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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眼睛睁开了。
月光下,她的眼睛里全是复杂、矛盾、埋怨、惋惜种种不一样的表情。道明臣没看过一个人的眼睛能有如此多的情感,他也不知道,原来人类的目光是可以包含这么多的情感的。他情不自禁回避开。
荷花是否是清醒的?
道明臣不知道,也不敢知道。
巨大的悲伤和失落一下子包含住了道明臣的思绪。是的,所有的得到都要付出一定的代价,承受不幸的却是无辜的荷花。就象以前的刘震撼一样,犯错的都是自己,而承受不幸的永远是自己身边最亲近的人。
道明臣将怀中的荷花抱的更紧了。
时间总是在不想过的那么快时,白驹过隙。
黑色的衬衫的最后一粒纽扣已经扣好,桌边的两柄的斧头已经插在腰际,两把军刺一左一右悬在了股间。
道明臣没有再回头看一眼荷花。哪怕是一眼。
他害怕自己会在回头后萌生害怕和后退的念头,男人都是有负担和责任的。
庭院里已经站满了人,看的出来,小贝带的那些小孩明显是没睡,眼里的血丝象蛛网一样密布,干燥的嘴唇仿佛已经舔到了对手的鲜血,过度的兴奋已经让他们的体力达到了一个最高点。大牛和张枫他们则是一脸的漠然。记得以前在越南时,第一次上战场,道明臣、大牛和张枫当时的表情也是和这些小孩差不了多少。
“都准备好了吗?”道明臣嘶哑着声音问道。
“没事了。”张枫掀起了衣角,身后的大兵们也全掀起了衣角。闪亮的军刺和斧头耀眼无比。
“昨晚刚刚磨过。”大牛裂着嘴笑笑。
“我们昨晚一夜没睡。”小贝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后面的小孩全都偷偷地笑起来,稚嫩的脸上的天真让道明臣心里一阵不忍。
“干起来时,大家把小孩让在身后。”道明臣悄悄地对大牛他们说道。
“知道”!
“记住我们‘龙腾’的传统吧!我们从不面对与自己同等数量的对手!让对手的鲜血在斧头上绽开,来向我证明你们的勇敢!”道明臣举起了右手。
“龙腾最强!”麾下的小弟疯狂地呐喊。
张枫租的是乡下的白马湖农场的两辆康拜因大型链轨拖拉机。道明臣看到这个大家伙,足足吓了一跳。
“怎么搞了这么大的家伙?”
“看上去象坦克呗!吓死他们!”张枫得意地说道。
看到巴在康拜因边壁上的小弟,道明臣看着张枫说道:“你还记得不?攻占越南高平时,我们的坦克壁上挂着很多步兵,结果一遇到炮火,全部死翘翘?”
“新疆人哪来的炮火?”张枫白了一眼,“你今天是怎么了?”
“没有。”道明臣深深地吸了口气,“我又想起那时候了。”
“先把新疆人砍跑吧。”张枫拍拍道明臣的肩膀,“你的心不应该有这样的想法的!”
“哦,我应该怎么想?你认为我应该什么样子的?”道明臣疑惑地问道。
“不管别人怎么想,我们始终认为,你是我们部队的骄傲。”张枫正色说道,“但今天你为什么显的有点心事重重?”
“张枫,我一直在想,我是不是这样活下去,特别没意义?”康拜因巨大轰动声,将道明臣不大声音压的更低。
“你说呢?”
“我要追逐下去,管他对与错呢!”道明臣昂起了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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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环路因为处于建设期间,平时也就是施工队在施工,人迹罕至。
新疆人的拖拉机停在了外环路时,第一个紧张的是菜刀队的小头目大拿,原以为已经风平浪静的他,一下子看到这么多人拥在了外环路,心里一阵发毛,这新疆人什么时候和和河南人也结了盟了?
目光一阵电转,先把铁锨的位置瞅准了在哪。
他的担心明显是多余的。因为道明臣很快也到了。虽然有迟到的习惯,今天却显得格外的准时。
新疆人的带头大哥是一个耳朵缺了半边,脸上有一条刀疤从左耳角划到右耳的面貌狰狞可怕的粗豪汉子。手里一把上好的库车弯刀,正在清晨的晨曦薄雾里,嚣张地将寒气传递给所有人。身后约莫八九条汉子,俱是虬髯黑面,身长臂大,人人头上一顶瓜皮小帽,手中是花纹隐约的上好英吉沙、库车弯刀。
新疆人一看就知道是经常出来和人打架的,都显得很平静,有几个嘴里还在咕哝着,不知道是不是在吃葡萄干?看到康拜因上那么多明显还在发育期的小孩,新疆人脸上的笑意更浓了。
道明臣肚子一阵咕咕响。他这才想起,原来今天早饭还没来的及吃呢。“是谁和他们约的这么个绝早?”道明臣想想有点恼火。
“砍跑了他们再回家吃也来的及。”大牛凑上来说道。
“也只有这样了。”道明臣有气无力地说道;“大家伙把腰带勒紧咯,干完了这一仗,咱们去富春茶社,哥哥带你们去吃扬州的蟹黄烫干丝哇。”
“好!”大兵哥们高兴地跳下康拜因。
“怎么了?害怕了?”小贝不高兴地对着康拜因上面几个抖抖索索的小孩吼道:“不要看他们比你们壮,没屌用的,一斧头上去,还是皮肉大开,我跟你们说,马上谁要是不敢动手,我连他一块砍翻咯!”
