下个世纪去,结果江妈炒菜等着盐下锅愣是到处买不到,刮了刮调料盒里的底儿,弄出了顿盐不够酱油凑的晚饭,还生怕这顿吃完了碘盐摄取不够被辐射了。
“大家都草木皆兵了,听说公交车现在都很空,有一个咳嗽的恨不能下站全体乘客都下车。”
钟亦凡几乎不坐公交车,这显然也是听别人说的。不过江溪上辈子真是见识过那情景的,地铁里咳嗽一声,往周围一看方圆五步之内立马没人了。
“你也别太大意了,这病传染性强,确实挺凶险的。”拿着两大包板蓝根又去了非药品的柜台买了八个医用口罩,江溪刚要掏钱,钟亦凡抢先就给付了。没多少钱,江溪也就没争,钟亦凡的脾气他也了解的,争也是白争。何况现在放假,钟亦凡有超过一半的时间被江妈强留在他家吃饭,真跟一家人没什么区别了。
“你不是也准备戴着口罩出门吧?”
“不止我,你也要。”买了八个,父母加他们俩,刚好一人两个,可以换洗着戴。
“这模样还有法儿出去见人吗?”拿起一个口罩象征性地往脸上比了比,钟亦凡那表情有点难以接受,他这辈子还没带过口罩出门。
“小心无大过。”江溪不小心又带出江大叔年纪才会有的说教口气了,究其原因,大概是钟亦凡对非典的严重性没有正确认识的这种态度让他有点不放心。
抬手揉了揉江溪的头发,钟亦凡笑得眼睛都眯了起来,他特别享受江溪这样一本正经关心他的样子:“听你的就是了,瞎紧张先生。”
“我……”刚想申辩一句,钟亦凡手机响,打断了他的话。
自从换了手机号码后,钟亦凡电话响起的次数少了很多。
看了眼屏幕上的号码,钟亦凡笑意退去,也不至于不开心,可能只是不想让语气染上笑意吧。
电话是程志远打来的,年底了,钟亦凡知道他要回B市过年。
不管程志远去了S省后这两年跟妻子的关系恶化到什么地步,毕竟一天没有离婚,这边就还是家。春节这样的重大节日,岳父那边总要去拜个年露个面的。
以为程志远的电话还是像往年一样,来表达不能陪他一起过除夕夜的歉疚,钟亦凡这么多年早都习惯到麻木了。多数时间他不愿意去想上代人谁对谁错的问题,只能说在他当年看苏阿姨抱着小烨遗像哭到昏死过去的那刻,他就没恨过那个女人。在钟亦凡眼里,一个女人,只要还是一个疼爱自己孩子的妈妈,那么至少她作为母亲的这个身份还是可敬的。如果没有程志远,苏慧娟跟自己扯不上任何关系,因为没有关系没有在乎更没有爱,也就不会衍生出恨这种情绪。至于这个女人这么多年依然拒绝认同他的存在这件事,钟亦凡更加不放在心上,毕竟同理,他也不可能接受一个陌生人做自己母亲。
“凡凡,今年过年跟爸爸一起去海南玩玩吧!”那是程志远事业开始的地方,到那里他可以跟儿子讲讲自己的奋斗史,感染感染儿子。
“你不需要陪苏阿姨过年么?”
“老夫老妻了,少过一个年没有关系。”从不主动跟儿子提起他在妻儿之间的夹心地位,怕儿子知道了不舒服。程志远必须承认,事业平稳年纪渐大后,他对儿子的在乎也日甚起来,在家和儿子之间让他做个选择的话,他会毫不犹豫地选择儿子。
龙生龙凤生凤这话没错,钟亦凡习承了程志远的头脑,不可能连这么明显的东西都看不出来。不想程志远难得回去一次再闹得家里过年都不痛快,毕竟他现在身体状况不算太好。
“不用了,昨天我答应朋友的父母在他们家过年了,今年我不是一个人过,你放心陪家人吧。”昨天江妈让他答应今年一定在他们家过除夕,就连一向少言寡语的江爸都开腔挽留了,钟亦凡虽然觉得有点打搅人家,还是推托不过应了下了。
“这样啊……”电话那头的程志远想问问儿子是什么朋友,不过到底聪明的没有直说:“那你今天有事么,如果没有的话,爸爸——我请你的朋友出来吃顿饭,也算谢谢人家。”到底不小心又把爸爸两个字给带出来了。
握着电话犹豫了十秒钟,十秒钟里钟亦凡脑子里转过了很多念头,然后对着电话态度公式化地说了句:“我问问他愿不愿意。”
转过头,江溪安静地站在旁边等他。大概为了给他讲电话的私人空间,江溪的脸转向旁边那个大卖场入口方向,看着进进出出买年货的如织人流。
把程志远的意思转达给江溪,江溪明显给吓了一大跳。
“程叔叔想要请我吃饭?”
