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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阎王还是我是阎王!又是医生又是温州人的,怎么请,派杀手把他们杀了?还请专家,你还嫌这里不够乱!”我有些火了。
“阎王爷,您别生气啊,这笔生意对你我都有好处的。”白胖子忙堆着笑说道,“您看您这阎罗殿,好多年没装修了吧,我愿意免费为您按照白宫的规格装修一下。”
恩,这听起来不错哦,不过这白胖子去过白宫吗?
“白宫?恩,那里面好像有把龙椅吧,龙椅上面似乎有个正大光明匾,阎王爷,我保管能把您这沙发给换成龙椅……”
狗屁白宫!那是故宫!连故宫和白宫都分不清还给给我装修,我真怕他用座便器换下我的沙发,你说我堂堂阎罗王整天坐在座便器上算怎么一回事,知道是被开发商给忽悠了,不知道的还以为阎王整天闹肚子呢。
“别在这里闲扯了,赶紧投胎去吧。”大妈似乎对他也没什么好感。
白胖子有些失望,低着头喃喃自语:“多好的地方,这样闲着真是可惜了。”
“空闲的地儿那么多,别只盯着阴间,你投胎以后可以再在阳间开展你的事业嘛。”
白胖子听后立刻来了精神:“对啊,我怎么没有想到呢,我现在就去投胎,阎王爷麻烦您让我投胎一个空地多的地方。”
我点了点头,然后叫进来牛头马面带着那白胖子投胎去了,白胖子边走还边扭头提醒我道:“阎王爷,您可别忘了,一定要让我投胎到空地多的地方哦。”
白胖子走后,我和大妈苦笑着对视了一下说道:“红秘书,让他投胎到塔克拉玛干沙漠可以不?那里的名额没神仙预定吧。”
大妈笑了笑说道:“最近仙界忆苦思甜风已经过去了,没哪位神仙会投胎到那里,既然他那么喜欢空地咱们就成全他吧,哼,他要是能在沙漠里盖起大楼来我把扫帚给吃了。”
不一会儿,牛头马面回来了,他们告诉我说当那白胖子听说自己将要投胎去一个三十多万平方公里没有楼房的地儿兴奋地一连干了五碗孟婆汤,哎,可怜的胖子,喝了那么多孟婆汤估计一生下来就是个白痴,还盖房子,他四十岁前能区分出水泥和水果的区别都算烧高香了。
不过那白胖子的一句话倒是让我有了点想法,我这阎罗殿的确应该装修一下了,瞧门口那匾额,由于年代久远漆皮掉得斑斑驳驳,而且还缺了一个角,具马面花了半个小时回忆,那一角好像是当年孙猴子闹地府的时候给打掉的,瞅瞅,这匾年头多久远了,估计扔索斯比又能拍出一天价来,这玩意儿收藏可以,实用性就不大了,战国时候的鼎值钱吧,可现在谁用鼎盛稀饭?那玩意儿不如碗好使。
再说说阎罗殿里的灯光,有五瓦吗?虽说现在提倡节能,可也别搞得这么昏暗啊,而且还用绿色的灯,进来的人在幽幽绿灯的映衬下看上去一个个都跟腌黄瓜似的,就不能整点暖色调?
还有这里的摆设,说得好听点叫中西结合,说得难听点就是不伦不类,现代化的沙发办公桌摆台笔记本电脑就不错,干嘛还要放上文房四宝?说什么是为了我批阅文件用,可要知道自从我上小学四年级以后就再也没用过毛笔,现在让我拿毛笔我连字都不会写,就算圈阅我用毛笔画的圈也不圆,直接摆支中性笔多好?
总之整个阎罗殿目前的装潢很失败,虽然来阴间的大都是上了岁数的人,可那些人通常都选择了直接投胎转世,留下来的都是心有不甘的年轻人,其中不乏八零后,九零后,所以我们的装潢设计要符合年轻人的审美观。
牛头马面听后不住地点头,并表示会按照我的要求重新布置阎罗殿,还保证会积极听取年轻人的意见,必要的话还可以请一位八零后或九零后帮忙设计。
恩,这很好嘛,大家好不容易死一次,要让他们来到阎罗殿有种宾至如归的感觉,不要搞得那么阴森恐怖。
“阎王爷,我认为这样不合适。”在一旁听了许久的大妈终于忍不住发表了自己的看法,“阎罗殿就应该威严一点,不能搞得像娱乐场所。”
娱乐场所,恩,好主意,就按娱乐场所那么搞,让每一位来到这里的人都感觉开心高兴。
“那样是不是会提高阳间的自杀率?”大妈说道。
“怎么会呢?他们没死的时候是不会知道阎罗殿是什么样的,我就是个例子,没来之前我就没想到阴间会有卖毛片的。”
“什么是毛片?”大妈问道,看来她真是个老土,连毛片是什么都不知道,不过我该怎么跟她解释呢?
