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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岂有此理!”薛华鼎大怒,“我马上就来。伤员有事没有?”
“我们柳工好像问题不大,别人在闹的时候他在旁边看热闹被不知谁扔出来的一根木棒砸中出了一点血。现在被人送到周围农家休息去了。只有那个施工队地小队长伤很重。听说他是这里村长的儿子,他们自己的人在照顾他。”
当薛华鼎挂了电话到电信股喊曾国华的时候,曾国华也在跟黄矛镇的机线员在打电话,认真地听着对方义愤填膺地诉说着。看到薛华鼎在等他,他才打断对方的话挂了电话。
“曾工,我和你坐的士去现场看看。”薛华鼎道。
“好的。”曾国华一听薛华鼎出面,心里感到有点高兴,连忙答
在的士上,曾国华稍微说了他所了解地情况:
黄矛镇附近正在修建一条通往江西的高速公路。在施工地点不远处,我们邮电局的线路也在建设中。今天下午一辆满载卵石的翻斗车不知什么原因突然冲出道路撞上了我们的一根水泥电杆,将它撞得粉碎,而且还把电杆上的钢架线拖去好远,不但拖断了附近十几根水泥电杆,也把二个在空中挂电缆地施工队员抛在了地上,二人从十多米的空中跌下,都受了轻伤。
施工队的黄经理就带着他手下地员工找高速公路的人交涉。要求他们赔偿损失电杆损失、人工费损失和医藥费。对方却答复那是司机的个人行为,与高速公路施工队无关,不答应赔钱。
那个卡车司机是高速公路建筑队招聘的本地人,家里是穷光蛋,完全不可能承担得了这笔赔偿费用。
黄经理他们当然不同意,施工队的小队长与他们讲理的时候,对方以阻拦高速公路建筑队作业为由要对小队长出手。双方于是大打出手。因为施工队的人少,高速公路那边人多。黄经理这边地人就吃了亏。小队长被打得不省人事,还有几个人受了轻伤,连在旁边看热闹地柳工也被不知从哪里飞来的木棍打伤了。
现在矛盾已经激发,现场不但有黄经理的人,也有不少村民。那个小队长又是本地一名村长的儿子,村民们出于义愤就拿着锄刀、菜刀、木棍围了上去。
警察到了后也控制不了局面,那些高速公路的人很凶悍。
薛华鼎问道:“那梁股长怎么被警察抓了?”
曾国华惊讶地睁大眼睛,问道:“什么。我们梁股长被抓了?我不知道啊。”
薛华鼎见他知道的情况也有限就没有再问。
倒是前面开车的司机笑道:“不太可能吧。强龙还压不过地头蛇呢,村长带村民上去了,谁还敢咋翅,灭了他们。哈哈。”
二人都没有理司机。
曾国华似乎自言自语地说道:“这明显是高速公路建筑队无理嘛,不陪钱还打人。简直是无法无天。”
的士穿过黄矛镇,当他们赶到闹事现场地时候,只见那里已经人山人海了。的士车已经不能再往前开,薛华鼎和曾国华只好给了车费下车步行。
往中间走的时候,薛华鼎看见了不少熟悉的邻居。那些邻居看到他都主动跟他打招呼,还有人还围了过来。薛华鼎只好无奈地热情地点头回应着,看见长辈还无奈地称呼一声。
从围在身边人地言谈举止中,薛华鼎发现他们极大部分是看热闹的人。这些事与他们一点关系也没有。他们心里反而是希望事情越闹大越好,最好能看到警察朝天开枪,那就好玩:现在的生活有点沉闷,出点事就可以谈论好多天,嘴巴就可以不闲着了。
这些看客的意见也很容易地从他们的言语中慢慢凸显出来:有同情伤者的、有同情卡车司机的、有对线路施工队受害而幸灾乐祸的,但更多是对高速公路建筑队的狂妄表示气愤地:
“他们霸道得很呢。不管我们地里的菜收没有收就用车这么压过去。”
“那你的菜算什么,菜地早就收了他压过去多少有点理由。你看我的那几棵枣树,当时说好了等我打下枣后再砍掉,又不是挡他们的路,可他们先是把青枣打下来吃掉还把我的枣树砍掉坐凳子去了。我去找他们,他们理都不理。妈地,电杆倒下来怎么不砸着他们?砸死他们才好呢。”
“他们的心黑着呢,在其他地方打小工,一天十二块钱。在这里给他们打小工,他们只给我们八块。晚饭还要在自己家吃。这些建高速公路的人是一群吸血虫。”
第161章【处理纠纷】
嗨,谁叫你在他们这里打工?一个愿打一个愿挨。买沙子、卵石,那简直是强盗,完全是强买强卖。别人看价低不想卖给他们,他们就干脆开车强行装走。很多卖沙石的老板心痛得哭呢,现在不少小老板干脆不进货了,等这里的高速修好后,他们再做生意。”
一个老年人不解地问道:“他们怎么这么神气?”
