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瓣丁香花 第 12 部分阅读

文 / 未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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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刘大鹏知道女儿的脾气,典型的刀子嘴,豆腐心。一般的事不会放在心上。能让她连续三天生气,这事小不了。

    “你们闹矛盾了?能跟我说说吗?我给你们评评理。要是你的错,就别耍小性子了。要是小磊的错,我就告诉他,你生气了,不想跟他处朋友了,黄了。”

    “哎,爸,有你这么劝架的吗?”刘艳瞟了父亲一眼,“人家正闹心呢,你还开玩笑?”

    刘大鹏笑着说:“这都几天了,不管谁对谁错,总要有人先让步,每次都是小磊让着你,你也该大度一回。再这样下去,就算你不想黄,别的女孩也把他抢跑了。”

    “不会吧?他敢……”刘艳咬着嘴唇,微微皱起眉头,若有所思,“他就是敢,也不关我的事了。”

    刘大鹏明白,在女儿的心里,张磊是无人可以替代的。只有这样吓唬她,才能让她说出实情。

    “说说吧,到底怎么回事?”

    “其实,不是小磊的错。是阿姨的做法,让我不能接受。”

    “你是说小磊的妈妈?你还没过门呢,就和婆婆闹矛盾,这可就是你的不对了。”

    刘艳辩解说:“我没和阿姨闹矛盾,是她搞了一个对象,你猜那个老头是谁?”

    “谁呀?你认识?”

    “本来我不想跟你说,怕你生气。你非逼着我说,我就说了。那老头是我大舅。”

    刘大鹏讶然无语,脑子里一片空白。

    刘艳说:“你,我妈,我姥,哪个没受过我大舅的欺负?他以前是怎么盛气凌人的?是怎么侮辱我们的?我们穷的时候,不去巴结他,现在更没必要去搭理他。上次,我和小磊去北京,我妈让我抽时间去看看大舅,我姥说啥也不让,心都伤透了,还见啥呀?”

    “这都是大人之间的事,你们孩子不要跟着掺和。听妈妈的话,有时间去看看你大舅。人年纪大了,都怀念亲情。”

    “不行!”刘艳斩钉截铁地说,“我不想再见到他。如果他和阿姨结婚,就是小磊的继父,就要做我的老公公。无论如何,我也不能答应!”

    “你这孩子,太犟了。”刘大鹏摇摇头,叹息说,“这样吧,明天你让小磊来家一趟,我想和他谈谈。”

    说完,刘大鹏走出女儿的房间,穿上外套,来到街上散步。这一切来得太突然了。当年,黄哲明骄横跋扈的嘴脸,重新浮现在眼前——“你这个大骗子,把我妹妹的人骗走了,又来甜言蜜语哄我爸,骗我爸的钱!他老糊涂了,我没糊涂!你非要把我家弄得倾家荡产不可?刘大鹏,我警告你,趁早滚出我家……”

    刘大鹏的心一阵阵悸动,回想妻子黄淑贤被其兄黄哲明连打三个耳光的情景,那种痛彻心扉的感觉,再次涌了上来。妻子为自己受了多少委屈?今天自己在事业上能有这样的成绩,妻子付出了多少艰辛的汗水?

    妻子是个好女人。另一个好的女人,在他的生活中同样至关重要,那就是赵一红。为什么生命中要出现两个好女人?都是那么善良,那么通情达理?伤害任何一方,都是不可饶恕的罪过。可是,这一切,社会不能理解,道德无法包容。

    刘大鹏边走边想,不自觉地走进了赵一红的家门。赵一红和女儿赵春雨正在家里包饺子。

    “正好,饺子包好了。一起吃吧,是你最喜欢的青椒肉馅。”赵一红洗了洗手,去厨房刷锅烧水。

    赵春雨见刘大鹏闷闷不乐,便说:“刘叔叔,怎么了?你好像有点不高兴?”

    “没有啊。胃有点不舒服,老毛病了。”刘大鹏说,“最近工作怎么样?顺不顺心?”

    “挺好的。”

    “真不需要换个工作环境?”

    “不需要。”赵春雨朝厨房的方向看了看,小声说,“上次我们不是都说好了吗?向我妈保密,也不会让刘艳姐知道的。”

    刘大鹏欣慰一笑,春雨这孩子真懂事。张磊和刘强也很懂事,他们帮自己保守同一个秘密,其实都是为了一颗曾经受伤的心不再受伤。而这显然对妻子黄淑贤不公平,wrshǚ。сōm可又有什么办法,等她从北京回来,再从长计议吧。

    “月末,你刘强哥就从深圳回来了。”刘大鹏同样小声地说,“有机会,我让你们认识一下。”刘大鹏发自心底地渴望,这一批年轻的孩子们,能够建立起深厚的友谊,以后能经常来往,相互关照。

    “是吗?那太好了!”赵春雨不禁欢呼起来。

    这时,赵一红从厨房走出来,笑呵呵地问:“你们唠啥呢?这么高兴?”