“他是这么说的,你要不愿意我这就推掉他。”
江溪也不是不愿意,只是有些诧异。
“那你觉得我应该去么?”这事他觉得还是征求一下钟亦凡的意见比较好。
“看你自己的意思,如果想去就去,不想去也不要勉强。”之所以不排斥带江溪给程志远看,是因为钟亦凡已经决定自己这辈子就认定这个人了。要跟他走完一辈子的人,他愿意昭告天下,没什么好藏着掖着的。
江溪懂钟亦凡的意思了,如果他抗拒自己同他父亲见面的话,直接拒绝就行了,这种事对他们这种父子关系来说没难度。既然他把选择权交给自己,某种意义上说,还是想要自己见家长的吧?
有了这个认知后,江溪豁然开朗了。
“好,我去。”
不过今天不行,两个人出来买板蓝根以前,江妈就已经说好晚饭做好了他俩的份儿,等他们回来一起开饭。江爸手伤了这段时间,钟亦凡每次来都是各种补品买一堆,江爸江妈每次送客的时候都抱着东西追出老远让钟亦凡带走,当然他们追不上车的速度就是了。
这样的感情相处下来,真比亲儿子差不了多少,江妈连给江溪打毛裤都给钟亦凡也一起打了一条。曾经多少次跟母亲说现在没有人穿自己打的毛裤了,学校里的男生大都只穿条保暖裤就行了,可江妈坚称冬天不穿暖点儿老了要得老寒腿。
买完药回到家里,正巧江妈的毛裤新鲜出炉。
两条大红的毛裤打好一拿出来,江溪的脸比毛裤还红,怕被钟亦凡嫌弃,臊得根本不好意思抬头看他的脸色。万没想到,钟亦凡当即拿过属于他的那条长点儿的回江溪房间就给穿上了,还特意不穿外裤直接出来转着圈地给江妈展示毛裤打得有多合身。
一句很多年没穿过母亲亲手打得毛裤了,说得江妈想起江溪讲得钟亦凡的身世,眼泪差点儿下来,当即拉着人家的手表示明天就给他再打件毛衣。
江溪也快哭了,江妈渍酸菜那这是一把好手,但在编织方面实在算不得太心灵手巧,从小江妈给他打得毛衣就两种针法,正针和反针。后来江妈大概自己也觉得实在太单调了,改成五针正五针反的织法儿,毛衣的款式终于从一马平川变成了一个一个小方块格子,但十几年再也没有推陈出新过了,江溪真不认为钟亦凡能穿着他小学时穿过的毛衣款式出去见人。
“你不是真的会穿吧,我妈准备这两天出去买毛线呢,问你喜欢什么颜色的。”江溪认为自己有必要提示钟亦凡一下,自己母亲的编织技术并不是那么可靠,毛裤穿在里面就算了,毛衣的话,实在太勉强了……
“阿姨织我就会穿。”在江家留宿成常态后,钟亦凡越来越把这当自己家了,连洗漱用具江家都从三套变成了四套。跟江溪挤在狭小的卫生间里一块儿洗漱,钟亦凡吐掉嘴里的泡沫对着镜子看了看自己的牙齿:“你别生在福中不知福,样式什么的是次要的,关键是暖,一针一线打出来的,想想织在里面的感情,穿上那就是火龙单。”
再说看在他们俩的第一套情侣装竟然是江妈给打的情侣毛裤的情分上,钟亦凡怎么都要领江妈这个情啊!
这人啊果然是最缺什么就最看重什么,江溪转身把毛巾挂好,决定明天陪母亲一起去买毛线。
嗯,就浅原野绿的吧,反正那是他喜欢的颜色。跟毛裤凑成一套,绿配红,赛芙蓉。想着钟亦凡穿上后绝对滑稽的样子,江溪先忍不住对着镜子里的人笑出了声。
38、第三八章爱是基础
新年前三天,腊月二十七,是约好跟程志远吃饭的日子。
以为程志远会请自己在那些金碧辉煌的星级酒店用餐,江溪在钟亦凡车上时心里还在打鼓,怕失了仪态。
把上辈子陪客户吃高档餐厅的礼仪在脑中认真地复习了一遍,钟亦凡已经停了车。
“到了。”
“到了?”
