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瓣丁香花 第 11 部分阅读

文 / 未知

章节错误/点此举报 点击/收藏到桌面
    张磊连忙放开手,叮嘱她小心慢行。雨水打在雨衣上,发出“劈里啪啦”的声音,风不停地卷起雨衣的边角,斜斜的雨水打了进来,没过一会,两个人都快成了落汤鸡。

    走到公园门口,看着彼此的狼狈相,两个人都忍不住笑了起来。等赵春雨打开车锁,张磊硬是把雨衣套在她的身上。

    此时,一辆轿车驶过,正好轧到水坑,溅了两人一身泥水。赵春雨很生气,抱怨司机缺德。

    轿车开出不远,红色的刹车灯亮了。轿车倒了回来,后车窗开了,刘艳探出头来,大声说:“张磊,你咋在这儿?快上来。”

    张磊暗暗叫苦,偏偏这么凑巧,又让刘艳撞见了,只怕她又会醋意大发。他对赵春雨说:“你快走吧。”

    赵春雨一见,是张磊的女朋友,便连忙骑上自行车走了。

    张磊坐进车里。刘艳掏出手绢,给他擦了擦头发。

    “大雨天跑这来干啥?看你浇的,跟落汤鸡似的。”刘艳下意识地回头看了一下,“刚才那个人,好像是你的同事吧?”

    “是赵经理。我到公园晨练,她也来了。没想到,雨说下就下,下得这么大。”

    “这么巧啊?!”刘艳心里很不痛快,像被无数的小虫子咬啮,暗想:“好你个张磊,竟敢背地里约会别人,看我以后咋收拾你!”但她已经和张磊订了协议,以后不再无缘无故地吃醋,何况父亲的司机在场,就算有什么怨言,也不好发作。

    “这么早,你这是去哪儿啊?”张磊问。

    “我去外县一趟。赶早去,赶早回来。”刘艳关心地问,“你还没吃早饭吧?”

    “我下车去吃饭。不耽误你去外县。”

    “不急这一会。我陪你去吃早饭,然后送你去上班。”

    来到早餐店,刘艳才发现,张磊只有前胸和后背稍干,其余的地方都湿透了。这样湿乎乎地粘着,很容易着凉感冒。刘艳让张磊赶紧吃饭,然后送他回家,换了一身衣服。

    轿车绕了一大圈,又回到“幸福家园”。直到张磊走进单位门口,刘艳才放心赶往外县。

    雨不停地下。时大时小,时缓时骤。张磊给几个业主打了催费电话,就无事可做了。恰巧办公室主任要去开会,有一份材料来不及誊抄,张磊便主动帮忙。(奇*书*网。整*理*提*供)

    这份材料的内容很多,足有二三十页之多。抄完之后,张磊感到颈部和手腕都有些发酸了。不知何时,赵春雨已经站在一旁,手捧着水杯,静静地看他写字。

    “你的字太漂亮了。你练了多久?”赵春雨问。

    “都是胡乱写的。小时候摹过几本帖子,后来没有坚持下来,字就越写越松散了。”

    “我要是能写这么一手好字,那该多好啊!”赵春雨羡慕地说,“最好再有你那样优美的文笔。”

    张磊谦虚地笑了笑。

    赵春雨环视四周,办公大厅里,只有维修部的老于头,坐在窗口的椅子上发呆。老于头今年五十多岁,平时耳朵就聋。别看他年纪大了,猥琐邋遢,却心灵手巧,精通电工,物业的同事无不赞赏他的好手艺。平时,除了干活之外,老于头就呆在半地下的休息室里。今天听说有事要找维修部经理,可经理不在,他就闷声不响坐在那里枯等。

    赵春雨小声地说:“你女朋友生气了吗?”

    “为什么生气?就为我们在一起晨练?”张磊洒脱地笑说,“没有,她没有生气。过去她是有点小心眼,现在变得大度多了。何况也没有值得她生气的事情。”

    张磊深知刘艳的性格。但他从不在外人面前评论刘艳的缺点,而是极力维护她的面子。

    赵春雨点点头说:“那就好,我还一直担心呢。怕引起她的误会,毕竟她是刘叔叔的亲生女儿,我不想和她有什么不愉快。”

    张磊一笑,摇头说:“不会的。你多虑了。我们只是同事,或者算是普通意义上的朋友。当然,如果你愿意的话。我很了解艳子,她心地善良。虽有些任性,但还达不到胡搅蛮缠的地步。”

    听了这番话,赵春雨有一点感动,也有一丝失落。张磊的态度很明确,他对刘艳的挚爱与包容,溢于言表。看来这一对完美的情侣,搭建的爱情堡垒,异常坚固,绝非小风小浪可以撼动。也许像这样一个好男人,真的只能作为普通朋友了。

    张磊从抽屉里拿出几章稿纸,说:“又要麻烦你了。我新写了两篇短文,能帮我传到网上吗?”

