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限制于这颗“球”的类型,鱼跃救球之类精采的动作并不可能出现,但单靠肉体蛮力的猛攻,仍是让观众看得热血沸腾,活像我们正在拍摄动作片。
“喝!”这时候,绯月将球高高托起,阿修配合得宜的跃起,精准一杀。
十四比十三。
玫瑰女孩也不肯让步,与偷拍狂彼此合作,再次抢回了发球权。
“我们是不会轻易认输的!”尽管香汗淋漓,玫瑰女孩仍斗志熊熊。
“好耶,小姐!我们期待你的演出喔!”场边的男性呼噪着。
“吵死了,一群苍蝇!谁是女人了,瞎眼的家伙!”玫瑰女孩面带不屑道。
“别气,我们不能干涉观众的权益啊!”偷拍狂平抚道,又接下了一球。“倒是你,决定好上哪吃烛光晚餐了吗?”
“在确定胜利之前,一切都是空谈。”玫瑰女孩不想下过早的言论。
“我会让它成真的!”
“……他们还真有余力。”绯月擦了把汗。
“是啊,一直打情骂俏到现在。”攻势变激烈后,便拉着音悠晾在角落玩躲避球,等比赛结束的风华说道。
“不过,我们这边也不会输的。再一分,只要再一分就能晋级了!”
绯月仍是精力旺盛。
“要小心,千万不能让他们再将比数拉平。要是形成十四比十四,就得多赢过他们两分才能结束比赛。”风华道。
“了解。”绯月跳起拦网,挡下的球却被A眼明手快的救起,正好让偷拍狂杀球过网。
“糟糕!”我惊呼。
“结束了。”阿修已然跳起,趁球未成气势前反杀过网,往不良少年直袭而去。
这记杀球显然下了全力,若无必死决心,绝无法接下。不良少年见球霸势汹汹,不免萌生退意。
“给我上!”被挡了位置、遮了角度,又见不良少年藏头缩尾,玫瑰女孩不禁怒上心头,推了不良少年一把,将他当成舍身之盾。
“哇啊!”
突如的外力让不良少年向前冲出,眼看就要命丧黄泉;幸好这时他一脚踩中人为踢出的小沙坑,整个人向前一扑,跌了个狗吃屎。
“碰!”的一声,椰子正好砸在他的鼻前。只差几公分,好好一张脸就得说再见。
“十五比十三,比赛结束!”裁判鸣哨道。
“白痴!蠢猪!”玫瑰女孩气得猛踩口吐白沫、失去意识的不良少年的蠢头泄愤。
“呼,赢得真险。多亏某个笨蛋,不然又得继续恶战下去。”风华双手合十感谢道。
比赛结束,双方集合互握手后,便下场将场地留给其后的队伍争霸。
见绯月热得汗如泉涌,音悠掏出手帕为她拭汗,指向不远处的摊位道:“喝杯饮料好吗?”
“好啊,都快热死了!”
这么热的天,又刚激烈运动完,是该好好补充一下水分。几人便相结伴,走向生意好的不得了的两家果汁摊位。
“嗨,美丽的小姐们,要来几杯清凉的西瓜汁某?”挤进前排,熟悉的面孔露出被槟榔汁浸染的红牙,亲切问道。
“还不错喝,而且够冰。”坐在椰子树下,一边观看其他队伍的比赛,一边享受着休息时间,绯月一口气便干了半杯。
“现打的果汁,好喝得让人意外。”风华也道。
意外的是我吧!
没想到西瓜摊老板跟椰子摊老板这么神通广大,生意联手做到海外来了!
他们到底是怎么弄到票的?那成山的水果又是怎么搬来的?