江溪眼前是一栋仿古建筑,上悬某某斋素食宫的匾额,让他一下子想到了古代的宫廷。跟着钟亦凡迈步进去,里面果然是雕梁画栋的明清建筑风格。
钟亦凡介绍这是家以经营素食仿膳为特色的主题餐厅,很多素食主义者、环保人士以及宗教人士会常来这里用餐,口碑不错。程志远问江溪喜欢吃什么的时候,是他提议来这家餐厅的。不会因为档次过高让江溪拘谨,也不会太过寻常落入俗套,偶尔吃吃素还有利于健康。
领位的服务员听他们说一位程先生预定过了,忙去服务台查了一下,就把他们直接引了过去。
悬着墨竹轩三个字的雅间内,程志远已经先到了,正若有所思地喝着茶在等,看见服务员把两个人引进来后,也热情地站起了身表示欢迎。
不管钟亦凡父子的关系多复杂,出于晚辈的礼貌,江溪还是客气的问好,称呼了“程叔叔”。
让了座,程志远对服务员示意可以上菜后,才微笑着打量江溪。
其实刚才第一眼,他就发现儿子有一点真的是很随他,不管性别如何,他们爷俩的审美眼光应该挺一致的。坐在自己已趋近完美的儿子身边,江溪竟然毫不逊色。
钟亦凡没有对江溪特别介绍程志远,可能是因为一进门江溪已经主动称呼过了,但他特意对程志远介绍了江溪,定位他们的关系时特别强调了“我男朋友”这句话。
男朋友三个字,让程志远陷入了被动的措手不及里。
他之前从未说过要请儿子的男朋友吃饭,仅仅说了朋友而已。一字之差,天壤之别。请儿子的朋友吃顿饭完全没有任何意义,是很寻常的一件事,但请儿子的男朋友吃饭,某种意义上讲,是有着认可他们这种关系的象征意味的。
程志远的觉得,他被儿子将了一军。
不过到底是商场上浸淫了二十多年的老江湖了,怎么也不可能让情绪显露在脸上。笑着寒暄了几句,程志远就已经从衣着到谈吐先对江溪的背景有个大致的了解。
一个包间原本有两到三个服务员负责,江溪他们这个包间上菜却轮流进来了六张不同的面孔。原来即使店里装修带上少许佛教色彩,不过出于对赏心悦目事物的欣赏,神女可能也免不了想要思凡。
席间钟亦凡话不多,所说的几句也都是在帮江溪布菜时告诉他这道菜的口感、特点等等。大部分时间是程志远在说,江溪采取一问一答的形式,态度客气,算不上热情,但也恭谨,礼貌上绝对说得过去。
程志远问得也不深,大都是些学习上的话题,没有使人难堪的刁钻问题,吃着吃着也就渐渐都放松了些。
一品素鲍端上来的时候,岳岩打电话过来找钟亦凡有事,不方便当着程志远接电话,钟亦凡就暂时离开了包间去外面接听。
大概程志远一直在等一个单独跟江溪说两句的机会,就代替儿子拿起了公共筷给客人布菜,并代为介绍一品素鲍的原材料是白灵菇。
“白灵菇有增强免疫力,调节人体生理平衡的功效,来尝尝这里做的合不合你口味。”
将碟子往前送了送接过程志远夹得菜,江溪得体的恭维说跟程志远吃顿饭真是获益良多,长了不少学问。
摆摆手,示意江溪过奖了,程志远笑得和善,不过眼睛深处还是闪过一抹江溪没有忽视的精明:“小江啊,听说你爸爸妈妈很照顾亦凡,回去代叔叔向你父母道谢啊。”
“程叔叔客气了,我父亲手工伤那次多亏了亦凡帮忙,要说谢也该我们家说谢。”
“举手之劳嘛!亦凡那孩子天性善良,小江你知道,有时候做事太古道热肠了难免容易让人产生误会。”
这“产生误会”四个字说得弦外有音,分明在暗示钟亦凡对自己家人的好只是出于天性的善良,而非出于对自己的感情。江溪觉得程亦凡这话锋转得别有深意,手上的筷子不由得慢了下来。略一思忖,他决定装作没有听懂,并把这话拐上了与程志远意图背道而驰的方向。