“恩,那个,那个毛片就是画面上全是露毛生物的影片。”
“哦,明白了。”大妈恍然大悟,“您说的是《动物世界》吧。”
我无奈地点了点头,其实毛片和《动物世界》差不多,都没穿衣服,都是展示他们原始本能的纪实性影片。
“阎王,您放心,等你明天来后一定会看到一个崭新的阎罗殿。”马面信誓旦旦地说道,“其实我和牛头也早就有重新装潢阎罗殿的想法了,过去也曾重新装潢过,只是前任阎王对我们装修的风格很恼火,不过听完您的意见我发现,您所要求的风格和我们的想法不谋而合。”
我说什么来,还是牛头马面比较时髦。
“很好,你跟我说说你们具体打算怎么对阎罗殿进行装潢?”我拍着马面的肩膀说道。
马面朝殿外看了看说道:“首先把阎罗殿的匾额换成LED灯,这样既好看也醒目。”
恩,有想法。
“接着……”马面正要继续说下去,一阵铃声响了起来,恩,好熟悉,这不是我的手机闹铃声吗?我下意识的摸了摸裤子口袋,口袋里没有手机。
“阎王,您的闹钟响了,您下班了,该回到阳间了。”大妈在一旁提醒道。
我一愣,只觉着自己迷迷糊糊,当我再次清晰时,发现自己躺在床上,枕边的手机响个不停,我忙关了手机闹铃,看了看时间,六点半,赶紧爬了起来,这几天我们经理心情一直不好,脸拉得跟马面似的,昨天由于迟到了两分钟结果被经理抓了个现行,他罗利罗嗦训了我足有俩小时,大概意思是这两分钟可以完成多少工作,而就因我的迟到全给耽误了,他怎么就不说训我的那俩小时能完成多少工作?挨了训,我的大名还被写在了办公楼的告示黑板上:迟到人员无事忙。扣50元。今天我可不能再迟到,否则一定会被经理罚得更惨。
在距离上班时间还有一分钟的时候我来到了办公室,经理正在里面掐着手机看时间呢,好险,差点又被他抓住,他看了看我,像一只没有吃到葡萄的狐狸一样失望地离开了。
在这里我有必要介绍一下我的工作单位和这位想吃葡萄的狐狸,我就职于一家广告公司,本人不才,主要搞搞文字策划,这主要是因为我的脑子整天会冒出一些奇怪的想法,而现在的广告正需要一些特别的创意,瞧瞧那些跨国大公司的广告,拍的那叫一个炫,跟大片似的,而且极富想象力,我就曾经策划过几个很有想象力的广告,其中一个是国产啤酒,主打比利时口味,我很诧异,德国的啤酒著名,国产的一些啤酒总喜欢宣称自己生产的啤酒很德国,比利时口味的啤酒,啥味?该酒厂的一位副厂长告诉我们说他们走的就是特立独行的路线,现在是个啤酒就很德国,大家对很德国不感冒了,所以要主打比利时口味的啤酒,希望我们能给他们策划出一条这样的广告。
原来如此,于是,我便想出了一个创意:比利时布鲁塞尔广场上,著名的撒尿小男孩塑像立在那里日以继夜地尿着,来来往往的路人仿佛嗅到了一股沁人心腑的香气,于是聚集到了塑像前,其中一人手拿一啤酒杯,接了一杯塑像小孩嘘嘘出来的液体,黄橙橙的,上面布满了白色的泡沫,那人喝了一口,然后像打了鸡血一般兴奋地喊道:“某某啤酒,确实很比利时!”
我认为这个广告创意一定会得到厂家的认可,可厂家根本没有机会看到,它直接被我们经理封杀了,最后交给厂家的广告创意是一群老外手拿某某啤酒瓶热泪盈眶地喊着:“喝了某某啤酒,就像回到了家乡比利时。”说完他们一饮而尽,然后泪流满面的看着空啤酒瓶,背景音乐响起:老乡见老乡,两眼泪汪汪~~~
我感觉这个创意简直没法跟我那个比,质问经理,他说等以后接到夜壶广告时就用你那个。我觉着经理他处处都跟我过不去。
说到经理,我该隆重地介绍一下了,他姓周,周扒皮的周,私下里我们也常叫他八哥,八,通假字,通周扒皮的扒。他三十六七岁,据说是某美院毕业的,画一手好画,只是据说而已,到目前我还没见他画过什么,他总是让我们画,画完了他提修改意见:“小张,这个背景再虚一点,要有朦胧感。”“小吴,你这个雄鸡画得不够精神。”“无事忙,你画个裤衩是什么意思!什么?你说你画得这是央视新盖的大楼?”
