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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许我太武断了?
我脑海里猛地蹦出这样一个念头:我应该开诚布公地和妃子谈一次。
我转过身,还没迈了步子,腿又收了回来:我没有勇气面对,我宋晓文可以不畏惧流氓、不畏惧那些乱七八糟的校规、不畏惧老爸,可我却不敢面对妃子和刘民郝私下交往的事实,我怕妃子在我面前亲口承认——当着妃子的面嚎啕大哭一定是件很没面子的事,我想给自己一点尊严,很绅士地离开。
我端着掺了药的牛奶,一个台阶一个台阶地缓慢向上,每一步,我的心都感到阵阵绞痛——昨天已经有了一次,今天又得面对,而且内心的那种煎熬更胜昨日,这样的日子还要持续三天,我不敢想象自己要如何才能面对这样的事。
一进门,见妃子手拿着手机,按着的胸口。
我第一个想到的会不会是那药有不良反应,那瞬间我的心像被人揪出了胸腔,忙把杯子放在一边,扶着妃子问:“妃子你怎么了,是,是不是觉得恶心,想呕吐。”
妃子开心地摇了摇头,然后头枕在我腿上,俏皮地看着我:“我没事了,晓文君对妃子的体贴,是因为我怀孕了?
这才一会工夫,妃子怎么突然这么开心起来?我瞄了眼妃子手上的手机,漫不经心地随口恩了声。
“哦……”妃子有些失望地坐起身子,我意识到刚才自己回错话了,忙撒谎道:“哦,不是的,我以后都会一直这样照顾妃子。”
这话一出口我便懊恼,自己到了现在还要做什么无法兑现的承诺?这样只会让自己感觉亏欠了妃子。
第一百三十四章
“不只是我。”
“还有他。”妃子指了指腹部,然后嘴抿着伸出小拇指:“他也听到晓文君的承诺了哦。”
看着伸到眼前的葱玉盈指,我愣住了,干咽着嗓子看着妃子。
“恩?”妃子手指勾着催促道:“晓文君刚才是在骗我吗?”
“没,我没骗你。”我一时没反应过来,声音轻微地回道。
“那你还在等什么?”妃子头低着盯着我。
我侧脸避开妃子的眼神,犹豫了很久,手指轻轻地勾住了妃子的指头。
妃子像是突然年轻了许多,孩子气地看着我问:“晓文君,要和他说话吗?”
我被她的微笑给感染了,不禁哑然一笑:“他才四十多天,能听到我说话?”
妃子眯着眼笑着回道:“当然可以听到,因为心灵是可以相通的。”
我傻傻地点了下头,俯身贴在妃子的小腹上。
“听到了吗?”妃子问。
“恩。”尽管什么都听不到,我依旧回道。
“他说什么?”妃子天真地问。
我沉默了会,含糊其辞地回道:“他说,他说想早点见到爸爸妈妈。”
妃子听了幸福地一笑,满意地点了点头,然后指着放在一边的杯子:“牛奶!”
我神经一绷,迟疑地扭过头看着那杯牛奶。
“牛奶!”妃子的声音有些发嗲。
看着妃子手指上再度出现的“缠爱”,想着我一直以来对妃子的承诺,我犹豫了,也后悔了:即使我不能一一实现对妃子的承诺,也不可以夺走妃子肚子里的孩子,我伸手拿过那杯牛奶,然后仰头一口喝了下去。
“晓文君?”妃子眼睛直眨着,嘴微翘着。
“味道不错。”我处之泰然,抿嘴笑了笑:“我去熬粥,再煎两个荷包蛋,这样比牛奶有营养。”
妃子耸了耸肩:“好啊,看你那么辛苦,牛奶应该给你喝的。”
我把兜里的药全扔到了厨房的灶间。
我再也狠不下心打什么胎了,我决定成全妃子和刘民郝,让他们得到这个儿子——我想做一个问心无愧的人,这样走得也安心。
妃子吃完早餐就去了学校,我简单地收拾了下东西,只带了些衣服和几本书便出了门——我必须赶紧离开邻城,不然我怕自己会后悔刚才所做出的决定。
离开邻城,这是我当时脑海里唯一的念头。
我拦了辆出租车去车站,中途司机骂骂咧咧地掉转车头:“修路也不摆个路牌……”
@奇@我抬起套拉着的脑袋,见原来是通向车站的路因为修路被封,司机只得绕道。
@书@开了一大段路之后,司机瞄了眼油表,车子拐到路边的加油站。
@网@前面排队的车子不少,我从车窗里探出脑袋,见对面居然是三元宾馆。
怎么会这么巧?
