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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溪有着男孩子少见的纤长睫毛,这点是百分百遗传自江妈的。西下的斜阳透过窗子,柔和的橙色余晖落在wωw奇Qìsuu書com网睫毛上,在颊上打出了扇形的阴影,让他整个人看起来都带上了一点安静的哀伤。
这样的江溪半裸着站在那里,倒像幅充满诗意的立体画。
“等你……再长大一点。”一眼就洞悉了江溪的全部心事,完全而彻底,两个人之间其实已经有了相当深的默契。
钟亦凡在江溪眉心印下虔诚一吻。
当年对离成年还很远的那个年纪的江溪做出的那件事,成了钟亦凡一直无法原谅自己的心病。在两人重遇并且关系有了进一步的发展后,江溪的宽容愈发让他悔恨自己当年的残忍。
至少,等到江溪满了十八岁。他记得,江溪的生日是在秋末冬初的十一月,已经近在眼前了。
懂了钟亦凡的意思,心瞬间温暖了。江溪所认知的那个钟亦凡就是这样一个人,不管他前世是带着怎样的心态去对待童乐,至少那份温柔是真的。钟亦凡骨子里一直有着能将人化掉的温柔,这大概也是自己期许了这么多年,即使受尽单恋的苦楚也无法放弃的根由吧。
江溪始终坚定的相信钟亦凡是个好男人,刻意让自己学着去叛逆他必然比任何人都痛苦。这一段绝对算不得很久的交往,让他想通了很多事,包括钟亦凡利用善待童乐作为终结自己过去荒唐生活的理由。
就像钟亦凡解释那天被童欢突然挂掉自己电话的事说过的那样,如果不是自己这么执着地闯入他的生活,唤起他重新去相信去爱的能力,那么他可能真的会同时跟那两兄弟发生点什么。江溪完全可以想象,这就是钟亦凡上辈子曾经走过的路!
童欢童乐,寻欢作乐。或者是单纯一起出去买醉,又或者酒后来了一场床上运动,总之分开后的童欢醉驾出了意外,让钟亦凡觉得荒唐的生活有罪。进而,他开始自我厌弃,自我惩罚,将自己从过往的生活中割裂出来,默许童乐来做对自己行刑的刽子手。
江溪觉得自己可能永远没办法知道上辈子钟亦凡和童欢童乐之间具体发生了什么,但绝不想这辈子再看一次那种悲剧的发生。而且就算没看到,现在想来自己的推测也不会跟真相相去太远,钟亦凡上辈子那种另类形式的扭曲自残,只是因为他太讨厌他自己了。
有些人,天生就是不能做坏人的,过不了自己心里这一关。所谓秉性难移或许就是真理了,不只外人移不动,自己也移不动。
就想这样一直一直守护着钟亦凡,尽管守护更像是强势一方对弱势一方惯常会用到的词汇,而钟亦凡不论从身高从能力都要超越自己,可江溪还是想到了这个词。守护的不仅是人,更是这颗心,这份爱。他有前一世被艰辛生活打磨出来的强心脏,有温暖的家作为坚实后盾,而钟亦凡在这方面却只有破碎家庭带来的脆弱伤口和对感情的失望。
江溪总觉得上天安排自己重生不会是没有含义的,大概连老天也认为他们是互补型的一对,所以虽然没能做成天生一对,还是用重生一对来弥补他跟钟亦凡前世的所有遗憾。
33、第三三章成年礼物
做好的油画内框旁边散乱地放着些打磨抛光过的木料,这些是做内框没有用到的,江溪帮忙整理起来。他这充实的十一长假除了陪父亲复诊就是在钟亦凡这里打工了。
裁好了宽一米二、高两米的画布后,钟亦凡让江溪帮他一起把剩下的一大卷重新卷好抬回乱得跟储藏室似的房间里放下。
隔行如隔山这句话说得真是太对了,其实江溪主修环境艺术设计,说起来也算有一定的美术基础了,不过关于油画方面的真没怎么接触过,不帮倒忙就好不错了。看钟亦凡给画布又是刷胶又是打磨那通忙,才知道原来画前的准备工作还真是不少。其实从帮忙把画布绷到内框上后,他这个业余模特兼不合格助手基本就像监工一样看着钟亦凡干活,没什么他能插上手的。
油画底料要刷几层,等它自然干透需要些时间。今天的工作暂时告一段落时天早都黑了,钟亦凡看了一眼腕表,都快九点了。
“都这么晚啦?”爱人作陪,干活不累,钟亦凡一直边忙着边跟江溪聊天,竟然都没注意到早已经过了晚饭时间了。
“不要紧,反正我是算时薪的。”江溪跟他开玩笑。
“今天好像是我干得比较多吧?想拿时薪得补偿我的损失,我可不是那种冤大头随便给人宰的雇主。”钟亦凡偏过头,戳了戳自己的左脸:“亲一下算你补足偷懒的差额。”
被逗得忍俊不禁,江溪摆摆手示意自己妥协了:“行了行了,今天算我当义工陪男朋友总可以了吧?”