“算了,早知道有这样的事的。”张枫制止了小贝的咆哮,从车上的大旅行包里拿出了几扎四两装的分金亭大曲。
“呶,一人一瓶,拿好了,马上一人喝一点,皇帝在前面也照砍。”张枫笑呵呵地看着这帮小孩。
“我说,怎么有点老山前线敢死队的味道?”拿起一瓶分金亭,拧开盖子,大牛把自己硕大的鼻子使劲嗅了嗅,“操,又是这破酒,你就不能买点好的,这么抠门。老子要喝西凤!”
“日他妈妈,我抠门?我抠门你妈个B毛!想吃西凤?你干嘛不去吃屎?(这句真是经典!)”张枫破口大骂。
“你他妈有胆子再说一次试试?”大牛的眉毛拧到了一起。接近两米的身高加上恐怖的面容,让刚刚还在紧张的不得了的小孩的注意力一下子被吸引住了。
印象中马上的龙争虎斗并没有发生。大牛和张枫瞪眼瞪了几秒,前几秒还在怒目相向,几秒一过,两人就搂在一起了,互相还捶打了对方一拳。
“小崽子们,紧张过了吧?”道明臣对着小孩们问道。
“哎,真的好多了。”刚刚几个有些紧张的小孩欣喜地说道。
“下车!”
“这位大哥,你们的车钱、、、、、???”女拖拉机手心里有点忐忑。无论是谁,看到前方二十米处,有八九十号人,手里都是明晃晃的砍刀,谁都是赶紧走的心。
“等一会儿,最多两分钟。您放心,少不了您的!”道明臣说道。的确,这样的斗殴时间是不可能有多长的,因为一个照面就会躺下二三十个,总共也就那么几个人。
女拖拉机手的手心里全是汗。
“张枫,张枫!”道明臣吼道:“那什么,台球杆套子带了没?我们能镇镇他们就镇镇吧!”
“谁通知让我带的?”张枫翻了翻白眼;“下去砍吧,以前在喜封口,前辈们用大刀片子把拿着枪的小日本还能干倒,何必出那种妖蛾子来对付这帮鸟人?”
“兵熊熊一个,将熊熊一窝!”道明臣竖了竖大拇指。
照例,衣服是要脱下来的。这帮兵哥有肉搏的习惯。
初秋早晨的寒气,让瘦不伶仃的小孩们情不自禁地打了个寒战。道明臣和大兵哥们魁梧的身躯,鬼斧神工般虬结的肌肉,立刻把场面又拉回了不少。
对面的新疆人眼睛立刻变得狠毒起来。就象浸在冰水中的菜刀的刀锋。
道明臣把太平斧双双抽了出来,拿起一瓶分金亭,一咬一扯,把瓶盖启了,凌厉的眼神扫过身后的小弟们,嘶哑着声音吼道:“既然选择了目标是这条道走到黑,我们就注定把身影留给地平线!干…………………!”
“干!”稚嫩的、粗豪的声音伴随着酒浆下咽的“咕嘟”声同时响彻云霄,身体上散发的蒸腾的热气将薄雾下浓的解不开的秋意都要化却。
四两装的分金亭,一滴没落地滚进道明臣的肚子里,趁着酒意还没散开,道明臣膀子一抡,劣质的酒瓶带着残存的余沥,在空中划过一道美丽的弧线落在新疆人的人群里,无数的酒瓶也跟着接踵而至,在人群里开花。
“早他们看你们不顺眼了!”道明臣一马当先冲将出来,拔出一把军刺先叼在了嘴里,两把太平斧一左一右已经飞向了新疆人的带头大哥。身后的兵哥们没一个落下的,全都是三三制行进,有一学一,也是斧头先飞了过去,短短的两帮人的中间,一下子被飞舞的斧头填满了。小崽子们,全都红了眼,“嗷嗷”叫地冲了上来,倒把小贝落在最后。
新疆带头大哥刚刚被被酒瓶砸的一缩头,跟着看见对方冲了过来,刚想有所表示,迎面飞来无数把斧头,早晨的阳光虽然不絷烈,但已经能把明晃晃的锐利闪现给新疆大哥。
“·!#¥%……!”这是新疆大哥的最后一句话。
(简单翻译一下:他妈的,坏了!)