我想到了住在里面的刘民郝,想到他的出现给我带来的痛苦,心里顿时涌上一股冲动。我把东西都丢在车上,对司机说:“我去对面拿个东西,很快就下来。”
司机打量了我一眼:“那你快点,我们一般是不等客的。”
我点了下头,然后匆忙跑进宾馆,上了三楼后直奔315房间,连声敲门。
门一开,见刘民郝穿着睡衣,好奇地看着我,问:“你……”
没等他第二个字发音,我猛地挥出的一拳把刘民郝的话都打噎回了肚子。
“轰!”刘民郝重重地倒在了地上。
我看了下发红的拳头,然后转身跑下楼上了出租车。
半小时后,我坐上了邻城开往苏州的大巴。
我不知道自己该去哪里,刚才买票的时候站在窗口发愣,猛地想到妃子说过她喜欢苏州,于是鬼使神差地买了张去苏州的车票。
上车前我把手机卖了,那手机是妃子送给我的,它代表着一段需要埋藏心底的感情,所以我把它卖了,因为我不再需要,而且我现在要去一个陌生的城市,我需要钱来生存。
第一三五章
世事无常。
我爱妃子,我曾认为那是我生命的全部,可此时,发誓要一辈子去呵护妃子的我,正离妃子远去,每过一秒,那相去的距离都让我感到心痛。
我对妃子说过,爱是自私的,可没想到现在我宋晓文也能伟大一回,把爱人、孩子都拱手让人——原来成熟的代价就是放弃某些东西,而且还得坦然面对这种放弃。
我现在可以理解为什么妃子总爱看着天空,那是因为忧伤,而正如大多数电视剧中所表现的一样,人一忧伤,连老天都能察觉到。
车子刚过长江,天空便下起了小雨。
这是江南的雨,比邻城的雨多了几分诗意。
我拉开窗子,把手伸出窗外,任由雨点打落在脸庞,心说:要是妃子在身边就好了。
可惜,以后再也见不到妃子了,我将开始自己新的生活。
“窗子关上吧,雨都打进来了。”坐在我身旁的年青人推了推我胳膊说。
从上车到现在,他一直埋头在看着资料,看年纪应该比我大不了几岁。
我依言关上窗,他非常客气地点头道:“谢谢!”
他理了理手上的资料,然后问:“去苏州旅游?”
我不置可否地笑了笑。
他的一句话倒是提醒了我,也许我是该把这当成是旅游,换一种心态生活,不然背负着伤痛和思念,心太累了。
“这是我的名片。”见我不说话,他从包里拿出名片递给我。
还从没人向我递过名片,我郑重其事地双手接了过来,名片上写着“苏州九九商务酒店市场部刘某”。
“刘某?”我有点意外。
“是啊,我的名字是有点与众不同。”他笑着解释:“我出生的时候,家里人都想给我起个好名字,后来谁都拿不准主意,这个某是后来我爷爷定的。”
他似乎很喜欢与人交谈,即使我只是淡淡地笑了声,他依旧热情地介绍说:“我是酒店负责市场的,我们酒店就在市中心,苏州最繁华的商业地段。对了,你可以住到我们酒店。”
我尴尬地微微点了下头,看着窗外,然后闭上了眼——我的全部家当不过两千多,当然不可能住什么酒店,当务之急是能先找到一份工作。
下车前,刘某再次热情地邀请我去他们酒店入住,被我以有事为由推辞了。要是去酒店,身上的钱估计只够住几天的,然后就得露宿街头了。
出门在外,得多留个心眼,现在社会上骗子太多——这是父亲送我去邻城上学时说的话。
父亲他现在还好吗?他应该正开心地抱着刚出生的弟弟,和那个女人一起享受天伦。
等刘某走了之后,我抹了下眼眶里的泪水,背着包下了车,踏上这片陌生的土地。
从苏州汽车站出来,雨正下得大。
我茫然地站在车站出口大厅,看着进进出出的行人,不少都背着厚重的行囊,一看就是和我一样来苏州闯荡的。
一个人走上前:“老板,去哪儿啊?要车子送一送吗?”
我愣愣地看着他,他笑着又说了遍:“肯定比打车便宜,怎么样?去哪儿?”
去哪儿?我自己都不知道该去哪儿。
我摇了摇头,顾不上正下着的雨,拖着脚步沿着路向前——我得先找个地方住下来。
我在一家房屋中介的门前停下脚步,玻璃背面贴着的纸上密密麻麻地写着房屋出租信息,可我看了几遍都没找到一个合适的——太贵了,比邻城的房价贵几倍,最便宜的单间都要三百。
我失望而又漫无目的地行走在江南的细雨中,等自己感觉到饿的时候,才左右环顾,然后走进路边一家写着“盒饭”的小店。
第一百三十六章
现在已经过了吃饭时间,店里人不多,摆放在桌子上的一堆盆不少都是底朝天了。
我现在算是体会到什么是饥寒交迫了,狼狈地抹着满脸的雨水,问:“这怎么卖的?”
