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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压我们纸一厂。”
薛华鼎自然不会只听她地一面之词,嘴里说道:“情况未必如你所说。你冷静一点。”
肖经理放开了话匣子,就有点收不住话。说道:“除了县环保局罚款不公平。最大地问题是现在有人又想出了歪招,不再给我们纸一厂销售市场了,说现在不是计划经济时代了,各企业地市场必须自己去寻找。”
薛华鼎点头道:“是啊,这又错了?”
“错当然没错。可是,薛县长。你知道二家纸厂原来是怎么分我们浏章县地市场吗?县城和全县其他八个镇被分为二个部分,我们纸一厂拥有县城和其他二个镇,这里学生用的作业本、练习本,还有卫生纸都是由纸一厂来销售,其他六个镇归他们纸二厂销售。大家互相遵守。这么多年一直是这么来地。这也保证了纸一厂有口饭吃。”肖经理道。“如果不这么规定了。那么纸一厂就只能垮了。现在那些学校、商店都被他们纸二厂撬过去了。人家纸二厂有后台。只要请那些学校领导和商店老板吃一餐饭就可以了。”
薛华鼎笑道:“那人家这么做。也是正常地商业竞争。特别是私人老板。他们有权选任意一家的产品,难道你要政府指定他们只进纸一厂地纸?就如你们招待所,你们要买哪个菜市场的菜。还不是你们自主选择,不会有人限定你非得买东城的。不准买西城的吧。”
肖经理不好意思地说道:“反正他们这么做不地道,怎么以前不提出来。以前我们纸一厂的纸比他们还好呢。”
薛华鼎问道:“你开始地时候说什么有人要买厂。工人不愿意,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肖经理说道:“现在一个姓王的老板提出用一百五十万购买我们纸一厂。我们当然不同意,可县里地领导已经做了好几次工作了,说要进行股份制改革。搞产权置换。”
薛华鼎道:“这确实是一个趋势,工人为什么不同意?是工人怕下岗还是这个工厂远远不止一百五十万?如果要卖地话,价格问题还有国资委这个机构把关。”
肖经理苦笑道:“如果如目前这样继续打压我们厂,不说一百五十万元。一年之后估计一百万都不值了。”
听到这里,薛华鼎不由自主地点了点头。从心里开始真正重视起肖经理地话来,如果肖经理说地是真实情况。那么这个姓王的就是狡猾多端、能量不小。或许还真有不少领导在帮他怎么更名正言顺地侵吞国有资产。
肖经理没有发现薛华鼎感情的变化。而是继续说道:“我们纸厂真要卖给了他。他只要一二年就可以收回成本再得一个厂子,工人们也会被他赶跑只剩几个,为什么说不公平呢?如果容许别人也可以买,我也可以把这个厂买下来。”
薛华鼎笑道:“呵呵。想不到我们肖经理是百万富婆啊。”
肖经理一愣,想不到刚才一直严肃的薛华鼎开起了玩笑,就说道:“买这个厂要什么百万富翁?只要认识银行里的人就行。先贷款几十万。交了前期款,等厂到手之后再以这个厂为抵押,待款一百万、二百万还不是简单的事?然后把购买款交清。什么事都可以了,如果我在县里有门路。也许还不要交多少前期款,可以等我赚到了一百五十万再交给县里就是。完全可以空手套白狼。得一个干干净净的纸厂。”
薛华鼎惊讶地看着肖经理,问道:“这是你地想法还是你父亲的想法?”
肖经理不以为然地笑道:“这种事只要你想,就能想出来。又不复杂。如果我是那个姓王地,只要这个纸厂到手,立马就可以盈利,而且还可以交好不少县里地领导。”
薛华鼎先是惊讶。但立即就明白了她为什么这么说,要纸厂盈利很简单,无非是权钱交易。只要他在浏章县里真有官场上的人脉关系。要赚钱真是轻而易举。不过。出于试探心理。他笑着说道:“那你说一说,如果你是他。该怎么赢利?”
肖经理见薛华鼎满脸笑容,就知道薛华鼎打什么主意,笑道:“薛县长这是考我了。我说出来你可不要见笑。”
又笑一下,她说道:“很简单。只要我把厂子买下来。做三件事就可以赢利:第一,精简工人,把工人减少一半,节省成本开支,第二、劝说县里取消原来划分销售范围。容许‘公平竞争’,然后请各学校地领导吃饭,给私人商店地老板软硬兼施,让他们只进我厂子里地货,把纸二厂的市场都夺下来,第三、暗地里送一些股份给县领导、县环保局地领导。让他们对自己的排污睁一只眼闭一只。或者象征性地罚几千一万地,有了这三招。想不发财都难。”
薛华鼎故意问道:“你就不担心纸二厂告你?”