    “我们唠啥呀?”赵春雨神秘地说,“保密!”

    “呵呵,这丫头,饺子熟了,快去端上来。”

    吃完饭,刘大鹏和赵一红来到楼下散步。离此不远有一个小广场,广场上矗立一座防洪纪念塔。塔身上雕刻着某年全市人民抗洪经历的碑文。

    刘大鹏站在纪念塔前,默念一遍碑文,忽然说:“一红,你还记得吗?我们下乡时也曾遭遇一次特大洪水?”

    “怎么会忘呢?”赵一红伤感地说,“小英子,就是那次被洪水卷了去了。”

    “救我……”那最后一声凄厉的喊声,仿佛又回荡在赵一红的耳畔。一双伸出水面的胳膊,挥动了几下,便在激流中永远地消失了。小英子就这样离去了。

    小英子,名叫张红英。是和刘大鹏、赵一红同一批下乡的知青。她活泼、聪颖、富有青春的朝气。兜里揣着小镜子的秘密,只有赵一红知道。她们是无话不谈的好姐妹。即使在恶劣的环境下,两个人仍乐观向上,怀抱青春少女的梦想,经常在一起憧憬美好的未来。

    “红姐,你说,人为啥活着?”一天晚上,熄了灯,两人躺在各自的被窝里闲聊天,小英子提了这样一个问题。

    那时,赵一红和刘大鹏暗地里搞对象,正是最幸福的时候。她记得偷看过一本被禁小说,还是刘大鹏塞给她的。里面有对这样问题的阐述。

    “人呐,活着就为了两个字。”

    “那两个字?”小英子迫不及待地问。

    “‘爱’和‘情’!”

    “‘爱’和‘情’?爱情?”小英子脸一下就红了,“咯咯,姐,你真不害臊,咋还说这儿呢?”

    赵一红把手伸进小英子的被窝,轻轻掐了她一把,“你才不害臊呢。你以为说‘爱’和‘情’就是搞对象?”

    “那是啥?我不知道,反正我也没搞过对象。不像你,跟刘大鹏那么黏糊,还以为我们都不知道呢?这叫啥来着,对了,叫‘掩耳盗铃’”

    两个人都把杯子蒙在脸上,痛痛快快笑了一回。

    赵一红说:“‘爱’不仅包括男女之爱,还包括父爱、母爱、对祖国的爱,对社会的爱……就像我们的爱,就是对社会主义的无限忠诚!!!‘情’也有很多种,亲情、友情……如果人没有情,那与动物有啥区别?”

    “红姐,听你这么一说,我好像懂了。我们应该爱生活,爱明天,珍惜亲情和友谊。你说,对吗?”

    “你真聪明!”

    “红姐,跟我说说呗,你和刘大鹏在一起的时候,你们都干啥?上次我看见你们钻进苞米地里了。”

    “你咋啥都问呢?不告诉你,就不告诉你。小丫头,把你的手拿出去,别咯吱我,刺挠。”

    “咯咯……”

    一年,距知青点不远的江水支流泛滥,夜里大堤被冲出两丈多宽的决口。呼喊声、水声、风声混在一片。所有的人都来堵决口,沙袋一个接一个摞了起来,决口渐渐变小。可是到了半夜,洪水突然变大,将沙袋冲散。抗洪指挥的领导决定打桩,桩子在洪流的干扰下,根本打不住。刘大鹏第一个跳下水,年轻的孩子们纷纷跳下坝口,横把着一根电线杆,组成血肉屏障。桩子一个个打下,然后填下沙袋。就在决口收拢之时,小英子体力耗尽,被一波巨浪击倒,在大家的眼前消失了,只留下那句悲凄的喊叫——“救我……”

    回想起小英子俊俏的脸庞、甜美的笑容,回忆起那段痛苦而又珍贵的往事,赵一红眼里噙满了泪水。

    “别难过了,都过去了。”刘大鹏安慰道。

    赵一红点点头说:“我们还活着,应该好好地活着!”

    第二十三章

    这几天,张母头晕恶心。张磊没有去晨练。星期日哪儿也没去,在家陪母亲待了一天。周一,刚到单位就听到一个噩耗。

    “你知道吗?前天晚上,老于头死了。”赵春雨说。

    张磊几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微张嘴巴,发起愣来。

    “今天上午出殡。陈经理和主任一大早就去了。哎,真没想到!”

    “怎么会这样?”张磊缓过神来,他记得前天白天,一个拖欠物业费的业主打来电话,家里电路出了问题。张磊来到半地下室找于师傅,当时他正靠在椅子上听广播。听说有报修的,连忙收拾工具,和张磊一起来到业主家。老于头技术精湛,不大一会,就把故障排除了。他还叮嘱业主注意用电安全,态度极其诚恳。业主深受感动,拍胸脯保证,有这么好的物业服务,以后哪能再拖欠物业费呢?