几十把斧头把首当其冲的新疆大哥砸的当场血肉横飞,纠察队的几个膂力惊人的超级壮汉,没有因为没吃早饭而爱惜力气,砸出的斧头后发先至,虽然有落空的,但只要是砸上的,俱是把新疆带头大哥的身体都带的滞空。有几斧头是划着新疆大哥的手臂过去的,强壮的手臂根本就无法阻止斧头的运动力,将新疆大哥的肌腱一分为二之后,又重重地砸在后面密密麻麻的人群。
和所有打架的人一样,最勇敢的,最好斗的都是在前列,新疆人也不例外,这一次,也最倒霉。“噗呲”一阵乱响,几把斧头嵌在了几个霉鬼的身子上,霉鬼也软绵绵地倒了下去。有运气好被斧头跟砸到的,虽然与霉鬼们相比还是蛮走运的,但心里已经在发慌了。
没有让他们有心慌的时间,道明臣已经杀到了。身上巨大酒红的大龙狰狞无比,肚皮上的大蜈蚣一样的伤疤也是摄人心魄。何况跟在后面的又全是如狼似虎的凶神恶煞。
当面一刺刀,道明臣就把一个反应迟钝的新疆人的脖子捅了个对穿,“去你老母的!”跟着一脚,将他踹飞了,军刺拔出来时,对方的喉咙喷血喷的老高,道明臣看了军刺上面一团血糊糊的象喉结一样的东西,赶紧在裤腿上搓了搓。迎面来了个新疆人,弯刀半举,对着道明臣的脑袋就劈了下来,没有半点迟疑,道明臣的另外一只手的军刺也送进了新疆人的肚子里,跟着又是一刺刀,刚刚抹干净的军刺也扎进了新疆大汉的肚皮,象提裤子一样,往上提了一提,一松手,新疆汉子跪到了地上。
军刺的三棱六槽往外“嘶嘶”地冒着血水,新疆汉子浓密的虬髯都被恐怖惊吓的在悸动,后面的小崽子们已经杀到了,只听“嚓嚓”声响起,又被放倒了。
小贝的斧头嵌在一个新疆人的脑门上时,已经没有新疆人能再忍受下去了。刚刚带头大哥的先被放到,以及飞舞的斧头,并没有让他们放弃抵抗,换到别人,老早就受不了了。这原本是他们引以自豪的地方和在天都能够立足的理由,但今天却变成了最倒霉的一点,倘若他们早点跑,倒还能更多的保存一些人马。其实新疆人也就是骨子里流的是祖先好战的血液,不是象道明臣他们这样曾经是职业化杀人放火,在生死边缘经过考验的。
剩下的大几十号人全都化作鸟兽散,只有几个最后的夯货还冲上来做困兽之斗,被大牛他们轻而易举地放倒在那儿,小孩们凑上来就是一阵狂剁,今天的小孩们,根本就没真正的出手,道明臣也是这个意思,让他们见见血,赶明让他们去收债的时候,能吓唬那些老实巴咭的就成。
看到还有人跑了,小贝跳上康拜因,用斧头在女拖拉机手眼前晃了晃,“快点给我追!”小贝嚷道。斧刃上的浓稠的鲜血滴滴答答地往下落,小贝原先英俊的面孔,在女拖拉机手的眼里,要多恐怖有多恐怖。
女拖拉机手原来是被雇来开车的,哪知道这帮人是让她来干这个啊,看见小贝的光头上文一块武一块的血渍,如同凶神转世,早已经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高高挽起的裤脚管往下滴滴答答滴着浊黄的液体,流量比斧头上滴落的血珠要大多了去了。
“对,宜将剩勇追穷寇哇!”张枫也跳了上来。
女拖拉机手已经分不清油门和刹车的位置了,双手只知道在乱抖。一叠厚厚的十圆钞票放在了女拖拉机手的面前。
还有一瓶分金亭。
“喝点吧,那样好受点。”道明臣说道。
果然是好的多,一口酒下去,女拖拉机手的脸色居然有了几朵红晕。“你们不会在酒里下毒害我吧?大哥?”
道明臣差点没笑死。“得了,我也不要你追他们了,你把钱收好吧,好歹也跟着我们瞎忙活了半天了。”
“这钱太多了!”女拖拉机手有点不好意思地说道。
“急什么,下次再用你的拖拉机不给钱不就结了。”道明臣对着反光镜,用毛巾细细地擦拭着脸上身上的血迹。
女拖拉机手恨不能给自己一脚,多什么嘴,装什么世故哎!