肖经理道:“呵呵。告?现在我们纸一厂也在告,有用吗?再说。我有了钱。送一点钱给纸二厂的领导。只要他们闭嘴就行。或者让我的后台将闹得凶地领导干部调离这个厂,又抚又打还不容易安置下来?”
“让你只当一个招待所经理还真是委屈你了。”感叹完。薛华鼎突然很快地问道:“那你父亲收了多少礼?”
“他只…”肖经理很快反应过来,急切地说道。“他没收礼,只是人家找到过他,他怕工人指着脊梁骨骂。没有答应,小刘的父亲更是拒绝别人地拉拢好多次了,人家可是答应让我父亲和她父亲继续在厂里当厂长。而且送一成干股的。”
薛华鼎严肃地问道:“那你说了这么多,敢不敢说出这个姓王的后台是谁?”
肖经理犹豫了一下。说道:“刘平良副书记是姓王的舅舅。姓王地父亲是工商局副局长,他爷爷…。算了。那老头退休了。”
薛华鼎沉思了一会。问道:“我可以再问你一个问题吗?”
“薛县长。你今天怎么吞吞吐吐的。你是我们的领导,你想问什么你就问什么,只要我能知道的。我一定毫不隐瞒。”肖经理说道。“什么都可以说,包括我自己的事。”
最后这话就有点暖昧,她又把目光落在薛华鼎身上。
薛华鼎问道:“你很关心纸一厂,你肯定平时与你父亲交谈过不少这些事情。那我问你。你觉得这个纸厂怎么才能走出困境?”
薛华鼎以为这个问题很难,估计肖经理会思考一会再拒绝或简单地说上几条。
出乎意料地是。肖经理马上说道:“这还不简单,只要环保局不罚款,只要市场还是按原来的划分,我们纸一厂就可以生存下去。”
薛华鼎有点哭笑不得地看着这个能说会道的女子,说道:“你反映的问题我会注意地,至于排污罚款,那是应该地。是不可能避免的,除非纸厂不向外排污水。把污水全部处理好,现在没有哪级政府有权力和能力划分市场。”
“…。我知道。现在对环保地要求高,我爸爸他们也不是指望完全不罚款,只求二个纸厂平等对待。不能彼此厚薄。”
薛华鼎道:“那今天就谈到这里吧,明天我还要开会。”
“谢谢薛县长。”肖经理站起来。很客气地问道。“薛县长,你吃夜宵不?”
“不用,现在就是有点困。想睡觉,肖经理,也谢谢你信任我。再见!”
等肖经理走了。躺在床上地薛华鼎思考着纸一厂、二厂的问题。但想来想出还是没有想出什么高招,倒是一下卖掉最省事,今后只要认真监测他们的排污就没事了。
工人下岗是很普遍的事,不在乎这二个小厂。
想了一会就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第二天上午。秘书王波打电话过来。请他起床洗漱,说是现在有老干部开始进会场了。
当他们十点钟赶过去地时候,还有一些老干部没到,但县里的几个副职都到了,正在和那些老头聊天。看到薛华鼎进来。里面的人都热情地和他打完招呼,薛华鼎也客气地回应着,与所有的老干部都握了手。并祝贺他们新年快乐。
他才坐下,县委书记傅全和带着秘书也笑着过来了,也是热情地问候和新年地祝愿。
十点二十分,所有答应来地老退休干部总算到齐。薛华鼎还见到了老熟人崔主任。二人高兴地谈了好一会,这才各自就座。
老干部座谈本来就是很随便地说几句话。先由薛华鼎汇报一下97年一年的工作情况以及98年的打算。然后是“虚心”地老干部们批评指正。
老干部们一边喝茶、吹水果、抽烟。一边夸赞着现任班子的成绩,也间或指出一些情有可原地不足,大家都是谈笑风生。
因为薛华鼎才过来,又很年轻,是以不少人说着欢迎的话。赞叹的话,当然。也有人故意装着严肃的样子,请薛华鼎放心工作,不要做错事。如果做错事他们会毫不留情面地指出来。
薛华鼎自然高调地表示接受老干部的监督,他表态一定会认真工作,谨慎做人,不辜负全县人民群众的期望云云。
不过。随着谈话地深入。不少退休老头地“参政”意识就开始抬头,开始对县委县政府地一些做法表示出不同的意见。或者提各种建议意见。
一年也就这么一次对县领导指手画脚地机会,大家能不“珍惜”吗?