老板是个三十岁左右的男子,身体有些发福,手里拿着勺:“五块钱一份,三个素菜一小荤一大荤,在这吃还是带走?”
“在这吃吧。”我从兜里掏出钱,问:“老板,问你个事行吗?”
“什么事?”老板好奇地打量着我,然后用手指了指我的头顶。
我摸了摸,原来头上不知什么时候沾了片树叶,我苦笑着声:“我刚来苏州,想找个住的地方,可中介那的房子太贵了,我想问这附近有便宜点的房子吗?”
老板一脸释然道:“中介那肯定贵了,便宜的房子有,就我们这围墙隔壁的新村里多的是,住的都是些电子厂里的工人。新村入口的公告栏上贴的都是招合租的,出来赚钱都不容易,所以多住一个人,房租摊下来就少一点。”
听老板这么介绍,我心里稍稍安定了些,他上下打量着我,摇着头说:“听你口音是苏北来的吧?哎,你看你身上都湿了,到里面拿个干毛巾擦擦。”
这句话让我心头一暖,我笑了笑:“没事,一会就干了。”
老板努了努嘴,用勺子比画着:“菜也没多少了,这些你想吃什么就自己打吧,那肉你都吃了。”说着他抬头看着我:“我也是苏北的,算是老乡。”
我默默地点着头,那些感谢的话一时不知道该怎么说。
在新村住下来之后,很长一段时间内,我最奢侈的享受,便是来这位被我称为胡大哥的店里吃一顿丰盛的“残羹冷烩”了。
公告栏上果然贴着不少的合租信息,最吸引我的一条是:实惠合租,房租每月一百,可一月一付,水电煤均摊……下方写着联系电话和地址,联系人是林先生。
这才是我一直想找的房子,我担心这样的房子有人抢着租,于是忙按着上面的地址一路询问,来到新村一角。
说是新村,可房子看上去已经有些年代了,楼道里胡乱堆放着东西。
我爬到四楼,两边防盗门上都没有房号,不知道401是左是右,只好蒙着敲了左侧的门。等了会不见有人开门,我转过身正要敲另一边,身后门开了,是一个二十岁左右、穿着睡衣、长相普通、面色发黄的女孩。
她看来是被我的敲门声吵醒的,头发蓬乱,眼眯着盯着我问:“你找谁啊?”
我心想自己大概是敲错门了,犹豫了会问:“这里是有房子租吗?”
她有点诧异地打量着我:“你要租?你给林扬打过电话了?”
看来没找错,她口中的林扬应该是她男朋友吧?她这么看我,是因为惊讶于我的身高还是觉得我相貌猥亵,担心我的为人?我勉强笑了笑,让自己显得更和蔼一些:“我是自己找过来的。”
“哦!”她点了点头,消除了戒备:“那你先进来看看房子吧。”
我说了声谢谢,跟着她进了门。
这是个两室一厅的房子,进门便是个小客厅,和厨房相通。
客厅里乱成一团,小方桌上散放着三、五个没洗的碗,两张破了皮的沙发上堆着一堆衣服,靠着窗台的鞋架上堆满了鞋,发出阵阵刺鼻的味道……两扇窗户上积着一层灰,让整个房间感觉阴森森的,我不禁皱起了眉。
“都忙着上班,所以没整理。”她不以为然地看了我一眼,推开其中一个房间的门:“看看你的床。喏,最里面的那个床位。”
我顺着她手示意的看了过去,见不大的房间里摆放着两张床还有四个地铺。
“你们这儿住几个人?”我有些意外地看着这个房间,心想:不会每个地铺都有人睡了吧。
她坐在床上,手后撑着,仰着头说:“现在一共住了九个人。”
我一愣:“九个?”
“所以便宜啊,隔壁住着两对情侣。”
我懵懂地问:“那你……”
“这就是我的床,另一张床也是女孩子,你们男的睡地上。”
“啊?”我目瞪口呆地看着她:“你睡这?男女睡在一起?”