“那怎么好意思,我这个人占人便宜会良心不安的,要不……”钟亦凡索吻失败,带着点阴谋的坏笑一把拉过了江溪:“我把你的时薪折算成男朋友特权找给你啊!”
看钟亦凡嘟着嘴过来,就知道他所谓的男朋友“特权”不过是由索吻变献吻而已。江溪笑着歪头用脸颊去接,结果被钟亦凡拨转过头吻在了唇上。
号称做义工陪男朋友的江溪享受了一顿男友请的大餐后,被带去酒店开了房。
依然是没有做到最后一步,相互用手慰藉了彼此一番后,江溪先男朋友一步睡着了。
钟亦凡循例打开笔记本看了眼他握有的那支长线股的走势。做长线只要多关注一下基本面、业绩面及成长性就差不多了,相对来说比较省心,不像早几年炒短线时要时刻关注国家政策等消息,脑子里老得绷着根弦。
床上,大概心情甜蜜,江溪的睡容格外安详。钟亦凡关机上床后没急着睡,先是屈肘撑在旁边的枕头上看着,可看着看着他就觉得自己有些忍不住了。江溪那浓密铺开呈扇形的长睫毛,小刷子一样刷得他心里痒痒的。
抛去欲念,钟亦凡是单纯从美学的角度来欣赏的,这样的江溪让他越看就越想画下来。
回身将空调的温度调高,钟亦凡一点一点把江溪身上的被子往下拽,直到全部都给移开了。
从来睡觉顶多只穿条内裤的人今晚因为被用手服务过,此刻处于全身上下一根布丝都没有的裸睡状态,着实很方便人欣赏。
想到要画,心情立刻按捺不住了。钟亦凡轻手轻脚地下了床,从跟衣服扔在一起的包里找出速写本,飞快地画了起来。
时间有限,即使把空调调高,他也不可能让江溪一直那样晾着,速战速决先画了幅速写。
江溪对此浑然不觉,他正在不和谐梦境中跟钟亦凡共赴巫山。随意地翻了个身,下面的小兄弟像雨后拼命拔节的竹笋般,没一会儿就威风凛凛了。钟亦凡在抬头看一眼和低头落笔间有个短暂的时间差,待看到江溪那长势惊人的竹笋后,惊得嘴都闭不上了。
刷地翻过一页,就着江溪刚翻身换了的姿势又是一张速写。
“唔……”喉头溢出一个意义不明的呻吟,江溪在将醒未醒的临界点上。
其实眼睛都已经微微睁开一些了,可睡意又很汹涌,最重要的是那种销魂蚀骨的快|感紧紧攥住了蓬勃的欲|望,他不清楚快意的来源究竟是梦境还是现实。
被温暖润湿的环境包围住那里,连袋囊都有被精心的服务着,江溪只能顺应本能加快了呼吸的频率。
将枪膛里的散弹全部射出后,江溪终于被那种只有男人才能体会的“爽”逼得彻底清醒了过来,然后他看到了钟亦凡从他小腹上抬起头来,宠溺一笑。
脸刷地红成了关公,还是一个没出息到快要被感动逼红眼眶的关公。
江溪死都不敢想象,钟亦凡会愿意用嘴帮他做,而且还是在他完全不知道的情况下主动去做。
飞快地抽出之前放在床头的纸巾,江溪递给钟亦凡让他把口中的东西吐出来。
“舒服么?”声音低低的,带着些沙哑的蛊惑,钟亦凡抬眼看过去,目光幽深。
没有回答,江溪只用行动回应,坐起来企图推到刚为他服务过的人。
“这种事不需要等价交换的。”制止了江溪的动作,钟亦凡抬手揉了揉他的头发:“我想要你舒服,是我想,明白么?”
“我也想要你舒服……”
“对我来说,现在最舒服的事,就是可以抱着你睡到自然醒。”胁迫性地拉着江溪躺好,钟亦凡有着前所未有的充实和满足。
原来,心里有了一个可以去在乎,可以去想要放下一切对他好的人,竟然是这么幸福的一件事。
“一直没睡么?刚才在干什么?”相偎着躺在一起,江溪努力让自己的心情平静下来,可依旧还是心跳加速,他只能用交谈去转移自己放在刚才那件事情上的注意力。
“哦,没什么,看看今天的收盘价。”
“有没有考虑过买M台酒股份?长线持有。”刚巧钟亦凡说到了这个话题,江溪就想起了上次听说他炒股后就惦记着的这件事。
对于股票的事江溪不是很懂,不过上辈子身边也有些小大小闹买着玩的朋友,赚得少的也给自己赚了辆车。当时一起吃饭在酒桌上看着价格飙升得吓人的M台酒,大家就开玩笑说如果早个十年买点现在就不开这上完各种手续不到八万块钱的车了。
“嗯?你对这个也有兴趣?”钟亦凡偏头看过来。
“不大懂,但如果有钱的话,我会买一些。”
“你这么看好这支股?理由呢?”