    怎么才隔了一天,竟出了这样的变故?

    “听说,老于头是服毒自杀的。”

    “这怎么可能呢?”张磊无论如何不肯相信。

    赵一红说:“开始时,我也不信。后来听知情的人说,老于头有个儿子,大学毕业一直找不到工作。好不容易找个临时工,给私营化妆品老板送货。往零售小市场送货,货送到了,打白条,月底一起结账。老于头的儿子有个毛病,嗜酒如命。零售小市场的几家主顾,轮流请他喝酒。直到有一天,他被灌醉了,整整一兜子白条全被人偷了,以后再也没人请他喝酒了。那一包白条,价值五万多块啊!”

    “这么多钱?”张磊惊讶道。

    “老于头辛辛苦苦供儿子上完大学,家底早空了。又赶上下岗买断,五十多岁的人了,退休连个劳保都没有。要不他那么好的手艺,怎么到物业来打工?一个月才挣几百块钱。”

    你记得吗?有一次,他来找维修经理,就是想先支出两年工资。维修经理哪有那权利?老于头没有钱还债,儿子被起诉带走了。估计他一时想不开,就自杀了。”

    张磊重重叹了一口气,说:“于师傅啊!你太糊涂了!把事情跟大家说说,每个人帮一把,或许问题很容易就解决了。”

    一个生命就这样悄无声息地走了,究竟是谁的错?

    生命如此脆弱!老于头的死给张磊带来很大的震撼。年轻人的过错,哪怕是一点点,都可能伤透老人的心。绝不能让母亲伤心,张磊心想,这次母亲受得打击很大,一定要设法把她从消沉中解救出来。

    下班以后,张磊给母亲买了一个西瓜,一切两半,薄皮沙瓤,红得可爱。在半个西瓜上插上一个勺子,端到母亲面前。

    “妈,你吃点西瓜吧,去去火。”

    张母摇摇头说:“我吃不下,肚子鼓鼓的。小艳这几天都没露面,肯定生我的气了。你去把她找来。妈跟她保证,以后再也不见老黄了。”

    “妈,你说啥呢?向她保证啥?你的事与她无关。”

    “不许胡说!妈左盼右盼,好不容易盼到这么好的儿媳妇,还指望快点抱孙子呢。可不想因为我,让你们闹别扭。你要是不把她找来,我就绝食!”张母把脸一转,连看也不看儿子一眼。

    张磊既好笑,又心疼。这老妈还耍上孩子脾气了。父亲去世这么多年,母亲忍受的苦与寂寞,只有她自己最清楚。然而,她从未抱怨过生活,她的爱是无私的,宁可抛弃自己的幸福,也不愿儿子为难。张磊知道,在这个时候,只有顺着母亲的心意为好。她已经病了三天,本来体制就弱,不能再着急上火了。

    “妈,我去艳子家了,和刘叔叔谈了谈。他说,都是家事矛盾,过去很久了,没有谁会真的记恨什么。他希望你不要有顾虑。觉得好就按照自己的想法去做,别管别人怎么说。艳子不懂事,一时接受不了,慢慢就会想通的。”

    张母仍没有转过脸来,看不见她的表情。

    “妈,艳子说了,她今天晚上来看你。”

    张母一听,顿时来了精神,从床上坐起来,说:“小艳真要来?啥时候来?”

    张磊看看表,说:“一会吧,一会就能来。”

    “那我要拾掇拾掇,这两天净躺着了。看这屋子造的,埋了吧汰的。”张母刚拿起抹布,又放了下来,嘀咕道,“不行。我还是先做饭吧。咋不早说呢?也不知道小艳今天想吃啥?”

    张磊走出家门,给刘艳打了一个电话,央求她来一趟,母亲想她想得厉害。

    可是,电话那端,刘艳就是不肯答应。张磊着急了,说出实情:“我跟我妈都说了,你今天晚上来。她可高兴了,现在正给你做饭呢,你不知道,她整天叨咕你,想得都魔怔了。”

    “你自己撒谎,自己去圆吧。”

    “好艳子,求你了。”

    短暂的沉默。“那好吧,你说你错了。”

    “好,我错了。”张磊晕了,“我错了吗?”

    “不知道,反正就是你错了。”声音里分明夹杂着丝丝缕缕的坏笑。“我想一想,你昨天来我家,光和我爸唠嗑,也不搭理我,是不是眼里没有我了?”

    张磊解释说:“我在你屋里待了半个小时,你连看也不看我一眼。我比窦娥还冤。你是属谁的?还倒打一耙?”

