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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种痛苦和折磨,如果高亮泉不是经历过乡里、县里各种恶劣环境成长起来的基层干部,换了个神经脆弱、机关出身的人肯定早就崩溃了。
因为仕途不顺而跳楼割腕吃安眠药的县乡干部还少吗?
高亮泉算是坚强的了。
机会不是天天有,失去一次,就有可能失去一生。
在一个班子内,一二把手不和,你说东,他说西。这是最令人头痛的工作环境。
高亮泉是当地干部,是一步一步从基层上到了今天县长的位置,工作比较求真务实,理论水平是差一点,但处理具体事务的工作经验和魄力还是有的。
唐智民多少带了点失落从市里下来,骨子里有一股酸臭文人自以为是的自豪感,生性心高气傲。
虽有一大套的理论,遇到实际问题却没多少拿得出手的好办法,招商啊,建设啊,纠纷啊,等等方面的难题还得高亮泉出面来处理,可有时候与唐智民的思路相悖,工作有分歧,人事要调整,为了大局,作为县长的高亮泉,觉得自己已经够忍气吞声的了。
逃过一劫(17)
高亮泉几次在谭政荣面前发牢骚,谭政荣很严肃地批评说:“亮泉,你的心思我知道,只要你踏踏实实地把工作干好,还会有进步的机会的。现在智民同志是县委书记,你不支持他的工作,也相当于是在拆自己的台。”
老书记语重心长的教诲,高亮泉不是不能领会。
可像高亮泉这样一个过去当过乡党委书记、乡党委书记、县委办公室主任、副县长,有过丰富工作经验和经历的人,屈从一个他认为不怎么样的人实在很憋屈。
但谭政荣一针见血地指出过:“智民同志能当上这个县委书记,自然有他的能耐和背景,如果不服从、不配合,你高亮泉有可能在县长这个位子上都待不下去了。”
高亮泉不止一次躺在被窝里搂着老婆吴艳红寻思过,如果让他当一把手,可能比不上老书记谭政荣,但绝对会比唐智民干得更好;他的一些思路真的能够得以实现的话,肯定会对望城县的经济发展起到更大的推动作用。
不到那个位置,你的构想,你的宏伟蓝图只能装在心里。
只有到了一定的位置,才能把你个人的意志转化成现实的蓝图。
所以,高亮泉一直渴望着有一个更大的平台、更大的空间施展他的抱负,来实施他对发展这座家乡县城以及惠及全县人民的宏图大略。
天无绝人之路。
天还有不测风云。
现在,县委书记唐智民因为生活腐化问题正在接受市委纪检组织部门的联合调查,就在上周一,市委常委,市委副书记谭政荣代表临江市委来宣布,由高亮泉同志全面主持望城县的工作。
全面主持,那就是党政一起抓!
想到这,高亮泉嘴角微微上翘,有了一丝不易觉察的微笑。
所谓干部的生活腐化问题实际上就是男女之间的那点事。
这年头,这种事情在县乡干部中比较多见,组织上并不是看得很重,一般情况下从保护干部的角度出发,多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闹得有点影响工作和形象了,上级领导就会找当事人旁敲侧击地谈谈话,提提醒,很少会由组织部门正式出面调查处理。
就他所知,各级政府机关和部门几乎每天都收到各类匿名举报信,大多数这类信件,甚至根本就无法到达主要领导同志手中,那是因为这类信实在太多了,每一个举报人,同一宗举报,一定发给了每一位领导,领导们如果逢信必读逢信必复的话,大概一半以上的时间,会陷入处理这类举报之中。
所以,几乎所有部门,处理这类信件,都遵循同样的原则,只有极少数符合原则的举报信,才会送达领导人手中。
逃过一劫(18)
而领导人对于这类举报,多半看过也就看过了,并没有下文。
活该唐智民倒霉,据后来知情人透露,他与县委宣传部的女干事胡文丽滚在一起的场景被人制作成了一段视频录音,跳过了临江市委,直接邮寄到了省纪委。
省纪委书记黎想看了之后勃然大怒,气得连骂了三个“可耻”,当即指示临江市委彻底调查,严肃处理。
于是,唐智民在上个星期末被市委纪检部门请去喝茶谈心了,三天后就传出一撸到底免职查办的风声。