理由就是见证了它是怎么暴涨的,而且还送股分红。不过这话要怎么说呢?说出来只怕会被当成疯子吧。
江溪被问得就剩下了两个字:“直觉。”
定定地看了江溪半天,钟亦凡突然噗嗤一乐:“好吧,我相信你的直觉。”
下床把笔记本又抱上来,钟亦凡开始动手开始查信息。
“这支股是去年八月二十七号上市的,发行价是每股三十一块三毛九,首日开盘价三十四块五毛一……”一边重复着一些对江溪来说意义不大的数字,钟亦凡一边快速地换算着什么,最后冷不丁地一抬头:“你想买多少?”
“啊?”江溪一下没听懂:“我哪有钱买?”
“先买一万股吧!”钟亦凡自己替江溪做了主,钱他来付,股票算江溪买的,他来帮忙操作。“你抽个时间我陪你去证劵公司开户。”
“等等!”开玩笑呢!一万股要几十万的本金,虽然这是稳赚的,但江溪只是想利用上辈子的经验帮钟亦凡指条轻松点的财路,自己可没想要他的钱。
“赔了算我的,赚了算你的。”钟亦凡自信得一笑:“不是信不着我吧?”
本来是要拒绝的,但江溪忽而又转了念头……
“有纸笔吗?”稍一迟疑,江溪改了主意。
钟亦凡疑惑地翻出包里的记事簿,上面插着笔,一起递给了江溪。
刷刷在纸上留下几行苍劲有力的行书体,江溪的字一直都是那么漂亮。
“借条?”
钟亦凡拿过来就想给撕了,不过被江溪一把给按住了。
“如果不是算你借我的,那这个户我就不去开了。”他已经在借鸡下蛋了,不能以后连鸡都不还给人家,而且日后蛋的价值本就会比这只鸡的价值高出许多了。
这些钱可能钟亦凡并不在乎,但在将来变成七位数的时候,刨去本金剩下还是大头,足可以让辛劳了一辈子的父母安度晚年了。不为自己,也要为父母着想一下,这是他重生后的优势,如果明知道稳赚的机会都不利用的话也确实太可惜了。
“好好好,都听你的。”知道江溪有他自己的倔强,钟亦凡不再跟他争了,反正他这辈子是不打算跟江溪分什么彼此的。在他心里,江溪给他的那些东西,价值远远不是钱可以衡量的,崭新的人生,是无法估价的。
这件事一提上日程就没有拖,钟亦凡很快陪江溪去证劵行办好了开户手续,办理这些他轻车熟路,江溪好福气的做起了甩手掌柜。
虽然要握长线,段时间内还看不出什么,但这也是江溪第一次尝到重生的好处。当然还是要托福钟亦凡,否则他再知道稳赚,没有本金也是白扯。
江溪忙着课余时间恶补一些炒股知识时,钟亦凡正在对着他的人体速写创作一幅美男卧睡图的大型油画。
当然这件事是秘密的,这一个多月里钟亦凡不只瞒着岳岩他们,甚至连江溪本人也给瞒住了。
画作接近尾声时,钟亦凡去给他的画量身订制了一个高档外框。框做好后画作已经全部完成,装裱起来再看,他自己都要被这副真人等身大小的油画感动了。虽然到目前为止没有任何一个人欣赏过这副作品,但不知是不是画的时候融入的个人感情是有史以来最多的一次,钟亦凡觉得这是他学画以来最棒的一幅写实派作品。
或许让他感动的不仅是画作本身,更是画里面的人。
钟亦凡决定,这副画送给江溪,作为他十八岁的礼物。
当然说是礼物,其实并不能真的送给江溪拿回去。毕竟这么大的油画不可能让江溪挂在宿舍,更不可能摆在江家客厅天天让江爸江妈观摩。
最后钟亦凡雇了辆搬家公司的车,把画拉回了自己的家,暂时挂在了三楼他那间浅原野绿的卧室里。
万事具备,只等江溪生日了。
34、第三四章生日前夕
十一月十一星期一光棍节,江溪生日到来的前一周,钟亦凡意外接到童乐的电话,说要跟他单独谈谈。
对于童乐,钟亦凡的印象一般,谈不到喜欢也不至于讨厌,故而对他突然一本正经地约自己喝咖啡聊天比较意外。
“怎么想起找我出来喝东西了?”