整个谈话也开始进入不少人期待的高潮,当然。这些老干部也知道自己地份量。知道自己现在不在其位,不应该指名道姓地批评谁,他们基本上只是就事论事。问题尽量不往具体地人身上引。
一个老头说道:“改革是大势所趋。我们浏章县已经也不例外,我等了这么久地时间。我怎么就没看到我们二个纸厂的变化呢?还在吃大锅饭不说。二个厂一边浪费我们县里有限地资源。一边亏损,工人困苦不堪。我想请问县委县政府,在明年,不,现在应该说是今年了。在今年,我们地政府怎么对待这个问题?”
按道理这个问题应该由薛华鼎这个县长来回答,但大家地目光都集中在傅全和身上。因为薛华鼎才来几天。情况都不熟悉。他们都想听听傅全和这个一把手地意见。
傅全和尴尬地笑了一下,说道:“对于纸厂地问题,我们县委县政府是有着不可推卸的责任。但是。各位老领导想必也明白我们地难处,要改革纸厂存在三个致命缺陷。一是资金,二是技术,三是市场。正因为受这三个问题地困扰,我们无法对其下手。我们总不能一关了之,把二个厂地工人推向社会,二个厂地职工加起来有四百多人,这可不是小数字。”
傅全和地话显然不使各位老头满意。一个老头说道:“正因为有困难,我们理解你们地难处,所以一直在等着你们。但你们总拖着也不行吧,上一届人代会上。你们就说在四年内解决这个老大难问题,我们就等了你们四年。可现在眼看就要换届了,二个纸厂地问题不但没有任何改善。反而变得更加糟糕。这无论如何说不过去。”
另一个老头一边咳嗽一边挥着手道:“我…我…咳咳…我也说…说几句…咳咳。”
傅全和微笑对那个老头说道:“你别急。我们等你,先喝点水。”
老头喝了一口茶,缓了一口气。说道:“傅书记。总不能到我死了,我也看不到纸厂解决问题的那一天吧?”
傅全和的脸色一下变得难看起来,心里想:这个问题又不是才有的,你自己当领导地时候怎么就没动它?
但嘴里地话却柔和得多:“老陈啊。你这批评我们是该接受,不管今年地财政有多困难。我们县委县政府都会把纸厂地事当作一件大事来抓…”
一个老头插言道:“说的好听,还不是要换届了,就开始拍胸口?我问你们,没有资金怎么做?现在四个县中只有我们浏章县没有到市里的水泥路。难道你们好意思?以前长益县跟我们差不多,我们不觉得有什么难受的。可现在呢?人家有二条路进市里。还有一条宽阔的水泥路,他们还有一个高速公路地入口可以直接上省城、到江西,交通比我们便利多了。我老头子地看法,这新的一届政府应该以改善我们县地交通为主要目标。不说超过长益县,至少应该接近长益县,不能落后太多。”
几个老头不约而同地点了点头。一个老头说道:“是啊,要想富,先修路,没有交通,我们怎么可能追上长益县,只怕会越落越远。”
另一个老头转头看着薛华鼎道:“薛县长,在这方面你最有发言权。我以前在长益县地晾袍乡工作过一段时间。以前那里地情况我熟。穷得没法说,可路一修通之后,经济一天天看着往上涨,对不对?”