我本来就是搞文字的嘛,非要我把自己的创意用图画展示出来,画得不专业可以理解嘛。算了,不提八哥了,我还得工作,就当我刚找出最近要做的文字创意稿时,手机铃声响了:“小小老鼠,小小老鼠穿蓝衣,叽叽叽叽,叽叽叽叽,叽叽叽叽……”
办公室里众人的目光一下子聚集在了我身上。
“哎呀,无事忙,真有童心啊,竟然弄了这么个铃声。”同事小吴打趣道。
“哎,这是哪个动画片里的主题曲来?我小时候好像看过。”小张问道。
小吴告诉他说:“《蓝皮鼠和大脸猫》,真难为无事忙了,这种铃声也能找到。”
他们知道什么,我这是铃声分组,一听这铃声我就知道是发小浩子打来的,同事打来电话的铃声是《义勇军进行曲》——起来,不愿做奴隶的人们……
小吴和小张俩人听到我的铃声后凑到一起讨论起了小时候看过的动画片,什么《葫芦兄弟》;什么《黑猫警长》;什么《邋遢大王历险记》;什么《巴巴爸爸》;什么《鼹鼠的故事》……
“还有一个日本动画片叫什么来我不记得了,我就记得到了最后主人公的妈妈变成了一个裸体女人。”小张越聊越兴奋。
小吴想了半天说道:“你说的是《龙子太郎》吧。”
“对,对,就是《龙子太郎》,这个动画片说得是什么故事来?我现在就记得结尾了。”
我早就看出来了,小张整个一黄色青年,人家龙子太郎的老妈是先从人变成龙,后来在儿子的帮助下又由龙变成了人,他可倒好,就记住了最后由龙变人的过程,不过的确是没穿衣服,小时候我看到那段的时候也很兴奋,要不怎么人家日本的毛片那么出名,人家也是从娃娃抓起……
恩,扯远了,我正准备接浩子的电话,办公室的门开了,众人立刻静了下来,八哥皱着眉头闯了进来,我忙挂了电话。
“这又是谁把铃声整得这么怪!我强调多次了,不准在公司里弄那些搞怪铃声,无事忙!是不是你!”八哥瞪着我说道。
“不是啊。”我装作无辜状。
“不是?我怎么听着就是从你那里传出来的。”八哥边说边掏出手机准备拨打我的电话,看看是否会出现刚才的铃声。
我说过,我设置了铃声分组,只有浩子打电话会播放《蓝皮鼠和大脸猫》的主题曲,所以经理打过电话来是不会响起刚才的铃声,但问题是我把经理来电的铃声设置为《鬼子进村》。
我的手机震动了两下,接着传出来《鬼子进村》的音乐,同事笑成一片,八哥怒目瞪着我,我装作无比委屈地说道:“我就说刚才不是我的电话响嘛。”
“你这铃声比那个还搞怪!整个《鬼子进村》的调儿什么意思!”
“经理,我之所以用这个铃声是时刻提醒自己勿忘国耻,抵制日货,绝不做购买日货的新式汉奸!”我豪迈地说完却发现八哥的脸绿得有些吓人,怎么回事?莫非他拥有日本血统?不过当我看到他手中的那款索尼爱立信时才明白过来。
完了,看来今后我那43的脚得经常穿38的鞋了。
第五章同志酒吧
浩子又失恋了,他白天打电话就是叫我一起出来借酒浇愁,我俩在一小餐馆里坐着,天色已经暗了下来,浩子的话语也随着肚子里啤酒的增加而增加:“为什么,你说她为什么要离开我,你知道认识她这一个月我为她花了多少钱?”