“椰子汁也很甜,你们可以试试看。”
声音从头顶上传来,绯月、风华和音悠仰头而看,玫瑰女孩与不良少年正站在她们身后,手里各拿了杯饮料。
“怎么,有这么奇怪吗?”玫瑰女孩被瞧得心生疑窦。
“不,没事。只是才刚比完赛,有些意外你们的情绪调适。”风华道。
“下场后就不是敌人了。”玫瑰女孩不以为意道:“我们的比赛已经结束了,倒是你们,还有好几场要比,千万别输了。”
“放心,赢了你们之后,已没其他让人倍感威胁的队伍了。”绯月道。
“真是荣幸。”玫瑰女孩举杯致意,“以你们的实力,要获冠军绝对不成问题,只可惜我无法留下看你们戴上桂冠。”
“这么快就要回去了?比赛过后设施就会开放给一般游客使用,不趁机好好玩一下?”风华讶道。
“我只请一天假,不想玩得过累。何况现在穿着女性泳装,还有淫魔四处纠缠,完全不觉得愉快。至于奖品,并没有我中意的东西,再留下也没什么意义。”玫瑰女孩道。
“那就祝你一路平安了。”明白了她的心意,风华也不吝于献与临别祝福。
玫瑰女孩一走,偷拍狂和A也失了踪似地——想也知道一定是跟在玫瑰女孩屁股后头回国去了。
没了那风风火火的二组,气氛不再那么热络,可见他们在噪音贡献上的功不可没。
玫瑰女孩说得不错,之后的比赛轻松得就像喝粥似地。
虽然用的是普通球,但绯月的手劲与阿修深不见底的实力,却让敌队自乱阵脚、无法招架,名次也畅行无阻的不停向上攀升,终于晋级至冠亚军争夺战。
“阿修……我想上厕所。”开赛前有十五分钟休息时间,看见风华她们结伴上洗手间,我也对阿修说道。
这当然是借口。
阿修并不明白我的生理状况,于是也没多问,就依着我的要求进了洗手间。
我的“样子”太过骇俗,走进隔间式厕所后,阿修解下黑纱袋,将我放在地上,然后背过身去。
“阿、阿修……”我装出一副难为情的模样:“有人在怪不好意思的,你能不能……回避一下?”
听见我这么说,阿修便拉开门到隔间厕所外等候,不知怎么操弄的,门锁就从内自动锁上了。
和他约定了冲水后便开锁的暗号,我抓起泳裤,放低身体观望了番,随即从隔板下的缝隙潜到隔壁无人的厕所。
悄悄上锁后,我不敢浪费时间的变回人形、换上泳裤,再冲水掩人耳目,才故做镇定的开门步出。
我一面冲洗双手,一面心虚地从镜子里看着阿修的背影,他仍站在厕所外等待,并没发现我就站在他的背后。
……对不起啊!
我甩干手,不敢与他双眼对上,急急离开了洗手间。
“啊,小摩!”
刚走出门口,就遇到了音悠,风华和绯月也正好走了出来。
“欸,你怎么会在这里?”绯月意外道。
“你认识他?”风华问道。
“呃……上次不是在中央花园里见过吗?他也是赛费儿学院的学生。”绯月避重就轻的含糊道,似乎避免提起与我交集的“那件意外”。
“他就是与我结伴参赛的搭档。”音悠微笑道,还很要命的补上一句:“也是小澄的朋友。”
“朋友?”风华看我的眼光多了怀疑。
“是、是啊,只是最近比较不常见面……哈哈。”我干笑了两声。
忽然想到阿修还在厕所里头,怕他听见什么声音出来察看,我立刻编了个理由说道:“我才刚从月见岛回来,沙滩那边在热闹什么?好像有几座排球场?那也是关卡之一吗?”
“休息时间也差不多了。”
受到我的言语暗示,她们果然不自觉的往海边移动。音悠以为我错过了不少事,便详细解释了之后的过程。
“这么说你们已经打进冠亚军赛了吗?”听了她的描述,我故意吃惊得合不拢嘴:“这样的话,综合前几关的成绩,第一名已经不是问题了!”
“但我们还不清楚实际配分的多寡,也许会相差悬殊。”音悠说道,然后,她想起什么似地道:“对了,小摩,你有看见蒙面人吗?”
“噢,他啊!”我说着事先想好的借口:“他说我既然回来了,他的任务便算完成,况且他的队伍早就被淘汰,再留也没什么意思,所以先回去了。”
想到阿修还不知情的在洗手间里等着,心里的罪恶真让人难熬。
一路上他帮了我这么多,没想到最后竟是得到欺骗收场——我无故出现在月见岛已经是解释不清了,现在又莫名失踪,他肯定起疑。
其实以按摩棒的样子让他带回赛费儿学院,是最好的选择;但他若中途再造访其他地方,难保我有办法在强制变身的时间离开他身边。
跟着音悠或许麻烦些,但至少确定在饭店或是飞机上,可以让我解决这个麻烦。
这般反覆的欺骗与逃避,实在让我觉得疲累。
总觉得下凡的这段日子一半都在谎言中度过,若不是这三个月的言行不归于生前事迹内,我该判往天堂或地狱,还真难说。
“不留下来观战吗?难得已经最后一场比赛了,能晋级冠亚军也多亏有他的帮忙,还没好好向他道谢呢……”音悠遗憾道。
“是啊,不知他的身分还真可惜……”我双眼望向别处,藉机表明我也不知蒙面人的真面目,顺便将假造的经历和阿修的谎言串合在一起。
“那时候见他在月见岛上背着一个昏迷不醒的人走着,就随口问他碰上了什么麻烦,才知道他的伙伴受了伤无法继续比赛。正好我也扭伤了脚,怕影响比赛,所以就厚着脸皮拜托他代替我出场比赛。你醒来看见身旁的人不是我,一定吓坏了吧?”