但官场坊内人士普遍认为,这仅仅是一起司空见惯的桃色事件,单就在临江市管辖范围内,隔三差五地不知道会发生多少起,不太可能风力会如此强劲,大到足以吹掉县处级干部的一顶乌纱帽。
据知情人士分析,真正葬送唐智民政治生命的,是他们两人完事之后的一段妙趣无穷的对话。
唐智民出事的视频录音只有省纪委高层很少的几个人见识过,但后来在临江市上上下下传出了三个版本。
唐智民出事的视频传出的三个版本,每一个版本都有鼻子有眼,惟妙惟肖,精彩程度超乎想象,而且越传越邪乎。
到最后竟然传出,与平常网络上流传的男女纠缠的视频画面模糊不清和声音模糊不清相比,唐智民与胡文丽吭哧坑滚在一起的声音画面都非常的清晰,既有远景拍摄,还有局部特写,就连关键部位的毛发都一览无遗,极大地丰富了临江市广大市民群众的闲暇娱乐生活。
虽然三个版本中两人纠缠的过程精彩纷呈,起因也五花八门,但有一点一直没有变,那就是各个版本都以两人完事之后的一段妙趣无穷的对话作为结尾。
第34章车震门,唐智民老婆的败笔
唐智民的老婆是临江市重点中学的一名物理老师,心细而又内秀,对电子设备很有研究。
自从丈夫空降到望城县当了县委书记之后,偶尔便有那方面的风言风语传到她的耳朵里。
起初她并没有在意,看着唐智民在官场混了几十年了,她明白一个道理:人在官场,身不由己,少不了会有一些应酬和逢场作戏。
而且,她也知道,丈夫这个官职来之不易,也多少得罪了一些人,影响了一些人的发展势头,这年头,无事都有可能生非,只要沾点荤腥,这造谣生事的无聊之徒就多了,有点传言也很正常,如果一点传言都没有,那才绝对是不正常呢。
但是,丈夫有外遇没外遇,粗心的女人可能觉察不到,可细心的女人一定会有感觉,与自己多长时间不在一起,男人会有什么样的反应早就了然在胸,唐智民工作再忙再累,不可能个把月也不交一回公粮,偶尔交一次,明显也是敷衍,女人就不能不起疑心。
逃过一劫(19)
那是某个周末,本来唐智民已经把司机老赵打发回去了,说好了本周好好陪陪老婆的,可下午还在陪老婆逛街,唐智民神神秘地接了个电话,就要跟民政局的副局长借车,说是县里有急事,匆匆忙忙要赶回望城县去。
唐智民的老婆是教育工作者,平日里对于学生的一举一动都有分析的职业习惯,最善于察言观色,一看唐智民的神色,就感觉有点不太对劲,正好民政局的司机把车送过来的时候,唐智民在洗澡,他老婆接了车之后,就把早就准备好的一套微型摄像头装在了车后的座椅夹缝里。
本来已经和民政局的副局长说好了,这车下个周末回来再还的,可民政局的局长临时有急事,要调用这部车,副局长奈何不了局长,周一就催着唐智民还车,唐智民也没多说什么,就让小车班的司机曾国强把车开回了临江市,还给了民政局。
这下坏事了,民政局的司机接到车之后,觉得车里味道怪怪的,怕局领导有意见,就立即去洗车店洗车。
洗车的小崽子手脚不太老实,在清洗车内坐垫的时候,嘻嘻哈哈就摸到了那套摄像设备,一时贪财,悄悄揣进了口袋,民政局的司机坐在小板凳上抽烟,根本没在意。
洗车的小崽子回到租住屋里,拿着那套摄像设备瞎倒腾,倒腾来倒腾去,就看见了下面的一幕:
唐智民舒舒服服地躺着,任胡文丽在上面紧紧套着他的身体,骑马一样吆喝着,驰骋着,好像要把他体内的精髓一股脑吸干吸净。
唐智民双手揽着胡文丽的小蛮腰,勾起头,双眼冒火地看着她光洁的腰身,上下飞舞的大白兔,以及舔着嘴唇的粉红舌尖,恨不得把胡文丽一口吞下。
两人干完了一次,胡文丽不依,又手口并用把唐智民的火又搓了起来,胡文丽撅着屁股跪在后座上,让唐智民昂首挺胸从后面冲锋陷阵一番。
完事之后,唐智民拍着胡文丽的屁股,怪腔怪调地说:“小丽啊,你只要好好学‘席’,我就会天天‘想’上的。”
胡文丽嘻嘻浪笑道:“唐兄,你这算不算‘想’入菲菲啊。”
说完,两人嬉笑着又滚在了一起……
这个版本流传范围较小,也最不可信,因为那视频录音是怎么从洗车的小崽子手上流传到省纪委部门的,这个版本没有交代清楚。