“程叔叔是担心亦凡和我的关系被我父母误会?”江溪执壶给程志远杯中蓄满香茗:“其实也算不上误会,毕竟我们真的是在交往,这件事迟早也是要告诉我父母的。只是他们可能没有程叔叔这么开明,要对他们出柜我跟亦凡还需要一点时间。”
事实上江溪在刚才钟亦凡突然对程志远接受他们是情侣关系时也吃了一惊,不过既然已经说了,他也不怕大方承认。早就不是被一句话就能轻易动摇信心的年纪了,程志远既然出招试探,他自然也要横枪立马认真招架一番。
江溪比预想中老成圆滑的回答反倒坐实了是儿子男朋友这事,再奉送一顶“开明”的高帽子,程志远倒有点被捧高不好下台了。
这孩子,也有点意思呢!既然都是聪明人,那有些话也不防直说了。
“哪里是什么开明啊!”程志远摆了摆头,做有苦难言状:“我们家的情况有点特殊,亦凡对我一些意见,他会跟男孩子交往,也是有隐情的。”
“叔叔您是想告诉我,亦凡并不是真正喜欢男生对么?”江溪比程志远更加直接。
看江溪目光灼灼,唇带笑意,一副完全不为所动的自信表情。第一回合博弈未完,程志远倒是对江溪的气魄风度有了些赞许之意。
不过姜到底是老得辣,表面上他还是要比江溪更加自然淡定,四两拨千斤的把问题就给江溪扔了回去:“关于这一点,叔叔还是希望你能体谅他的成长背景,感情的事,我想他并不是存心隐瞒你。”
“我的背景他比你了解。”真不巧,钟亦凡的电话接得很快,推门进来刚好听到程志远最后的那句话,当即失望地开口:“看来我又错了,我以为你今天叫我们来的目的是想要多了解我一些。”
一把拉起江溪,钟亦凡拿起挂在一旁的外套就开始给他的人穿戴。
“凡凡!”不管私下里父子关系怎么样,自己到底是他的父亲,当着江溪被儿子这样一奚落,程志远面子上有些挂不住了。
“亦凡,其实我也有些话想对叔叔说,你先到车里等我,我说完就出去找你。”按住钟亦凡给自己整理衣领的手,江溪打着圆场,并用目光传递“请相信我”这样的讯息。
顿了一下,钟亦凡盯住江溪的眼睛。江溪眼神清澈,却暗透坚决,对视了片刻,钟亦凡投降了。
大多数时间江溪都是柔软易推倒型的,不过如果他坚持什么的时候,那可真不是一般的固执。比如,当年那个十二岁生日时的强势告白,简直倔得十头牛都拉不回来。
“快点下来。”甚至都没有跟程志远打招呼,钟亦凡拿着自己的外套转身先离开了。
再坐下来,程志远的脸色已经不若之前那样一派祥和之色了,只是出于身份的考虑,尚还保持着应有的克制。
“抱歉叔叔,希望您不介意我说几句话。”
“哪里话,好好一顿饭搞成这样,应该是我表示歉意才对。”程志远重整成功商人的气度:“跟亦凡的朋友好好聊聊也是我希望的。”
江溪抿唇一笑,算是对彼此都有想好好谈谈的意愿表示欣慰。
“程叔叔,那我就开诚布公地讲了。其实我只是想告诉您一件事,亦凡会跟男生在一起,不是您以为的那个理由。或许对疼爱子女的父母来说,孩子是同性恋比较没那么容易接受,但亦凡确实喜欢男生,这点是我可以向您保证的。”
他们两父子的问题不是外人能够插手解决的,江溪只是通过程志远刚才的那些话才发现原来他对自己儿子的性取向知之甚少。别的事作为外人他不方便多说,只有这一点,他想他可以代为转告。
听了这话,程志远明显楞了一下。
“为什么你会这么肯定呢?”
“如果我告诉您,早在亦凡来B市之前我就知道了,您应该会觉得我太早熟吧?”或者是太早堕落了?