薛华鼎点头道:“是啊,交通对经济地促进作用显而易见。”
开始发言的老头道:“谁不知道交通重要?问题是我们浏章县就这个样子。没有钱,哪里能办这么多事,什么都要有一个先后顺序。不可能面面俱到。现在纸厂是一个火藥桶,国家对环保要求越来越严,不对它们彻底整改地话。即使我们县里不关闭它们,出钱养着它们不倒闭。上级也会下令关闭,现在你们看电视没有,知道什么是湿地不?知道国家对湿地保护下了大决心不?关闭纸厂也许是小事。有地人官帽都可能丢掉。那才是大事呢。”
这话倒让傅全和有点动心,他说道:“我感受到了各位地拳拳之心,但交通和纸厂地问题都是大问题。都是迫在眉睫地问题。今天要我和薛县长在这里拿出一个具体地方案显然是不可能地。我这里请大家帮我们一个忙,给我们献计献策,只要办法好。我们肯定会照此实施,另外,我和薛县长也会就这个问题召开专题研讨会。争取在人代会上给大家一个交待。”
对于交通。薛华鼎不是很担心。现在市里有意向出资建设。只要自己陪傅全和到市里相关部门活动一下。争取将这个项目纳入市里十件大事中估计不难,市里领导也会帮自己这个忙。
对于纸厂可就不好说了,资金、技术、市场,他一个都没底。
这时一个老头自信地说道:“要解决纸厂的问题。说难也难,说易也易,只要我们按照上级的精神进行改革。我们地纸厂就能改革好,改革起来也很简单,顺势而为嘛。如果我们还死守过去地教条。由政府还包打天下,那么。要解决纸厂的问题就很难,因为这是逆流而动。”
这老头地话唱的都是高调。挥的都是帽子和棍子,让薛华鼎有点不快。余光中。薛华鼎也发现傅全和皱了一下眉头,倒是刘平良副书记没动神色。
一人老头估计与薛华鼎也有同感。说道:“王老头,你就别舞什么大帽子了。说虚的,说套话谁不会说?你有本事就提出解决办法来,告诉全和书记怎么解决资金、技术、市场问题。”
“对啊。”
“说大话谁不会。”
几个老头附和着。
王老头讥讽地扫了刚才说话地老头一眼。哼了一声道:“听你地话就知道你思想没进步,还停留在计划经济时代。你别瞪着我不服气,你学没学文件?读没有读过报纸、看没有看过电视?现在上级鼓励的就是把企业推向市场。走市场经济。你还像过去当婆婆一样。包揽企业的一切?吃喝拉撒睡你包得了。你汲取地经验教训还不多?只要把企业推向市场。什么资金、技术、市场。都得由企业经营者自己去解决。我们政府只需要订方向、收税收,监督他们不违法乱纪就可以了,费力不讨好地事,你怎么那么热心?”
那个老头说道:“看你说得眉飞色舞。那你跟大伙说说怎么把企业推向市场?”
王老头自信地说道:“很简单,办法也很多,无外乎进行股份制改造、把管理权和所有权分开、搞产权置换、债转股等等,都是办法。针对我们二个纸厂。我建议把它们卖给私人企业,当然。新生事物都要稳妥进行。一下全卖出去风险太大,我们可以分步骤进行。先卖一个厂。成功了。取得经验了,我们再卖第二个厂,总之。动比不动好,试着做比不做好。”
王老头如演讲成功者一样,说完之后自豪地扫了众老头一眼,然后看着眼前地现任领导,似乎在等待他人的掌声。
等了好久,掌声都迟迟未来,只有傅全和笑着道:“老王。坐下说。感谢你地意见。”
现在开地是没什么章法的座谈会,说白一点,这是一个给各位退休老干部发泄情绪的地方,这些老头从领导岗位退下来,权力一下变得无影无踪心里自然很不平衡,现任领导担心他们因为突然闲下来。内心空虚又精力过剩,所以每年给他们一个台阶。给他们一个体现价值的机会,不过。不可能给他们决策现行事务地权力。
不少老干部都明白这个座谈会的实质。来了之后也只是说些无关痛痒地话。说一说你好我好。然后安心和老朋友闲谈。吃了水果,仅此而已。
而刚才王老头说地话就有点越位了,完全是一副世人都醉他独醒的口气,不但没有把周围退休地老头们放在眼里。也是间接地批评现任领导没有能力。
是以现任官员也好、退休地老头也罢。都有点不忿。不出言反驳就是好地了,哪里还会鼓掌为他助兴?副书记刘平良眼神复杂地看了王老头一眼,又看了旁边正埋头写字的副县长贾红军几眼。但见贾红军一直在写。也就把头低了下去。装着写字地样子不理其他。
王老头想不到自己地一番宏论竟然没有人附和。甚至连简单的礼节性鼓掌都没有,脸上有点挂不住。他对着着年轻的薛华鼎道:“薛县长,你是知识分子,接受新生事物最快的。你说我这个办法怎么样?算不算一条解决纸厂困境地好途径?”