    “跟我还这么客气?能帮你上传文章,是我的荣幸。因为我是第一个读者。”赵春雨欣喜地接过稿子,坐到自己的办公桌前,慢慢欣赏起来。

    下班以后,张磊没有接到刘艳的电话。大概她去外县还没有回来。吃过晚饭,闲着没事,张磊就到图书馆去看书。晚上八点,母亲也扭完秧歌回来,坐在床上看电视剧,一边看一边抹眼泪。

    张磊坐在母亲身边,搂着她说:“妈,这是演戏,都是假的。你也太投入了。”

    张母想笑,可心里难受,又笑不出来,“儿子,你不看不知道,这个电视剧老感人了。那个当妈的,多不容易,太可怜了!唉……”说着,又抹了一把眼泪。

    张磊一看,正是省台频道。莫非这就是赵春雨说起的那部电视剧,倒要看看究竟怎么感人?

    看着,看着,张磊被剧情深深吸引了。老母亲坎坷的经历,辛酸的故事,让人唏嘘感慨。天下的母亲都是一样的,把爱无私地奉献给子女,而回报给她们的,却是不尽相同的结果。

    “人为啥要老呢?老了就不中用了,人人嫌弃。想找个老伴都不行。那个儿子怎咋不想一想,他也有老的时候?作孽啊!他就不怕将来自己的孩子也那样对待他?”

    张磊安慰母亲道:“不好的人总是有的,但那是极少数。绝大多数为人子女者,都有一颗感恩的心。没有老妈你,哪有我啊?别人我不管,反正我的老妈一定要幸福!”

    张母无比欣慰,拉着儿子的手说:“妈这辈子做得最成功的一件事,就是生了你这个臭儿子。妈就是死了,也瞑目了。”

    “妈,你说啥呢?你就好好活着,安享晚年,以后我和艳子一定好好伺候你。”

    “妈老了,一身毛病,就怕以后越来越拖累你们。”

    张磊说:“我看过一篇文章,从前,有个儿子嫌弃他的母亲很穷,总是抱怨老天不公平。有一个智者问他‘给你一百万,买你的胳膊,你卖吗?’那个人摇摇头。智者又问他‘给你一千万,买你的眼睛,你卖吗?’那人又摇摇头。智者最后问他‘给你一亿,买你的心脏,你卖吗?’那人说‘没有心,我就会死掉。’智者说‘那我告诉你,你母亲贫穷的原因,因为她把世界上最珍贵的东西给了你。”

    张母听完,感慨地说:“妈妈给的生命,就是世界上最珍贵的东西。儿子,要是我像电视里的老母亲那样,你会咋对待我?”

    “那怎么可能?”

    “臭儿子,我说假如呢?”

    “那我绝不会反对。人老了,孤独寂寞。需要一个贴心的伴儿,那种心理上的安慰,是子女不能给予的。”

    张母笑得很灿烂,“儿子,你真是这样想?”

    马莉恨透了小军。用“移情别恋”来刺激韩国学,那是多么值得骄傲的灵感突发!却被小军这个拙劣的演员搞穿帮了。不过有一点让马莉很高兴,那就是在演戏的过程中,她看见韩国学曾经紧张过,在努力掩饰的同时,表情和行为更加不自然,这说明他很在乎她。

    或许只需要一个承诺,就可以完成两颗心的默契。马莉苦苦思索,怎么才能让韩国学说出心里话?他不可能对自己完全没有感觉,是什么原因让他难以启齿?对于他,一个男人来说,面子就那么重要?说出简单的三个字,比登天还难吗?

    打了一天麻将,又是铩羽而归。最近手气不好,逢场便输。若是从前,马莉一定会抱怨点背。可现在她不但没有上火,反而暗自庆幸。不是有一句老话吗?——“情场得意,赌场失意。”输点钱算什么?越输钱越证明,未来的情感之路将会柳暗花明,春风得意!

    晚上五点,估计韩国学下班了。马莉拨通了他的电话。听说市中心开了一家国际连锁的大型超市,马莉最爱逛街,那是一种无法替代的享受,于是便约韩国学陪她同去。

    一般没有重要的事情,韩国学不会拒绝马莉的请求。但今天有一个应酬,实在脱不开身。马莉很失望,但她知道,韩国学是办正事,便没有勉强他。

    马莉无法抗拒逛街的诱惑,一个人来到超市。巨大的购物空间,不计其数的精美商品,让她流连忘返。不知不觉,逛了两个小时。走出超市,一看手机上的时间,才发现有两个未接电话,都是韩国学打来的。刚才超市里面太嘈杂,压根没听见电话铃声。

    把电话打回去。

    韩国学舌头僵硬地说:“你在哪儿?我要见你。”

    听到这样的声音,马莉意识到韩国学醉了。平时他做事很有分寸,喝酒也不过量。料想今天的应酬非比寻常,否则他不会喝这么多酒的。

    “我在外面呢。你不要来了。早点休息吧!”