另一个中年人嘲笑道:“你啊,这都不知道?他们买通了镇政府的人,我们镇上的派处所所长跟建筑队的老板是拜把子兄弟。嘿嘿,有了这些人撑腰,他们还能不狂着?”
“听说这里的高速公路老板也是我们县的人,是强行承包的一段路。后台硬着呢。”
“这次村长也不会善罢甘休吧?他们把他儿子打成那样?”
“不知道,反正有好戏看。”
…
薛华鼎听着他们的谈论,心里对高速公路建筑公司有了一个初步的印象,有点担心线路施工队的赔偿能不能要到,也担心伤者的医藥费有没有着落。虽然黄经理的施工队与邮电局没有隶属关系,薛华鼎心里也不喜欢钻营贿赂孙副局长的黄经理,但薛华鼎还是不希望他们受到不利影响。不过他没有听到关于邮电局的言论:难道梁股长没有被扣,要不怎么他们都不说,这可是一件值得吹牛的大事啊!
这时远处人密之处传来猛烈的喊声:
“交出凶手,赔偿损失!”
“不答应赔钱就把他们的机械给掀了!”
“对!掀了他们!”
…
薛华鼎正惊奇,他周围的人听了喊声如同喝醉了酒一样,红着脸兴奋地朝喊声处涌去。
但很快就传来一声枪响:“啪!”
人群一下静了下来。脸上不约而同露出惊慌之色。
只听一个人大声喊道:“都给我站住!”停顿了一下,那人又大喊道,“你们这是违法是犯罪,你们知道吗?我告诉你们高速公路是国家地重点工程,阻工就是犯罪!谁犯罪我们派出所就抓谁!我不管你是村长也好,是老板也好,还是邮电局的…。只要你们犯罪你们就是罪犯,我们派出所就要抓。就要铐!”
这个人喊声将那些被枪声吓住的人唤醒了,人们反而不再象开始那么惊慌。几个年轻人更是为刚才自己的胆小而羞愧。他们在人群里大喊道:“派出所的人拉偏架!派出所的人收了建筑队的钱!”
“他们不敢打人,上啊!”
不久前面又传来喊声:“派出所把邮电局的人抓住了!”
“快来看啊,警察打人啦!”
…
薛华鼎虽然不知道这些喊声真还是假,但总算听到了与自己有关地话。薛华鼎再也顾不上招呼邻居和亲戚了,拖着年纪大的曾国华就往里面挤,一边喊道:“请让一让。让一让。”
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扒开人群挤进最里面。
争吵的双方各自占据路基的一边,手里都拿着各种各样的东西:棍棒、菜刀、扳手、铁棍、石头…
几个警察在二团人马之间来回吼叫着。薛华鼎没有看到梁股长。只看见陈伟军正在与镇派出所所长诉说什么。派出所所长姓谭,在黄矛镇工作多年了,薛华鼎认识他。
所长粗暴地推了陈伟军一下,叫道:“滚!你再闹我把你也铐起来。这是国家重点工程。你们阻工就是犯法。”
陈伟军大叫道:“你不要以为你是警察就可以为所欲为,你这是知法犯法,滥用职权!”
薛华鼎连忙走过去,拉住还在大声叫囓的陈伟军,问道:“到底怎么回事?”