但这事发生在车上,似乎得到过权威人士的默认。
第35章监视门,胡文丽老公的报复
话说胡文丽的老公虽然疲软,但拿着海南宾馆的赔偿款,开了一家饭店,渐渐地发达起来,也是望城县里日进斗金的老板,有天喝多了酒,被几个老板调笑了一番,心里头很不舒服。
逃过一劫(20)
是啊,哪个男人也不甘心天天戴着绿帽招摇过市。
胡文丽的老公风闻过多次老婆和县里领导有一腿的传言,只怪自己不争气,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装糊涂。
现在,大小也是个老板了,被几个小老板一挤兑,脸色挂不住了,借着酒劲回家就和胡文丽交心谈心,希望她有所收敛,给自己留点面子。胡文丽虎着脸说,你说我偷人,有什么证据呀?退一万步说,可以呀,那你让我舒服舒服。这一说,胡文丽的老公泄气了,反被胡文丽用语言羞辱了一番。
胡文丽的老公越想越有气,自己雄风不存,等于被胡文丽抓住了把柄,难道自己就不能抓住胡文丽偷情的证据,在家庭生活中找回地位,至少要与胡文丽平起平坐吧。
于是,为了得到胡文丽的确切动向,她老公花了不菲的代价,从淘宝上淘来了最先进的卫星跟踪定位设备,大概只有指甲盖大小,国外最先进的产品。然后趁胡文丽不注意,偷偷缝在了她皮包的夹层里。
“没问题,你就等着当宣传部副部长吧。”
胡文丽心花怒放,一心花怒放她就说出了三个字:“我还要。”
这三个字对唐智民来说,同样也是闻风丧胆。他连连说到:“不行不行,已经软了,改天改天。”
胡文丽浪声浪气地说:“我给你吹起来。”
悉悉索索有一会儿,胡文丽笑着说:“哎呀,书记就是不一般嘛,哪像我家那个死鬼,吹都吹不起来啊。”
胡文丽的老公精神差点崩溃,也就是这个时候他起了坏心,要让胡文丽和她的野老公好看。
又是一阵狂风暴雨之后,唐智民拍着胡文丽的屁股,怪腔怪调地说:“小丽啊,你只要好好学‘席’,我就会天天‘想’上的。”
胡文丽嘻嘻浪笑道:“唐兄,你这算不算‘想’入菲菲啊。”
说完,两人嬉笑着又滚在了一起……
这个版本,在民间流传甚广,但胡文丽的老公被几个小老板灌醉了之后,也死不承认这是自己所为,反而增加了这个版本可信度。
是啊,男人宁可被砍头,也不会承认自己床上不行。事发之后,胡文丽与老公大吵了一架,似乎也是这个版本真实性强有力的佐证。
第36章间谍门,王福生的后遗症
话说,王福生被甘欣算计之后,调到信访办当了个不疼不痒的副主任,不再分管望城宾馆的具体工作,心里自然非常失落,他日日夜夜都惦记着如何重新获得高亮泉的信任和重用。
当然,犯了错误的王福生,知道要想再讨得高亮泉的欢心,一般的拍马送礼肯定不管用了,他苦思冥想束手无措的时候,某天无聊上网看黄色视频的时候,突然冒出来的一条广告,让他茅塞顿开。
逃过一劫(21)
广告上说,只要知道某台电脑的IP地址,再购买他们的一个软件,就可以通过自己的电脑,遥控打开被控制电脑上的摄像头,拍摄到你想看见的任何场面。
做广告的人,本来是向黄色录像爱好者推销视频制作方法和手段的,王福生却联想到了唐智民与胡文丽的纠葛,他想,如果能搞到他们两人滚在一起的证据,献给高亮泉,或许就有了东山再起的机会。
于是,王福生花了高价从一个广告商手上买来了软件,又在家里的电脑和办公室的电脑上做了试验,得到验证无误之后,利用原先掌握的1308房间里电脑的IP地址,开始遥控起1308房间里的电脑。
终于在某个晚上,无聊的唐智民打开了电脑准备浏览不良网页解闷呢,这个时候,胡文丽在外面轻轻地有规律地敲了三下门。
这是他们约定暗号,唐智民心头一喜,忙起身去开门。
刚把门打开,胡文丽就直接扑进了唐智民的怀里,抱住他的脖子,用火热的唇堵住了他的嘴。
唐智民兴奋之余,抬起右腿,从胡文丽的两腿之间挤过去,轻轻地把门碰上了。
胡文丽不知道唐智民是要去关门,还以为唐智民在调情呢,她故意很夸张地娇嗔道:“嘻嘻,你好激动哟?你搞得人家那里好痒痒哦。”
唐智民的声音有点发紧:“嗯,嗯,你来也不打个招呼,我当然很激动啊!”