“快点收拾,咱们马上去吃蟹黄烫干丝,扬州小笼包啊!”道明臣吼道。
留给公安的是一地正在抽搐、呻吟的半死不活的尸体。看到一地的鲜血,空气中又是浓浓的,令人喘不过气的血腥味。新分来的几个警校刚刚毕业的刑警全蹲在一旁吐了个天昏地暗。
“跑远点吐啊!不要破坏了现场!”刑警班头嚷嚷道。
“队长,我的嘴里象吃了味精似的,难受、、、、呕!、、、呕、、、”几个小警察一边呕吐,一边辩解道。
“小样!”刑警班头嗤之以鼻。
一辆大屁股吉普停在了路边。高局的面容第一时间出现了。
“高局,您老亲自来坐镇哪!”班头满脸是笑。
“唔、、、、、、”高局没开口,他怕自己一开口,也会受不了。等心情渐渐平复了点,高局开口问道:“情况怎么样?”
“很不一般哪!”刑警班头摇头晃脑,“这帮新疆人平时可是很厉害的,怎么这次吃了这么大亏?”
“知道是谁和他们在火并吗?有没有现场的目击者?”高局很殷切地问道。
“有,工地上有人看到了,人被带来了,呶,在这。”班头把建筑工地上的管事的大拿拉了过来,都是熟人了,大拿脸上陪着笑。
“知道是谁和新疆人在火并吗?”高局的呼吸一下子急促了起来。
“不知道!”大拿一口回绝,“只看到一帮人,不知道是谁!”心里也在暗暗想道,就是真知道也不能说啊,那帮人一看身是全是龙飞凤舞,下手都是象土匪一样,惹了他们,我还活不活啦?
高局的胸口长长地吁了口气。“一定是那帮新疆人自己内部火并,狗咬狗了。”高局下了结论。
“恩,一定是。”班头附和道。
“这些人身上的伤有一部分是贯通伤,应该是三角刮刀一类的锐器造成的,我认为、、、、、”一个很可爱的刚刚分来的小刑警插嘴道。
看到高局和班头把他当空气一样,他识趣地自动住了嘴。
“把那帮新疆人全抓起来吧,太不象话了!”高局大义凛然地说道。
“我们的警力有点不凑手,可以调拨武警参加围捕吗?”班头说道。
“我马上给武警支队打电话。”高局头也不回地上了大屁股吉普,绝尘而去。
以后的扫荡是很简单的。因为新疆人的头脑全都跑路了,只剩了几个小喽罗,抓住后,一阵电棒,全送去大西北和棒子碴粥去了。
只剩下外环路上,那康拜因巨大链轨碾出的那条痕迹在偷偷冷笑。
这一天,注定要在天都的黑道史上留下一道重重的痕迹。
第二十九章 有内涵的月经哥
三江阁的华灯又开始照亮了城西兰陵路。
一楼的迪斯科的鼓点般的节奏敲动着每个行人的步伐。高局和陆书记一同迈进了三江阁的大门。楼街门下,放着一条红木长板凳,上面坐着四个彪形大汉,穿着一色的黑香云沙的小褂裤,脚上踏的妈妈纳的千层底,袖口卷的老高,上面刺的花纹隐约可见,手上都是“噼里啪啦”玩着铁胆。
“这几个大概就是道明新收的几个东北“走动”吧?”高局悄悄地侧着身子向陆书记说道。
“这几个人怎么是长着一副红胡子?不过瞧他们的样子,倒是有点古色古香的味道。”陆书记眨了眨眼睛,“那小子就喜欢搞点神神叨叨的玩意。”
“你说他今天开香堂收徒弟,把我们叫来是干嘛来了?搞的象旧社会一样,说老实话,不是没看过,我还不大愿意来呢。”高局的眼睛看到一楼拐角处站着的一个体态撩人的女子身上,脚步也慢了一慢。
“快点吧”陆书记拉了他一把,“我还有事找这个小子呢,你难道没话要和他说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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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礼的仪式是在道明臣的办公室里举行的。
道明臣坐在居中的靠背椅子上,两旁是那帮高大的战友,地上跪了一溜的小家伙,小贝打头。三跪九叩之后,道明臣俯视着跪在地上的小贝等诸人,问道:“你等入帮拜师,是被逼无奈,还是出于自愿?”
众人皆说是自愿。
道明臣厉声喝道:“既是自愿,要听明白,一入帮门深似海,从此红尘两分明。进帮容易出帮难。日吃太阳,夜吃露水,有苦同吃,有福同享,可愿意?”
众人皆说愿意。
道明臣看着小贝说道:“贝儿,你是我开山大弟子,开枝散叶,百尺上杆,种种责任,督促后进,皆是你之重责,你可晓得?”
小贝叩头道:“义无反顾。”
张枫在一旁大喝道:“小师傅受礼!”