童乐找的喝东西的地方离钟亦凡的学校不远,他今天会想找钟亦凡出来,有一部分原因是童欢撺掇的。
上次童乐全家去看程志远,童欢提议3|P被钟亦凡拒绝后心里一直不怎么舒服。对比堂哥的不快,童乐却觉得钟亦凡拒绝他哥提议的姿态挺爷们的。尤其告诫他别什么都跟他哥学的时候,童乐甚至产生了种钟亦凡才是他哥的想法,虽然他跟堂哥才有血缘关系不假,但还不至于不识好歹到分不清香臭的地步。
可能是还存了点别的什么念头,童乐开始频频向堂哥打听钟亦凡的事,一来二去的,童欢再迟钝也听出点什么来了。
不过童欢当时就告诫了堂弟,这世上爱谁都不如爱自己,什么沧海桑田海枯石烂的那都是笑话。做人呢,活在当下,享受此刻就好。比如他老爸跟他小妈,一个用钱买青春,一个用青春换钱,各取所需谁也不亏,日后等谁钱赚够了或者嫌青春老了,就再一拍两散换个更新鲜的。
生活中这才是现实,爱情那是童话,童话都是故事书里骗小孩子的。
洗脑是洗脑了,可童欢还真没硬性制止童乐对钟亦凡的向往,不为别的,单为看不惯江溪在钟亦凡心中的特别地位。或者钟亦凡喜新厌旧对自己已经没兴趣了,但童乐应该比江溪还新呢吧?
所以,童乐今天跟钟亦凡坐到一起喝东西了。
突然找钟亦凡出来只是单纯为了一起喝杯咖啡的话怎么看都显得太突兀了,幸而老天给了童乐一个还算说得过去的理由。
“对不起啊凡哥,其实是关于程叔叔的事,我爸跟程叔叔通电话的时候我不小心听到的,觉得应该跟你说。”
“哦?你怎么会觉得他的事应该跟我说呢?”搅匀咖啡,钟亦凡把咖啡勺拿出来,小啜了一口,视线像是不经意地从杯子上方瞟了童乐一眼。
以程志远跟童家的关系,钟亦凡有理由相信他们的父子关系如何童乐及家人已经百分百了解了。如果是那样的话,他实在想不出童乐为什么要找自己说程志远的事,他应该知道自己并不想听。
“因为,毕竟你才是程叔叔的亲生儿子啊!”好像多少有些为钟亦凡鸣不平,童乐斟酌措辞的表情带了点儿忿忿之色:“听说苏阿姨上个月让她的侄子去跟程叔叔学做生意,连我爸都看出来苏阿姨那是摆明将来想要她侄子接手程叔叔的产业,我觉得这对凡哥你太不公平了。”
童乐口中的苏阿姨,就是程志远的太太苏慧娟。
“这是你爸爸让你来跟我说的?”钟亦凡的眼睛弯出了一点笑,不过笑意不明。
“不是。”童乐挠了下头:“程叔叔说过你对从商这方面没有兴趣,我爸也安慰过程叔叔很多次了。是我自己想要跟你说的,因为怎么想怎么都替你觉得不值得。子承父业是天经地义的事,凭什么程叔叔辛苦种下的桃树,到头来要让不相干的人去摘桃子?”
“也不算不相干的人,他们也是亲戚。”抿了一口咖啡,钟亦凡的语气更像是他在安慰童乐。
“可到底你才是儿子,是名正言顺的继承人,苏阿姨做人真是太刻薄了。”作为程志远的好友,程妻刻薄这句话是童乐父母时常挂在嘴边上的。他们从自己朋友利益的角度出发去考虑,一直觉得如果当初程志远刚把钟亦凡接来B市时苏慧娟若能稍微善待些这个孩子,可能不会让两父子的关系发展到今天这种地步。
“谢谢你特意来告诉我这些。”抬手看了下腕表,钟亦凡转移了话题:“还要吃点儿甜点么?”