“说下去。”换了一种听下属工作报告的严肃表情,程志远示意自己很认真的在听。
“我认识亦凡很多年了,不礼貌地说一句,我应该比您认识他还要早。就像您说的,亦凡的确是个善良的人,也很温柔体贴,从认识他的那天起就已经喜欢上他了,这么多年来这种心情没有变过。来到B市发现他跟从前不一样了之后心真的很疼,所以努力想给他多一些爱跟温暖,让他可以变回从前的那个亦凡。毕竟,他已经承受得够多,也失去得够多了……”
稍微顿了一下,江溪没放过他这些话所起的作用在程志远脸上被反馈出的表情。
程志远的确被那句“承受得够多,也失去得够多”触动了,同时更惊讶江溪对他们家情况了解的程度之深。看来儿子真的是非常信任和在意眼前这个男孩子,才会把那些难以启齿的过去坦白得那么彻底。
“不管您们父子之间有什么样的误会,我与叔叔之间有一点是可以达成共识的,那就是,我们都希望亦凡今后可以生活的幸福。”江溪诚恳地望向程志远:“我爱您的儿子,也在努力使他爱上我,不管未来会发生什么,我会尽自己最大的努力让他幸福给他快乐。如果您愿意摒除性取向上的偏见,或者您会发现,同性恋跟异性恋没有什么不同,只要有爱作为基础。”
用久经商场历练出来的敏锐目光打量了江溪数分钟之久,程志远忽而觉得,自己有些能够理解儿子选择跟眼前这个男孩交往的理由了。
虽然让助手简单去了解过儿子的经济状况,但私生活这方面他从没让人去详细调查过。自从撞破儿子跟男生胡闹的那回后,他真是怕了触及这个话题。
如果儿子注定只能喜欢男生的话,那么眼前这个在自己很有压迫气势的眼神下还能淡定从容的侃侃而谈的男生的确是个不错的人选,公司里多少跟了他十几年的中高层管理人才,被他这么盯着时说话还会结结巴巴一头冷汗。当然,江溪或者本来就不需要怕自己,但这个孩子讲话是很有些技巧的,他在身份地位绝对不平等的自己面前表现出一种不卑不亢的态度同时,又用那种超乎年龄的成熟谈吐让自己这个他们感情之外人都能够感受到他对感情的那种真诚。
虽然辜负了爱情,但本质上程志远还是相信爱情的。
沉默了片刻,他缓缓点了点头:“亦凡,很有眼光。”
39、第三九章关系升级
江妈也夸钟亦凡有眼光,过年添了一大盆富贵竹在阳台,登时让个不大的小家里都焕发出了生机。
关键是这名字也好,寓意也好。“花开富贵,竹报平安”,去年江爸手出了那事后,江妈对平安俩字真是看重得不得了,钟亦凡这盆富贵竹算是送到她心坎里了。
钟亦凡在江家出入的次数多了,周围邻居背后都以为江家这是生了两个儿子。
大年二十九那天钟亦凡跟江溪陪着江妈最后一次扫年货回来,遇到楼上的邻居打招呼,人家直赞江妈真有福气,夸两个儿子都这么孝顺,争着帮忙拿东西。江妈正笑着要解释,钟亦凡却抢先一步叫了声妈。
这一声妈叫得江妈瞬间就热泪盈眶了。
江妈本来是该有两个儿子的命,如果不是计划生育,江溪应该有个小自己二十个月的弟弟。当年引产的时候本矿区的医生都是相熟的,说已经能够看出是男孩子了。江妈为这事哭了好久,倒不是重男轻女,只是觉得到底是奔着自己家来的小生命,就这么生生给打掉了,心里难受啊。
常见往高枝上攀附认干娘干老子的,江爸江妈这样顶多只能满足温饱的条件竟然能收到钟亦凡这样条件的干儿子也确实特别。
年三十的晚上,按照老家的规矩准备了六荤六素十二道菜,象征一年有十二个月,荤素各半寓意生活苦乐参半。鸡鱼是必须要有的,鸡谐音“吉”,鱼即“余”,连起来就是“吉庆有余”,也是为了讨个好彩头的意思。
围着团圆饭坐下后,钟亦凡正式改了口,江爸江妈从叔叔阿姨升级成了干爸干妈。
干爸干妈一人拿了一封红包出来,不是压岁钱,是给干儿子的改口钱。虽然是有钱的干儿子认了没钱的干父母,但这声爸妈按规矩是不能白叫的,江家肯定不能像人家有钱人那样动辄豪宅跑车的送干儿子,红包就是那么个象征意义。
八百八十八和六百六十六的两封红包,钱少得拿不出手,只为按中国人的老习惯给干儿子取个又发又顺的好彩头。这个钟亦凡没有推辞,有了这层干亲的关系,钱上的事,他以后有得是机会还回去。