恩?浩子今天是因为失去女友而伤心还是因为投资失败而伤心?其实这并不重要,每个人都会有心情失落的时候,但并非每个人都会有可以尽情倾诉的朋友,而我和浩子就是这种朋友,不管有什么事都会向对方倾诉,比如今天,一开始是他向我倾诉自己失恋的痛苦,或者说是投资失败的痛苦,反正他是丢了夫人又折兵,很痛苦;后来我向他倾诉自己如何受八哥的压迫,43的脚穿38的鞋有多痛苦;再后来,我俩就各说各的,他说为那女朋友买了部手机花了多少多少钱,我说就因为我手机铃声是鬼子进村被经理训得多么多么惨,他说为女朋友花了那么多钱而彼此只拉了拉手,连嘴都没亲过,太失败了,这些钱要是找小姐都能整得肾虚,我说经理之所以整天就知道训人一定是从小受虐,长大肾虚,老婆出轨,儿子长得像街坊,心理有阴影,所以才通过训斥下属来找回自己男人的优势,总之我和浩子他说他的,我说我的,餐馆老板看到这个情景后拉过一旁的服务生低声说道:“这俩孙子喝高了,你一会儿拎几个空酒瓶放他们桌上,算账的时候给算进去。”
我扭头看了老板一眼,老板立刻对服务生高声喊道:“快给2号桌上菜。”这奸商,真会察言观色,我扭头向窗外看去,恩?对面餐馆门前的那辆本田不是我们经理八哥的吗?这个混蛋也跑出来吃饭,最可气的是他去的餐馆比我所在的这家档次高!而且还开日本车!我认为日本所生产的车只有本田最符合他们国家的国情,瞧那标志,“H”,恩,啥意思?经常去那种论坛的狼友应该明白,其实本田完全可以用拼音缩写来做标志嘛——BT,这样不更符合该国国情?八哥表面上人模人样,其实内心又H又BT,我非常恶毒地诅咒他出门就叫车撞,对了,我可是阎王,我可以查查生死簿,看看这家伙阳寿啥时候到期,把我逼急了就干脆一不做二不休把他的阳寿给改一下。
想到这儿,我看了看手机,已经快十点了,该去阎罗殿上班了,也不知牛头马面有没有装修好。
“浩子,我们走吧,晚上我还有份兼职要做。”
浩子睁着醉眼看着我说:“哦?你还有兼职?啥时候也给我找份做做,那娘们把我的积蓄都给花了,我得赶紧赚回来。”
“你也想做兼职啊,那就先买节五号电池握手里,看看能不能通过面试。”
走出餐馆,我看了看对面,八哥的车已经不在那里了,估计已经走了,不过我更希望他人没走,车却被交警拖走。
回到家已是十点半了,借着酒劲,我倒头睡下,不一会儿便来到了阴间,奈何桥头俩老大妈坐在那里,哎,看来今晚真的喝大了,到了阴间看孟婆都是重影。
“阎王爷,您可来了。”一孟婆站了起来,我定睛一看,原来是红衣判官大妈,靠,我还以为自己喝大了,看谁都重影呢。
“红秘书,你怎么不待在阎罗殿,跑这里做什么?”我问道。
大妈红着眼睛说道:“阎罗殿没法待了,你快去看看那里被牛头马面搞成什么样子了!”
哦,这么说牛头马面真的把阎罗殿重新装修好了,不过看大妈的神情似乎装修风格让她很不适应,也难怪,按照我的想法是把阎罗殿装修成适合年轻人的风格,她这种中老年妇女看不惯也是很正常的,于是在路上我一直给他灌输时髦的新思想,时代不同了,要紧跟时代的步伐嘛,看看现在家里的宠物猫,过去养只猫要是不抓老鼠就不受待见,现在要是养只猫还抓老鼠也不受待见;看看现在的春晚,过去的春晚你不看那年夜饭吃起来就没味道,现在的春晚要是你看了,那年夜饭吃下去也得给吐出来;还有泳衣,过去得扒开泳衣才能看见屁股,现在呢,得扒开屁股才能看见泳衣,社会在进步嘛!
我边说边走过了奈何桥,这时一群蹬三轮车的凑了过来嚷道:“去阎罗殿吗,上我的车吧,那里绝对让你玩得开心。”
“大哥,上我的车,我的车直达。”
“上我的车吧,我能给您开空白发票,金额你随便填。”
哎呀,牛头马面还真把阎罗殿给整成了娱乐场所,看起来很成功嘛,相关产业都应运而生了。
我谢绝了蹬三轮的,步行走向阎罗殿,一路上又是横幅又是广告牌,上面写着:阎罗殿欢迎您。不同的世界,同一个梦想。
来到阎罗殿门前,门上方的匾额果然给换成了LED灯,只是阎罗殿这三字看起来有点怪,瞅了半天才明白过来,这三火星文啊!嘿,还真有点九零后的风格。
“阎王爷,您瞧瞧,好好的汉字叫他们给糟蹋成啥了。”大妈看上去很气愤。
这个是有点不妥,毕竟阎罗殿是政府机构,政府机构就应该用官方语言,整个火星文的确不太好,就像给小MM写情书你用火星文没人管,只有人家能看懂就行,可你若是用火星文答卷那性质就不一样了,估计及格的可能性不大,除非阅卷老师是火星人。不过单从匾额上的火星文这点能看得出牛头马面的确是充分调查了现代年轻人的喜好。
我和大妈走进大殿,整个大殿笼罩在一片朦胧的粉红色灯光中,搞什么啊,虽然我说要用点暖色调的灯光,可也不必用粉红色的啊,太暧昧,太色情了,不知道的会把阎罗殿当红灯区的。
大殿内布置了许多座位,里面充斥着年轻的男男女女,我那苹果核笔记本还播放着音乐,恩,是《菊花台》,嘿,整得蛮有情调的嘛,不过怎么总感觉怪怪的,瞅了半天我终于发现怪在那里了,大殿里的男男女女都是男的跟男的坐在一起,女的跟女的抱成一团,难怪放《菊花台》这个曲子啊!菊花台,菊花抬!好你个牛头马面竟把阎罗殿给整成了同志酒吧!