看表的动作已经很好的暗示了想要结束会面的意愿,童乐也不是那么没眼色的,自然拒绝说不用了。不过临分手前,他还特别补充了一句自己父母很希望钟亦凡没事可以他们家坐坐,吃顿便饭。
钟亦凡自然不能说绝对不会去,就敷衍着表示有机会会去叨扰。这样的回答让童乐觉得进水楼台应该是会有先得月的机会的,立马掩饰不住内心的喜悦,笑得见牙不见眼。
刚跟钟亦凡分开,童乐老爸就打电话过来说今天有朋友送了新鲜的水产,让他叫上童欢,兄弟俩一起回家吃饭。
吃了晚饭童乐会过钟亦凡之后的亢奋劲儿还没过,他堂哥就泼冷水似地问了句有没有考虑过如果真跟钟亦凡在一起了,以后谁上谁下的问题。
这点童乐倒是挺爽快,坦言这个不是问题,选择权在钟亦凡手里。童欢给了他个没救了的眼神,结果两兄弟这一晚破例没往一起滚。
钟亦凡这边打发了童乐以后,直接去学校接了江溪一起吃晚饭。
两个人吃了一半,他接到了程志远住院了的消息。
电话是程志远的助理打过来的,虽然是高血压导致突然晕倒,但不到五十岁的人累到昏倒终归不是什么好兆头,医生说要小心脑溢血的潜在隐患。
助理特意声明是瞒着程志远自作主张给他打的电话,但话里话外都在暗示程志远非常想见他但又不敢开口的意思。
挂了电话,钟亦凡若有所思。
江溪伸胳膊越过桌面拍了下他按在电话上的手:“想去看他就去吧。”死过一次,更懂什么叫人生无常。
“你觉得我应该去看他么?”
“我不知道。”江溪摇了摇头:“但我看得出你不是完全不在乎他的,既然犹豫,就别给自己留下子欲养而亲不待的遗憾。”
钟亦凡被说中了心事。
就算不喜欢自己学油画,程志远还是特意从国外空运回来国际一流品质的绘画用品给自己。大到可保持画作永不变色的高档画布,小到素描本、油画笔、松节油、调色油、上光油、固定液等等。人心到底是肉长的,被一个人这样卖力得讨好了六年,对他昏倒入院这样的事全然无动于衷也不太可能。
这种感情很纠结,既无法原谅,又做不到完全无视,说到底还是血缘的牵绊太强大了,父子关系始终是上天给的,想不想要也不能退货还回去。
“告诉我,如果是你,你会怎么做?”去看他?还是无动于衷?
这种感情作为外人其实是很难带入的,如果是江爸住院了,江溪插上俩翅膀也得立刻飞过去探病,但对方这种父子关系,想给一个适当的意见真的很难。
“如果还是有一些在意的话,就去看看吧!童乐说的那些事,真的一点都不在意么?顺便去了解一下那边到底什么状况也好。”钟亦凡现在对江溪万事报备,自然也包括吃饭前跟童乐喝了杯咖啡的事。
“我不在乎他的钱。”这是实话,人最在乎的东西,往往是自己最缺少的东西,钟亦凡所缺的不是钱。
“我知道,不是你的没必要去抢,但该是你的也没必要故意去让。”即使真的不想要,捐去做慈善也是好的。
盯着江溪的眼睛看了片刻,钟亦凡忽而放松似地笑了下:“明白了,你在帮我找一个能说服自己去那边看他的理由。”
“也不全是,你应该得到更多。”更多的什么江溪没有说出来,但肯定不只是更多金钱上的补偿,还包括程志远亏欠了儿子的父爱。只是好像目前这个父亲也找不到什么比用金钱补偿更好的办法,如果这是他仅能对儿子表达爱的方式,江溪希望钟亦凡尝试着去接受,只为可以弥补一些他心中缺失的那部分亲情。
“我有你就足够了。”懂了江溪没说出口的那些话隐含着什么样的意思,钟亦凡目光一暗,深情却不加掩饰地流露出来。
心为这句话漏跳了一拍,江溪不敢去跟他对视,怕自己忍不住在餐厅里扑上前吻下去。
虽然很为自己此刻在钟亦凡心中的地位感到欣慰,但江溪明白自己给予的爱情永远不可能完全取代父母给予的亲情。如果可以,他还是希望钟亦凡多少可以去尝试着接受一下程志远的补偿,即使这位父亲曾自私过,曾犯下过不可挽回的错误,可不能否认他这些年的爱也是真的,希望儿子活得开心些的心情也是真的。
在希望钟亦凡可以获得幸福这一点上,江溪想他跟程志远没有冲突。
“我永远会在这里,在你身边。”这句话,很多年前那个风云变色的晚上江溪就曾说过。这种心情,从未改变过。
钟亦凡记得这话,只是那时的他并不相信,现在却深信不疑。
“不吃了,结账我们走!”