小贝和众弟子把准备好的见面礼递了上来。是一副竹节雕的大龙。难得是须发皆张,眉眼具现。张枫将道明臣手书的十诫和帮规屏条递给了小贝。以及每人一根八两重的银链子,上面有块牌九大的铭牌,正面是一条怒龙,呵云成雾,背面是个巨大的“忍”字。
“栓上链子,你们就是“龙腾”的人了,每天可以从会计那领两包飞马香烟,每个月就有七十块补助了,还不叩头?”张枫喝道。
众人叩头如捣蒜。
陆泊凌挤到前列,不解地问:“他们是徒弟,张枫你们是什么?”
张枫嘴一歪,笑道:“我成了师叔叔了。”
高局也挤了过来,凑上来看了看十诫和帮规。
十诫:
1、 You are superman。
你就是超人。
2。 If it’’s stupid but works,it isn’’t stupid。
如果一个蠢方法有效,那它就不是一个蠢方法。
3。 Never share a foxhole with anyone braver than you are。
别和比你差劲的兄弟一起出门。
4。 Never forget that the lowest bidder made your weapon。
别忘了你手上的武器只是用来战斗而不是恫吓。
5。 If your attack is going really well,it’’s an ambush。
你插入妇女的身体的鸡巴的长度代表了家法里军刺插入你身体的长度。
6。 All five…second grenade fuses will burn down in three seconds。
五十人的战斗往往只要五秒就结束,你要在五秒里干倒你的对手,虽然这也许很难。
7。 Try to look unimportant because bad guys may be low on ammo。
警察来的总是比想象的要快。
8。 The enemy diversion you are ignoring is the main attack。
欺压老百姓是流氓的耻辱。
9。 The important things are always simple。
要学砍人先得学会被砍。
10。 The easy way is always mined。
好地盘永远是别人的那一块。
帮规:
(一)龙腾堂口的成员在为争取胜利而搏杀时,必须遵守英勇作战的规则。残酷与无意义的破坏都与他的身份不称。
(二)战斗员必须持制式装备,制式装备包括两把太平斧和一把军刺(加长的钢管视情况决定携带与否)。禁止使用杂牌武器进行作战。
(三)投降的对手,无论是男是女,一概不准擅自做主。他们应由刑堂判以适当的家法惩罚。
(四)不准虐待或侮辱俘虏。武器从他们身上拿走以后,其他的个人财物不准侵犯。
(五)管制枪械禁止使用,任何枪械一旦使用,会给帮会带来难以估计的恶劣后果。
(六)红十字会是神圣不可侵犯的。受伤的对手应给予人道的待遇。医务人员和宗教人士在执行其医务和宗教活动时不得阻碍。
(七)平民是神圣不可侵犯的,成员不准掠夺和任意破坏。古迹和用作宗教、艺术、科学或慈善事业的建筑物必须特别尊重。
(八)中立帮派的土地,人员可以进入,但不得挑衅,更不得攻击;它不得成为任何帮派行动的目标,除非是在得到命令的情况下。
(九)龙腾堂口的成员在作为俘虏时,如果被询问,可以说出自己的姓名和品阶。但在任何情况下不得泄露其所属单位,也不得泄露堂口在外交、会员数量和经济方面的任何情报。任凭威逼利诱都不得泄露。
(十)尊重妇女,因为她们中有我们的姐妹和赚钱工具。以上的规定如有违反,将受到严厉的家法制裁。
“小道的字真的有大将风度,虽然写的不是太好,但别有一种气势!一种霸气,舍我其谁的霸气!这英文是什么意思?亏你用毛笔字写的这么好看!”高局忍不住夸道。
“唬人的!”道明臣眨眨眼,调皮地小声说道:“我抄的,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楞了半晌,高局不由得苦笑摇头道:“你呀、、、、、、”
“明臣,我有点事想和你说,有清净点的地方没?”陆书记正儿八经地说道。
“哦?其实不用你们说我也知道是什么事,跟我来。”道明臣站起身,回头对张枫说道:“你带小子他们去喝酒。”
带着两位领导在楼上转了几个弯,道明臣推开一间包房,“进来吧。”道明臣向两位领导招了招手。
高局和陆书记进了门都傻在了那儿。刚至房门;便有一股细细的甜香袭人而来。高局觉得眼饧骨软;连说〃好香!〃入房向壁上看时;有唐伯虎画的;两边有宋学士秦太虚写的一副对联;其联云:
嫩寒锁梦因春冷; 芳气笼人是酒香。
案上设着武则天当日镜室中设的宝镜;一边摆着飞燕立着舞过的金盘;盘内盛着安禄山掷过伤了太真乳的木瓜。上面设着寿昌公主于含章殿下卧的榻;悬的是同昌公主制的联珠帐。陆书记也含笑连说:〃这里好!〃道明臣笑道: 〃我这屋子大约神仙也可以住得了。〃说着亲自展开了西子浣过的纱衾;移了红娘抱过的鸳枕。斜依在床边。两个如花似玉的女孩不知什么时候出现了,款款坐在道明臣的旁边,用如兰细指将床边的松子剥开,又细心地将上面的红衣吹去,塞进道明臣的嘴里。
道明臣还没吃,两位领导已经齐齐咽了口口水。下咽的速度,险将九曲十八弯的大肠冲成直线。
“这两个女孩怎么样?”道明臣得意地问道;“我这个地方有没动中取静的意思?”