    韩国学说:“抱歉,真的很抱歉!这顿酒不喝不行。关系到客户的关系和公司的效益。你能理解我吗?”

    “我能,我能理解你。”马莉第一次听韩国学说酒话,感到又新鲜又可笑。

    “小莉,你真好!我有句话一直想对你说,你想听吗?”酒精作用下兴奋异常的声音。

    马莉怦然心跳,他要说什么?是那三个字吗?可他喝了酒,说的是醉话,明天还能记得吗?马莉梦寐以求得到爱的承诺,希望在最浪漫的时刻,而不是散发着酒气的醉话。

    “明天说,好吗?”马莉抑制内心的喜悦,巴不得明天快点来临。

    “那好吧。明天就明天。”

    铁树开花,木头人终于说话了。不解风情的坏家伙,触了哪根神经,居然要……?他说什么了?对了——小莉,你真好!我有句话一直想对你说,你想听吗?——呵呵,好恶心啊!

    马莉反复回味那激动的一刻,心里甭提多美了。好像梦游一样,不知走到哪儿了?一个陌生的地方,都是低矮的小房,幽深曲折的小路。马莉整理一下思绪,怎么走这儿来了?走错了一个路口,绕了这么大的弯儿。她想起了这里是未开发的平房区,斜穿过这里,就是自己居住的小区。

    僻静的环境,空无一人。马莉隐约生出一种不祥的预感。就在她提心吊胆之时,从胡同口蹿出两个不满二十岁的半大小子,手里握着明晃晃的匕首……

    第二十一章

    第二天,韩国学醒来,头疼得厉害。昨晚的酒喝得太多了。恍惚记得曾给马莉打过一次电话。没陪她逛街,不知她是否生气了?

    韩国学打通电话,半天没人接听。又重拨了一遍,电话那端传来的不是马莉的声音,而是马军低沉的语调:“是韩总吗?我姐出事了。你马上过来一趟,在公安医院。”

    韩国学大吃一惊,顾不得多想,连忙驾车来到公安医院。马军正在走廊里转来转去。韩国学急忙走过去问:“出什么事了?你姐现在怎么样?”

    马军说:“我姐昨晚遭到抢劫,身上被捅了两刀。被人发现时,已经失血过多,刚做完手术,还没脱离危险。”

    犹如晴空霹雳,韩国学一阵眩晕,头痛得几乎要炸开了,“怎么会这样呢?昨晚,我刚跟她通过电话。凶手抓到了吗?”

    “还没有。据一个目击者称,犯罪嫌疑人是两个少年。这段时间,已经连续发生三起类似的抢劫案,估计都是同一伙人所为。我姐平常都是带项链和戒指的,全被抢走了。耳环也被拽掉。耳朵上有豁口,腹部被刺两刀。”

    “两个小孩,竟然使出这么残忍的手段?”韩国学气愤至极,但他很快就冷静下来,“你姐呢?我要去看看她。”

    “在重症监护室。现在还不能进去。再等一等吧。”

    漫长的白天,韩国学不知怎么度过的。担心、忧虑、焦躁、伤心……百般感受萦绕心头。从前,看着马莉嘻嘻哈哈,像个无忧的天使,和她在一起从来都不缺少快乐。只是快乐多了,也未觉得这份感情如何厚重。现在,她静静地躺在床上,紧闭着双眼,鼻子里插着氧气管。此时她在想着什么?是否感觉到,一个人正握着她的手,默默地流着眼泪。

    晚上,监护室里静悄悄的。韩国学坐在床边,轻轻地把她的手,放在自己的脸上。或许,这样可以让她温暖一些。

    “小莉,我知道你听得见。”韩国学心里说,“你睁开眼,好吗?看一看,我就在你的身边。我一直想对你说,其实我是多么在乎你!你还记得吗?我们初次见面时的情景?那是去年的春天,丁香花开的季节。朋友们去郊游,你是最活跃的一个。大家都戏称你的‘活宝’。你一边给大家准备野炊,一边讲着笑话。那时,我还不了解你,但我从你的眼神中读出,你是个与众不同的女人。

    你的与众不同,不是因为你的美丽,也不是故意表现出来的滑稽,而是你依然保持的那份质朴和纯真。小莉,有时候,我真觉得你像个孩子一样可爱。尤其是自作聪明的小把戏,总是破绽百出。我怎么会不明白呢?你那炽热的心和真实的情感。可是,我却一直不敢接受。

    人们都说‘曾经沧海难为水’。过去我以为,曾经的幸福永远无法复原。世界上没有哪一个人这样幸运,老天会把同样的幸福给予他两次。

    而你出现在我的生活中,让我看到了人生美好的一面。原来幸福如此接近,而我却没有勇气去拥有它。

    小莉,我错了。如果昨天我陪你去逛街,如果我少喝一点酒,就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我错了,你原谅我吧?!