    “好啊!张磊,你说我是猪八戒,不和你好了。我撂电话了,关机!让你找不到我。”

    张磊连忙道歉:“我错了!我真错了!你别撂电话。求你了,来我家看看我妈,她真想你了。”

    “嗯。你回头看看。”

    张磊回头一看,楼房拐角处的大树下,站着一个熟悉的身影。那不是刘艳吗?穿着鲜亮的衣裙,故意摆着一副做作的笑容,好像等待采访拍照的大明星。

    “原来你都到家门口了,还逗我玩?”张磊走过去,拉起刘艳的手。

    刘艳歪头看了他一眼,娇嗔地说:“你咋那么坏呢?昨天一句话不说就走了。”

    “那么晚了,不想耽误你休息。我想,你睡一觉,醒了心情就会好一点。”

    “我心里堵得慌,你也不哄哄我。”

    “其实,我妈这几天也很难过。你体谅过她的难处吗?你一耍性子扬长而去,置别人于尴尬的境地。我们做晚辈的,不能不考虑长辈的感受。”

    刘艳本想倾诉心中的苦闷,但一听张磊这么说,苦闷非但没有消除,反而感到更加委屈,“我是来看阿姨的,不是来听你教训的。”

    “一会儿,见了我妈,不要提那件事了。我不想她再伤心。她自己的事,自己会解决。”

    刘艳的脸涨得通红,“阿姨伤心,你心疼。可你考虑过我的感受吗?我知道,阿姨和我大舅来往,我无权干涉,但是我告诉你,让我大舅做我未来的父亲,让我接受这个现实,门都没有!”

    张磊按捺不住火气,大声嚷道:“事情不是你想象的那样。我妈有她的选择和自由。我们只能尊重她,不能把自己的意志强加给她。”

    “阿姨跟谁来往,我确实管不着。但不要让我看见我大舅,一眼也不行!”刘艳的情绪也很激动。

    “艳子,你越来越任性了!”

    “我任性?你现在觉得我不好了。”刘艳含着眼泪,声音嘶哑地说,“你是不是移情别恋了?你和那个姓赵的,整天眉来眼去,以为我不知道?好,既然你喜欢她,就和她好去,以后别来找我了。”

    “莫名其妙!”张磊仰头叹了一口气,“你怎么又拐到这上面来了?简直不可理喻!”

    “你从来没有这么说过我。”刘艳摇摇头,晶莹的泪光中充满了不可把握的恐惧,仿佛站在她面前的是一个完全陌生的男人,“张磊,算你狠,我们完了。”

    说完,刘艳捂着嘴,扭头就跑,没跑出多远,高跟鞋就拧掉了一个跟,她一瘸一拐地消失在张磊的视野之中。

    张磊怅然良久,心一点一点碎裂。为什么会搞成这种局面?艳子是无辜的,母亲也是无辜的,伤害其中任何一个,都是不可宽恕的罪过。艳子负气而走,火气正盛,等她冷静下来,再好好谈一谈。

    回到家,张母已经把饭菜端到桌子上。

    “小艳呢?咋还没来了?你打个电话问问,看她走到哪儿了?你去接她。”

    “刚才艳子给我打电话了,她说晚上加班,就不来了。”

    张母难以掩饰失望的表情,看着热气腾腾的饭菜,发了一会呆,说:“我做了她最爱吃的红烧鸡翅……”说完,端起了盘子。

    “妈,你把菜端走干啥?”

    “放锅里热着,万一小艳一会再来呢。”

    “她不能来了。”张磊见母亲一脸疑惑,怕她多心,便笑说,“给我吃吧,我也爱吃红烧鸡翅。如果她来了,再做新的,昨天我买了三斤呢。”

    “对!你吃吧,小艳要是来了,再做新的。”张母看看盘中深红菜色,终于露出难得的一笑,“反正这一锅有点火大了,正好给你吃。”

    张磊为了让母亲高兴,故意装作狼吞虎咽的样子。张母坐在旁边看儿子吃得津津有味,脸上浮出满足的微笑。

    “慢点,别噎着。”张母说,“今天下午,你舅妈来了。她说,你马莉姐出了点事,在家养病呢。虽说,咱们现在不开超市了,不在她那儿进货,可从前她也没少帮咱。你抽空去看看她,买点东西带去。”

    “行!不过,听说她搬家了,新地址我不知道啊。”

    张母拿出一张纸条说:“我朝你舅妈要了,上面就是你马莉姐新家的地址。”

    张磊扫了一眼,就把地址记了下来。

    星期六,张磊找到马莉家。恰巧韩国学也在,两个人一见面,彼此都有似曾相识的感觉。

    “你是……”

    “你好。我叫张磊。请问,这是马莉家吗?”

    韩国学一听,“张磊”这个名字很熟悉。以前听马莉说起,他是刘艳的男朋友,过去只是耳闻,今日见面,果然相貌俊朗,气质不凡。

    “听说马莉姐生病了,我来看看她。”

    “她在里屋刚刚睡下。”韩国学请张磊坐到沙发上,然后让张大姐给沏了两杯茶。

    “我能问一下吗?马莉姐生了什么病?”