“您瞧,这里被他俩弄成啥样了,我今天一进来就有好几个小青年朝我喊:‘大妈,你这岁数跑这来做什么!吓死我了,我还以为我妈又来找我呢。’”大妈喋喋不休地说着。
我阴着脸四下寻找着牛头马面,这俩家伙跑哪去了,看来我真得拿出领导的架子好好训他们一顿,训人咱有经验,我平时就没少挨八哥的训,随便想起几句就够训他俩一晚的。
就在我寻找牛头马面时,一头发跟开屏的孔雀似的打着耳眼的年轻人来到我面前双手搂着我的脖子说道:“帅哥,有兴趣一起聊聊吗?”
我一愣,看了看他,他没有喉结,应该是女的,可他的胸很平整,也许是男的,可他又贴着假睫毛,但下巴看上去又毛茸茸的,瞅了半天,我小心翼翼地问:“这位先生,哦,这位小姐,哦,这位朋友,你叫什么名字?”
“曾亦春,你叫我春哥就行。”
“恩?这么说你是男的?”我小心地问道。
春哥娇羞无限地说道:“瞧您那眼神,我这么纯的爷们都看不出来?”说完还一撩头发。
他的样子差点让我吐了,后来一想今晚吃的是油闷大虾才强忍着没舍得吐。
太不象话了!牛头马面他们人呢!我甩开春哥快步来到办公桌前,恩?我那办公桌上怎么竖一钢管?该不会是把这当钢管舞台了吧!太不像话了!我面对着那群男男女女,使劲地拍着桌子喊道:“你们都给我听好了!……”或许是我拍桌子时下手重了点,殿内粉红色的灯被震得一暗一亮一暗一亮,而此时官方版的《菊花台》结束,接下来播放的是DJ版的,劲爆的音乐配上一闪一闪的灯光立刻让众人把目光聚集到了我身上。
“压轴戏开始了,马上就要跳钢管舞了!”角落里一小子喊道,顿时口哨声四起,众人一个劲地朝我鼓掌,感情他们把我当成跳钢管舞的了。
“我是阎王爷!”我愤怒地吼道。
众人立刻欢呼雀跃,高喊道:“阎王爷,来一段!”“阎王爷,我爱你!”“先把衣服脱了再抱钢管。”
恩?什么人啊,把我当成跳脱衣舞的了?
“怎么能脱衣服呢?”春哥喊道。
恩?没想到这位春哥人还不算太坏,谁知道他接下来又说道:“应该边跳边脱!”
我郁闷啊,我抓狂啊,我不经意间瞟见殿内的大妈,她正低着头找地缝钻呢,哎,别找了,要是有地缝我早就钻进去了。
“阎王爷,来一段,阎王爷,来一段!”众人的喊声一浪高过一浪,看着他们极度亢奋的样子,我觉着自己要是不来一段真会被他们生吃活剥了。
“阎王爷,您来了?”马面大概是听到喊声不知从哪钻了出来。
“这是怎么回事!”我瞪着眼睛质问道。
马面看了看大殿内亢奋的人群说道:“我按照您的要求把阎罗殿重新装修了,怎么样?您还满意吧。”
“满意个屁!堂堂阎罗殿叫你给整得乌烟瘴气!”说着,我关了那台正在播放音乐的电脑,然后指着众人吼道,“你们都给我走!否则我让你们统统下地狱!”
“大哥,别生气嘛。”春哥扭着屁股走过来说道。
“你立刻给我消失!”我指着他的鼻子说道,“告诉你,我最烦你这种人了!你爹妈让你多长了二两肉,你却不知道珍惜,你再不走我就把你送到地狱让饿鬼给你净身!”
春哥一听眼泪都下来了:“大哥,别啊,我可是花了十几万才变成了男人的。”
我靠,变性人!
“都走吧,都走吧。”马面垂头丧气地驱散着众人。
气死我了,我一屁股坐在沙发上,那根钢管正挡着我的视线:“马面!感觉把这根管子给我扔了!”
“别扔!”大妈喊了一声走了过来,她细细地打量着那根钢管,边看边不住地点头。怎么回事?莫非这位大妈也像苏珊大妈那样深藏不露,要来一段劲爆艳舞?