菜还没有上齐,钟亦凡突然速战速决地结了账,拉着人钻进了车里。一脚油门把车开到了一条僻静的小巷子里,熄了引擎,钟亦凡一把勾过江溪,狠狠吻了下去。
那是一扫往日温柔的一吻,带着霸道的蛮力,吸痛了江溪的舌,吻痛了他自己的唇角。
顺其自然地发展下去,江溪对车震的后果已经有所觉悟了,手指主动摸索到钟亦凡腰带扣的时候,却忽然被压住了手腕。
“我不是……这个意思。”钟亦凡的声音很压抑,但被刻意压抑住的东西明显不是欲望,是一种略带哽咽的沙哑。此刻的心情,并没有丝毫欲念的参杂。他只是,很想吻对方,很想感受对方在自己怀里的真实,非常非常想,想到一分钟都无法忍耐。“我只想这样抱着你……”
抱紧江溪,钟亦凡把下巴垫在怀里人的肩头,真实的暖意从胸口升腾出来。抱住了这个人,就好像重新拥有了整个世界。
六年时间,还有少不更事的年纪给予的伤害,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把那样一句话坚持下来。
最初的最初他也曾无数次的埋怨过老天的不公,可这一刻,真心想要感恩,想要跪下来亲吻大地叩谢上苍给了他这样一个恋人。
35、第三五章父子之间
第二天,钟亦凡坐上了飞往S省的班机。
临行前,他只打电话告诉了江溪,得到了江溪对他此行意义的高度认可。
飞机降落在S省的国际机场是正午时分,钟亦凡没有跟程志远的助理说过自己会来,故而没有人接机。
这是他第一次来这边,完全陌生的地方,对出租车司机的本地口音也多少有些不适应,沟通中出了点小偏差,结果兜了个大圈赶到医院都已经下午三点多了。
在医院门口犹豫着买了一束花,钟亦凡去住院部的前台打听程志远住哪间病房。态度良好的小护士认真查了一下后告诉他,病人中午前刚刚办理完出院手续离开了。
程志远是自己坚持要出院的,他最近刚收购了市值二十六点八亿的某矿业集团百分之九十股份,这个时候他不能撂挑子。如果现在他躺下,正好给了太太派来的卧底内侄机会。而作为一名父亲,他始终想把自己奋斗了将近二十年才打下的程氏江山传给流着他程家血脉的儿子,即使儿子并不愿接受“程”这个姓氏。
从二零零零年转战到S省以后,程志远并没有在本地置业,一直长期租住酒店套房。突然听到儿子来看自己的消息时,他正在下榻的酒店里输液,一激动差点自己把针头拔了去接儿子,幸亏被罗助理和护士及时拦住了。
父子俩的会面就在程志远豪华套房的卧室里,钟亦凡看到对面的人靠在床头输着液,手边还放着许多的文件,心里忽而有些不是滋味。
程志远的助理是个有心人,虽然才三十出头的年纪,但跟着程志远也有五六年了,关系亲近,程志远的家事自然也不瞒他,所以罗助理很清楚他们父子关系的内幕。
使眼色支开护士后,罗助理为了让程家爷俩儿好好沟通一下,自己也先找个借口退出去了,钟亦凡这才开口说话。
“听说你病了,过来看看你。”故意让语气淡淡的,不想显露出太多的情绪,钟亦凡其实对这次的过来探病有一点不自然的尴尬。
“凡凡,来,坐过来。”拍了拍自己床边的位置,程志远想让钟亦凡再坐近点,他少有机会能这样心平气和的近距离看看儿子。
前天突然晕倒的那一下还真是吓到他自己了,在医院醒过来后,他仔细想想才发现如果就那样睡过去再没有机会醒过来的话,那他最大的遗憾或者就是没能听儿子叫他一声爸爸。
犹豫了一下,钟亦凡还是坐了过去,可能是程志远倦怠的面容让他动了恻隐之心吧。
“你能来看爸……看我,我真的很欣慰。”程志远岂止是欣慰,他惊喜得都想落泪了。
“听说……苏阿姨找了人来帮你,既然那么辛苦,不如分一些让别人去做。钱这个东西,赚再多可能都会觉得不够,累垮了身体就太不值了。”
“你苏阿姨叫人过来的事儿你也知道了?”程志远摇摇头:“那孩子不行,不是做生意的材料。在商场摸爬滚打快二十年了,这点儿看人的把握还是有的。要说头脑那孩子不及你一半,这份家业是为你打下的,就算不要了,要败掉也只有你才有资格败掉。”
“……”可能物质上真的不缺什么,钟亦凡一直觉得程志远想给的,并不是他想要的:“你又打算用这种话来困住我了。”