“他也是这么说,那你的脚……”
“休息几个小时后就差不多全好了,红肿也褪了。”我抬起右脚,在她面前扭了几扭,“喏,已经不痛了。”
“太好了。”
“没事最重要,待会儿就轮到我们了,大家打起精神来,这场也要拿下。”风华打气道。
“是!”
倒数第二场比赛结束后,三、四名已出炉,最后便是压轴了,裁判宣布第十六队与第二十一队入场。
“用这么轻的标准球,打再多场都不会累。”
绯月轻轻拍着我的肩头:“而且还有个新加入的生力军,跟对面那些疲惫的人比起来,我们的赢面很大呢!”
因为场地的因素,沙滩排球比一般排球更耗体力。虽然对方有六人,但连打数场,看得出气力消耗不少。
我们这边风华和音悠虽然看起来也很累,但绯月仍很精神,而我虽然比不上阿修,但至少“休息”得够久,体力正好。
排球以前我也打过几场,规则及战术也懂一些,至少能提供相当的帮助。
比赛开始后,绯月靠着猜掷币得到的发球权先下一城,攻防战于是展开。中场休息时,我提出的几个攻略方案也获得不错的成效,虽然难缠了些,但对方最后终是以十五比九饮恨。
经过将近一整天的比赛,活动终于落幕。
在结算后,我和音悠组成的第十六组以一千两百五十三的总积分跃居第一,风华和绯月那组则因为以抢快为目标,红利点数取得较少,仅以八百六十五分获得第九名。
比赛结束后,我重回洗手间一看,阿修已不知去向。
在下次见面前,我还是先想好几个能糊弄过去的借口比较好吧?
颁完奖,活动闭幕后,绯月提议返回现月岛的饭店吃个晚餐。
我看得出实际上她是想找机会与我聊天,但风华可不让她有太多时间休息,打包完行李后就急急押着她坐上末班机,连夜赶回了学校。
唉,绯月在机上可没好过了!
风华出门就算了,还带了明天小考科目的课本与习题出来。这下回程的几个小时可不好打发了,风华定会死死盯着绯月,把那一整本习题给做完的。
送完行后,我和音悠乘艇回现月岛的饭店,一进门就被音乐厅厅长拦住了。
“音悠小姐,不好了!”这个老伯依旧神色紧张,“调货的船在海上发生故障,海巡人员派了人手前去帮忙,目前还没有进一步的消息,钢琴恐怕最快也要明天才到得了,最坏的打算是……”
“没有关系。”音悠安慰道:“待会凉月岛就会送架钢琴过来了。”
“凉月岛?为什么……”那老伯一下反应不过,但他立刻又责己似地说道:“都怪我督导不周,给你添了那么多麻烦……”
直到音悠出言劝阻,他才又是鞠躬又是赔罪的告退了。
所有糟糕事都平息后,音悠邀我到她房里坐坐,我自然乐得答应。
“我终于明白小澄请你来的意义了。如果没有你的帮助,明天的演奏会非得中止不可,而这也是小澄所谓的‘不好的预感’吧?”电梯内,她如是说道。
“我没那么厉害啦!说到底,也是命运的推波助澜啊!”我不敢居功道:“参加比赛是你的决定,如果没有四叶的开幕票和运气,我们也不会总是抽到好签。
“还有绯月和风华,多亏她们,在月见岛才没被拖慢脚步;最该感谢的,还是愿意代替我与你搭档的蒙面人,因为有他过人的能力,后面几关才能神速通过。所以说,这并不只是我一个人的努力使然,而是集合大家的贡献,所得的甜美成果啊!”
我可不好意思说,所有人里头,帮得最心不甘情不愿的一位就是我。
虽说我也算拼了老命的闯关,但要不是漂亮房东的设计,我哪可能站在这里?