胡文丽顺杆子就爬:“是吗,我也想死你了耶。”
随后是吧唧吧唧一阵亲嘴的声音。
过了一会儿,胡文丽终于忍耐不住了:“哎呀,你摸摸,人家都出水了,快点吧。”
唐智民乐得顺水推舟:“呵呵,那我们进卧室去吧。”
“不嘛,不嘛,总在一个位置干,烦死我了,这回你要听我的,给我换个位置干干,好不好嘛。”胡文丽话中有话,明里说的是男女之事,暗地里指的是工作上的事。
“听你的,听你的,”唐智民听得懂胡文丽的话外之音,和胡文丽滚了些日子,多半是偷偷摸摸地黑暗中进行,他也想换个新鲜的玩法,在客厅的光亮之下,好好欣赏欣赏胡文丽的媚狐手段。
可惜嘴被胡文丽的嘴巴堵着,说话就有点含混不清了:“丽丽,你、嗯、放心吧、啧,你让我腰带下面爽,我就让你工作上面爽!哎,别脱衣服啊!我下午才做了报告的,领导干部要廉洁自律嘛!”
于是,胡文丽停止了脱衣服的动作。
“……啧啧,说不让你脱你就真不脱了?你呀,不能光听领导说什么,要领会领导的真实意图,宣传工作不能只做领导的传声筒,还要挖掘得出领导讲话的深刻内涵。”
逃过一劫(22)
胡文丽哗地一下全脱光了。
“……你看,你看,还是没领会透彻,要脱你也不要那么彻底嘛。”
胡文丽低头又把衣服往上提了半截。
唐智民这一番领导指示,逗得胡文丽无所适从,一会儿脱,一会儿穿,一会儿又脱,胡文丽假装有点不高兴了,说:“哎呀,领导水平高,思想节奏太快了,我哪里跟得上嘛!不玩了,不玩了,我跟不上,我就要脱光光。”
唐智民连忙哄道,“好了,好了,现在,你过来勾引腐蚀我,我开始会坚决地拒绝你,这就要看你的能力和水平了,你要真能勾引腐蚀了我,并且腐蚀的很彻底,宣传部的副部长就是你的了。”
胡文丽欢呼一声,“那还不容易!你等着……”
王福生就在那头骂,靠,作报告的时候多严肃啊,我还以为你唐智民是拒腐蚀永不沾的好干部呢,原来,也和老子一样,遇见女人就管不住自己的鸡鸡了。
接下来的声音开始花样繁多起来,王福生只觉得耳热、心跳、眼红、气粗,全身的血都往一个地方涌,扭头看看老婆还在厨房里忙乎,他先忍耐不住了,急吼吼从后面把老婆抱住了。
老婆骂道:“你神经了?”
王福生说:“我也要你腐蚀我。”
王福生的老婆狠狠地拍了他一巴掌:“滚,你把老娘当你宾馆里的小丫头啊?”
遭受了打击的王福生再回到电脑前,1308房间里的第一战役已经结束了,王福生暗暗骂道,操,太没耐力了,几分钟就收工了,老子一次还能搞俩呢。
胡文丽俯下身子,一口将毛毛虫含在嘴里,边吸吮边很大声地吧嗒嘴,惹得王福生如热锅上的蚂蚁,在房间里团团转,恨不能生对翅膀飞到望城宾馆去,把王芳和李小娜再干一遍。
可王福生想也是白想,望城宾馆已经不是自己的势力范围了。
王福生急的牙根痒痒的,如果能帮高亮泉赶走唐智民,自己可是立了大功一件,再回望城宾馆主持工作,高亮泉一定会答应自己的,到了那时候,妈的,还叫上王芳和李小娜,一个干着,一个看着,爽啊!