“哎帅哥,你别想歪了。”她伸了个懒腰:“我们都是一个厂里的,大家都是为了省钱才这么住的,而且我们白夜班是分开的。这里呢,就是睡觉的地方,没事平时很少在这呆着,都出去玩了。”
见我眼睛直盯着那床地铺,她啧了下嘴:“你要是有钱,我还真不建议你住这儿。”
说真的,我从没想过自己会落到这步田地,当初和妃子搬到秦阿姨那间小房间时,我已经觉得条件相当艰苦了,可至少那里有床、有妃子。
我长长地叹了口气,用一句老掉牙的话来安慰自己: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既然我选择了离开,决定要开始新的生活,那么就必须坦然面对所有的遭遇,只希望这种艰苦的生活和面临生存的压力可以让我忘记妃子,以及那些曾经的爱、悔恨、甜蜜、感动、辛酸、不甘、愧疚……
我犹豫了会,点头道:“好吧,我住这儿。”
第一百三十七章
在得到我的肯定答复后,女孩给林扬打了电话,说房子已经有人租了,让他别再带来回来看房子。
“对了,你叫什么?”放下电话后,女孩问。
我把包放到那张地铺上,回道:“宋晓文。”
她这会已经躺到了床上,侧着头看着我:“哦,我看你身上都湿了,最好洗个澡换身衣服,热水器里有热水呢,别感冒了。”
我说了声谢谢,然后她卷起被子说:“我晚上还要上班,先睡了,一会有人敲门你开一下,我妹妹刚才出去忘了带钥匙了。”
看来她已经适应了和男人同处一室的生活,所以毫不扭捏。我蹑手蹑脚地从背包里拿出衣服,然后去卫生间。
卫生间也是脏得离谱,我在莲蓬头下冲洗了会,觉得脚下全是积水,低头一看原来是下水道堵住了。我苦笑着蹲下身,用莲蓬头对着下水道冲,可丝毫不见效,只好暗骂了声,穿上衣服到厨房找筷子,却发现厨房的碗橱里蟑螂横行无忌,其中一只还毫不畏惧地盯着我,挥动着触角……
我曾极力地想用自己的语言去描绘我当时的那段生活,以及和我生活在一起的九位电子厂工人,可不管我怎么去形容,都觉得远不如现实来得艰苦。
在一个七十多平米的空间内,记录的是十段道不尽、说不完的人生苦楚。
在和之后回来的周芬聊天中得知,我见到的第一个女孩叫王艳,和她是表姐妹,两人都来自安徽。因为家里都有兄弟姐妹在上学念书,所以她们很早就出来打工,现在一家台资电子厂工作,早晚七点上下班,工作时间长达十二个小时,白夜班一个月换一次班……因为长期的营养不良和熬夜,所以两人的精神状态都很差。
我问:“你们没有休息吗?”
周芬抿嘴一笑:“有啊,可为了拿全勤奖和加班费,只有申请加班的,很少有人要求休息。”她顿了会说:“我们每个月都要寄钱回去的。”
“这么辛苦,为什么不换个工作?”
她一笑说:“我们是初中毕业,在这里找不到什么别的工作,不做这个就是做服务员。做服务员是伺候人,我们现在是伺候机器,一样。”
我点头听着,看着这个苦中作乐的女孩,心想:我是高中毕业,工作应该比她们好找些。
“那你呢,你是做什么工作的?看你的样,家里条件应该不错啊。”
“我今天刚到苏州,还没找工作。”我看着这房间,苦笑着说:“我是来吃苦的。”
她点着头,恍然大悟式地说:“哦,体验生活。”
我抿了抿嘴:体验生活?算是吧。我放弃了家里那种富裕的生活到这里,在外人眼里,唯一的解释只能是体验生活了。
这房子是林扬出面租的,他和女朋友都是流水线上的小组长,工资多不了多少,可压力却很大,挨批挨罚是很正常的事。
林扬下班回来后,我先把房租付了,然后向他问起苏州的情况以及如何找工作,他摇了摇头道:“我们平时就在厂里,也没心思去了解太多,你可以通过网络了解苏州的情况。工作也可以在网上找,或者去人才市场。”
我问清楚了人才市场的方位地点,然后回到房间。几个和我同样打地铺的男孩也都回来了,个个精疲力尽,所以简单地寒暄了几句,便都倒头而睡。
我躺在地铺上,身旁的磨牙声、喃喃梦语还有老鼠轻微的吱吱声此起彼伏,让我无法入睡。一不留神,关于妃子的记忆全部在脑海中浮现,我痛苦地闭上眼——事到如今,我必须学会放弃,放弃那些让我痛苦的、我害怕失去的,让自己变得一无所有,变得毫无牵挂,只有这样,我才能全身心的投入到事业中,我渴望早日功成名就,有朝一日与妃子重逢,让她后悔自己的抉择。
我翻身起床,拿了本日语书摸黑下了楼,在新村里边走边读——我学历不高,如果不将日语作为自己的特长,实在没把握找个好工作。
我现在只需要一份好工作,来作为启动我事业成功的支点。
第一百三十八章
第二天早上,我睡醒的时候王艳、周芬已经下了夜班回来了。
王艳拿着毛巾正擦着脸,笑着说:“醒啦?我们还担心你说梦话呢。他们几个男的刚才说你昨晚说了一夜的梦话,吵得他们没睡好。”
“啊?”我眼眨着:“我吵得他们睡不着?”