    韩国学将马莉遭遇抢劫,一度生命垂危,脱险之后又出现癔症的情况,详细说了一遍。张磊听完,既对马莉的不幸感到悲痛,又对她意识混乱的病症感到困惑。

    “或许只是暂时性的失忆。”张磊说,“我想,多带她出去走走,帮她回忆过去的事情,可能有助于她的恢复。”

    韩国学说:“我带她去医院看过,医生也是这样说的。现在,我只让她服少量的药,我怕剂量大了会损伤她的大脑。其实,药物的作用不是主要的,关键还是靠她自己。但愿她能快一点清醒过来。”

    短短几句交流,韩国学给张磊留下很好的印象——沉稳持重,颇有成熟男人的气质。张磊虽不知韩国学的底细背景,但只觉告诉他,这人就是马莉姐的男朋友。马莉姐曾经失败的婚姻固然值得同情,但她现在拥有的幸福,又是多么令人羡慕。

    “你是刘艳的男朋友?”韩国学问。

    张磊诧异,他怎么知道这些?“你认识刘艳?”

    “噢,我忘了自我介绍了。我姓韩,是经营药品生意的。我们公司和博康医院有业务往来。我和刘大鹏院长是很好的朋友。”说完,韩国学掏出一张名片,递给张磊。

    原来如此。这世界真小,绕来绕去,大家都是人际关系网中的一个环节。

    有了进一步的相互了解,两人聊得更加轻松。半个小时之后,马莉醒了。张大姐把她扶到客厅。马莉全然不识张磊,目光只在韩国学身上游离。外面天气正好,韩国学让张大姐陪她到外面散步。

    马莉出去不久,张磊便准备离开。这时,马军来了。

    “磊子,好久没看见你了。”马军见到张磊,高兴地说。上次见面还是在张磊舅妈,也就是马军大姑过生日的时候。

    张磊说:“听说马莉姐生病了,我过来看看。”

    “马莉姐呢?在里屋?不能总让她睡觉。”

    韩国学说:“张大姐带她出去了,到外面走走。”

    “这样对身体有好处。”马军点点头说,“我给你们带来一个消息,马莉姐的案子破了。是两个辍学的中学生,家庭情况类似——父母离异,无人管教。找不到工作,就在社会上游荡。因为喝酒、上网没钱,就动了抢劫的念头。先后作案是十几起。昨天在实施抢劫的过程中,被执勤警察抓捕。经审讯,这两个人就是抢劫并伤害马莉姐的凶手。”

    张磊愤慨地说:“简直丧尽天良!就为了喝酒上网,竟然抢劫行凶?现在的孩子到底怎么了?”

    凶手终于落网了,法律自然会做出公正的裁决。可是,马莉受到的精神伤害,又该拿什么去补救?韩国学走到窗边,外面阳光灿烂,天空湛蓝,万里无云。张大姐带着马莉在林荫道上走走停停。有几个人说说笑笑,步履轻盈,从她们身边走过。

    下午,韩国学回到公司,找到韩雪询问工作进展。韩雪情绪不高,萎靡不振,显然不在工作状态。韩国学虽然心里很失望,但没有表现出来。只问了几句,就让韩雪回办公室了。

    韩国学心想,大概韩雪劳神过度,导致身体不适,所以现在工作大多依赖吴远。那么,更多的问题,还是找应该吴远了解为好。

    韩雪何尝不是心怀愧疚,整天恍恍惚惚,形同梦游,可自己又静不下心来工作。每天看见吴远,心里总有一个解不开的结。他真是一个让人恨,又不忍心去恨的人。当那张脸上写满无辜与歉意时,当他体贴的行为无微不至时,就算再痛苦的心,也会在潜移默化中,渐渐弥补伤口。

    风一阵阵吹动窗子,天空暗淡,鱼鳞般的云状,诡异而妖媚。天边的黑云慢慢翻滚而来。将到下班的时间。吴远对韩雪说:“你先回去吧,看样子快要下雨了。”

    韩雪走到窗前,一阵潮润的空气扑了过来。她把窗子关好,收拾起办公用品,就离开了公司。

    雨前,总有一些平时观察不到的现象,总有一种很奇特的感觉。韩雪最爱在蒙蒙的细雨中散步,让整个身心都融入把美好的氛围之中。上学时,她就爱幻想,雨丝是最浪漫的情节。

    然而,夏天的雨性子太急,未免让人扫兴。急匆匆的大雨点,顷刻间连成了成串的水珠。韩雪把背包顶在头上,四下却没有可以避雨的地方。想打一辆出租车,可这条幽静的小路上,连自行车的影子都没有。

    韩雪慢慢跑了起来,忽然感觉自己的头上,已经是一片无雨的空间。她回头一看,吴远撑着一把伞,正一步紧一步地跟在后面。

    韩雪停下脚步,不知该说什么。吴远伸长胳膊,努力把伞撑在韩雪头上,而他自己却站在雨中。雨水早已淋湿了他的头发,顺着额头鬓角流淌成线。

    “真是幸运!刚才打开卷柜,发现雨伞在里面,上次忘了拿回去,今天正好派上用场。”吴远笑得像个天真的孩子,把伞柄转给韩雪,催促说,“拿着,快回家!”