这边,王福生在意淫,那边,唐智民与胡文丽又结束了第二战役。
完事之后,唐智民拍着胡文丽的屁股,怪腔怪调地说:“小丽啊,你只要好好学‘席’,我就会天天‘想’上的。”
胡文丽嘻嘻浪笑道:“唐兄,你这算不算‘想’入菲菲啊。”
说完,两人嬉笑着又滚在了一起……
这个版本,在官场坊间私底下流传较广,高亮泉与几任书记不和是秃子头上的虱子,明摆着的事情,只是没人愿意点破而已。
逃过一劫(23)
虽然高亮泉的心理未必有如此阴暗,但他手底下政治素养不高的心腹如王福生之流,为了讨他欢心,寄希望于继续升官,采取点非常手段来帮助他排挤外来势力,以达到邀功请赏的目的,这种可能性绝对存在,也相当可信。
只不过,根据大家对王福生的了解,以王福生的低智商和弱智的电脑水平,怕是掌握和运用不了黑客软件这一类高科技信息技术,这也给这个版本留下了诸多的疑点。
第37章追查疑凶
从此,在临江市的官场上下,“想入非非”这个词语成了最大的禁忌词,中小学教室里黑板上方“好好学习,天天向上”的条幅也被悄然撤下。
官场普遍认为,就是这一段对话,才是彻底葬送唐智民政治生命的致命之处。
一位官员的升迁与落马,官场上总会有很多的故事流传,尤其还是这种桃色事件,更是要充分发挥想象力来添油加醋,至于是否符合实际,其中有多少虚构和想象的成分,谁也不会去理会和深究。
反正,讲的人过了嘴瘾,口沫横飞,听的人过了干瘾,直流口水。
时间一过,各自还是盯着各自的位置,谁还记得唐智民这么个倒霉蛋。
从老书记谭政荣那里得到唐智民被调查的消息,几乎刹那间,高亮泉的脑海中再次冒出一束希望之光,那束光,先是弱弱地,继而像一个巨大的火球,在他的心里燃烧了起来。
然后就是一种无法抑制的内心喜悦,仿佛云开雾散般看到了天空中的光明。
唐智民稀里糊涂地栽进了女人的陷阱里,拱手让出了县委书记的位子,这无疑给了高亮泉希望的曙光。
但是,能否抓着这次机会顺利过渡上去,他实在没有多大的把握。
就望城县而言,和他有同等竞争力的还有县委副书记秦方明,常务副县长郭咏,难道他们不想吗?他们肯定也想。
除了望城县,还有临江市委市政府各部门的副职、闲职,他们也会想。
这就是说,想着坐上县委书记这个位子的人绝对不止他一个。
实际上,唐智民的突然垮台,除了觊觎着县委书记位子的人暗自高兴之外,就是没有资格参与书记竞争的一些干部也感到高兴。
这其中的道理说起来并不复杂,官场中的位子是一个萝卜一个坑,一个较高级别的岗位空缺了,总归要从某个部门或单位补一个人上去,就会引起一连串的联动效应,随之而来会带来一大批人的升迁。
比如说,唐智民被撤职查办了,假若高亮泉当了县委书记,就会空出来一个县长位置来,有可能就会从副县长之中产生一个县长,然后,各部、委、局中就要产生一个副县长;假若某局或某部的正职当了副县长,副职中就有可能扶正,然后就空出来一名副职,资深的办事员就可以提拔成副职,以此类推……
逃过一劫(24)
官场中,一个官员的垮台好比一副多米骨牌,倒一个带倒一大排;而一个官员的升迁则有点像是拎链条,拎起来一头,带起来一长串。
官场,永远不是一个人在战斗。
自然,有人暗自庆幸也就不足为怪了。这和幸灾乐祸无关,只和官场升迁有关。
大家都想进步,没有当上官的想当官,当了官的还想当大一点的官。
当今官场,不贪财的官员,这个可以有,不贪色的官员,这个也可以有,但不想进步的官员,这个是真没有。
正因为如此,才使没个官员天天充满了竞争与希望,也使整个官场变得无比地丰富多彩。
然而,官场风云阴晴难料,有机会不等于就能当上官,你看得住下边可管不了上边,谁敢说上边没有盯着坑的更硬门人选?
高亮泉经历了两次空欢喜之后,终于明白了一个道理,究竟谁能真正坐上这个位子,除了个人的能力外,更多的好需要点好运气。
或许,这一次好运要降临到高亮泉的头上。
这几天来,高亮泉一直和市委副书记谭政荣保持着热线联系,据他透露,唐智民的破事被省纪委严令调查之后,市长林亦雄大为光火,临江市委书记关为涛临近退休,身体欠佳,长期在医院疗养,临江市党政工作实际上是林亦雄在主持。
官场一条线,牵一发而动全身,唐智民是林亦雄极力推荐到望城县担任县委书记的,上任没多久,就闹出个震惊省委的桃色事件,这让他在省委领导面前很没有面子,尽管在向省委领导表态时口口声声说要对唐智民严肃查处,内心里还是希望低调处理,以挽回影响和颜面。
要做到这一点,必须首先稳定望城县的局势,不能再出什么乱子,去触动省委领导的神经,这是林亦雄和谭政荣商量之后的共识。
所以,谭政荣代表市委亲自到望城县召开干部大会宣布,县委书记空缺期间,由高亮泉全面主持望城县委和县政府的工作,这无疑给高亮泉打了一针兴奋剂,也吃了一颗定心丸。
看看吧,稳定大局还得靠我高亮泉。
这几天,高亮泉可是真正体会到了一把手的滋味,县里各乡镇,各部门的头头几乎个个都争着要到他这里来请示汇报工作,大小党政要务,都必须要到他这里来拍板定案。
阿谀奉承之声四起,谄媚讨好之人丛生。
说句最实在的话吧,这一个星期,找他老婆吴艳红看妇科病的病人比平日里多出了一倍,好多都是乡镇部门头头脑脑的夫人,为了对吴艳红手到病除,妙手回春的感激之情,突然医术高明起来的吴艳红光手链就收到了十几条,这总是看得见摸得着的实惠。
逃过一劫(25)
兴奋之余,还有一件事让高亮泉耿耿于怀,那就是谁给吴艳红通风报信,坏了他的好事?