妄想着漂亮房东在宿舍里独自举杯欢呼的模样,我心里就郁闷得半死。
抵达楼层的“叮咚”声将我拉回现实,电梯门缓缓打开,我跟在音悠背后一同走向房间。
“但我觉得,能时时刻刻为队友着想的人,才是最重要的。”路上,她这么说道。
我心脏狠狠跳了一下,但很快便要自己别胡思乱想。
“如果不是你,冠军根本是一场虚幻。我知道自己并没有运动的天分,对于参加比赛其实心里一直都很不安;虽然一路上都靠着你和蒙面人的援助,但你们也让我重新体会到参予比赛的热情与快乐。”她忽然转过身,在我脸庞轻轻一吻。
“真的非常感谢。”
“哪、哪里。”我傻呆呆抚着被她亲过的地方,她似乎也羞于自己的大胆,双颊桃红若粉,用识别卡开了门后,一直背对着不敢看我。
“我先换下泳衣……你坐一会儿。”
“喔……好。”
见她走进浴室,我急急忙忙钻进床下。
出来见不到我,又查不到房号,她大概要以为我是不告而别了——我也不想老让女孩子伤心,但老天爷开的玩笑,我却又抗拒不得。
冲洗完后,她擦着湿发走出了浴室,看见那张我终究良心不安、留在化妆镜前的便条。
“很高兴这次多少帮上了一点忙,但很抱歉,我另有私事在身,必须先行离开,祝你明日演奏会一切顺利。”
她拿起纸条,无言看了良久。
生气了?不会吧?
“音悠小姐,凉月岛那边已将钢琴送到了,要到楼下看看吗?”厅长的声音从墙上对讲机里传出。
“不了,我不太舒服,今晚想早点休息。”
“那么签收与布置方面,就由我越权代劳了?”
“麻烦您了。”
也不等厅长是否离去,她关闭了室内的灯源,按下了对讲机的勿扰钮。
房里霎时暗下,只剩床头灯与浴室内的灯光,维持最低需求的亮度。
她坐在床缘,拿起手机,拨了通电话。
“小澄吗……我是音悠。”
“……见到了。多亏他,今天一切都很顺利……不,我是吓了一跳,但他并没做出什么奇怪的事情,真的。”
“嗯,风华她们己经回去了,我自己一个人行的……是有点紧张,你别担心……我知道,明天我会加油的。”
然后,她突然沉默了好一会儿。
“那个……四叶她在吗?”
“这样啊……不,没什么重要的事情,我还是回去之后再跟她说吧!
不会……嗯……你也是……好,那就这样了。“
切断通讯,她轻叹了口气,起身看着梳妆镜中长发犹湿的自己,若无声息地又是一声轻叹:“是我太没用了吗?”
第五集第七章征兆
热烈的掌声、优美的琴音,似水若云、柔绵动人。
真不可思议,这就是“水钢琴”的音色?
清澄的旋律不只回荡在名媛绅士齐聚的音乐厅里,更穿透墙板、游绕在各楼层间。尽管此刻身处三楼,动人音符谱写而成的名曲依然让人如临其境。
演奏会一定会成功的。
闭眼沉醉聆听,音悠的琴技配上出色的名琴,完美绝妙。
这场个人发表会持续了约莫二小时,在正午时结束,自又是一阵掀翻屋顶的如雷掌声。
演奏会圆满画下句点后,并不打算多留一夜的音悠,在用过午餐后便登机返国。
两天没见到漂亮房东了,不知过得怎样,有无丝毫的良心不安?
无论如何,这笔帐不讨回来就不是个男人,不如今晚趁她睡着时,偷亲一口好了?
行李箱内,我暗自计画着。
“叩!叩!”
房门打开。
“咦,音悠,这么快就回来了!”漂亮房东的声音里充满了惊喜:“演奏会怎么样了?”
“很成功。”音悠愉快地递上手中包装丽致的长盒,“是现月岛的土产——月糖,你可以拆开看看。”
“那我就不客气啰!”
漂亮房东受宠若惊地拆开外包装,万分期待地掀开盖子,然后……
“砰!”地一声合上。
“好、好特别的礼物啊,哈哈……”她的笑声明显走调。
“我特地挑了最受欢迎的牛奶口味,入口即化,尝一口你就会发现非常的香浓。”
“对……对啊,看起来就……很好吃的样子……”听得出她极力维持着镇定。
“你喜欢那就太好了,我这还有些礼物要送给纱真和四叶,那待会见了?”
“待会见。”漂亮房东笑盈盈道。
下一秒,她火速关上门,将礼盒粗鲁的摔在书桌上。
一个没躺稳,我直接跌到了桌面上。
“我长途跋涉回来,你也好好的欢迎我嘛!”我揉着撞疼的地方道。
她不管三七二十一的劈头便问:“你怎么会在礼盒内?”
“不然怎么回房?安啦,我是确定那是送你的土产以后,才钻进去的。”至于那些牛奶糖,早就在我肚子里了。
我指着自己戏道:“喏,又香又浓的牛奶口味,要不要尝尝看?”
她一拳打得我背伤迸裂,奄奄一息告饶。
液态牛奶浆淌得满桌都是,啪答啪答地直滴落地,其状惨不忍睹。
我倒卧在奶泊中,苟延残喘地含怨道:“我……死……的……好……
惨……啊……“
她以一贯的作派,拿起砚台直接往我脑门一砸,让我彻底在一滩污物中,“死”了个痛快。
“你这女人怎连一点恻隐之心都没有!”看来想仗恃她的良心,是太过异想天开了。
愤于她的阴招,几乎可称不死之身的我,不瞑目地抗议:“什么态度嘛!好歹我也才帮了你个大忙,你痛扁了我一顿,就想把这大功给抹煞掉吗!”