陈伟军回头看是薛华鼎,连忙转过身来,对薛华鼎道:“薛局长,是他们派出所横蛮无理。我们只是问建筑队派谁谈判,那些人就推梁股长。还开口骂人,梁股长说他们必须派人谈判解决这个事,他们就打人。派出所的人不分青红皂白就把梁股长带走了。还***掏出枪来吓唬人。”
旁边几个人也是争先恐后地述说着什么。
对面也有不少人大声喊叫说派出所抓得好,就是要抓住几个为头地,让他们坐牢。
薛华鼎没有急于找谭所长,而是扫了现场一眼。他毕竟是本地人。认识这里的不少人,很快就看出这里的人分为三个部分:一部分是线路施工队和与施工队有关的人,以及对高速公路建筑队不满地人。这部分人以黄经理和那个被打伤的小队长的父亲村长为首。
一部分是高速公路建筑队的人和那些被高速公路聘请的本地人和他们的亲朋戚友。二部分人的人数差不多,可谓势均力敌。
余下的大多数则是看客了。
他走近派出所所长道:“谭所长,请冷静一下,我是邮电局的…”
“小子,你算老几?老子哪里不冷静了?”所长不认识薛华鼎,看他年纪轻轻地出头,就打断薛华鼎地话说道。
陈明军连忙道:“你说话礼貌点,他是我们邮电局的副局长。”
派出所所长一愣。虽然他不认识薛华鼎,但他经常到彭冬梅家去,听了无数次薛华鼎的名字,也知道他是一个很年轻的小伙子。但仅仅是瞬间的事,他对薛华鼎道:“我不知道你是不是副局长,也不管你是不是副局长。如果你真的是副局长,就将你们邮电局地人招回去,不要在这里闹事。”
薛华鼎道:“谭所长,请你先把我们邮电局安保股的梁股长放了。他是来了解情况的,你这是非法拘禁。”
谭所长心虚地扫了薛华鼎一眼,嘴里强硬地说道:“你要保证你们邮电局走开,我们就放人。”
薛华鼎道:“那请问谭所长。你怎么处理这件事?我们作为第三方,高速公路建筑队破坏了我们邮电局的通信设施,我们邮电局当然有权参与整个处理过程。”
说话的时候,旁边一个警察看了薛华鼎几眼,眼神里有点奇怪地神色。
谭所长道:“你也是来破坏国家重点工程建设的吗?你们邮电局的水泥电杆明明是卡车司机撞坏的,要赔偿的话也是找卡车司机,怎么找到国家重点工程建设单位了。你年纪轻不懂事我可以原谅你一次,再这么继续纠缠下去。我有权将你也铐起来。”
薛华鼎想不到这家伙这么不讲理,正要说话。那个不断盯着薛华鼎看地警察快步走到派出所所长旁边
地向谭所长嘀咕了几句。
薛华鼎也认出那个警察就是那天收嫖妓款,让薛华鼎带走罗大军他们的。心里想:你们抓一个嫖客就贪污二千多元,真***吃黑吃顺嘴了。
谭所长听了那个警察地话之后,看着薛华鼎冷笑了几下,走到薛华鼎身边说道:“薛局长,我们走到那里说几句话吧?”
薛华鼎不知道他葫芦里装的什么藥。正要答应,陈伟军和才挤过来的曾国华连忙扯住他,说道:“薛局长,不去。要说就在这里说。我们不怕他们。”
施工队的黄经理和那个气愤地村长也说道:“他们被高速公路施工队的人收买了,你去了他们会打你。我们就把他们围起来,看他们怎么办?”
谭所长对薛华鼎道:“只要你不鼓动闹事,我不会把你怎么样。怕了?”虽然采取的是激将法,但薛华鼎从他眼神里看待了乞求。这让薛华鼎心里感到很奇怪:难道他心虚了,还是怕事情闹大控制不住?
薛华鼎相信他不敢把自己怎么样,就点头道:“好吧。”
谭所长对那个和他说悄悄话的警察道:“把那个大喊大叫的家伙先放了,看他老实不老实,再闹你就把他铐起来。”说话地时候眼睛转到他们身后的警车上。话说得很大,显然是说给周围的人听的。
薛华鼎这才知道等梁股长被警察临时塞进了汽车里。
—
军官转业出身地梁股长自是一身的怒气,下车后本想再破口大骂几声,但薛华鼎连忙上去小声而严肃地说道:“算了。这里太乱了,不要再激化矛盾。”
梁股长虽然不再高声大骂,但还是低声说了一句:“简直就是一群土匪。”之后。昂首走到陈伟军他们那里。
谭所长暗暗地点了一下头,对薛华鼎道:“请跟我来。”
薛华鼎跟着谭所长走到一辆工程车后面,谭所长说道:“薛副局长,你不会怀疑这是国家重点工程吧?你们邮电局这么阻工,与犯法有什么区别?”
薛华鼎说道:“重点工程不重点工程我不管,无论是什么工程都必须遵纪守法。他们的车辆破坏了我们的通信设施,他们就应该赔偿,他们更无权打人。”
谭所长压低了一些声音,说道:“我不跟你说了吗,是卡车撞坏了你们的电杆。个人行为怎么怪整个建筑队?完全是那些线路施工队无理取闹嘛。”
薛华鼎问道:“怎么可能是个人行为,他是建筑队中的一员,他的行为当然要建筑队负责。”
“问题是他只是向建筑队送卵石的,建筑队出一百元一车向外招标,那些司机将沙石送到这里后建筑队给他们一百元。你冷静下来想一想,他们与建筑队有什么关系?就如帮你们架电杆的民工一样,难道他们也算是你们地人?出了事由你们负责?”