“是啊,你自己做着美梦当然不觉得了。”
我感觉有些郁闷地回道:“我没做什么梦。”
周芬插嘴道:“是吗?他们说你做梦当皇帝呢,不停地喊着‘妃子’‘妃子’。”
我心里一揪,轻声说:“那不是梦。”
“哦?”王艳表情怪异地看着周芬:“我们这住了位王子,是来民间为自己找妃子的,周芬,我看你挺合适的……”
表姐妹两笑闹成一团,推说对方是我要找的妃子。见我闷闷不乐,王艳忍住笑说:“你不会生气吧?我们是闹着玩的。”
“我知道。”
王艳端详了我一会,笑着咳嗽了声:“宋晓文,我们觉得喊你名字麻烦,以后喊你帅哥行不?”
我点了点头,心里暗叹了口气:真羡慕她们,生活过得如此艰难还可以这么开心。
上午八点多,我穿戴整齐地赶到苏州干将路上的人才市场。
天依旧阴沉,还刮着大风,我裹着衣服在大门外排队等着近半小时买到了入场券,然后被身后成百上千个应聘者生生挤进会场。
面对众多行业、职务,我一时没了方向,因为自己除了长相出众和日语专长,其它似乎没有什么强项,也没有工作经验,只好拿着简历转悠着。到后来,(奇*书*网。整*理*提*供)只要负责招聘的人员看上去面善良我便上前接受面试。
半天下来,我被挤得腰酸背痛脚抽筋,不过手里的二十多份简历都投了出去,所应聘的职位都是行政助理或客户经理,我觉得只有这些才适合我以后的发展。
咳,尽管之前看了不少关于销售、口才技巧方面的书,可自己的心理素质还是欠缺,刚才面对那些招聘主管的盘问,我几乎招架不过来。没想到来这应聘这么费事,而且竞争激烈,有些公司就招几个人,可招聘台前能排起长队来,应聘的人络绎不绝,其中一家名为美豪的五星级大酒店,排队的人都争得动起了拳头,我一看岗位要求,不过是招保安而已,至于吗?
从人才市场出来后,我去了附近的一家网吧,在里面泡了一下午,通过网站了解苏州,这才知道原来苏州是个发展如此迅速的城市,工业园区更是全国瞩目,难怪人才市场里人山人海的。为保险起见,我又在网上向一些招聘企业发送了简历。
傍晚时分,我买了块面包,边啃着边回到住的地方,周芬和王艳正躺在床上聊着天。
见她们都似笑非笑地盯着我,我尴尬地问:“你们没睡觉?”
王艳嘴一瞥:“刚被吵醒了,你是不是上午去找工作了,联系电话写的是林扬的手机号?”
早上填简历的时候写了林扬的手机号,没想到这么快就有公司给我打电话了,我嘴角咧了下说:“他没生气吧?我明早就去买手机。”
周芬笑着祝贺道:“怎么会生气呢,都希望你早点找到工作。恭喜啊,好几家公司让你去面试,林扬刚才打电话把那些公司的联系电话都报过来了,我都记在这,给,一会你回一下。”说着她把一张纸还有自己的手机递给我,我忙说声谢谢接了过来。
一共有四家公司打电话让我面试,其中一家礼仪公司,两家广告公司还有一家物业公司,
我一一电话回复,对方表示让我尽快去面试。
没有电话的确不方便,我正犹豫着是否要去买手机,周芬提醒我说:“你要是留在苏州就别买手机,费用高,还不如买个小灵通。现在在搞优惠活动,八百零八,里面含八百块电话费呢。”
这价钱听上去的确优惠,于是我当即去买了部小灵通。从营业厅出来我拿着小灵通站在路边直发愣,几次试图给妃子打电话,可都忍住了。
妃子她现在怎么样了?也不知昨天晚上她是否去找过我,或许到现在她还不知道我已经离开她了,她会担心我吗?还是迫不及待地回带刘民郝身边?