    我不配得到你的谅解。我宁愿你恨我。也许,这样我会好过一点。今天,是她去世十周年的日子。我已经失去她了,我不能再失去你。你听见了吗?小莉,你醒一醒,好吗?看看我。我们还有很长的人生之路要一起走。你怎么忍心我一个人难过?

    对我笑一笑,我喜欢你的笑脸。对我笑一下,好吗?我求你了……”

    韩国学慢慢贴近马莉的脸,柔柔地吻了她一下。深情地说:“小莉,我爱你!”

    然而,马莉苍白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她安详地躺在床上。似乎一切都与她无关。她徘徊在另一个世界的门口,却不肯放弃这一端紧紧握住她的手。

    马莉醒了。这个喜讯很快传遍了整个医院。但很快,人们都失望了。马莉精神失常,就连韩国学也不能辨识。她只要布娃娃,那个灰色的小熊。

    韩国学想起,小布熊是去年马莉过生日时,他送给她的礼物。现在就放在她的床边。韩国学马上给大奎打电话,让他来医院一趟,把钥匙给他,吩咐快点把小熊拿来。

    马莉看见小熊,干瘪的脸上终于出现笑意。她拍着小熊,嘴里哼着催眠曲,像哄孩子一样——

    “月儿明,风儿静,树叶遮窗棂呀。

    蛐蛐儿叫铮铮,好比那琴弦儿声啊。

    琴声儿那个轻轻,调儿动听,摇篮轻摆动啊。

    娘的宝宝,闭上眼睛,睡了那个睡在梦中啊!”

    韩国学、马军、大奎、医生、护士……在场的人无不愕然。马莉伸出手指,歪着头说:“宝贝,爸爸在哪儿呢?你找找。”

    她指着韩国学,目光散漫,已经没有往日的神采。韩国学心如刀绞,喉头又酸又涩,刚想答应,只见马莉突然放下手,像娇滴滴的孩子一样,“哇哇”哭了起来,“爸爸不见了,他不要我们了。”

    韩国学来到医生办公室,询问主治医师,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主治医师说:“患者在遭遇危险时,可能受到强烈的刺激。另外也可能与她的性格有关。”

    “如果说受到刺激,那是有可能的,但马莉的性格一向很开朗,应该没有问题。”韩国学提出质疑。

    “这很难说。一般来说,患者心理健康,不会出现这样的问题。假如患者长期精神压抑,始终徘徊在临界线,再遭受暴力侵害,就可能导致精神上的崩溃。”

    “那需要多长时间才能康复?”

    “这很难说,也许几天,也许几年。”

    韩国学失魂落魄地走回来。他已经没有眼泪了,在这个时候,男人要显示出坚强的一面。

    周末,下班之后,张磊到刘艳家吃了晚饭。刘艳一个朋友明天要结婚,邀她去做伴娘。那个朋友也曾经见过几面,张磊便一同前往,说了些恭喜的话,送了一份红包。刘艳帮着忙活,好像自己结婚一样兴奋。看她那股劲头,定是要陪新娘捱一个不眠之夜。张磊小坐一会,就先回家了。

    推开家门,不见母亲。最近一段日子,母亲有些反常。常常是广场的音乐歇了,人群散了,也不见她回来。问过几次,她总是支支吾吾,所答非所问。莫非母亲真有什么秘密?张磊暗自揣测。

    来到广场,秧歌大军早已消失了。昏暗的暮色中,只有几个老年人坐在长椅上闲聊。张磊回到家,站在阳台上巴望。没过多久,母亲回来了,身边还有一个老头,穿着白色的运动背心和运动短裤,模样却看不清。两个人站在那儿,说了几句话,只见母亲冲老头摆了摆手,大概是让他快点走。老头慢悠悠转身离去,一步三回头。

    张母上了楼,见儿子倚在床边看电视,便说:“回来这么早?你不是说有朋友结婚,晚上和小艳去随礼吗?”

    “去了。礼也随了。都是艳子的朋友,一帮女的,叽叽喳喳。我就先回来了。”

    “你们这一茬孩子都长大了。该娶媳妇的娶媳妇,该嫁人的嫁人。你和艳子也商量商量,把日子定下来,完了会会亲家,就张罗把婚事办了吧?”

    “妈,我们的事,你就别操心了。”张磊坐到母亲身边,话题一转,“以前,都是你为我操心,现在也该轮到我为你操心了。妈,刚才那老爷子是谁呀?”