“太牛了。这两位小宝贝也是可人的要命啊!”陆书记口水已经开始“袭人”了。
“只有上帝才能这样过日子。”高局道。
“今年是八千湘女下天都。她们两个都是长沙的大学生。涉世不深,被人拐来的。还好是到了我这儿,我只准她们卖艺不准她们卖身。”道明臣淡淡地说道;“我不想干那种伤天理的事。”
“看不出来,道明你倒是很有侠义心肠啊!”陆书记听到‘卖艺不卖身’,显然有点不甘,话语里也满是业余的揶揄。
“盗亦有道。”道明臣依然是那副淡淡的表情。
“哦?”高局有点意外“她们会什么?卖艺不卖身也要有拿的出手的呀。”
“琴棋书画,诗词歌赋。都算有点门道。”道明臣得意地看了看两个女孩。
“这算什么,我也会啊,小MM,我来和你们讨论一下诗词吧,这是我新作的一首词“停车“做爱”枫林晚”,你来指教一下撒、、、”陆书记脸上满是淫亵的微笑。
“还有我这句,“玉人何处教“吹箫””,你也来指点一下呀,小乖乖。”高局也笑的很猥琐。
“你们两算了吧,不是找我有事谈么?怎么把正事给忘了?”道明臣问道。
高局和陆书记这才想起正事。连忙将脸色暂时收好。
“有件事,想和你说一下。你知道吗,在你赶跑新疆人之后,外面道上人家是怎么称呼你的吗?”高局的脸色一下沉重了起来。
“哦?”道明臣拿起只木瓜,狠狠咬了一口,把皮吐在了边上的美女的手上,问道:“叫我什么?”
“人家都叫你“月经”!”高局说道,“知道什么是“月经”的意思吗?出来就见血的意思!月经哥!”
“哈哈、、、、、、、咳咳、、”道明臣笑的差点呛住。
“你不要笑,严肃点。”陆书记严肃地说道,“你这次风头出的太大了,差点我们就没能遮盖住,还好是外地人,没什么后遗症。”
“就是就是,你要体谅我们的难处,你这样下去,一会干这个,一会又干那个,迟早我们会遮盖不住的,那样我们都玩了就。”高局悲愤地说道:“你现在只有找赵紫阳做后台大概才能那样。”
“我要是月经,那你们不是月经带了吗?哈哈、、、、”道明臣继续笑道。
“我给你看看这个。”陆书记从随身携带的公文包里抽出一堆文件。
“关于全国开展严打整治行动的通知!”道明臣掂量了一下,扬了扬文件,“这是公安部发的?”
“不,是国务院发的!”陆泊凌掏出中华,洒了一圈,自己也点上一根,“自从八三年严打以来,我们每年只要严打都是有指标的。抓不到足够人数是要处分的。省里的督察队到时一来蹲点,只恨没大案奇案,你只要犯事,到时,就是想保也没办法保你啊。”
“知道去年严打吗,有个小子去偷了一个妇女的卖韭菜的钱包,总共偷了不到八块钱,也判了十五年!”高局的嘴因为过分用力都在抖动。
“天都火车站那么乱,你们怎么不管?”道明臣把香烟一扔,“省里的督察组,检查团怎么不解决?前几天,有个北京倒爷打这儿过,手上戴了个祖母绿的戒子,把手搁在车窗外,被泗阳扒手一刀连指头剁掉三根。就为了这个戒子!我告诉你,这事天天有,你信不?”
高局连忙摆摆手,“明臣,这事不归我们管。那是铁道公安的一亩三分地,我们想管也管不了。再说这些扒手,每年一严打他就回家去了,要是你你能怎么着?”
“要是我,我就把他们全他们“种荷花””!道明臣大吼道。
“兄弟哎!”陆泊凌揭开风纪扣,把烟头扔掉,咬牙切齿地说道:“实话和你说了吧。现在的公安真是难当啊!也不怪人家铁路公安,他们身上只有电击枪,人手也少,这些泗阳小子,全是人手一把剃头刀子,又凶又悍。别说不是咱们管,就算是咱们管,又能怎么样?这么多的人,你是把他全抓走?还是抓个头?他们全是外地人,弄不好就给你厉害的呀。以前市局几个有正义感的,现在呢?不是让人弄成了半残就是殉职了,你以为我们想啊?”