“我不给你压力。”程志远盯着儿子那酷似他年轻时翻版的侧脸,目光一扫在商场上的犀利:“能干一天,我就为你打理一天,如果有一天精力实在不允许了,我会把夫妻共同财产属于我的那一半全部变现留给你,让你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画画也好,投资广告公司也好,只要你生活的开心就好。”
“你调查过我?”必须要承认程志远的话还是多少有些触动了内心柔软的部分,故而钟亦凡针对他知道自己投资广告公司的质问倒也并没有很恶劣的语气。
“凡凡你别误会,我这么做只是出于关心。你不但有头脑,也很有商业眼光,如果你愿意接手程氏,相信你会做得很好。”
“这件事我暂时无法答复你……”虽然无法立刻答复,但也还是入了脑子。
学油画一半是出于爱好,一半是偏要跟程志远让他读商科赌气,现在想想,钟亦凡觉得江溪那些有意无意说给自己听的话其实蛮有道理。
谁的人生也不可能平坦的像机场跑道,跌跤是免不了的,可能他只是跌得比别人重了一些,但既然没有摔成残废,想不想爬起来就成了能不能爬起来的关键。十六岁、十七岁、十八岁,可以活在怨天尤人的叛逆里。但二十一岁了呢?还继续趴在摔倒的地方一直哭下去拒绝站起来么?而且重要的是,即使再怎么不愿意接受,也不可能把时间倒带回上山下乡的那个年代,重新改写自己的身世。
既然自怨自艾自怜自伤都是徒劳,那显然站起来,向前看往前走才是正确的选择。更何况,现在身边有那样一个少年老成的江溪,他在耳边许下的不管未来会发生什么,都会陪在自己身边走完一辈子的誓言有着无尽的正能量。
其实还没有最后决定什么,可钟亦凡单纯来探望父亲的举动还是引起了苏博闻的警觉。
身份作为程志远的内侄,苏博闻确实是奉姑姑苏慧娟之命来监视姑父的。
自从小烨不在了以后,他们苏家一直都对程志远意见很大。尤其是程志远的大舅子,也就是苏博闻他爸苏定国,他早在当年妹妹准备结婚的时候就不怎么看得上这个妹夫。都说小白脸没有好心眼,苏定国觉得就凭程志远这张脸将来飞黄腾达了也必定会做出对不起妹妹的事。哪知道出了小烨的事后苏家人才发现,原来长得太好了,要出事根本不必等到飞黄腾达。不过那时大家都寄予厚望在程志远那个私生子身上,希望那孩子可以挽回小烨的命,也就没有时间去计较那笔陈芝麻烂谷子的风流债了。
小烨不在了以后,私底下苏定国这个做大哥的是劝过妹妹要实在想不通不如干脆离了算了,但苏慧娟偏偏死都不同意离。其实对苏家来说,钱并是问题,虽然前两年苏家老爷子已经退下来了,但凭着这些年的根基苏定国连同大儿子在事业上一直是顺风顺水的。苏定国知道妹妹是坚持认为程志远借助他们苏家才有了今天的一切,让他在什么都有了之后还他单身让他随便去花,这口气怎么都咽不下。
也就是基于这个理由,苏博闻作为苏定国出了名不争气的小儿子才会出现在程志远这里。不仅为了想要伺机窃取程氏产业,也为了帮姑姑监视姑父身边是不是有其他女人出现。
程志远从不否认他的确是借苏家上位的这个事实,所以他一直都承认现在的程氏有一半属于妻子,尽管在这近二十年的时间里,一直是他一个人为程氏呕心沥血在打拼。但他不理解一个女人的妒忌心为什么能强烈到这么多年了还连一个自己结婚以前就先她存在的女人都容不下,甚至迁怒凡凡。他之前没有想过把程氏全部留给儿子,可就连他自己的那一部分自由支配妻子也不同意,这是他无论如何也不能接受的。如果这样,逼他彻底做妻子口中“忘恩负义的陈世美”也是没办法事,若不是考虑到借助苏家发达起来的这个事实,他想把所有东西留给自己亲生儿子谁也拦不住。想靠个乳臭未干的小毛孩子来掣肘他,也实在有点太瞧不起人了。
“姑父,您最近不舒服就别太操劳了,晚上不如让我给亦凡表弟接风吧!”一听说钟亦凡到了,苏博闻就笑容可掬的第一时间过来探望了。虽然表弟长表弟短地叫得热情,其实两个人也不是六年前钟亦凡刚到B市时在程家见过两面罢了。
“也好,那就麻烦你了博闻。”
“姑父说得哪里话,这不是当哥哥的应该做的嘛!”苏博闻笑得伪善:“那我先去准备一下,六点过来接亦凡表弟。”
直到目送苏博闻离开,程志远的态度一直不显山不露水的。
“答应你跟他一起吃饭,不会不高兴吧?”