    张母羞涩地笑了,知道瞒也瞒不住,便说:“你看见了?我……他……其实……”

    张磊握着母亲的手,意味深长地说:“妈,其实你应该告诉我。你想找个伴,这是好事,我也为你高兴。”

    “儿子懂事了,妈是想告诉你。可咋说出口啊?街坊四邻知道了,还不笑话我?一大把年纪了,还老不正经?”张母摩挲着儿子的手,无奈地笑了笑。

    “追求幸福,是老年人的权利,别人无权干涉。谁敢嚼舌头,就让他嚼去。”张磊说,“妈,你跟我说说,那老爷子的情况呗?只要他对你真心好,不管条件咋样,我绝不反对。”

    “他呀,他姓黄,是政府机关的退休干部。”张母见儿子面露讶然之色,忙解释说,“你知道妈这个人,啥苦日子都能过。我可不是图人家条件好。关键是他这个人挺好的。”

    “我知道。我知道。”张磊说,“那他的家庭情况呢?”

    “三年前,他老伴病故了。有一个儿子和一个闺女,都在南方工作。现在就他一个人生活。”

    张磊点点头说:“你们没啥负担,我看很合适。你明天让黄伯伯来咱家吃顿饭,我让艳子也来,大家见见面。”

    “算了,以后再说吧。”

    “你怕啥?”张磊坚持说,“你就大大方方请他来。我必须要见见他。我还要给你把把关呢,别把我妈给骗了。”

    张母笑着说:“臭儿子,又拿老妈开心。”

    第二天,张磊下班早早就回家了,买了一些菜,亲自下厨。六点钟一过,母亲带来一个头发银白的老头,戴着金丝眼镜,显得文质彬彬,极有修养的样子。

    “我给你们介绍一下。”张母指着老头说:“他是……”

    不等母亲说完,张磊伸过手去说:“你是黄伯伯?很高兴见到你。”

    “老黄,这就是我儿子,小磊。”

    老黄微笑着与张磊握握手,说:“我听你妈妈说起,你是个很懂事的孩子。今天见了,一表人才。”

    “黄伯伯,你过奖了。你和我妈先聊会天,饭马上就做好了。”

    张母问:“艳子呢?她啥时候来?”

    “我告诉她了。她说,单位有点事,可能晚一点来,估摸也快到了。”

    话音刚落,嗒,嗒,响起敲门声。

    “说曹操,曹操就到。”张磊打开门,果然是刘艳,手里拎着一大袋水果。

    “来,我给你介绍一下。”张磊拉着刘艳走过来,说“这位就是黄伯伯。”

    刘艳一见老黄,脸色刷地变了,变得很难看,眉头拧到一起,嘴角微微抽动一下。她一句话没说,把水果扔在地下,转身跑了出去。

    张磊和母亲愕然相对。再看老黄,却是一脸惆怅。

    “咋回事呀?”张母慌乱地说,“儿子,你快去追艳子,问问,到底咋回事呀?”

    张磊追了出去,一直追到楼下的停车场,才把刘艳拉住。

    “咋了?一句话不说就跑?”张磊问。

    刘艳神色严肃地说:“这就是阿姨搞的对象?”

    “有什么问题?”张磊从没见过刘艳这样反常,好像受了强烈的刺激。行为和语言让人莫名其妙,但直觉告诉他,其中一定大有原因。

    “什么问题?”刘艳眼中燃起愤怒的火焰,“你知道他是谁吗?”

    “我刚才告诉你了,他姓黄。”

    “没错,他姓黄。我妈也姓黄。”刘艳咬牙切齿地说,“他是我大舅。”

    张磊心想,这么巧啊!黄伯伯居然是艳子的大舅。不过,即使如此,也不必大动肝火啊。

    “我叫他大舅,是看在我们还有血缘的关系。其实,他根本就不配做我大舅。他是个十足的混蛋!”

    张磊说:“艳子,不管咋的,黄伯伯是你大舅,是我们的长辈,你不应该这么说话。”

    “你知道啥呀?”刘艳甩开张磊的手,“你知道当初他是咋欺负我们家的吗?你知道他是咋羞辱我妈的吗?他是个畜生!”刘艳越说越激动,失声痛哭起来,“他一连扇了我妈三个嘴巴子……我永远忘不了……”说着,她一下扑进张磊的怀里。

    张磊似乎听明白了,原来是上辈人的恩恩怨怨。究竟是什么解不开的疙瘩,让艳子耿耿于怀?

    “艳子,你别激动,慢慢跟我说,到底是咋回事?”张磊掏出手绢,给刘艳擦眼泪。

    刘艳狠狠地哭了一回。待情绪稍微稳定之后,张磊拉着她的手,两人漫无目的走在街上。

    “我妈只有这一个哥哥,可是她却从来没体会到来自兄长的关心和爱护。我大舅是个极端自私的人。只要别人稍微触犯一点他的利益,他立刻就会翻脸,不管是谁。就是我姥姥、姥爷,也曾经常常受他的气。

    二十多年前,那时我才刚刚记事。我姥爷开了一个小工厂,效益不错,挣了不少钱。我爸事业才起步,需要资金运作。可当时,我家很穷,根本拿不出钱来。我妈没办法,就去求我姥爷。我姥爷很喜欢我爸,他知道我爸是个踏踏实实做事的人,就把几乎全部的钱都借给我爸了。