江妈举着饮料跟那爷仨的白酒碰杯,说了一堆过年的吉祥话。凭白无故多了个这么好的干儿子,不光她,连一向话少的江爸都破例多说了好几句。
桌子下面,钟亦凡握了握江溪的手,两个人默契地对视了一眼,笑得会心。
“小溪啊,以后不要亦凡亦凡的叫了,叫哥亲切点儿。”江妈自己也从“小钟”、“小程”叫到了现在的亦凡。
“哥?”这个江溪还真没想过。虽然钟亦凡是比他大三岁没错,但他总是不自觉地把自己上辈子的二十七岁跟重生后年份加在一起,真没了自己比对方小的这种认知。
“乖!”钟亦凡好像还挺受用他那句疑问句的“哥”,笑得眼睛都眯起来了,估计江爸江妈要是不在场就能直接去揉他的头发了。
久违了许多年的新年气氛,回来了……
钟亦凡记得小时候过年也是这样,年前好些天母亲先要准备过年的东西。冻梨、冻柿子、小雪人头的雪糕,这些完全不需要冰箱,买回来直接挂在屋外就行了,零下二三十度的气温那就是天然大冰箱。家里有小孩子的,一般还会炸一些麻花、排叉儿、丸子之类的。自己大一点后可以帮母亲的忙了,虎子就在一边上蹿下跳的捣乱,哪样出了锅他冒着舌头被烫的危险也要第一个尝尝,母亲总要一边忙着一边让他走远点别给油锅烫着。
现在想想,一切那么清晰,又那么模糊了。
江家虽然来B市几年了,还是保持着老家除夕十二点整吃饺子的习惯。饺子谐“交子”音,年岁更替,交在子时,吃了这顿饺子才算让新旧年有了交接。
吃过年夜饭,全家就开始一起动手边看着春晚边包着十二点跟初一一早要吃的饺子。
按老规矩的话,饺子是应该单独包一个藏了硬币的,吃到的人预示着来年财源广进,不过硬币毕竟太不卫生了,现在少有人家还真包钱进去,江家也都是用些果仁之类的来代替。江爸的手现在虽然没有伤前灵巧,但也没什么大碍,就被江妈妈吩咐去剥几颗果仁来。
江爸边看着黄宏、牛莉的小品《足疗》边剥杏仁和开心果,一不留神就剥多了。
“嘿!今晚你是打算就吃果仁馅啊?”江妈探身过去把江爸前面的小碗拿过来,笑着打趣。“当年我小的时候,每逢过年,小溪姥姥都说喜欢闺女,除夕包饺子要包点有花边的往家引闺女,结果我娘家小溪他们这一辈就他一个男孩。”
“那我姥爷肯定觉得引多了。”江溪放下个包好的饺子接口道。
“可不是?你姥爷活着的时候也重男轻女着呢!”
边包边聊,一家人有说有笑,好不热闹。
其实八点才吃过年夜饭,十二点根本吃不下什么东西,不过大家都象征性地吃了两三个,算是把过年的这个仪式完成了。不像年轻人能熬得住,江爸江妈早睡早起惯了,吃完饺子又消化了一会儿,就先去睡了。
江家不在五环里,这边对燃放烟花爆竹没有那么严的限制,是以从天黑下来后乒乒乓乓的声音就没断过。
父母睡下了以后,江溪跟钟亦凡也跟洗漱完上床了,不过不知道是因为外面这么晚了还有断续地鞭炮礼花声影响了睡眠,还是心情太兴奋,总之两个人都睡不着。
给钟亦凡准备的棉被是江妈放在阳台上晾晒过的,软软的带着洗衣服的干净气息。不过此刻那床被子孤单地被放在了床头的椅子上,挨着桌子上江溪新添置的笔记本,钟亦凡已经挤进了江溪的被窝里。
虽然在一个被窝里了,两个人却都拿着手机劈里啪啦地忙着,从刚才临近十二点开始,拜年的祝福短信就没断过。
“捣乱吧你?我这本来都要回不过来了。”除夕夜短信量激增,运营商的网络也遭遇了大堵车,整十二点发的信息有些延迟到现在才收到。江溪正忙着回,手机上接收到一条来自钟亦凡的信息,以为也是新年快乐之类的祝福,还没点开看先斜睨了身边人一眼。
“你不看别后悔!”
见他说得神秘,江溪点开了那条信息。
钟亦凡发过来的是西方婚礼誓词的后半部分:相互拥有、相互扶持,无论是好是坏、富裕或贫穷、疾病还是健康都彼此相爱、珍惜,直到死亡才能将我们分开。
几行字,反反复复读了好多?(精彩小说推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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