“恩,正合适,这钢管给我吧,我正好缺个晒衣服的杆。”
“准了,你赶快拿走!”我摆了摆手,大妈美滋滋地拆下了钢管。
大殿里的人陆陆续续走了出去,突然我发现在一角落里还有一人低着头坐在那里一动不动。
“喂,旮旯里那位,说你呢,怎么还不走,是不是真想下地狱啊!”我朝那人喊道。
“你真会让我下地狱吗?”那人幽幽地说道,然后缓缓地抬起来头,借着粉红色的灯光,我看清了他的脸,我的妈呀,这不是我的经理八哥吗?
“你怎么在这儿?”我着实吃了一惊。
八哥苦笑着说:“那你怎么在这儿?”
我一愣说道:“我是阎王爷啊,你……恩,莫非你已经死了?”
八哥长叹了一口气,点了点头,然后闭上了眼睛,虽然灯光很昏暗,可我还是看到两行泪水顺着他的面颊流了下来,半天他睁开眼睛看着我小心地问道:“我能回去吗?”
我摇了摇头,八哥顿时颤抖了起来,他一把抓着我的手说道:“无事忙,帮帮我,哪怕只回去一个小时也行!”
复活一个小时?他想干什么?回去赶紧找个小姐及时享乐一下?就凭他那体格也用不了一个小时啊。
“我想回去看看我妈。”八哥的眼泪终于止不住连成了线往下淌。
我感到有些震惊,莫非他妈妈喊他回家吃饭?不过看着他伤心的样子我没有追问,现在我面前的八哥看上去是那样的可怜无助,就像一只被大雨淋湿躲在墙角旮旯里瑟瑟发抖的小猫。
第六章八哥
虽然我平日里挺恨八哥的,但这总归是人民内部矛盾,虽然我经常诅咒他早点死,可他真的死了我并不感觉欣慰,他罪不至死啊,看着他痛哭流涕的样子,我的心软了,其实八哥这人不算太糟,恩,我甚至还想到了平时他种种好处,或许这也是死者为大的思想在作祟吧,不管什么人死后得到的赞美总比生前要多得多,曹操和武则天够歹毒吧,阴谋篡权,杀戮无辜,这样的人死后还留个无字碑,没啥可赞美的可既然死了那也就不必谴责了,还有媒体经常报道的英雄先进人物,通常是死后才大肆报道其生前的优秀事迹,前一阵子八哥连续几天一个劲地表扬小吴,当时我的感觉就是人家还没死至于这么夸吗?还有那些艺术家,都是死后其作品才被重视,就连梵高那样生前没卖出过几幅画的家伙死后其作品个个都是天价。
“无事忙,你不是阎王吗?就让我复活一个小时吧。”八哥泪水涟涟地哀求道。
“恩,八哥,哦,周经理……”
“叫我八哥就行,我知道你们私下里都这样叫我。”
恩,现在他倒是挺平日近人的。
“八哥,虽然我是阎王,可我也没有让死人复活的权利啊,你的阳寿有多少早就写在了生死簿上。”
八哥很失望,沉默了半天才说道:“那你可以回去吗?”
“当然了,明天一早我还得回去上班呢,要是晚了你还不得再扣我五十块?恩?好像明天你已经不用上班了。”看来明天我可以多睡一会儿了。
八哥苦笑道:“真是报应啊,要是早知道你是阎王,我哪敢扣你的钱,现在可好,遭报应了,无事忙,你拥有这么高的职务怎么不提前透露一下啊。”
我透露一下?我在单位里介绍自己的第二职业是阎王谁信?谁信谁傻子!都不信的话他们会把我当傻子,再说了我这职务也没什么价值啊,不像小吴的二哥在交警大队,同事中谁开车违章了还可以找他疏通疏通,恩,前几天八哥把本季度的先进奖金发给了小吴该不会就是因为开车违章后找小吴的二哥给走了后门吧。
八哥盯着我说道:“无事忙,我求你件事,你可一定得帮我。”
“说吧,只要在我能力范围。”
“帮我安慰一下我的母亲,她身体不好,心脑血管硬化,我怕她受到打击后会有什么闪失。”
我点了点头:“你放心,我会让你的家人保守秘密,不告诉她老人家。”
八哥痛苦地摇了摇头说道:“没用的,估计她现在已经知道了。我就是在她家楼下出的事,撞护栏上了!我老母亲是个喜欢凑热闹的人,听到撞车声一定会下来凑热闹的……”
“什么!”我吃了一惊,你说老太太你那么大岁数了凑什么热闹啊,现在好,热闹了吧,“你晚上不是出去喝酒去了?喝了酒你开的哪门子车啊!”
八哥双手捂着脸泣不成声:“我心累,我压抑啊!”