“如果人是我们聘请的,又是在架设电杆的时候出的事,我们邮电局当然要负责…”
谭所长道:“问题是这些卡车司机不是高速公路建筑队聘请的人。只要谁运沙子、卵石来,谁就从他们手里得工钱。现在沙子、卵石还在路上,你说能由他们负责?”
“就算没有关系,建筑队也应该派出人说清楚啊,怎么动手打人?”
“他们无理取闹,几句不合,年轻人就冲动起来发生了相互斗殴。现在局势这么乱。一时怎么可能处理?你实际点好不好。你也是一局之长,办事要分轻重缓急吧?”
“那你们派出所应该做一个中间人,努力调解他们之间的矛盾和分歧啊。你们怎么把我们邮电局梁股长这个调查情况地人也关起来,你们也太横蛮了吧。”
“当时他们二方正在争吵,你们那个梁股长一进来就说什么建筑队必须负全责。听了他的话,那几个快被说服地人马上就如见到了靠山,又大闹起来。我们也是没办法才这么做,不采取一点措施。事态可能进一步恶化。真要出现群众械斗,我们都负不起这个责,只好这样了。”
“那你的处理意见是什么?”
“先让你们的人撤回去。由交警队出面组织双方协商卡车撞坏电杆的赔偿事宜。”
“伤者的医藥费呢?”
“自理。”
“不行!你这样也太草率。首先理,现在还不清楚。二是建筑队打人不承担责任似乎不妥吧?”
这时,对峙的双方又开始大喊大叫起来,在车后的他们也感到了局势将一触即发。
谭所长突然变脸道:“现在情况越来越糟,你如果不立即采取措施让你们邮电局的人撤走,我马上向上级申请支援。根据治安处罚条例。你作为单位领导,在这场事件中起着事实上地带头作用,必须负相关责任。”
薛华鼎也不怕他,也大声说道:“你太武断了吧?我也反对这么对峙。只是咨询一下情况。跟你说话也是受你邀请而来。我说过一句什么了?发过一个口令?那好,我可以带着我们邮电局的人马上离开,后面的事就与我们无关了吧?”
这时,谭所长的口气突然软了下来,说道:“他们也是最底层的承包者,建这段路几乎没有什么利润,要是让他们赔偿这些,他们就只有亏本了。亏本是小事,还会耽误高速公路的工期。这不对我们国家、我们这里的经济发展不利吗?”
薛华鼎听了谭所长的话。心里感到好笑:这也是理由?还时不时拿大帽子来压我。
这时谭所长诡秘地笑了一下,说道:“刚才听我地干警说薛局长曾经为二个朋友到我们派出所出过嫖妓的钱。是不?我说这话没有什么其他意思,只是说有些事情我们也要灵活地变动一下。”说到这里,谭所长拍了薛华鼎的肩膀一下,说道,“我知道你是彭冬梅的好朋友。我跟她关系也不错。这件事你就帮我一个,让这件事尽可能快地解决掉。时间拖得越久,对大家都没有好处。”
薛华鼎老实说道:“这件事我们邮电局只是中间人,有些事情我们不能代替线路施工队做主。但作为中间人,我认为建筑队不可能站在干岸看热闹。他们打人伤人地责任无论如果都不对。”
谭所长想了一下,说道:“我提出一个建议你看行不行:第一、通信线路包括电杆和其他设施以及从电杆上摔下的人由卡车司机负责,你们可以扣押那本肇事汽车,
清你们的损失为止。具体赔偿由交警协调。第二,人公开道歉,同时赔偿二千元的治疗费用。”
薛华鼎感到有了不解:你简直是当家人啊。这么轻巧地就提出了条件?还有,现在事态这么严重你为什么不向上级上级救援多派警力?