我捧着快爆裂的一颗头呻吟着,该死的砚台!生来还真是害人不浅!
在她那毫无德性可言的暴政统治下,我还置生死于度外的帮她协助音悠,已经很难能可贵了;她不用糖哄我便算,竟然还拿拳头来喂饱我!
我虽然不挑食,但也不是什么都吃的!
“我这不就把你给救活了?”她轻藐的神情,仿佛把我视成了个低能儿。
“不用激烈一点的手段,你那非比寻常、又没完没了的花招,根本无药可救。”
……我倒觉得她时好时坏、反覆无常的情绪还比较糟糕。不过算了,才刚回来,好男不跟女斗。
我替自己找了三、四个理由来说服为何别与她吵架,还抽了几张面纸当新好男佣擦桌抹地——但天晓得为什么,她还是老样子,不肯善罢干休。
“你在音悠面前曝露身分了?”她面目狰狞。
“没有。”
想也知道是那通电话惹的祸。但我知道就算说了她也不会相信,所以并不打算说实话。
“只不过是找个胆小怕鬼的人冒名顶替罢了!我不过唱了几句,他就吓得以为饭店闹鬼,乖乖照我说的去办了!”反正她也没那勇气去找音悠查实。
“哪有这种蠢事?”
难怪做人要诚实,多骗过几次的女人,就很难再上钩了。
“就算我不装神弄鬼,音悠长得那么美,那色胚也会豁命护花的。喂喂……别再打我了!音悠到现月岛是去开演奏会的,海报贴得到处都是,饭店上上下下有谁不认识她?可不是我拿着她照片四处发放。”
跟这种手比嘴快的女人相处,实在是件危险的事。
她放下砚台,算是接受了我的解释。
我想还是该找个时间,快把那秽气东西丢了了事,让她以为这是“神隐”事件的其中一宗,免得我在她面前老是只能卑躬屈膝。
“你又为什么是光裸着身子回来!”又一个犀利的质问。
“你用纱布把我缠得死紧,不使金蝉脱壳那招,我早就被音悠给识破了。”我将责任反推给她,顺便为那可悲的破布偶装,作了事后的谎言交代:“斗牛装被她留在了饭店里,我当时已躲进行李箱,来不及把它带回来,你可别生气。”
“算了,反正还有备用的。”
正体没被发现,已值得欣慰,她并不计较这点小事。但她对我的黏腻却有很大的意见:“在你换上另一套衣服之前,先把自己弄干净!”
“但我浑身无力、四肢发软、头晕而且想吐。”我支起饱受摧残的破败身躯,装可怜道:“你带我去浴室吧?”
她考虑了三十秒,总算还有点悲天悯人的胸怀,抽起几张面纸覆在我身上,拇指与食指按住我的两侧太阳穴,像拎垃圾似地夹着我的头往浴室走。
“为什么要用卫生纸把我包起来?”
“这是卫生问题。”
“我有这么脏吗?”
“只是不想沾到那些黏答答的东西。”
这一身脏还不都是出自你的手?
头痛背也痛、被打又被牵拖,我偷偷白了她一个眼,幸好没被逮着。
进了浴室,她将一并带来的脸盆注上五分满的温水,就把我往里头一丢。
卫生纸遇水便化了开,从背缝里泌渗出的牛奶糖浆,把水都染成了混浊的米白色,甜甜的牛奶浴洗得让人起鸡皮疙瘩。
拜她手劲所赐,上回我用三秒胶缝合的旧伤再度复发,要是从此以后进食都会漏水,那可怎么办?
“限你三分钟内把自己洗干净。”她还真是专制。
我拿起海绵遵命的刷着身体,她则拿起肥皂仔仔细细搓洗着双手,严重伤害我脆弱的心灵。
“昨天在凉月岛上见到不少熟面孔,你的朋友也去了。”我一边洗刷一边道。
“风华和绯月,这我早就知道了。”过时的新闻让她发以冷哼。
“还有一个。”看来她并不知道不良少年的事,我记得他的名字叫做……“能渊?”
正冲着双手泡沫的她被这名字所触动,一时之间竟僵在原处,连水龙头也忘了关。
我也不知为何会提起他,也许是出自无意的试探,但她的反应也间接证实了同性恋谎言仍未被拆穿。
和室友携手逃跑以后,不良少年就没再来过。撞破了漂亮房东最不为人知的一面,室友又当夜伸出“狼爪”,想必他也没脸再见漂亮房东吧!