夫妻没有隔夜仇。那天,高亮泉和吴艳红回家之后,立即验证了一个噩耗:受了惊吓的高亮泉果然不举了。
这个结果,让吴艳红也极其不爽,于是夫妻两人同仇敌忾,对那个恶毒的报信者恨之入骨了。
高亮泉让吴艳红回忆那个人的声音,吴艳红只说,那人怪腔怪调的,听不出来个名堂,加之当时心情紧迫,也没来得及仔细回味,已经没有多大的印象了,只知道肯定是个男人。
赶紧查看来电显示,号码是望城县的,让万大强去查,很快回复了,那是县政府侧面拐角里的一个公用电话,只要投币谁都可以打。
高亮泉不甘心,他上班之后,又把县公安局长胡长庚找来,让他去调当天公用电话亭附近的监控录像,可录像显示,电话亭的位置正好是个死角,监控录像没能拍到打电话的人。
这个家伙太狡猾了。
胡长庚是个急性子,立功心切,这个时候自然想为未来的县委书记排忧解难:“县长,这个家伙干了什么坏事?要不要立案侦查?”
高亮泉只得笑笑:“也没多大事,这家伙给妇幼保健院的一个小护士打骚扰电话,我家吴医生听说了,就让我帮着查查。”
胡长庚“哦”了一声,心里却是不太相信,一个小护士被电话骚扰了,犯不着县长亲自出面兴师动众的查号码调录像,但是,领导的事只可效劳,不可多问,胡长庚就提议:“县长,把周边几个道路的录像调出来看看,或许能有收获。”
高亮泉就说:“胡局长,不是什么大事,不要搞得太声张了。这样吧,你们公安部门的人就不要出面了,免得闹得像是重大刑事案件似的。你把录像调过来,下午我抽个时间,请吴医生和小护士过来看看,能有什么线索最好,没有呢,也就算了。”
录像很快就调过来了,高亮泉把吴艳红喊来,在办公室里反复看了半天,打电话的那个时间,几条通往电话亭的道路人来人往,熟人太多了,光县政府的人员就有好多。
有组织部的副部长顾新明,信访办的王福生,后勤服务中心的温纯,妇联主任带着的几个婆娘,还有一些部门科室的人员,街道办事处的老头老太,也有几个闲杂人员和小混混……
两口子凑在一起指指点点,最后琢磨来琢磨去,甘欣可能把信息传递给谁呢?最大的嫌疑人还是温纯,这些人当中,只有这个家伙和甘欣有些瓜葛。
这事没法去找甘欣落实,而且,看上去甘欣对温纯也是恨之入骨。
逃过一劫(26)
但是,望城宾馆的领班娘们来找吴艳红看过妇科病,闲扯中也提到过,那天似乎看见温纯在望城宾馆出入过,具体情形记不太清楚了。
记恨一个人不需要像公安部门办案还要什么证据确凿,这么一来,高亮泉和吴艳红两口子,就把温纯给恨上了。
把监控录像还回去,高亮泉什么也没跟胡长庚多说,胡长庚也没敢多问,这事就算这么过去了。
来日方长,不管这个人是不是温纯,只要这个人还在望城县县城,早晚能挖得出来。
这个时候的高亮泉,牵挂的是县委书记的位置,还没有心思和一个小小的勤杂工多计较。
临下班前,高亮泉给谭政荣通了个电话,谭政荣在电话中反复叮嘱他,一定要稳住,市委正在研究对唐智民的处理意见,估计要不了两天,就该召开常委会,确定望城县委书记的人选。这些天,望城县千万不能有事。
怕有事,偏偏就要出事。
第38章乱吵吵
刚挂了电话,万大强慌慌张张地推门进来了,连敲门都忘记了。
高亮泉不由得沉下了脸。
万大强顾不得看高亮泉的脸色,他急急忙忙地说:“县长,不好了,温家岭乡的村民来了几十个,把信访办的门堵住了。”
“什么?胡闹!”高亮泉坐不住了,他站了起来,问:“王福生呢?让他抓紧说服和劝解,不能造成大的不良影响。”
村民集体上访的事近来不多见了,要有,一定是大事。
地方为官,别的事情都还好办,再难也有难的办法,对上访,几乎让每一位主政者都非常为难。
任何时候,任何地方,稳定都是压倒一切的政治!