薛华鼎想了一下回答道:“我可以把这些条件告诉他们,他们如果接受我没意见。如果不同意,我建议你让双方派出代表到你们派出所去谈,让他们自己协商。”
谭所长说道:“目前最主要的是你们的人撤下去!其他的事情才有可能谈拢,现在双方都在顶牛,肯定协商不成。…我知道线路施工队的人不是你们邮电局的,但他们在你们邮电局手下接工程,你们地影响力肯定有。你可以告诉他们,跟国家专政机关对抗是没有好下场的,现在我们不是怕他们,就是黑社会土匪我们也不怕,只是不想出现群死群伤的事。这里大多数闹事的只是意气用事,我们干警不想抓他们,真要发生了大事,一个都跑不掉!乡里乡亲里。低头不见抬头见,真要抓他们坐牢,大家都没意思。”
薛华鼎犹豫了一下,说道:“我现在就去劝他们,也把你刚才说的跟他们说。结果怎么样我不知道,也不敢保证。”
谭所长露出笑脸道:“我地经验比你足,他们主要是因为有你们邮电局做依靠,又自认为是地头蛇才这么底气足地。只要你们邮电局不支持他们。这些人也就闹不出什么事。高速公路建筑队里的人也大部分是本地人,大多数人都相互认识。你们邮电局没有来的时候,他们只敢喊几句,可你们什么梁股长一进来,他们就敢冲击我们设置的警戒线了。他们现在对我们派出所有偏见,我让他们派代表以为我们是引诱他们然后把他们抓起来。只要我们和你们一起齐心协力,才能劝住他们坐下来谈。”
薛华鼎觉得他的话有道理,就点了点头。走了出去。
到底还是谭所长有经验,在薛华鼎向黄经理和村长表明在谭所长提出的条件上商谈的态度,不赞成他们这么继续闹下去之后,黄经理和村长也开始缓和了他们地调门。二人躲在一边小声嘀咕了一会就答应到派出所去谈判。
那边谭所长也同样“逼迫”建筑队派出了谈判代表。
随着代表的推出。现场的气氛立即就开始缓和下来。特别是当代表们坐公安局地车走后,虽然还有不少人大喊大叫,但已经明显是一盘散沙。
很多刚才意气风发的人开始感到后怕了,不少的人都坐在地上抽闷烟。一些对立的本地人开始相互攀谈,都为自己刚才的大喊大叫感到有点不好意思:两边地人不少是邻居和熟人,只是分别被不同的老板雇佣而已。
过了不久,那些失望的看客们也开始陆陆续续地散去,当然嘴里一般都是兴奋地诉说着他们的所见所闻,好像只有他们才看得清、听得广。
薛华鼎派陈伟军到派出所做联系人。自己和曾国华、梁股长则继续留在这里,他想看看线路地质量情况。
(PS:93年那时候农民是很老实的,没有听说过什么压棵玉米都要赔3000的。那时候钉子户也不多。村长也没有什么大的权威。)
黄经理作为受害一方的领导自然作为代表,无可奈何地去了派出所。看到薛华鼎在这里,黄经理其实很不想离开,但在派出所“威逼利诱”和村长的“劫持”下。不得不去。临走的时候,有所担心的黄经理对自己的几个手下交待了又交待,还把曾国华单独喊到一边说了好久,又热情地向薛华鼎说了不少好话,这才忐忑不安地离开。
送走那些去谈判地人后,薛华鼎问梁股长道:“那卡车司机怎么样?黄经理他们怎么不直接找司机负责,却去找高速公路建筑队?”
梁股长怨气未消,气鼓鼓地说道:“卡车司机是他们的人,当然找他的单位。哼,那个卡车司机是一个穷光蛋。他修车的钱都不够,哪里能赔什么钱?”
旁边一个看热闹的人插话道:“薛局长,你认识他,他就是四组的强麻子。在部队开车复员回来地。家里什么都没有。”
薛华鼎向那人微笑了一下,又认同地朝梁股长点了点头:如果是他,那还真赔不出什么钱来。强麻子计划生育超生被政府罚得只留下一个漏水的屋顶。卡车还是最近他妻子的弟弟送给他的,一部快报废的旧家伙。很多人都知道农村里不少人买了什么手续都没有的旧车,躲在交警的眼皮底下揽点小生意。这也难怪黄经理等人要找高速公路建筑队了。
这些事轮不到薛华鼎来操心,他也操不了这么多心。他对陪他的一个施工队的人说道:“我们柳工在哪里?我去看看他。”
那人连忙笑道:“薛局长,我们安排他在一家休息。请跟我来。”
在维护中心的随工人员柳长春休息地农户家,不但有施工队的人,还有闻讯赶来的黄矛镇邮电所所长田维惠以及机线员黄志军。
刘长春神情有点沮丧,看到薛华鼎进来连忙站起来招呼,薛华鼎伸手跟他握了握,问道:“柳工,感觉怎么样?要不要到医院看一下?”
柳长春不好意思地摇了一下头,说道:“没什么事,只是破了一点皮,砸出了一个包。现在好多了。”
“等下坐我们的车回县城,还是去医院检查一下。明天就在家休息一天。”说完这些客气话之后,薛华鼎又随意问道,“你今天在这里随工吧?你认为他们的工程质量怎么样?”
柳长春犹豫了一下,看了看薛华鼎身边施工的人,说道:“薛局长,质量还…还可以吧。”
第162章【触目惊心】
华鼎注意到了他的神色,心里一动,对他说道:“那你先坐到车上去休息,稍微等我们一下,我到现场去看看。看完之后就回局里,明天你就在家休假,等脑袋不痛了再上班。”
柳工听了薛华鼎的话感动得差点眼泪汪汪地了,只是连连点头说道:“好,好…”
薛华鼎转身对黄矛镇邮电所所长田维惠和机线员黄志军道:“我们去看看车祸现场和线路工程?”