我还是忘不了妃子,至少现在是这样——遗忘,是需要时间的。
我怏怏地收起电话,看着眼前车水马龙,被称为苏州主干道之一的干将路……
第一百三十九章
后来在美豪时,我曾咨询了一位下榻在美豪的著名心理医生,我向他讲述了我的过去,请他为我分析自己的性格,得出的结论是——我宋晓文是个很感性的人,很会制造浪漫,让人感动,可因为幼年的成长经历,使得我性格存在孤僻的一面,对事情的看法往往更侧重的是自我内心的决定,武断专行,情绪化严重,许多事情的决定往往是一念之间,而通常事后都会很后悔……他表示,像我这种性格的人,如果不改变,那么在感情方面,我不能给对方幸福;在工作事业上,最多个优秀的执行者,而不适合当管理者;在社会交际上,我很有可能会是一个不受欢迎的人。
正如我当初想的那样,找工作对我这样的人来说不是什么难事。
我先去了一家广告公司,面试之后就决定在这家广告公司上班——之所以这么快下决定,并不是因为待遇很好(基本工资也就是一千),关键是公司老总亲自面试我,并和我谈了半个多小时,让我觉得倍受器重,同时,她向我描绘了一个良好的前景,让我确信在这里将会有很好的发展空间,这里将是我成功的捷径。
第二天我便正式上班,开始了我人生的第一份工作——广告公司客户经理,负责拓展客户。
这家广告公司主要业务是代理一份报纸的广告业务,另外老总还开了个贸易公司,代理日本某品牌保健酒,老总之所以决定录用我,一方面正是因为我有日语方面的优势,这也让我更投入地学习日语……
凭心而论,如同所有刚就业的应届生一般,我在这家公司可谓兢兢业业。每天第一个到公司,打扫卫生,然后研究公司的资料、以往签约案例;开完晨会之后,我便通过网络、电话本找到相关客户的电话,然后联系业务。说是客户经理,可一切都得亲历亲为——公司里最低的职位就是客户经理了,一旦客户有合作意向,我要不就是带着资料去联系客户,要不就是带着保健酒的样品去超市、西餐厅,虽说公司可以报销车费,但我是能省则省,“交通基本靠走”。
为了让自己没时间去回忆过去,那段时间我是玩了命的工作,用工作来填补我生活、精神上的空缺,我甚至认为,每天精疲力尽地倒头就睡是享受生活的一种方式。
稍有空闲,我就会学习日语、英语还有一些社会经验,我从没想过自己会发生如此大的改变,可以虚心向同事,甚至向客户请教问题,可以放下所谓的脸面做一些以前不屑去做的事——在同事的介绍下,我在一家生意红火的酒吧找了份做兼职做侍应,晚上8点到夜里2点,底薪一千五还加提成。
“长得帅就是有优势。”得知此事的林扬羡慕得直感慨,说:“在酒吧兼职多好,是又赚钱又看美女,可惜没人介绍我进不去。”说完对我开起了玩笑:“想不想再多赚点?去酒店,没看见外面招聘启示到处贴吗?男女公关,月薪上万,要求体貌端正,思想开放……可惜啊,你总不爱笑,你这么装酷只对小女孩有杀伤力,还有,你那胡子最好剪了。”
王艳忙插话说:“帅哥,别听他的,你这胡子可千万不能剪,看上去很有男人味呢,要是剪了就是张娃娃脸了。”
我摸着下巴上的胡茬,默默地看着他们发愣——来到苏州后我便几乎没有了笑容,我觉得没什么值得乐的,只是全身心地工作,周围的人都说我这是耍酷,我也没反驳,因为我连自己的内心都封闭了,还会在乎别人说什么吗?
毫无疑问,我是同龄人中的佼佼者,初入行一个月便签了几万元的广告单。我的努力得到了老总的肯定,在拿到薪水的同时,我也有了自己的名片。为此,我还请王艳、周芬、林扬他们一起在我那苏北老乡胡老板小饭店里吃了顿饭。
第一百四十章
人总是会遇到一些意想不到的事,比如赛翁他老人家,语出“失马焉知非福”。
今天晚上酒吧年庆搞活动,还特地从上海请来了歌手Kendy,据说是从澳大利亚留学回国的留学生,专在上海大型酒吧里唱R&B的,是个红极一时的人物。
按理我该早点去酒吧,可晚上公司聚餐,等我赶到酒吧已经迟到了半小时,幸好吧台经理平时和我聊得来,没说一句责怪的话,让我给六号包厢送个果盘去。
我双手端着果盘,好不容易从舞动的人群中穿过,来到6号包厢。
一打开门,里面酒味扑鼻,偌大的包厢里居然只有一个人,而且是个女的,她正边哭边吐着。
我眼睛瞄着眼前的这个穿着艳丽女孩,躬身说:“小姐您好,您的果盘。”
她没理会我,哭声更大了,从桌子上堆放着的酒瓶看,她至少已经喝了两瓶芝华士还有三瓶啤酒。
哭成这样,一定是为了情,看着她我不禁想到自己:一个月前我也是这样试图解脱自己,可结果酒醉后却铸成大错,和王梓婕发生了关系。
想到这,我摇了摇头,小声劝道:“少喝点吧,醉了也解决不了问题。”
“谁醉啦?关你什么事啊?我就是要喝,喝死算了。”那女孩猛地抬起头,怒气冲冲地抹着嘴看着我:“你在笑我是不是?出去,你出去,谁让你进来的?”