听到他的这句话,我愣在了那里,没想到平日里趾高气昂的周经理在内心深处竟然背负着那么大的压力。
“你还没结婚,不知道结了婚的男人的心会多累。”
八哥说的是心累?我通常以为结了婚的男人只会肾累。
“在家里,我老婆和我妈关系不太好,搞得很僵,她们俩都是我挚爱的人,哪一个对我来说都至关重要,在她俩中间,我就像一只在跷跷板上为了寻求平衡来回奔跑的小白鼠,可不管我跑到哪边,这个跷跷板都不会平衡,而我又没有别的选择,只能拼着命地来回奔跑,只为了保持这短暂的平衡。”
我多少能体谅到八哥的心情,因为在中学时我曾被老师罚做折返跑30次,当时差点没把我累虚脱。
“在单位里,我既要应付老总,又得负责你们的工作,老总只知道安排工作,而且每次都把时间给限制死,几天内必须拿出样片;而你们却总在逼问我做这个项目能得到多少报酬,老总说,不要光想钱,项目做成功自然会有钱。你们说,我们来工作就是为了赚钱,都不知道完成这个项目能得到多少钱就让我们做?无事忙,你说我这经理是不是就像风箱里的老鼠,两头受气?”
“不能这样说,至少你在老总那里挨了训还可以回来训我。”
八哥苦笑道:“我知道有些时候我对不住你,总是训你,可我也是没办法啊,上面逼得紧,我总得有所表现啊,哎,作为基础领导总是会被人误解,得了,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不过我真得谢谢你,这么多年了,压在我心里的这些话平时只能偷偷躲在厕所里对马桶说,今天对你说了出来,我感觉痛快多了。”
这话怎么听着那么别扭,好像我的作用跟马桶一样,不过八哥也的确可怜,那么多心里话没人述说,憋在心里多难受啊,你看我,有什么话都会对浩子说,恩,有浩子这么个朋友真好,改日请他吃一顿,不过貌似每次我俩出去吃饭都是我请客,因为他酒量不如我,通常喝到最后他已是烂醉如泥,我付完帐后还得送他回家,但有一次在朋友的婚宴上他竟然把我给喝倒了,平日里他的酒量可一直不如我啊,后来我想明白了,婚宴不需要埋单,这小子估计每次都装醉!
我拍了拍八哥的肩膀:“八哥,你活得可真累啊。”
八哥点了点头:“是啊,有好几次我一来到窗边就有种想跳下去的冲动,后来玩了次蹦极才打消了这个念头,我恐高。不过现在好了,我终于解脱了。”
“你是解脱了,可你的老婆孩子,你的老母亲可无法解脱了。”
八哥听后眼泪又一次地涌了出来,他拉起我的手说道:“无事忙,拜托你照顾一下我的老母亲。”
“我会的。”真没想到八哥他还真是孝子。
“我每个月都会瞒着老婆偷偷拿出五百块钱给我妈,这个月我还没来得及给她送去,无事忙,你能帮我给她送五百块钱吗?”
我一愣,然后非常为难地说:“八哥,你也知道我一个月也就赚那么千八百块,这个月还被你扣了五十,我还有十年的房贷……”
八哥仰天长叹一声:“报应啊,报应!早知如此我就应该把奖金发给你。”
现在说这有啥用!看着八哥痛苦的样子我的心像一块三伏'奇·书·网'天的奶糖:“八哥,我话还没说完呢,就算我吃不上饭,这钱也一定给你妈送去!”
八哥狠狠地握了握我的手:“我早说过你是好人。”说完,他一把抱住我,把头埋在我肩上。
他啥时候说过?不过当我感觉他的泪水打湿我的T恤时,我就觉得不深究这话了。
“别哭了,八哥。”我拍着他后背劝道,谁知他哭得更加伤心,完了,卖衣服的小姑娘告诉过我这T恤缩水,估计经他眼泪这么一泡本来就不算大的T恤得变成露脐衫了。
“无事忙!你身为阎王怎么能这样呢!”殿外有人大吼一声,接着,秃顶胖子闯了进来,而此时八哥正抱着我哭得一塌糊涂。
秃顶胖子手里拿着一个本子指着我:“有人说阎罗殿被搞成了同志酒吧我还不信!没想到啊,你才来几天就被牛头马面给洗脑了!”
我一把推开八哥,然后解释道:“秃……哦,地藏王菩萨,你误会了,这位是我阳间单位的经理,我的顶头上司。”
八哥也忙擦着眼泪向秃顶胖子解释了半天。
“哦,原来是这样啊。我就说嘛,我选的阎王怎么能搞背背呢,恩,无事忙,这个给你。”秃顶胖子把手里的本子递给我。
“这是什么?”我接了过来问道。
“这是留在阴间的人员名单,这上面的人留在这里都快十年了,投胎的最后期间就要到了,你安排一下让他们赶紧投胎去吧。”胖子说完便离开了。
我拿着本子看了看八哥说道:“你有什么打算,是留在这里住几年还是现在就投胎转世呢?”