    那时,我大舅在区政府上班。金饭碗,吃皇粮。对我姥爷的生意一点也不感兴趣。我姥爷就是再苦再累,他也不会帮一把,哪怕一碗饭,一口水,都没给我姥爷盛过。我就对钱感兴趣。当得知钱都借给我爸时,我大舅就开始大闹,说我妈是骗子,把家里的钱都骗光了,把属于他的钱都骗走了。他当着我姥爷、姥姥的面,打我妈的耳光,还让她跪下赔罪。

    驴行霸道,横踢马槽。他没事就跟我姥爷耍,说我姥爷偏心眼,宁可把钱给外姓人用,也不给他。他死活就要分财产,逼着我妈还钱。后来,我姥爷气得一病不起,没过几个月就死了。我妈东拼西凑,把钱都还给他了。从此就跟他断了来往。

    我姥也不搭理我大舅,她跟着我妈一起生活。前年,我爸在北京给我姥买了一套房子,我妈就在那边伺候她。我们谁也不敢在她面前提我大舅,我姥因为他都快伤心死了。

    像这种只认钱不认人,众叛亲离的家伙。难道还需要尊重他吗?他要是和阿姨结婚,就是你的继父。也要成为我的父亲,你让我咋接受这个现实?”

    这一席话,让张磊足足愣了十分钟。天下竟然会有这么巧合的事?站在艳子的立场上,确实难以接受这样的现实。可是,老年人追求自己的幸福,这本身并没有错。做子女的如果横加阻拦,显然是不对的。

    把刘艳送回家。张磊心绪杂乱。看刘艳对大舅的恨,非比一般,按照她的说法,黄伯伯的人品可能就存在问题。而母亲与这样人交往,将是很危险的。

    已经承诺不干涉母亲的恋爱自由,但又不能眼睁睁看着母亲蒙在鼓里。张磊异常难过。

    回到家,母亲躺在床上,萎靡不振。一桌子饭菜,完完整整地摆在那里。

    “黄伯伯走了?”张磊坐到母亲床边,轻轻地问。

    “嗯。”母亲抬了一下眼皮,目光流露凄凉,“儿子,老黄都跟我说了,他以前做过对不起小艳家的事,心里很后悔。可是他又不敢主动去认错,小艳的妈妈是绝对不会原谅他的。”

    “妈,那些都是他们家的私事,与你无关。但你要考虑一下,黄伯伯这个人到底怎么样,值不值得和他交往?”

    “小艳生气了吧?明天我就和老黄说,我们不来往了。不能因为我,影响你们的关系。你们年轻,以后的路很长,我都一把老骨头了。只要你和小艳好,妈就高兴,没啥别的奢求。”

    “妈,你别这么说。艳子生气是小事。毕竟是一家人,没有化解不开的矛盾。关键是你觉得黄伯伯这个人怎么样?只要他真心对你好,你就不要有什么顾虑。艳子这面我会慢慢做工作的。”

    张母眼眶湿润了,心里默默地说——人呐,活着咋这么不容易!

    第二十二章

    这段时间,犹如一场噩梦。不可想象的事情发生,留下一大堆烂摊子。韩国学忙得焦头烂额,身心疲惫。马莉身上的伤已经痊愈,出院回家休养。可她的精神状态却越来越差,意识恍惚、疯疯癫癫,经常无缘无故发脾气,摔东西。韩国学连续请了几个护工,都因不堪忍受“折磨”,相继走掉了。韩国学无奈,只好在报上登广告,高薪诚聘护理人员。总算找到一个五十多岁的妇女——张大姐,很有照顾病人的经验,脾气极好,又有耐心。马莉似乎也很喜欢这个人,变得乖巧听话,反常行为收敛了很多。

    生活方面已无忧虑,马莉的生意又不能停下。韩国学深知,在这个非常时期,稳定人心才是当务之急。他亲自来到批发行,与最信任的老员工谈了一次话。承诺加一倍薪水,委以重任。老员工颇有些精明,早知马莉与韩国学的关系,当即表下决心,一定把工作做好。韩国学给批发行所有员工开了个会,宣布每人增加奖金百分之五十。最后,他交代大奎一个任务,每隔两天到批发行看看,凡有难事,务必妥善解决,保障生意能够正常运行。

    好不容易把马莉的事情安排,自己的烦恼也接踵而至。公司效益又出现滑坡的迹象,认证工作频频返工。韩雪已经一个周没来上班了。打了两次电话,她都以相同的原因答复——“身体不舒服。”

    韩国学想不明白,韩雪生了什么病,要这么久不来上班?于是,下班之后,他便来到韩雪家。

    “你爸没在家?干什么去了?”韩国学发现家里只有韩雪,大哥韩国文和嫂子都不在家。

    “我爸以前的战友来了,一起去吃饭,我妈陪着一起去了。”韩雪脸色苍白,嘴唇毫无血色,显得很憔悴。

    “怎么了?是不是生病了?去医院看了吗?”