尽管临时掰出的谎言十分易碎,只要两个当事人无颜再见,真相也不会有水落石出的一天了吧?
我害怕的反倒是符秀。
回到宿舍后,亦即代表他有机会再对我下手,无论是白天还是黑夜。
我知道他没那么容易放弃。认定了我对人类有害,说什么他也会把我除掉,光是宿舍的保全,并无法提供足够的保护。
“时间到了。”
应对策略还未拟出,漂亮房东已催促道;提起不良少年,似乎让她心情大坏。
我立刻从澡盆里站起身,用清水冲洗了最后一遍之后,她扔来一条毛巾,让我把自己擦干净,才带着我回房。
穿上新装,感觉像把自己塞进一只睡袋里,我没化龙,倒变成一只僵死的蚯蚓。
用布偶装把我伪装后,她老样子又冷淡了不少,将书桌与地板彻底清理干净后,又继续不分假日的用功。
我觉得无聊,但又吵她不得,只好躲进床底下。
一盘饼干静静摆在那里。
我擦擦眼,确定自己没有看错——那是她准备的?
每片饼干都只有一般人拇指大小,肯定是给我的。
我多看了她两眼,背影还是给人无情的错觉,但其实她是不好意思当面向我道谢吧?
我钻进床底下,开心的拿起她为我接风的礼物,张口欲咬。
……不过等等,这是她烤的?
想到之前那块“焦糖巧克力蛋糕”,我只觉一脚踩进了鬼门关。
差点忘了出自她手的食物都是毒饵!但要是不吃,我又觉得自己的下场不会好到哪去。
天哪,到底是吃还是不吃?
实在没办法,我从饼干上抠了一些粉末试尝味道——要是真的太难吃,还是趁她睡下的时候冲到马桶去吧……
唔,竟然还不错?
我不敢相信的小小咬了一口,香草的香气和着浓浓蛋奶香,味道真的不错!
这不是她烤的吧?但如果不是她,又有谁会故意把饼干烤得那么小块?
总而言之,这回我很捧场的把那盘饼干狼吞虎咽的嗑光——她还真是细心,连茶都帮我泡好了。
一口气饮光那杯已快放凉的红茶,我满足的呼出了一口气:“啊……
好喝。“
正陶然中,裤底忽然一阵冰凉。
完了!
我心中发冷,低头一看,地上是一大滩茶水。
幸好漂亮房东仍未发现异状,我立刻将饼干盘与茶杯推出床外,一手按着背部、阻止面糊外溢,一手笨拙的脱下衣服,焦头烂额地擦干外流的液体。
今晚又得再洗一次澡了,背伤还是早点治好比较重要!
结果,这个小祸算是被我掩饰过去了。
当天晚上,因为不知符秀是否夜袭,我整晚都没合眼。
不过他并没有出现,之后的几个晚上也是。
从凉月岛回来之后,漂亮房东也没再冒出什么“我有不祥预感”之类的话语,我忽然变得十分清闲,一晃眼,几个星期就过去了。
安逸的日子过得特别快是真的,就在我闲到快要长霉的时候,返回天界的期限已然临近。
终于!这个故事终于要结束了!
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这是不变的道理。虽然有些伤感,不过我与漂亮房东的同居关系即将到达尽头,这是必然的命运。
无形的时间慢慢在倒数,直到天使降临的那一天。
不知第几个星期六的早晨,漂亮房东一如既往的读著书,我则坐在床边自己一个人打扑克牌。就在说好的三个月又迟了三天后,一抹神秘的金光忽然在房里出现。
刚开始我以为那仅是户外的阳光,但当金光逐渐耀眼,光源中央的圆点也由小变大时,我和漂亮房东终于注意到房里的异常。
圆点缓慢变成人形,当一对纯白的翅膀从背后忽然展开,羽毛飘满整间房间时,金光瞬间全收进那人体内;一直看不清的、西方人般的俊美脸孔,立刻变的清晰立体。
吓得躲进床上的漂亮房东,睁大美目看着这神圣的降临;穿着希腊袍服的天使,面带微笑的飘浮在她床前。
她红着脸,结结巴巴地问道:“你……你是天使?”
“吾名因赛尔,为天堂之门的守门人。”天使道。
天堂之门……守门人……守门人大叔?
不会吧!
我吃惊地把刚发好的牌都给弄乱了。
在我印象中,他有这么英俊吗?这根本是欺骗世人嘛!
“因赛尔……”漂亮房东喃喃重复着这个名字,似乎被天使迷得有些晕头转向。
“啪嚓!”