田维惠和黄志军连声说好,而跟随薛华鼎进来的一个施工队人连忙阻拦道:“那里乱七八糟的,没有什么看的。薛局长,我们换一处清净点的地方看看工程吧。曾工,你说呢?”说着,眼睛落在了曾国华的身上。
曾国华尴尬地站在那里,但没有开口说话。
这让那个施工队的人一愣,又加了一句:“曾工,我们带薛局长看第三村民小组那里的杆线吧,那里挂了电缆,工程基本完工了。这里都才开始布钢架线,什么也没有看的,是不?”
薛华鼎坚持道:“就看这里。我还真想看看卡车撞电杆是什么一个情景呢。走!”
看着薛华鼎要走,施工队的人急得象热锅上的蚂蚁。一个人表现得更是过分,额头上竟然流出了冷汗。
薛华鼎看着他的样子,调侃地说道:“我看外面有点冷啊。你怎么热出汗了?”
那人尴尬地笑道:“嘿嘿,还不是刚才紧张的。警察都拿出枪来了。”
看着薛华鼎一行人朝工地方向去了,一个施工队的人悄悄地脱离人群然后朝其他地方猛跑。
薛华鼎带着田维惠、梁股长等人刚走了十几分钟,他裤袋里的电话就响了。薛华鼎掏出手机看了一眼来电显示。惊诧地哦了一下,走到路边后按下通话键接通电话:“喂,孙局长你好。你找我有事?”
对方异常热情地说道:“小薛,你在哪里?刚才到你办公室去找你没有找到。”
薛华鼎回答道:“我在黄矛镇这里有点事。”
孙副局长哈哈笑了几下,说道:“哦,我听说了。就是一辆高速公路建筑队地卡车撞了我们电杆的事吧?嗨,那点小事还劳驾你出马?老梁真是,这点小事都摆不平。他安保股股长做什么的吗。薛局长,那些线路工程我们不是还没有验收吗?我们掺合进来干什么?你可不要忘记了你是副局长啊,让线路施工队跟他们交涉就行了。哈哈,我是有点倚老卖老的。当然,你这精神还是可嘉的。说了半天,差点忘了正事,薛局长,能不能请你抽空马上过来一下?”
薛华鼎瞥了一眼身后的那些人。发现施工队的那几个脸上露出如释重负的表情,见薛华鼎目光扫过来,他们连忙把眼睛移到另一边去了。
薛华鼎还没有回答,孙副局长又问道:“我今天六十岁生日。本来不做什么生日宴地,不是影响不好吗?可我老伴和儿子、媳妇都要我做,我没办法,也随大流吧。哈哈,我就只请几个熟人,凑齐一桌,请薛局长过来喝杯薄酒。刚才我跟老唐说了,他马上过来。现在就缺老弟你了。”
薛华鼎听了他的话,心里有点怪怪的感觉:是巧合还是有意为之?如果是巧合那也太巧了。但孙副局长做为邮电局的局级领导。难道真的敢这么明目张胆地为施工队当马前卒?还亲自打电话来阻拦自己去工地?难道那些工程真的有很严重的问题?
就在薛华鼎沉思的时候,孙副局长又催他了:“老弟,不会不给面子吧?虽然我马上要退休不是副局长了,但我也是六十岁地人…”
对方说到这个份上,薛华鼎还能说什么,再说现在又没有拿到对方的真凭实据。他只好说道:“孙局长。你说哪里话。我刚才也只是想去工地现场看看我们的工程,既然孙局长看得起我,我高兴还来不及呢,我马上就过来。什么事都放下,可以了吧?呵呵,今天看不成现场还有明天呢。”
孙副局长显然大松了一口气,夸张地笑道:“哈哈,就是,时间多的是,公家地事是忙不完的。那好。你可快点。从你哪里到我家里要二个小时吧?我们就等你二个小时。不要让我们这些老家伙久等啊。”
薛华鼎更加确定这是孙副局长与施工队的黄经理串通好的,阻难自己现在到工地去。不过他们越是这样,薛华鼎越发认定这工程有鬼。
薛华鼎想了想就做出了一个决定。
他收起电话,转身对田维惠道:“真对不起,孙局长来电话找我有事,工地我就去不成了。”
田维惠连忙说道:“不妨事,我还准备
你喝杯酒呢,看来请不动你了。薛局长,你可要多人啊。呵呵。”
薛华鼎笑了笑,又对施工队的人道:“工地我暂时就不去了,你们可要把好质量关。卡车的事不管最后怎么处理,你们都要赶紧把撞断的电杆给换掉,让工程早点完工。”
一个施工队的人连忙献媚似地笑道:“薛局长,您就放心,我们一定会尽快把撞坏的电杆换掉,不耽误你们投入使用。等我们地工程完工后,我们黄经理一定会专门上门请您来视察。您好走。”
薛华鼎带着一脸气愤的梁股长、多少也松了一口气的曾国华上了车,在众人的问候声中,汽车朝黄矛镇方向开去。
进了镇,看不见那些送行的施工队人员后,薛华鼎突然对司机道:“再往前开一点,等下往右拐!”