特别是现在这种敏感时期,村民群体上访不只是表明高亮泉没有主政的能力,至少是不能把工作做好,更重要的,是证明望城县在高亮泉的领导下,还有不稳定的因素。
以前,县乡干部最头疼的是计划生育,现在,最头疼的就是维护稳定。
万大强还在汇报情况:“就是王福生打电话来报告的,他被堵在了信访办,他那个能力,根本劝解不了这帮村民。”
“没闹出什么动静吧?”高亮泉担心地问。
万大强抹了把汗,低声说:“具体情况我还不太清楚,王福生也来不及多说。”
“怎么回事?”高亮泉皱起来眉头。
一点情况都说不出来,那就有推卸责任的嫌疑了,所以,万大强按照自己的理解猜测道:“大概还是为了争那一片荒山的事,他们口口声声要见县长。”
“还真不得了了。”高亮泉打心眼里腻歪,县长,县长,什么破事都要见县长。当了这么多年的县长,凡是这种擦屁股的事都是县长高亮泉出马去劝解,磨破了嘴皮子不说,还得不到村民的理解,落一身的埋怨。
逃过一劫(27)
赶紧当书记,再遇到这种烂屁眼的事,就可以打发县长出面了。
万大强看得出来高亮泉心里的不满,他稍稍停顿了一下,又说:“村民说了,县里不行就去市里,市里不行就去省里。”
这句话,点住了高亮泉的软肋。
省市有个不成文的规定,但凡遇到这种集体性上访,不论结果怎样,第一步,都是由各地的一把手亲自去领人。
真要闹到这个地步,作为全面主持工作的高亮泉想不出面也得硬着头皮出面了。
这个关键时刻,能在省市领导面前丢人吗?
不能,一万个不能啊!
“妈的,怎么搞的?”高亮泉骂道,“通知吴幸福和牛广济立即赶到县里来,你和我一起去见上访的村民。”
吴幸福是沙河乡的乡党委书记,牛广济是温家岭乡的乡党委书记。
温家岭乡和沙河乡是相邻的两个乡,最先是沙河乡比温家岭乡更靠近青莲山,后来大跃进年代兴修水利的时候,沙河乡在规划的幸福水库库区内,就整体搬迁到温家岭乡的外面来了,现在是沙河乡远离了青莲山,靠近了望城县城。
改革开放之前,荒山多,土地也不值钱,两个乡一直相安无事。
再后来,随着人口增多,稍好一点的地块都做了房子,差一点的山头用来埋仙逝的老人,各个乡的土地越来越紧张,尤以沙河乡为甚。
沙河乡从山里搬到山外,划拨土地的时候人均用地本来就比其他乡少不少,而且还占用了温家岭乡的部分土地。
现在靠近县城的方向寸土寸金,原来的山坡地都被挖平了做了宅基地,新做的房子已经和原来的坟头紧挨在一起了,再有哪家老人去世了,附近的山头找个埋人的空当都有困难,只有与温家岭乡交界的桃花谷还有一片山头。
但沙河乡乡党委书记吴幸福看得更长远。
沙河乡是县长高亮泉的老家,吴幸福是谭政荣的亲侄外孙,也算是高亮泉老婆吴艳红的侄子。
他从姑父高亮泉那里得知,桃花谷那一片地已经被临江市名流置业公司看中了,要在那里搞一个大型规划建筑群,估计可以卖个好价钱,如果现在都做成了坟地,到时候村民们得思想工作难做不说,还要给迁坟补偿,那沙河乡到手的实惠就大打折扣了。
于是,他把目光盯上了温家岭乡与幸福水库之间的一块山洼地,名叫秃头岭,是一大片高高低低的石头山包,种不了庄稼,正好可以做坟地。
听沙河乡的老人讲,秃头岭原来就是沙河乡的,沙河乡搬出来之后就长期荒着,成了一块无人管辖的“飞地”,当吴幸福带着几个沙河乡的村民去勘察的时候,因为必须要从温家岭乡穿过,就惊动了温家岭乡的村民。
逃过一劫(28)
温家岭乡的乡党委书记牛广济也是个火爆脾气,他听说后,立即带了几个村民,堵住吴幸福等人论理。
吴幸福说,秃头岭本来就是沙河乡的。
牛广济说,当年沙河乡搬迁的时候,占用了温家岭乡的土地,秃头岭就已经划给温家岭乡了。
吴幸福把手一伸,问,凭据呢?
牛广济拿不出来,说,当时搬迁的时候县革委会的领导当着大家的面就这么说定了的,哪里还要什么凭据?