我拿起床前、两天前她跟纱真借的数位相机,对着守门天使就是一拍,刺眼的闪光灯让天使的眼皮抖了一下。
“喏。”
我把相机递给漂亮房东,“天使”的真面目在预览视窗上一览无疑││一个头发蓬乱、胡子拉杂、腿毛浓密的颓废中年大叔。
漂亮房东的梦幻憧憬登时破碎。
见把戏被拆穿,因赛尔天使的伪装瞬间崩解,现出了毫无美学可言的邋遢形象。
“臭小子,破坏女孩子的梦想就不怕遭天谴吗?”守门人大叔咬着雪茄,不满地说道。
“欺骗女孩子不是更可恶?”
这年头,连天使也会为了替天堂打广告而欺骗消费者,黑心商人还真是无处不在!
“你还真是头脑简单,怪不得到死前还交不到一个女朋友。”
“你说什么!”守门人大叔的嘲弄,简直踩中了我的痛处。
“即使天堂是个很美好的地方,已逝的灵魂仍需诚实面对自己的面貌,问题是人类却相当注重外表。女性——特别是十几二十岁的年轻女孩,受到坊间大量小说漫画的影响,早就自行把天使美化成俊男美女集团。
“有这样先入为主的思想,困扰的可是我们!要是人类发现事实与想像有极大的出入,就会对天堂产生怀疑与不认同感,一旦背弃了信仰与对善的追求,人们就会毫不在意的为恶,到时不只是冥法失去约束力而崩溃,连你们人间都会变成地狱呐!
“我可不是因为天堂会因此混不下去才这么说——我会不会失业,远不如天堂和地狱能否对等来得重要,你懂吗?”守门人大叔严肃道。
……越听越觉得“此地无银三百两”。
“了解的话,你就能明白我的苦心了吧?”
“懂是懂啦……”附和是避免精神训话的不二法门:“不过你怎么来得这么晚?害我以为你把我给漏了。”
“小子,你以为天堂人手很多吗?能在三天内赶到,已经很了不起了。你知道我还有几个灵魂没联络吗?七万个!”
“等等!”终于从落差震撼中回神的漂亮房东,插进了我和守门人大叔的对话:“你是来接小摩的吧?拜托你快点带他走!”
……她对我还真是一点慰留之情也没有。
虽然说我是个按摩棒,而她是个正常女孩,但日久也该生情的吧?
“嗯,关于这件事嘛……”
守门人大叔吐着烟圈,有些为难的说道:“我当然会这么做,但当前没有办法。我刚也说,这次我只是下来‘联络’的。”
“什么意思?”我感到不祥的问道。
“意思就是,暂时还没办法让你回天界去。”
守门人大叔无奈道:“因为承包商涉嫌献金得标,天界目前正在严查此件收贿案,搞得乌烟瘴气的,导致新居住区的建设计画落后,只好委屈你们这些游离魂口在人间再待上一段时日。
“不过放心,一个月后我们会让三分之一的魂口先入宿居住区,预计再两个月后,所有灵魂都能重返天界。”
“那我……”
“我知道你想问什么,你想问自己是不是在那三分之一魂口里面吧?”守门人大叔露出“每个灵魂都是这么问”的表情道:“为了公平起见,第一批回天界的魂口名单会以抽签决定,在神面前公正执行,没有任何作弊的可能性,会不会在名单内就靠你的运气了。”
听到这,在我发难之前,漂亮房东就先爆发了。
“别开玩笑了!你们有没有替地上的人想过?”她的怒火有如野火燎原:“一切都由你们决定!说要让灵魂下凡的是你们,自行延长滞留日期的也是你们!要是一个月后的召还名单上没有小摩,他又得继续留在这里两个月?别开玩笑了!”
“小姑娘,我明白你的心情,但这是天界的决策。”守门人大叔静静道。
“即使是天界的决策,也不能干涉人界吧?我们有自己的步调、也有自己的生活要过,而你们却不由分说地扔了数万个灵魂下来……”
“是数十万个。”守门人大叔更正道。
“……不管是数万还是数十万,摆在眼前的,就是人类原本平静的生活变得一团乱,这是你们无法推卸的责任!对于我至今遭受的所有误会,我都可以不计较,但我要求你立刻把小摩带回天界去!”
我明白漂亮房东是在为我争取福利,但不知为何,我的心里却是五味杂陈。
“你说的没错,不管是天堂或地狱,都没有权力干涉人间的独立运作。这次的‘魂口下凡计画’是因为牵涉修法这等剧烈变动,不得已之下才勉强执行。当然在下凡之前,天界与灵魂也有言在先,切莫扰乱了历史与人类的生活。”守门人大叔侃侃而谈。
“而对于破坏规则的灵魂来说——”他瞪了我一眼,“虽然天界不能完全撇清关系,但这是‘他们’必须自己承担的责任。
“冤有头债有主,小姑娘,你可不能随便抓个人就要他负责吧?要是你真的忍受不了,可以把寄宿物扔了或是毁了。曝露存在的后果,就是变成游魂也不得有怨言——如果你真想给予灵魂制裁的话。”
什么……守门人大叔是在暗示漂亮房东把我毁掉吗?