我当然知道这时她是什么话都听不进去的,就像那时的我一样。我转过身正要出去,她又猛地叫了起来:“站住,你给我站住。”
“请问您还需要什么?”我忍着气回道。
她摇晃着站了起来,然后眼睛来回瞄着我,突然靠在我身上,揪着我的衣服骂道:“原来是你这个混蛋,你还来这干吗?看我笑话是吧?你滚,滚到你那妖精身边去……”
我先是一愣,后来才意识到她这是醉了,把我当成了那个让她伤心的男人。我忙按着她挥动的两只手,半搂着她回到沙发上,可她借着酒劲,两手缠抱着我,不停地用头撞击我的胸口。
“好吧好吧,我滚行了吧?那你把手松开,松开好吗……”我无奈地顺着她的话往下说。
不是我没法挣脱,只是担心用力过猛会伤到她,毕竟她醉了。
说来也奇怪,她并没有松开手,反而搂得更紧,嚎啕大哭道:“陈凯你别走,你别丢下我,你怎么能喜欢别人不喜欢我呢?我已经有了你的孩子,你要当爸了你知道吗?难道你不想要孩子了……”
那哭声太揪心,而且她说的那些话,让我想到了我和妃子之间的事:为什么恋人之间的事有着如此多的类似,让我不经意地感同身受,潸然泪下——如果当初妃子能这么哀求我多好,我一定会不顾一切地留下来。
我轻抚着她的后背,示意她安静,没有注意到身后的门被人推开,然后一声惊呼:“喂,你在干吗?”
我闻声扭过头,脸却被狠狠地扇了一记耳光,然后我才看清来人——一个短发女人,一个长相清秀,气质出众的女人,她一双怒眼瞪着我,吼道:“你耍流氓是吧?”
这也太委屈了,我摸了摸发烫的脸,眼睛直盯着她:“是她喝醉了,请你搞清楚再动手,注意你的素质。”虽然我从小没少挨打,可这脸却还是块处女地,有句话叫:打人不打脸。在小城,打脸是伤人自尊的件事,是没素质、没教养的人才干的事。
她好不容易把那醉女人从我身上拉开,帮她整理着有些凌乱的衣服,忿忿地瞅着我:“她是喝醉了,不然能被你占便宜吗?你们经理呢?我要投诉你。”
经理来了之后问明了情况,眼神带着责怪地瞪着我:“还不快给客人道歉?”
我很清楚:顾客是上帝,像我们这些临时做侍应的,如果得罪客人一般都会被开除,可上帝也不能胡乱打人、冤枉人吧?我如果道歉,就表示我承认刚才是在占那女人的便宜,这可是关系名誉的事。
第一百四十一章
虽然我需要这份工作,可陶渊明“不为五斗米折腰”,今天我也当效仿古人。我当场脱下侍应服,然后扔在一边,对经理说:“我刚才并没有任何不良企图,而且我还挨了这位小姐一记耳光,说道歉的应该是她,现在让我道歉,这份工作我宁可不要。”
经理尴尬地看了眼短发女孩,对我扯开嗓门嚷道:“你这什么态度?你想干我也不让你干了……”
我瞥了眼正扶着那个醉女人的短发女孩,苦笑着摸了下自己的面颊,然后迈步离开了酒吧。
这时Kendy的演出刚开始,满场猛地发出阵阵欢呼声,倒像是在为我送行……
快乐我可以和王艳、周芬等人分享,可委屈和忧伤却只能自己承受。
我坐在河边,看着河两侧的霓虹和远处五光十色的射灯,还有对岸一对对牵手而行的情侣。
身边猛地刮过一陈大风,我缩了缩身形,叹了口气。
我想妃子。
做不成恋人,或许我们还可以做朋友,她也许会愿意倾听我的心声吧?
我犹豫了很久,按了妃子的手机号,因为紧张,几次都按错了号码,等按对了号码正要拨时,电话却一声鸣叫后便自动关机了——下午上班时已经在提示没电了。
我只好小跑着到对面的公用电话,然后一口气拨通了电话,妃子身边似乎有男人的咳嗽声,她的声音有些沙哑:“喂您好!”