“你都答应了,还问我有什么意义呢?”钟亦凡抬头看了程志远一眼,目光中有着看透对方心思的剔透:“想要我知己知彼是么?我不介意你直接说出来。”
程志远笑了,带着点身为父亲的骄傲。儿子很机灵,如果毕业后肯来S省帮自己,他相信程氏肯定会更上层楼。
“咱们现在呆的X市下面勉、略、宁三县有秦巴腹地的“金三角”之称,金矿资源储量丰富。我最近收购了一个矿业集团大部分的股权,手上正好也有之前黄金部队勘探出的三条矿体的探矿权。博闻那孩子想把探矿证采矿证都拿过去,他来负责两个砂金矿的开采,这事我一直没有松口。”
黄金部队全称是中国人民武装警察部队黄金部队,接受武警总部和国土资源部双重领导,主要承担国家黄金矿产勘查任务。既然是经过黄金部队勘探过证实有金矿床的存在,程志远这次的投资必然是有十足把握的。
钟亦凡点了点头表示听到了,他几乎从不过问程志远生意上的事,一直也不大关心这方面的事:“你忙归忙,还是注意身体吧。”
有儿子一句关心的话,程志远病就好了大半了。
“凡凡,难得来一次,会多留两天么?”对于儿子所学的专业,程志远一直都不满意,所以只要能够修满学分顺利毕业就行了,他还是觉得儿子的头脑应该用在他一手一脚辛苦创立的程氏上。所谓打仗亲兄弟上阵父子兵,相信自己带他两年,儿子独挑大梁不成问题。
“我还有事要办,如果你身体没什么事了,我打算明天就回去。”要不是程志远的助理把他的情况说得那么严重,钟亦凡可能根本不会过来。
“哦……”心中还是有些泛苦,想要挽留的话到底没有底气说出口。
儿子肯特意跑一趟来看他就已经让程志远喜出望外了,做人不能太贪心,程志远知道自己还要慢慢来。
36、第三六章谁的新生
二零零二年十一月十八日,江溪十八岁生日。
上辈子的十八岁,自己好像一边忙着自考一边给一家义齿公司做销售,每天揣着一大包假牙奔走在一些医院的口腔科或者牙科小诊所之间。
“想什么呢?”钟亦凡伸手拍在副驾驶位江溪的大腿上。
当然不能说在想上辈子的今天自己拿着各种义齿说明资料在街头奔波的画面,江溪笑笑:“在想你明天还要上课,怎么今天突然想带我回家啊?”
没有特别跟钟亦凡说今天是自己生日,江溪觉得他或许记得六年前的今天发过什么,但大概已经不会记得那天是自己生日了。
本来生日赶在周一,原以为不会见到他的,没想下课后钟亦凡毫无预兆的突然出现,相当惊喜。不一定非要强调今天是自己生日,只要生日更够跟他一起过,江溪根本不在乎生日怎么过。
“怎么?有意见?是不想见我还是不想跟我回家?”车开上高速后,钟亦凡耍帅一样单手操控着方向盘,那只搭在江溪腿上的手就没离开过,问着话还坏心眼地往人家大腿根挪了挪。
“……”低头看了看那只手,江溪被摸得一阵燥热:“我觉得你今天有阴谋。”
“怕我把你卖了啊?”手又探长了一点,害江溪呼吸已经变得有些不对了。
“开车……注意安全。”这个提醒是很有必要的,即使现在高速路上车并不多,也还是应该防患于未然。
钟亦凡的确有阴谋,甜蜜的小阴谋,其实也很简单,他只是准备今晚下厨亲自为江溪做一顿饭。
如果为了气氛为了情调或者可以包下间店给江溪庆生,就像他之前对很多人做过的那样,蛋糕香槟之后一堆人进行疯狂的成人游戏。但现在那种事情已经不再是他想做的了,可以想见,那也绝不会是江溪喜欢的庆生方式。
只想两个人简简单单地吃一顿饭,亲手做的,就像上次江爸手出事那天在江家吃的那顿一样,很有家的感觉。
车子停进别墅车库,钟亦凡把后备箱里的食材全部拿进厨房,江溪跟进去后一下子就愣住了。
“这里,好像没有使用过。”打量着厨房,江溪指出事实。
“确实没有,没人在这开过火。”这里从来就不像个有人气的家,自然也就没有人间烟火了。
“那今天……”为什么会突然想到要做饭?
“因为今天我想自己动手给寿星煮一碗长寿面。”把东西放下,那里面有特意请星级酒店的面点师帮忙做的谷物长寿面,只有长长一根,做好后刚好可以装满一小碗。
“你原来记得……”一句话让江溪的语调都带出了幸福的颤音。
那掩饰不住的感动让钟亦凡心头也酸酸的,一个人喜欢他喜欢到为一碗面就动容到如此地步,觉得很窝心。
把人搂进怀里,俯身蜻蜓点水的在唇上啄了一下:“去外面等开饭,今天厨房是我的地盘。”
“还是我来帮忙吧!”江溪不认为钟亦凡真的会做饭,心意他领了就行了,没必要非得勉强亲自动手。
“你这是瞧不起我,小时候父母上班,都是我给虎子做……”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钟亦凡顿了一下,不过显然不想让不良情绪影响到江溪,很快又恢复如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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