—
坐在后面的曾国华大惊失色,惊慌地问道:“薛局长,你这是?”
薛华鼎没有回答他地话,转头对柳长春道:“柳工。他们的线路工程质量到底怎么样?”
柳长春明白现在薛华鼎是决心要查这件事了,连忙实话实说道:“很差!以前我没看出来,今天那些电杆被拖断后,我发现里面没有什么钢筋,只有几根小铁丝,电杆地壁也很薄。要不,一部卡车最多拖断一二根,其他的不可能拖断。最多是拖斜而已。哪里能一断十几根?…,还有…还有他们的钢架线也不合格。电缆现在还没有到位,情况不清楚。”
曾国华头上冒汗,结结巴巴地说道:“我以前怎么没有发现?不会这么严重吧?…,那还了得。薛局长,我们是不是应该命令他们全部更换。”
薛华鼎还是没有回答曾国华的话,转头问还怒气未消、但此时目瞪口呆的梁股长道:“梁股长,你带相机了没有?”
梁股长从失神中回过神来。说道:“带了,带了。我们安保股处理事故的时候都是带了相机才出门的。刚才我还照了好几张相片呢。不过,我可没有看出那些电杆好不好。”说到后来,他脸上有点愧色。
柳长春连忙说道:“撞的那根是路边地。他们选比较好的埋在那里,远处其他地方的都不行。”
梁股长心里这才好受点,感激地看了柳长春一眼,掩饰着骂道:“***,他们的花招可不少啊。”
薛华鼎点头道:“梁股长,等下麻烦你多照几张,回去后尽快冲洗出来交给我。”
之后,他熟悉地指挥司机穿小路走河堤,跨机耕道。没有多久就达到了离事故地点不远的地方。
有点兴奋的柳长春指着前面说道:“就是前面不远就有被拖断的电杆。”
在他说话前,薛华鼎就看见田里不少电杆朝一个方向倾斜着,肯定是卡车拖斜地。
薛华鼎对司机道:“你就把车停这里,我们几个人走过去看一下。”
走近断裂的电杆,不说这段时间专门学习了这些知识的薛华鼎以及经验丰富的曾国华发现了问题,就是部队转业过来地外行梁股长也看出了不妥:电杆只有外面光鲜。里面全是豆腐渣似的,细细的铁丝很多地方都没有与水泥粘连在一起。
梁股长用手抓住一块小卵石,稍用力就拧下来了:“这么差?真是黑了心啊。我在那里怎么没有发现?哎,都怪我当时只看卡车去了。”说完又事后诸葛亮似地说道,“我刚才就纳闷,他们怎么不喜欢薛局长看现场,原来是这么一出戏…”
薛华鼎问头冒虚汗的曾国华道:“曾工,这种电杆成本大约多少钱?”
曾国华犹豫了一下,估计道:“大约三四十元吧。”
薛华鼎用脚踢了那截悬挂在钢架线上的电杆一下,看着不少沙石落下就往旁边移开一步。气愤地说道:“我们局里电杆成本都是七八十元一根。竟然偷工减料到这种地步,他们就不怕砸了他们自己?你们看看钢架线,也是锈迹斑斑,绞合也不好。”
梁股长已经取出相机大拍特拍。
薛华鼎示意曾国华跟他走到一边,然后说道:“曾工,我今天问你一句实话,可以不?”
曾国华一听,头上又开始冒汗,胆怯地说道:“薛…薛局长,我真的跟他们没有多少…”
薛华鼎看着他头上的白发,想到他年纪比自己大一倍不止,叹了一口气道:“我只问你,他们以前的电杆也是这么糟糕不?”