    “可是,你……”

    “我没事。你快走吧,一会雨下得更大,你现在身体不好,小心别感冒了。”

    韩雪走着,急促的雨点敲打着伞面,发出“哔哔啵啵”的声音,这种混乱的节奏,恰似她烦恼的外化。她回头一望,吴远站在雨中,像一尊凄楚的雕像,经历雨打风吹,却依然保持微笑。韩雪犹豫一下,停下脚步,转身走了回去。

    “我们一起走吧!”韩雪将雨伞擎在吴远的头上,让他与自己站在同一个伞下。

    “雪儿,可能我永远都无法得到你的原谅。我要说一句——我是真心爱你的。你可以不爱我,可以恨我,甚至可以打我、骂我、唾弃我。但请允许我爱你……”

    韩雪的心波澜起伏,被爱是幸福的,可是被一个曾经深深伤害自己的人爱着,究竟是幸福还是痛苦?“别说了,我不想听这些。”

    吴远满腹的话要说,在公司他不敢表露出来,他要在别人面前表现出谦谦君子的风度。现在,当他面对韩雪,再无别人的搅扰时,终于可以一吐为快,但是韩雪阻止了他,这让他很沮丧。

    吴远从夹包里拿出一个长方形的扁盒子,送到韩雪面前,“我看你的脸色一直不太好,好像有点贫血。这是阿胶口服液,你喝一点!”

    “不用。你拿回去。”韩雪推开不肯接受。

    吴远硬是把阿胶塞到韩雪的手里,说:“我还有点事,要先走了!”说完,他飞快地冲到雨中,一会就消失了身影。

    韩雪一手撑着伞,一手拿着阿胶口服液,默然站立很久,别有一番滋味在心头。

    第二十四章

    “什么?你说什么?二胖带着钱跑了?”张磊近乎绝望地追问,而电话的另一端已是连续的忙音。他只觉得天晕地转,大脑里一片空白。

    自从把投资款交到二胖手里,张磊每个月都打一次电话,询问项目的效益业绩。前几次都比较正常,据二胖说,收益稳定,用不了太久,就可收回本金。可是,这次给二胖打电话,却怎么也打不通。无奈之下,只好联系二胖的一个朋友,也是投资同一个项目的人。万万没有想到,那个朋友气愤地说,二胖是个骗子,把大家的血汗钱全都卷跑了!所谓的投资项目,不过是一个幌子,而二胖一伙背地里干的,是国家明令禁止的非法集资。经知情人举报,罪行败露,二胖仓皇逃逸,已经十几天了,音讯全无,上当的亲戚朋友,无不叫苦连天。。

    张磊走到一棵大树下,狠狠地揣了一脚树干,骂道:“二胖,你这个混蛋!”

    几年做小本生意攒下的辛苦钱,就这么不翼而飞了。张磊无比懊丧,本指望靠这笔资金寻求事业起步,好好孝敬母亲,建立家庭,可一夜之间,自己就成了名副其实的穷光蛋。

    天空失去了光彩,周围的一切都暗淡无光。张磊失魂落魄地回到物业办公室,瘫坐在椅子上,一遍又一遍地品味着痛苦。

    这时,赵春雨走到他的身边,发现他心事重重,便关切地问:“怎么了?你。”

    张磊恍然清醒,连忙勉强地笑说:“没事。什么事也没有。”

    “晚上有空吗?有点事求你帮个忙。”

    “好啊。没问题。”张磊不加思索地回答。

    下班以后,张磊跟着赵春雨一直走到劳动湖公园。这里有一片清亮的湖水,湖畔绿树成荫,环境优雅,是情侣幽会的好地方。

    两人拣了一个长椅坐下。

    “你猜我为什么带你来这?”赵春雨问。

    “不知道。”

    “给你几分钟时间猜一猜。你在这等我,我一会就回来。”说完,赵春雨朝远处的一个小超市走去。

    张磊哪有心思猜想?眼前的风景似乎也失去了往日的柔媚。落日的余晖,让人感觉闷得窒息。镶着红边的云彩,显得过分做作。他坐在长椅上,双手抱着头,心乱如麻。

    “我回来了。”赵春雨手里拎着一个方便袋。打开一看,原来她买了一瓶白酒和两袋油炸花生米。

    “买酒干什么?”张磊问。

    赵春雨打开瓶盖,喝下一小口,咧着嘴说:“喝呗!不喝难道买来就是为了看?”

    “你还喝白酒?”

    “有什么奇怪的?那条规定不许女人喝酒?对了,刚才我的问题你还没回答呢?知道我为什么带你来这吗?”