“早死早托生,我还是走吧,这份记忆压得我都快崩溃了,我想早点喝一碗孟婆汤忘掉它,来的时候在奈何桥那里我喝过一碗,可似乎并没有忘记,无事忙,你们阴间的孟婆汤不会过保质期了吧。”
“那些小摊贩卖的孟婆汤全是假的,我经常去喝,跟八宝粥没什么两样。”
关于奈何桥边那些小摊贩卖的孟婆汤我得介绍一下,免得哪位朋友来的这里以后被宰,虽然他们口口声声说是五块钱一碗,但通常还会问你要不要加红枣?要不要加莲子?要不要加花生?要不要加冰糖?你可不要以为那是免费的,加一份就多收五块钱,我一开始不知道,什么都加,结果花了四十五块钱,端上来一看就是一碗八宝粥,后来知道了,什么也不加,你猜他们给我端了碗什么?一碗凉白开!
“你投胎的时候会喝到真正的孟婆汤,它会让你忘掉一切。”
八哥听后点了点头,然后使劲地握了握我的手,说道:“无事忙,再见了。”说完转身离开,他的背影有些苍凉,虽然在粉红色的暖色调灯光的映衬下稍稍能好些,但的确很苍凉,可怜的八哥,我第一次感觉他是一位可怜的男人。
八哥说的没错,他母亲的确是在第一时间看到自己死去的儿子,因为第二天我去他母亲家时,邻居告诉我他母亲已经受不了打击住进了医院,当天的媒体新闻还报道了这件事,说是一男子酒后驾车在小区内撞倒了自己的老母亲,男子身亡,母亲住院。不过据目击者称他母亲是听到撞车声跑出来看热闹,结果发现出事的是自己儿子,于是脚一软,晕倒在了车旁,哎,现在有些媒体总喜欢制造新闻,把自己的主观想法加进去,并整得跟悬疑剧似的,新闻工作者应该本着实事求是的态度来完成新闻报道,就像我这样实事求是地写着这个纪实性文学。
在一家医院我见到了八哥的母亲,当她听说我是八哥的同事时立刻颤抖着抓住了我的手,似乎她能从任何和他儿子有关的人身上找到他儿子的气息,老太太一直没有说话,但看得出来他很激动,我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当年我父亲病重时也是这样拉着我的手,一句话也不说,而我当时也没有说话,因为我那时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从父亲的眼神中看到他对这个世界,对我这个儿子无比的留恋。
护士看到老太太情绪有些激动,于是便让我先离开,说这样对病人不好,我离开医院后才想起来还答应过八哥要给他母亲五百块钱,于是当天下午我又去了医院,但这五百块钱还是没有交到他母亲手里,因为我去的时候老太太已经咽气了,对八哥的承诺我没有兑现,我不知道该如何去弥补,或许我该去看看八哥的老婆孩子,可当我来到八哥家门口时却听到他老婆在家里哭喊着:“阎王爷,你瞎了狗眼啊,你把他带走了可让我们娘俩怎么活啊!”哎,八哥说得没错,作为基层领导总是被人误解,我没有进去,默默地转身离开了,让她在没外人的时候痛痛快快地哭一场吧,总比憋在心里要好受些,免得憋久了也像八哥一样,看到窗户就想往下跳,他家是八楼跳下去的话指定会到阎罗殿,到那时她应该会指着我的鼻子骂我瞎了狗眼。
第七章留在阴间的黑名单
八哥的葬礼我们都去参加了,同事小张哭得很凶,其伤心程度直逼八哥老婆,后来我才知道,八哥前几天承诺下季度的奖金会发给他,为此他一连请八哥吃了好几顿大餐,可人算不如天算,八哥这一走,小张的奖金就泡汤了,这也算是投资失败。
在葬礼上,有几个人无法掩饰自己的喜悦之情,有好几次差点笑出声来,这几位是副经理,经理一走,他们中的一人极有可能被扶正,可是后来老总的话却给他们当头浇了一盆凉水,新经理将从别处调来。这话一出,那几位副经理的表情才彻底符合了葬礼的氛围。
八哥的离去让我们多少有些伤感,毕竟一起工作那么长时间了,感情多少还是有点的,于是接下来几天我们设计的广告大都为黑白色调,这种风格的广告被阿迪公司看到,他们很欣赏,并立即跟我们签了一个单,只是接了这么大单的老总并没有给我们涨工资。
晚上我来到阴间,我想在阎罗殿里应该会看到八哥的母亲吧,不知道她看到我以后会不会吃惊,可我刚走过奈何桥,却看到马面抱着牛头坐在一小板凳上看星星,那小板凳被他俩压得“叽嘎”直响,就等着“咔嚓”一声结束自己的使命。
“你们俩好兴致啊,跑到这里看星星。”我走过去朝他俩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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