曾国华摇头道:“没有这么差。如果这么差,我就是有十个胆也不敢同意啊,这可要出人命的。以前他们有是有一些劣质杆,但比例不高,也没有这么差劲。不知道为什
这次…,我可以保证说以前没有这么差。”
薛华鼎心里想可能是知道孙副局长要退休了,也知道邮电局将采取集中采购用自己地电杆,可以胡弄人的时间已经不多,所以他们就这么肆无忌惮,抓紧把劣质杆塞进来。
薛华鼎又说道:“电杆还是摆在明面上的东西,质量太差我们眼睛都可以看出来。可要是电缆和金具也有问题,那就麻烦了。你也知道那些东西价值更高,玩鬼的可能性最大。连电杆他们都要从里面敲一笔,那其他的我就不相信他们没有搞鬼。”
曾国华点头道:“有一些电缆确实与他们提供的样品不符。但…有…有领导跟我打招呼,我只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薛华鼎看了看远处,又瞥了低头害怕地老头曾工一眼,放低声音说道:“请你帮一个忙。你经验丰富一些,由你带着蔡志勇会同维护中心对所有的主体工程全部清查一遍,特别是大对数电缆的一些电气指标都要测,对那些质量不高、密封不严进水了的,该更换、该整改的。你们都拿出一个意见来。同时对在建工程,对未安装使用的电杆、金具也独自进行一次全面抽检。象这种电杆绝对不能再让他们运进来。以前的事我不追究,也希望你不要再听哪个领导的招呼,真要出了事,没有哪个领导能帮你。人家要退休…”薛华鼎发现自己说地太露骨了,忙改了口,“人家有人家的门路,他们把你当枪使。你能得多少?你还有几年班要上,不要临退休了,你一个老党员还背一个处分走。”
曾国华抬头认真地说道:“我保证做好这件事。”
薛华鼎点了点头,又说道。“你和蔡志勇马上把那个工程验收标准和验收办法再审查一次,争取在本周内行文,以电信股地名义,不,以我们局里的名义,发到各施工队手里。不要让他们今后说我们搞突然袭击,说我们突然提高验收标准、改变验收方法。有些事情你该坚持就要坚持,如果还让我发现有这种事,我就不管你曾工还是你柳工。你们都要承担责任。”
曾工连忙说道:“是,是。我一定吸取教训,一定改正错误…”
薛华鼎道:“元旦前后就是工程验收的高峰期,以前那些小工程都是你牵头验收的,这次由陈股长牵头,你配合他。不管你是牵头还是配合都要严格按验收标准来。没有什么情面可讲。”
曾国华点头道:“那是,那是,谢谢局长…”
他转头对才过来的柳长春说道:“柳工,你的随工责任也不轻,如果都积累到验收时再返工,那问题就严重了。你看他们要全部更换这些电杆需要多少地人工费?难道你就心安理得?”
柳长春惭愧地低下了头。
薛华鼎又说道:“你们也不要过于自责。事情已经存在,责任也并不全在你们,我和陈股长都有责任,甚至责任比你们更大。我希望你们和我一起,在工程验收前先把这些隐患解决掉。只要我们能消除这些隐患。我们的责任就会减小,今后我们才能睡安稳觉。只要你们把这些事办好了,工程上的隐患消除了,你们就是我们局里的大功臣。”
二人听了他地话,自信心一下恢复了不少,心里都在暗暗地下决心。
“梁股长,拍完了吗?”薛华鼎见二人都点头就走近还在忙碌的梁股长道。
“拍完了。到下一根去吧?”梁股长问。
薛华鼎道:“算了。都是差不多一样的货。我要早点回局里,孙局长在等我呢。”
梁股长大手一挥道:“薛局长,你们先回去,让老曾留下来就行了。没有发现这些问题,还情有可原。现在发现了,我安保股的还这么放任过去,那是我的失职。我必须查清这里到底有多少这种杆。你们先走,我和老曾晚上搭车回去。”说完,问曾国华道,“老曾,没问题吧。”
“没问题。”曾国华马上说道。
第163章【潜规则】
华鼎见梁股长坚决的样子,就说道:“那好。你们全,如果被他们发现了就走。对了,还有,电信股写有关这个工程报告的时候,麻烦你梁股长签一个意见。”
“好的。这种电杆都敢用,亏我刚才为他们去争。对了,这卷胶卷被我照完了,你帮我拿回去。”
…
当薛华鼎的车到达县局大院的时候,孙副局长已经站在大门口等他了。
见薛华鼎从车上下来,孙副局长笑道:“老弟啊,你还是不准时啊。看二个半小时快三个小时。”
薛华鼎笑道:“在镇上人多有点堵车,我也不敢要司机开快了。孙局长,先祝你生日快乐。”
“哈哈,都六十岁了还说什么生日快乐,小孩子那一套。其实,今天不是我生日…”孙副局长又笑道,“哈哈,我玩了一个小把戏。”
说着有 (精彩小说推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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