    赵春雨把两包花生米都打开了,递给张磊一包,“你肯定猜不到。先不说这些,我问你,你有什么心事?这一天都闷闷不乐的。”

    张磊感觉身边的赵春雨很陌生,完全不像平日里稳重的绿化部经理,甚至带有一点玩世不恭的痞气。而她约自己出来,究竟是什么目的呢?

    赵春雨嚼着花生米,又喝了一口酒,“怎么了?不说话,保密啊?你有什么不痛快,尽管对我说。你说完了,我听完了,事情过去了,烦恼就没了。”

    张磊觉得赵春雨说得很有道理,此刻他正想找个人把心里的烦恼都倾吐出来。于是,张磊便将与刘艳闹别扭,以及投资款被二胖骗走的事情,全部说了一遍。

    “都这么倒霉了,你还不喝酒?”赵春雨拿着酒瓶子在张磊面前晃悠,“喝点酒,这是好东西,古人云:一醉解千愁。”

    张磊接过酒瓶,一仰脖,“咕咚”咽下一大口,从嘴到胃顿时火热起来,“你呢,为什么喝酒,是不是像我一样,也有些不如意?”

    “同是天涯沦落人。其实,今天我找你来这儿,就是为了陪我喝点酒。以前,我和他经常来这里,可惜以后他再也不回来了。”赵春雨苦笑说,“我失恋了!”

    张磊只是点点头,没有说话,要安慰一个失恋的女人,他不知该说什么,这方面他毫无经验。

    赵春雨抢过酒瓶,又喝了一口,说:“你怎么不劝劝我?”

    “劝你什么?”

    “劝我别伤心啊。女人在这时侯很容易感动的。”

    张磊摇摇头说:“我是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我们最多算是同病相怜,谁安慰谁呀?何况我不了解他,也不了解你们之间的事。”

    “喝多了吧?你。在单位那么热心帮助别人,怎么到了我这,就变得不冷不热了?”赵春雨的脸已经微微发红,大概是酒精的作用,她笑起来,有些摄人魂魄,“他是我的大学同学。我们处了四年的对象,感情一直很好。我以为,我们会像其他人一样,结婚、生孩子,然后白头到老。可是,始料不及的事情就发生在两个月前,他跳槽到了一家新公司,认识了一个丧偶的富婆,不过很短的一段时间,他们就上床了。呵呵,听起来是不是很滑稽?四年的感情算什么东西?和金钱相比,简直一文不值!”

    尽管赵春雨努力表现出轻松的语调,但事实上她已经泪水潸然。她抽噎一下,说:“我今天找你来,就是想和你聊聊,喝点酒。这里曾经是我和他经常见面的地方。”

    张磊明白了,原来赵春雨找他来这里,就是想倾诉失恋的苦恼,追忆往昔的爱情。

    “看得出来,你很在乎他。其实完全没有必要,一个无视感情的人,根本不值得你伤心。”张磊想了想,觉得只能用轻描淡写来减弱她的痛苦。

    酒瓶在两个人之间来回转换。不知不觉,半瓶酒已经喝下去了,两个人都有一点醉意了。

    “我一点也不怪他,”赵春雨舌头有点僵硬,越说越兴奋,“真的,我一点没怪他。人嘛,谁不想追求幸福?你不想吗?你也想!关键是每个人心目中的幸福标准不一样。他认为有钱就是幸福,所以他选择了富婆。而我呢?我认为感情是第一位的,所以我失恋了。这就是现实。”

    这番话让张磊不由得浮想联翩——自己幸福的标准是什么?母亲健康,安享晚年;与刘艳相亲相爱,筑起爱的小巢;积累资金,做一番奇可长久发书展的事业。然而,这些都偏离了预想的轨道。母亲想找个相依相靠的老伴,却遭到了刘艳的强烈反对。刘艳赌气和自己闹起了别扭。辛辛苦苦攒的钱又被二胖骗走了。似乎所有的霉运都压到自己的头上。

    张磊浩叹一声,喝下一大口酒,把目光投向远处的湖面。湖面上几艘脚踏游船慢悠悠地行驶着,好不惬意。就在目光收拢之时,张磊恍惚发现,从北面走来三个人,好像是刘大鹏和刘艳父女,还有一个西装革履的年轻人,看相貌是个南方人。此时三个人也看到张磊了,只见刘大鹏向刘艳低语几句,然后带着南方人走开了。刘艳站在原地,盯着张磊看看了足足一分钟,才走了过来。

    “磊子,你怎么在这儿?”说着,刘艳瞟了一眼赵春雨,只见赵春雨醉眼迷离,怀里还捧着一个空酒瓶子。

    赵春雨把酒瓶子往椅子上一放,站起身来,“张磊,我有点头晕,先走了。”说完,微微摇摆地走了。

    刘艳恶狠狠地看着赵春雨离去的背影,恨不得冲上去把她撕成碎片。只听张磊含糊地问:“艳子,真巧啊!你也了。”

    “你怎么喝了这么多酒?”刘艳将张磊拉了起来,闻见他身上一阵阵刺鼻的酒气。

    “我高兴啊,高兴就喝点酒。所有的倒霉事都让我撞到了,我高兴得不得了。”

    “你有病啊!跑这来喝酒?”刘艳鼻子差点气歪了,心里酸溜溜的,挖苦说,“高兴是吧?和那个赵小姐喝酒,能不高兴吗?倒霉是吧?撞见我能不倒霉吗?”