吴幸福一笑,就说,既然口说无凭,那还是我们沙河乡的。
牛广济语塞,但在身后温老太爷的提醒下,很快又找出了扯皮的新话题。
桃花谷这块地原来是温家岭乡的,后来因为沙河乡搬迁出来,要重新划拨一部分土地,也是县革委会的领导说的,就把桃花谷给了沙河乡。
既然秃头岭归温家岭乡口说无凭,那桃花谷给沙河乡也口说无凭,你吴幸福要占秃头岭可以,那我牛广济就带着温家岭乡的村民收回桃花谷。
这一点可不是口说无凭了,因为温家岭乡不少的老人就埋在了桃花谷的土地上,这其中就包括温纯爷爷的坟头,以及从曾国强电话中提到过的那个坟头。
沙河乡的村民自然不依,两个乡为了秃头岭和桃花谷的归属权,开始了旷持日久的拉锯战。
当时的县革委会的领导调走的调走,去世的去世,这些陈年老账,怎么扯也扯不清楚,闹到县里,县领导们也为难,这乡与乡之间的土地犬牙交错,哪里能有明显的界线。
国与国之间,还有点历史形成的土地争议呢。
从道理上来说,应该维持原来革委会领导的说法,桃花谷归沙河乡,秃头岭归温家岭乡。
可沙河乡的吴幸福代表全乡村民表态,不行!
一来,沙河乡的用地确实很紧张,县里还在不断征用沙河乡靠近县城的土地,光给钱补偿,年轻人落了实惠,老人们却不然,去世了总不能埋在新建的小区院墙旁边吧。
土地之争是表面现象,利益之争却是更深层次的原因。
沙河乡在桃花岭的后山开了一个石料厂,正赶上临江市城市建设的高潮期,赚的盆满钵满。
采石要开山放炮,搞得周边的村落乌烟瘴气,更要命的是,洗石料抽的是沙河的源头水,洗完石头的污水顺山而下,又流进了沙河。
温家岭乡桂花村祖祖辈辈就靠着这沙河水过日子,原本清洌甘甜的山泉水,突然变成了浑浊苦涩的污臭水,能不憋气窝火吗?
而且,温家岭乡的经济支柱产业,靠的是桂花村家酿的桂花酒。
逃过一劫(29)
此酒绵香醇厚,用的就是这沙河源头上的新泉水,石料厂刚开的时候,桂花村的辣根家用了被污染的沙河水,酿出来的酒又苦又涩,难以入口,险些败了桂花酒的名声,被牛广济骂了个狗血淋头。
无奈,桂花村的村民要酿桂花酒,只能到半山腰上沙河的源头新泉去取水。
沙河乡靠着石料厂日进斗金,温家岭乡的桂花酒却日渐衰落,这一进一出之间,温家岭乡与沙河乡的效益差异就大了。
牛广济带着村民去石料厂交涉,开石料厂的是沙河乡一户谭姓人家,是谭政荣的亲侄子,家中四个儿子人高马大,其中老二绰号谭二愣子,更是一个仗势欺人不讲道理的二球货。
谭家兄弟放出话来:“要打要杀放马过来,要石料厂停产,拿县里的文件来。”
交涉的结果是,差点酿成一次大械斗。
因为吴幸福接了报信,骑着摩托车赶到了现场,他笑话牛广济:“老牛,我们开的是沙河乡的山,赚的是城里人的钱,你们温家岭乡的人再牛,也不能牛到我沙河乡的地盘上来吧。”
为此事,牛广济和吴幸福再次闹到了县里,常务副县长郭咏出面协调,想让沙河乡从石料厂的收益中,拿出点钱来,象征性地补偿一下桂花村。
吴幸福当场一口拒绝!
“这是保护落后,打击先进,郭县长,你主管乡镇企业,可不能搞变相的保护主义啊。”
当然,吴幸福一口回绝是有他的底气的,望城县连续几届的班子主要领导,都与沙河乡有亲缘关系,自从谭政荣主政以来,再到高亮泉当了县长,沙河乡的村民有意无意都要表现得比温家岭乡的村民高出一头的态势。
别看吴幸福在全县各乡镇一把手中资历最浅,但其他的乡镇长们都要让他几分,吴幸福强要秃头岭,说的是为了沙河乡村民的根本利益,在外人看来,多少有点仗势欺人的意味。
所以,每一次纠纷闹下来,最后都是温家岭乡作退让。
为此,乡党委书记牛广济在县里不知道吃了吴幸福的多少憋,回到乡里,又不知道背后挨了村民们多少骂,窝火丢人,却又无可奈何。
牛广济也是有脾气的人,当着县领导的面也和吴幸福争过吵过,但胳膊终究拧不过大腿。
县里的领导就给温家岭乡做工作,反正秃头岭也是块荒地,两个乡一起作为坟地,温家岭乡的村民一百个不愿意:凭什么沙河乡死了人要埋到我温家岭乡来,那我们也把桃花谷当我们的坟地,行不?
所以,?(精彩小说推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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