    “看了。没什么大碍,休息几天就好了。”

    “那你好好养病。等好了就会公司上班。现在公司很需要你。”

    韩雪犹豫了一下,说:“老叔,我不想去公司上班了。”

    “为什么?”韩国学大感意外,“好好的,怎么就不想上班了?我看你和吴远合作很愉快,是不是他欺负你了?回去我找他谈谈。”

    韩雪真想痛哭一场,把心里的委屈告诉叔叔,可是被辱一事,实在太丢人了,怎么有脸开口啊?就连自己的父母都隐瞒着,“不是。我觉得吴远挺聪明的,他一个人完全可以胜任工作。我只想歇一段时间,过几天去南方旅游。”

    “小雪,你也知道,现在公司正是用人之际。算是老叔求你了,来帮帮我。等认证结束了,我陪你去南方玩个够。”

    听到这样诚恳的话语,韩雪有些为难了。叔叔亲自上门来求自己,如果再固执,就显得太不通人情了。可是,在那个工作环境,面对那个她最不想见的人,真是很痛苦的事。

    “这样吧,老叔。等过两天,我就去公司。”韩雪心里打定主意,去公司上班也可以,到时候跟叔叔商量,换个办公室。

    送走韩国学,韩雪接了一个电话。是王梅打来的,约她一起去逛夜市。韩雪在家呆得正烦闷,爽快答应,换了一身衣服便下楼了。

    刚走出不远,只见前面站着一个人。韩雪的心“咯噔”一下,冤家路窄,怎么在这里撞见吴远?

    “雪儿,你好吗?”

    韩雪侧过脸去,冷冷地说:“我好不好,与你没有关系。你还是多关心一下自己吧。”

    吴远说:“我想,你家大概就住在这儿附近,所以我每天晚上都在这等你。我相信一定会见到你的。”

    韩雪听完这句话,心里很不舒服,有一点莫名的感动,又有一些酸楚。她从吴远身边走过,淡淡地说:“以后你不要在这儿等了。我真不想见到你。”

    走出很远,韩雪担心吴远会跟随,她悄悄回了一下头,却见吴远仍孤零零地站在那里,他的身影显得那么小,那么模糊。韩雪心里忽然涌出一种感觉,自己这样对待吴远,是不是残忍了?他也很可怜!他是做了不可饶恕的错误,可那不是故意的。为什么会这样?其实除了这件事,其他的任何错误都是可以谅解的。

    韩雪回忆事后吴远的种种表现,他那痛心疾首的悔意,以及发自肺腑的道歉,可以看出他是真诚的。他说一见钟情,海枯石烂之类的话,会是真的吗?凭心而论,吴远是个优秀的男孩子,聪明、幽默、做事沉稳,凡是他身上的优点,都让女孩子欣赏叹服。

    韩雪轻轻叹了一口气,假如没有那次意外的伤害,自己或许真的会爱上吴远,而且那份爱将很纯,很纯……

    来到夜市入口,王梅早在那里翘首以盼。

    “哎呀,韩雪。你咋才来呢?我都等半天了。”

    时间还早,你急什么啊?”

    王梅仔细看了看韩雪,惊讶地说:“这才几天没见?你咋变这样了?是不是病了?脸色太难看了。”

    韩雪微笑说:“有点贫血。已经吃了几天的药,过段时间就好了。没什么事。”

    “真没事?要不咱们今天就别溜达了。”

    韩雪拉起王梅的手,说:“真没事!好长时间没见你了,怪想你的,正想和你好好聊聊天呢。”

    王梅眨着大眼睛,埋怨道:“你呀,身体不好,也不告诉我一声,我可以抽时间去陪陪你。我不给你打电话,你也想不起我来。”

    “好啦,好啦。别生气了,都是我不好。今天都是我消费,好不好?”

    王梅嘻嘻笑了起来,“这还差不多,那我可不客气了。”

    两人顺着夜市的路,走了一个来回。韩雪什么也没买,连一点购物的兴致也没有。王梅买了一个发夹和一双凉鞋,韩雪抢着要付钱,王梅却是不肯,笑说刚才都是开玩笑的。

    尽管太阳早落山了,天气还是很闷热。两人坐在冷饮摊前,一边吃着冰糕,一边闲聊起来。

    “韩雪,你知道吗?刘强快回来了。我听刘姐说,就这个月末,以后就留在这边工作,不走了。”

    “是吗?”韩雪表情平静,心里却波澜起伏。

    “我猜,强哥回来了,第一件事就是找你。他对你死心塌地,你要是不喜欢他,就趁早告诉他,省得他像粘皮糖似的粘着,多烦人呢!”