    张磊感觉眼前的东西直晃,强劲的酒力直冲脑顶,“艳子,你说啥呢?我咋听不懂。你不生我的气了?好艳子,我真的很想你。”

    刘艳刚刚平静下来的心,再次掀起波澜,见到张磊和赵春雨居然在一起喝酒,她实在无法按捺心头的火气,一颗心被彻底伤害了。

    “你想我?可惜晚了。你看见刚才和我爸在一起的那个男人了吗?他是别人给我介绍的新男朋友。”

    难道刘艳另有新欢了?难道她千方百计阻扰母亲与黄叔叔恋爱,而且一再任性而为,就是为分手寻找借口?张磊万念俱灰,感觉天快要塌下来了。

    “好,很好!全世界的人都知道我是个蠢猪,钱被二胖骗走了,一个一文不名的穷光蛋,连个正式工作也没有。你离开我,是明智的选择。那个男人也是医生吧?博士?主治医师?他能给你带来幸福。我什么也不能给你。我是个窝囊废!哈哈,我今天太开心了!”

    张磊踉踉跄跄走了。刘艳失声痛哭,爱情完全不是想象中的样子,泪水多于欢笑,她不知道,这份感情她还能把握多久?

    刺耳的汽笛声响过,一辆由南驶来的列车,缓缓进入车站。车门一开,熙熙攘攘的乘客如水泻一般涌了下来。站台上顿时喧闹起来。刘强背着牛仔包,手里拎着一个箱子,跟在人流之中。刚走出检票口,就听旁边有个熟悉的声音喊道:“强哥……”

    刘强一看,竟然是王梅,正笑嘻嘻地朝他招手。

    “你咋来了?不好好上班。不怕我姐扣你奖金啊?”

    见刘强一脸严肃,王梅一撅嘴,“是刘姐让我来接你的。给你打电话打不通。她说,刘院长去北京了。家里没人,让你回来直接去医院。”

    刘强把手上的箱子,递给王梅,“你不是来接我吗?还愣这干啥?快帮我拎着。坐一路硬板,把我累完了。”

    王梅一边笨拙地提着箱子,一边心里嘀咕:“好心好意来接你,却被当成了苦力。这个死胖子,真拿自己不当外人。”

    “我爸啥时候去的北京?”

    “好像是前天吧,也许是昨天早上,大概是昨晚之前。反正不是今天,今天我没看见刘院长。我上次看见刘院长是大前天。”

    刘强斜眼看了王梅一眼,“你没病吧?说话颠三倒四的。这么大的人了,连话都说不利索。”

    “你回去问刘姐,我天天待在药局里,哪知道刘院长的日程安排?”说着,王梅走下台阶,脚底一滑,险些摔倒。

    刘强连忙扶了他一把,“你说,你可咋整?笨手笨脚的,以后嫁都嫁不出去。”

    王梅最忌讳别人说她嫁不出去,立刻就生气了,索性把箱子往地上一蹲,“你把MP4还我!”

    “什么MP4?”

    “就是上次你走的时候,我借你的那个。”

    “噢,那破玩意你还要啊?在我的背包里呢,不好找。等回到医院再还你。”

    王梅心里正憋屈,哪里肯依,“不行,现在就还。不还不行,就是不行!”

    “小家子气。”刘强瞪着王梅,又是好气,又是好笑,这个平时经常开玩笑的鬼精灵,还挺能装相的,居然玩起了深沉,真是“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

    翻腾半天,终于找了那个MP4,刘强随手递了过去,没等王梅接到,他的手已经松开。只见MP4做自由落体运动,“啪嗒”一声,结结实实摔在地上。

    “你……”王梅捡了起来,机壳摔裂了。她抚摸着MP4,就像安抚一只受伤的小动物。她凶巴巴地盯着刘强,那目光里又分明蓄满了委屈。“你太过分了……”一跺脚,悻悻而去。

    刘强望着王梅远去的背影,自言自语:“我……我不是故意的。”

    乘出租车来到医院,刘强径直走进药局。刘艳见弟弟回来了,不胜欢喜,一个劲地问长问短。

    “姐,晚上把张磊哥叫来,我做东,请你们吃饭。”

    刘艳一下子兴致全无,“回头再说吧,他这几天没时间。”

    “张磊哥那么忙吗?总不至于连吃顿饭的工夫都没有吧?”刘强看出姐姐的异常,便试探着问,“你和张磊哥有啥事了?”

    “我们能有啥事?啥事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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