我的眼泪顿时涌出眼眶,手捂着,克制着自己不发出任何声响。
“喂您好,请讲话!”
“请讲话,是晓文君吗?”念到我名字的那瞬间,妃子猛地大声哭了出来,哭得我心无比疼痛。
我挂了电话,无力地依着墙壁坐在地上,任泪水从面颊落下……我真不该打这个电话,这只会让妃子伤心,我们之间原本就不该再有任何联系,这样对彼此都好。
第二天早上,我没精打采到了公司,没等进门就听到里面一惊一乍的声音。
“不会吧?你们说宋晓文昨天在酒吧耍流氓?”
我一愣,停下脚步。
“哎,可不是我们说的,是曹辉说的,宋晓文去酒吧那工作还是他介绍的,昨天晚上酒吧经理打电话告诉曹辉,说宋晓文占女客人的便宜,还被打了个耳光,这怎么会有假呢。”
“他看上去不像是那种人啊?”
“知人知面不知心,以为自己能力有多强呢。”
“我觉得可以理解啊,毕竟是农村里来的,看到美女一时忍不住很正常啊,不过他那样可以去当小白脸,一举两得……”
我在门外听得七窍冒烟,绷着脸走进了办公室,里面的议论声嘎然而止,同事们各自回到座位上,用怪异的眼神看着我。
“你们刚才在说什么呢?”我眼睛扫视着他们,尽量克制着自己的怒火。
没人理会我,都埋头假装忙着。我无奈地叉着腰站在门口,知道现在对他们解释也说明不了什么,只好等曹辉来了再对质。
曹辉是和老总助理一起来公司的,我忙拦着曹辉要讨回清白,可曹辉摆了摆手:“算了,事情都过去了,大家都可以理解。”
我强调说:“是那个女的喝醉了,是她失恋了把我当成是她男朋友……”
“好了好了,我们都知道你的为人。”老总助理意味深长打断道。
这个叫徐兰的女人眼神中充满了不屑,让我心里很不是滋味,自从我进了公司,她对我就有偏见。
我是真不理解一个精明的老总怎么会有这么一个能力平庸,整天只会溜须拍马的助理,所以我一向没把她放在眼里,有什么意见和想法,我直接找老总,这似乎惹恼了她,在同事们面前不止一次的出言讽刺我。
这次酒吧的事算又被她抓住“把柄”了,或许,正是她授意曹辉把这件事在公司传开的。
第一百四十二章
两天后我辞职了。
虽然老总一再挽留,但我实在无法在一双双异样的眼神中去工作。
于是我再次去人才市场,重复着找工作,可每份工作干不长,我觉得似乎每个公司都有徐兰这一类的人存在——能力不大,权力不小,骄横跋扈,而我又总是忍不住和这类人起冲突,下场自然就是离职走人。
每次结束了一份工作,我都会去胡大哥的饭店,要上两瓶啤酒,一碟花生米,独自长吁短叹。
今天也是一样,我刚被一家房产公司开除,和岳飞老人家一样,罪名是“莫须有”——售楼经理怀疑我泄露公司客户名单,关键是我根本不拥有这些名单(后来才知道我是公司主管内斗的牺牲品)。
心里憋得慌,于是一个劲地喝酒。
一连串的打击,让原本充满自信的我开始怀疑起自己的能力来。
胡大哥招呼完客人,手里拎着两瓶酒坐了过来:“小宋,今天我陪你喝。”
我点了点头,长叹了口气,举着杯子示意了一下,然后仰首喝光。
胡哥笑着慢悠悠地倒着酒,说:“喝酒要慢慢喝,你这样喝容易醉的。人呐,做什么事都急不来的,要考虑清楚了。看你的样,最近一直有心事?能说说吗?说出来,心里会舒服一点,这喝酒解决不了问题。”
“胡哥,如果你受了委屈,你会怎么办?”我放下酒杯问。
胡哥一笑:“我也是个直爽人,受不了一点委屈。”
“所以啊,我现在觉得自己干每份工作都要受委屈,你说我能受得了吗?”
“是吗?那你说说,你怎么受委屈了?”
于是我一五一十地,从酒吧的那件事说到客户名单的事,然后苦笑着直摇头:“胡哥,我怎么这么倒霉?”
胡哥听完一沉吟,开口道:“酒吧里的那件事,你是有些委屈,不过后来你说的公司里的那些事,都是你自己不好。”
“我不好?”
“你啊,缺乏社会经验,在社会上主要就是和不同的人打交道,你要学会面对这些人。哦,一进公司就急着要表现自己的能力?你有没有想过这样会得罪很多人,做人要圆滑一些嘛,和这 (精彩小说推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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