    韩雪何尝不知刘强的痴情?又何尝没有感动过?然而,那些曾经开心的日子,都已经成为过去,变成一段段美好的回忆。自己已经失去贞操,莫说爱与不爱,就是被爱也是辜负他的痴心。韩雪明白王梅这番话的含意,便说:“等他回来,我会讲清楚的。而且,我还会帮你们牵线搭桥。”

    王梅连忙说:“你别误会。我可不想横刀夺爱,是你自己说不喜欢他的。再说,你不喜欢的,我也不稀罕。”

    韩雪看着王梅可爱的样子,忍不住笑了,这还是最近一段时间以来,最开心的一次笑,“我不是说不喜欢,只是我们不合适做情侣,做普通朋友也许会更好。而你和刘强就很般配,前几次一起出去玩,我觉得,你们很默契,就像一对金童玉女。”

    “呵呵,你要说我是玉女,那还差不多。有他那样的金童吗?简直就是春光灿烂猪八戒。”

    看着王梅模仿刘强大腹便便的样子,韩雪又一次发出爽朗的笑声。笑着笑着,笑声变成了啜泣。

    “韩雪,你咋了?”王梅吓了一跳,连忙问。

    韩雪擦干眼泪,努力挤出微笑,说:“没事,刚才我忽然想,如果我们能够永远在一起,永远这么快乐,那该多好啊!没有人受伤害,每个人都开开心心……”

    “你也太多愁善感了。怎么像林妹妹似的?我们会永远在一起的,因为我们是好姐妹!”

    韩雪点点头,心情畅快多了。在苦闷的时候,有朋友陪你聊天,给你带来快乐,这是多么幸福的事!尽管有的苦衷,不能说出来。

    第二天,韩雪上街买了几件新衣服,又到发廊做头发,听说换个发型,就会换个好心情。果然,站在镜子前面一照,仿佛变成了另一个人,自己都快认不出自己来了。这种感觉很美妙!

    又过了一天,韩雪来到公司,直接去找韩国学,请求调换一个办公室。韩国学不明原因,以为她厌倦了繁琐的认证工作,想换一个更轻松的职位。可是,目前公司的重中之重,就是企业认证。本来人手就不多,哪能说换就换?韩国学苦口婆心劝说韩雪继续现在的工作,如果和吴远有什么分歧,或者合作有什么不愉快,可以将他放在综合办。工作归工作,还是一个全力以赴。

    韩雪解释说,吴远很优秀,完全胜任现在的工作。不必把他推到综合办,那样可能会挫了他的自尊心,进而导致工作积极性的降低。

    韩国学听完,频频点头。吴远的作用,越来越突出。在这关键时刻,绝不能让他有丝毫的懈怠。最后,韩国学希望韩雪再坚持几个月,就几个月,等认证结束,一切都轻松了。

    犹豫、迷茫、苦恼、怨恨……韩雪陷入激烈的思想斗争。叔叔态度恳切,他的困难不可不帮。吴远能力卓越,已然成为不可或缺的人才。只是怎么去面对他?那受辱的经历,永远无法在心头抹去。

    韩雪还是心软了。叔叔的事情,就是自己的事情。只管自己的工作,其他的全不考虑。吃一堑,长一智。以后要好好保护自己。

    重新走进那个熟悉的办公室,韩雪感慨万千。同事们的一张张笑脸,和温暖的问候,让她暂时消除了愁闷。

    吴远埋头写字,好像没发觉韩雪的到来。韩雪也一如平常,把桌上的材料,拿起来看了看。

    就这样,一个上午过去了。吴远没有任何奇怪的表现,该让韩雪审阅的便拿给她,该签字的便让她签。一举一动都围绕工作进行。他的目光甚至没有在韩雪的脸上停留超过五秒钟。

    午休时,韩雪到食堂吃饭。回到办公室,发现桌子上摆着一杯热气腾腾的奶茶。散发着浓浓的香气,正是自己最喜欢的那个品牌。

    不消说,这一定是他做的。

    女儿下班之后,就躲在自己的房间里。一连三天,都是如此。刘大鹏感到很奇怪,平时女儿总是和张磊黏在一起,如胶似漆。一刻不见,恨不得把电话挂在耳朵上。可现在怎么了?她不出门,也不见张磊来。两个人到底出什么事了?

    刘大鹏敲了敲女儿的门,走了进去。刘艳抱着枕头,坐在电脑前,呆呆地听着音乐。

    “小艳,这几天怎么不见小磊来?”

    刘艳没好气地说:“他要来,我没让,烦人!”

    刘大鹏知道女儿的脾气,典型的刀子嘴,豆腐心。一般的事不会放在心上。能让她连续三天生气,这事小不了。

    “你们闹矛盾了?能跟 (精彩小说推荐:

    ) ( 五瓣丁香花 http://www.xshubao22.com/5/5414/ )

小技巧:按 Ctrl+D 快速保存当前章节页面至浏览器收藏夹。

新第二书包网每天更新数千本热门小说,请记住我们的网址http://www.xshubao22.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