可悲的是,回顾前情,我的喉咙像哽了异物似的,竟一句求饶之词也吐不出。
“总之,天界目前的决策就是这样。”
见我无法还口,却仍一脸有话想说的倔强,守门人大叔哈哈大笑道:“小子,我知道你心里头在想什么,如果你想回天界后向神告状,我想那是不可能的。
“现在天界正在改选,每个神候选人都在尽力平抚天堂的动荡,要是在游离魂口身上下太多工夫,而结果又不讨好的话,你应该知道会怎样吧?”
“改选?”虽然我听得火冒三丈,但守门人大叔的话还是引起了我的兴趣。
“那当然,天堂早就是民主制度啦!只是不能说出任何有辱神的言语而己。”守门人大叔道:“好啦,该说的事都说了,你们想问的也问完了,我还得去找下个灵魂去说明事项呢!”
不等我和漂亮房东发话,他一副很赶时间的样子,咻地一声逃离我们的纠缠。
留下我和漂亮房东大眼瞪小眼。
“呃……嗯……请多多指教?”我小心翼翼道。
星期六的清晨,是由一声惊动警报的怒吼开始的。
“非得想个办法让你出现在一个月后的名单上不可!”漂亮房东绞着十指,在房间里来回踱步。
“你……你真的这么讨厌我吗?”用手帕擦着无中生有的泪水,我哀哀啜泣道。
“别闹了,我这可不是在跟你开玩笑!”她在我耳边大吼。
“好嘛,我知道了。”我放下手帕,认真与她讨论道:“我觉得这是不太可能的,在神的面前抽签,旁边又不知道有几个大天使当见证人,很难的啦!”
“那就用即使双眼盯着,也瞧不端倪的作弊方法……像是把内定的签纸拿进冷冻库里,冰个三天再拿出来之类的!”她执着得可怕道。
“拜托,对方可是神耶!有那么简单就瞒过祂的法眼吗?”要是被抓到了,作弊跟提出作弊的人都有事她知不知道啊?
“你不是一直嚷嚷着要回天界去吗?那就正经一点!”
如今看来,是她急着想赶我走吧?
“我觉得还是别跟神作对的好。虽然天堂看起来破败又衰弱,但能力毕竟还是在人类之上,就算我们想到作弊的方法,上不去也是没用啊?”
目前能联系的也只有守门人大叔,但他对我爱理不理的,又站在天界那一方,想拜托他帮我们,等世界末日还比较快。
“我看,还是照天界的方针走吧?”
结果,她开始跟我冷战。
但或许是身为人的无能为力,一个小时后她的气就消了。
“抱歉,小摩,我一时无法接受这个事实……不是真想赶你走的。”
她尴尬道。
“我知道。”我也不怪她。
在看到守门人大叔的时候,我也以为今天是我跟她告别的日子,心理准备都做好了,却临时冒出个什么“居住区来不及完成”的晴天霹雳;不只是她,我也有些受不了。
只不过……能继续留下来,我心里其实很高兴。虽然危机不少,但我已渐渐适应了这里的一切,说走就走,我真没那么洒脱。
“对不起,我刚在天使面前那么说,一点也没有考虑到你的心情与想法。”事后惊觉自己的失态,她发窘道:“那么……还是暂时维持现状吧!”
“嗯,维持现状。”我不在意道。
……要维持现状是不太可能的,一星期前偷拍狂他们才在社办为我举行了个“告别派对”,今后起码会少一群人来骚扰我。
为了安抚我低落的情绪,这两天她又带我去买了几件新的布偶装;上课的时候,她也会趁午休回来陪我吃顿午餐——一小时的休息时间,其他女孩通常不会回来,所以我们经常都是坐在客厅里一边吃饭、一边看着电视。
午间新闻一开始,通常都是社会案件。
“这是第几起意外了?”
漂亮房东盯着萤幕,女记者正对着镜头说明这次小客车在高速公路上连环追撞的可能肇事原因。
“最近好像天天都有这样的新闻,一天至少好几宗……”
我吞着饭,突然觉得难以下咽。
“以运势来说,意外的发生通常有两种:一种是个人运气不好,一种则是大环境的影响。虽然我不是很迷信,但以前听人说,一年之中 (精彩小说推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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