“以前的偷儿扒手都是该偷的偷,现在的泗阳小子,是偷的着偷,偷不着就抢,全坏了规矩了!我去年过年回日照老家,上了车,这些泗阳小子占了我的位置,跟我要五块钱,要不然就不给坐。你和他们翻句嘴试试?十斤的大嘴巴子抽你!没扇掉你两门牙算你小子今天出门烧了高香。就拿你说的那个北京倒爷说吧,他晓得“京九好坐,天都难过”,还甩(天都俚语:耍NB的意思)他妈什么二五八万?老实点不什么事没有?”高局也补充道。
“欧必斯拉奇!(天都俚语:口头助语,类似于“操”)”道明臣骂道。
“所以我要和你打打招呼,马上严打开始,你得配合我们的工作。千万那要约束好手下。要不拔出萝卜带出泥就麻烦了!”高局真诚地说道。
“咱们可是相辅相成的兄弟啊!”陆泊凌一脸的挚真。
“我的问题不是太大,我刚刚稳定下来,接下来没什么大的动作,你们两放心。”道明臣把手背在了头的后面。
“那就好,那就好、、、”高局和陆泊凌都松了口气。
“天都火车站不归你们管是不?”道明臣促狭地朝高局皱了皱鼻子。
“月经哥,你老想干嘛?”高局的心又揪在了一块。
“我要拿下这个火车站!”道明臣平静地说道:“为流氓一任,须造福一方。这帮人这样闹下去,我怕到时扫黑,连我们一起给扫掉了。那真叫城门失火,殃及池鱼了!”
“还记得湖南衡阳火车站吗?也是闹的太不象话,连车站工作人员居然也在夜里参与抢劫,正因为太乱,中央的一个调查组下来,两千个道上混的,管你是不是干这个的,全部炮打头。验尸的法警,据说用擦枪的通条通脑袋上的窟窿,通的手都累的崴伤了。这是血的教训啊!这样的悲剧,我不想让他上演。”道明臣继续娓娓而谈。
“所以,我要拿下天都火车站!”道明臣的眼光异常坚定。
“你变了。”陆泊凌惊讶地看着道明臣;“我以前认识的你是头脑简单的,怎么现在变的这么目光长远?”
高局看着道明臣看了半晌,幽幽道:“看来我们是多操了不少的心。”
“动静如一。”道明臣冷酷地笑笑,“该出风头时不能让在一旁,到了该低调时,还是要低调点。这道理我明白。你看我干新疆人,就是要满城风雨,弄的大家都咋舌。你再看看我怎么搞这些泗阳小子。砍跑新疆人是扬名,现在已经大家都知道有个“月经哥”了,就没必要再弄的鸡毛鸭血了。同样是杀人,斧头上阵是杀,电线把人勒死也是杀人,把人装在铁桶里扔水里“种荷花”也是杀人。但后两种明显要动静小的多。这些道理我说给你们听,你们今后就不要再瘰疬八唆的了。”
“我保证!”道明臣阴险兮兮地说道:“今后,象昨儿个那样刀斧齐上的阵仗你们是很少能看见了。”
“我让她们给你们写首词吧。这丫头的书法比我的好,你不要看她小巧,魏碑她写的不要太好。”道明臣伸了个懒腰,“今天心情不错。”
三尺素笺,笔走龙蛇。
“天都路,人醉分金亭,画舫船头荷叶大,龙川桥上柳花轻。山送过海青。
天都夜,花月拥西山,锦瑟西行倾玉碗,路灯千影照珠鬟。春漏不曾寒。”
“这首《望江南》是我近来的新作,两位不吝斧正。”道明臣道。
“风力与风雅并重,是首不错的好作品。”高局点头称善。
“过奖了。”道明臣拱拱手。
“写的什么呀,一个字我都不认识。哎、、、这个大和天我还是认识的。”陆泊凌喜孜孜地说道。
“道明的词中风骨也不错,一看就知道是个硬汉。”高局的吹捧让道明臣的后脑不例外地出现了一排大痱子。
“那是,这家伙杀过人,写的词如果象个小娘皮那样,扭扭捏捏象夹着屁眼一样,岂不肉麻。”陆泊凌点头表示同意。“那词讲的是什么意思啊?”
“讲的是天都的美丽景色。跟你一时解释不清。”高局不耐烦地说道。
“扯蛋!”陆书记拿出了官威,“我也是一文化人,我前天还临摹晋帖哩!!赶明我把我新作的“停车‘做爱’枫林晚”写给你看看。”
两个小MM捂着嘴在一边偷偷的笑。
“二位不要再争了。”道明臣适时打断了争吵,“今天准备玩什么?”
两个人盼这个话题已经很久了,但是道明臣提出来,他们倒显得有点不好意思了。
“就还上次那个吧。”陆书记捅了捅老高。“高,你呢?”
高局的眼神游离了起来,东张西望了一阵,含含忽忽地说道:“我随便。”
“二位请。”道明臣,不,应该是“月经哥”弯下腰作了个特绅士的动作
第三十章 小鬼当家
天都火车站,历来都是天都流氓必争之地。在这里,出过全国闻名的大扒手毕春茂,也出过铁路飞盗韩三喜。但自打跨入八十年代以后,天都本地的流氓就再也没这个能耐将火车站再控制住了。究其主要原因,还是因为现在的扒手已经不能和以前想比了,以前的扒手就是扒手,不干别的勾当,规矩分的很严,划包的不会劫道,蹬大轮的不踩小轮。以前的老扒手带徒弟,在徒弟手腕上系个铃铛,哪天在家练的出手无声无息了,才准出门。划包的刀片,要练到就是割破了人的皮肤,也只能让人只感到皮肤一阵发痒。现在的剃头刀子抓在手里可不是光为了划包了,现在是能偷就偷,偷不着能抢就抢。剃头刀子划起人来也是一样的管用。
天都老资格点的流氓都喜欢谈论前几年的那个张建国,一把三角刮刀干走湖南人的光辉历史。当时的湖南人可是凶的很,不准天都本地流氓来扒窃,来一个打一个,来两个揍一双。石油工人的皮鞋不在脸上踢开两条手指头粗的豁子,都不算完。这种情况只到张建国出现才算改观。
当年的张建国也算是意气风发,人也是牛高马大,一把三十五公分的板锉在金工间车床上改造出来的三角刮刀,用砂床刨的雪亮。当年的他喜欢用一条白毛巾将三角刮刀绑在手上,冲锋陷阵,打遍城西地界。一条白毛巾最后楞是被染成红色。
好花不常开,好景不常在。八三严打,在当时在地里偷掰个玉米棒子都有可能送大西北听信天游的情况下,他把湖南扒手老大排胸捅了十三刀的事被抓了典型。他自己跑了,手下的几个得力兄弟全部被炮打头。黄帮本来也想管管这挡事,刚刚把地盘接手,还没把屁股捂热,一帮芜湖人就杀来了。当时的安徽芜湖可是天下闻名,号称中国“贼城”,扒手的象牙塔。淮北人有出了名的三项特点,穷、狠、脏!芜湖人把这些特点继承的淋漓尽致,尤其是那天生的打架天赋,一个照面,把天都的地痞、扒手杀的屁滚尿流。这些芜湖人,每人一根三八大扁刺,是当年侵华日军遗留下来的那玩意,钢火特别好,正宗的原装日本货,上面有个套环,是装在三八大盖的枪口上用的,芜湖人在套环上系了个小铃铛,跟黄帮开战时是在晚上,三八扁刺的刀面全弄墨水涂的黑不溜秋,砍一刀下来,连刀光都看不见,只听到一声铃铛响,响一声,基本上就是一人倒地。天都流氓不习惯这样的打法,全懵了,化作鸟兽散。
黄帮的硬货,没一个是干扒手的,而天都的普通扒手,又都是特别具有天都特色……………全是有瘦有猥琐的那种,你让他们去十个打一个是没问题,但是让他们和这些淮北悍将去玩命,就有点悬了,所以这事后来黄帮也就认了。
安徽人的好日子也没过多久,一帮江苏泗阳人浩浩荡荡杀过来,这些人更是厉害,一人一把剃头刀子,这种刀子只有一个特点,就是锋利,简直就是传说中的宝刀,恐怖的要命,一刀下来,管你多厚的衣服也挡不住,掸到肉就见骨头。泗阳人聪明的很,他不打群架,买包壳子烟,蹲在角落里,看到一个同行了,是生面孔,好,上来两个人,一左一右,架住了你,两把剃头刀子抵在了腰眼上。你要是敢声张,当场给你拉一刀,是死是活,自己看造化。跟着走,到了个没人的地方,一砖头把你五根指头拍成残废。
一天下来,出动的安徽金手指一个没落,全被废了。想报仇,芜湖人连是谁架的梁子也没搞清楚,掐掐卵蛋,只好打包走人。泗阳人就这样逼走了淮军,从此独霸天都火车站。铁道派出所的民警也不敢惹他们,这帮小子阴的不得了,专门下黑手。后来孝敬可能也吃的不少,乐的睁着眼闭着眼做个猫头鹰了。
道明臣向来对火车站垂涎三尺。因为刚刚起步时就是靠的火车站旁边开了个“正宗英格兰咖啡店”才掘得第一桶金的。更何况,还有句老话搁在那,“一山 (精彩小说推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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