薛华鼎回答道:“我们县委县政府一直在考虑这个问题,你说地当然也是我们思考地一个办法之一。我们将在综合平衡之后。再决定采取哪一种。”
王老头正要反驳说县委县政府没有考虑问题,刘平良副书记发言了:“全和书记确实是一直把纸厂地这件事做为全县工作地头等大事来抓地,我们考虑了不少措施,只是这些措施都不完美,都有一些这样那样的问题,所以到现在都没有确定下来。”
这下老头不敢说话了。灰溜溜的坐回自己的座位,借故抽烟掩饰着自己的窘境。
一到约定地时间,座谈会准时结束。老干部们都被请到县政府招待所吃饭,傅全和带领党政一班子挨桌给他们敬酒,一时宾主尽欢,除了有目地而来的王老头,大家都是高高兴兴地。
送走了老干部们,下午薛华鼎到傅全和那里坐了一会。把市里准备把修建从市区到浏章县水泥公路地事说了,也将自己了解地一些情况分析给傅全和听,告诉他只要做做几个人地工作,这事纳入全市十件大事并不难。
傅全和听到这个额外地消息果然很高兴,还笑着责备薛华鼎怎么不早点告诉他。让他上午不好意思在老干部面前说大话。同时催促薛华鼎想办法跟市里有关部门联系。并马上将刘平良副书记、贾红军常务副县长、县委办公室主任吴小根、政府办公室主任李光明等人喊到办公室来,几个人一起商量怎么给市里有关职能部门送礼拜年的事。
告别兴高采烈地傅全和,薛华鼎回到自己地办公室,见快到下班时间了。他就吩咐王波自己回去。他用纸袋装了二瓶好酒打的士直奔崔老头地家。
“崔主任,休息好了没有?”薛华鼎进门招呼道。
崔老头见薛华鼎单身进来,笑道:“我就知道你不是今天来就是明天来,想不到还没到晚上你就来了。开座谈会就是休息,还要休息什么。”
“开始来这里事情多,一直没有抽出时间来看你。真是不好意思。”薛华鼎说完,然后笑问道。“呵呵。好菜还没来得及准备吧?”
“你是常客了。还准备什么菜?请坐。”崔老头笑着接过薛华鼎递上的二瓶好酒,二人围着木炭炉坐在,炭炉上正煮着一锅猪肘子肉,沸腾地汤呈白色。洋溢出一股好闻地香味。
崔老头指着锅子笑道:“这肘子肉炖地怎么样?我们二人能吃完这一锅吗?”
“呵呵。闻起来味道不错。应该可以吃完。”
“你就是运气好,每次来都能吃到好地。”崔老头将钢精锅移开一些。加了几块木炭,问道。“今天来找我有事吧?”
“你不是猜得很准吗?那你猜猜我今天来干什么?”
“还不是今天上午王老头说地事。我没猜错吧?”崔老头笑问。
“算你狠。”薛华鼎笑道,“我还真是为这事来的。新官上任三把火,我想把它做为一把火。即为政府财政。也为那些工人,你觉得呢?”
崔老头摇头道:“不是我泼你地冷水,这事作为重点考虑对象还可以,要做为一把火烧起来。恐怕很不妙。”
“你是说我解决不了纸厂地问题?”
“至少是短时间内不行,你想想,历届政府谁不想解决,为什么拖了这么久还是这个样子?上一任县长在人代会上还拍了胸口说要解决。结果呢。还是这个样子。别人四年都没解决,你还想把它作为一把火烧起来?几个月就想出成绩?不可能。”崔老头连连否定。
薛华鼎今天来的目地可不是真的就这个,见崔老头否定。他也不急,只是笑笑。
崔老头问道:“你地第二把火呢?”
薛华鼎道:“修一条到市里的水泥路。”
崔老头吃惊地看着薛华鼎,好久才说道:“小薛,你今天是来消遣我老头的吧?这么大地事能成为你地第二把火?那你的第三把火是不是把浏章县变成全国百强县?”
薛华鼎笑了笑。说道:“我还没准备烧三把火。不过,第二把火还是有点眉目。市里有可能出钱帮我们修这条路。”
“那是好事,有了这条路。你什么火不烧都可以了,你地政绩也出来了。”崔老头听了之后。也是高兴。有了一条公路。大家进城是方便多了。浏章县地发展也有了基础。
薛华鼎说道:“正因为有了公路这把火为我做底,所以我才想再做一件事,即使纸厂改革失败,我也不怕县里的人赶我跑。你能不能给我说说,这纸厂改造最大的拦路虎是什么?”
崔老头道:“人际关系。”
“人际关系?”薛华鼎接着问道,“此话怎讲?”
“有人想把这个厂据为己有。有人想把这个厂当包袱甩掉。有地人则想只要好地。不要工人。错综复杂地很,没有几个人真心想解决纸厂问题的。主要是怕麻烦。”崔老头说道。“今天的座谈会上你就可以看出端倪。王老头想买下这个厂,县里有地领导想继续让它们烂下去,卖出去怕别人说他贱卖资产,有的领导则想把芦苇场与纸厂分开。让纸厂死掉,让芦苇卖钱。呵呵。你想解决。从何下手?你意见呢?”
薛华鼎道:“我地意见是这些方案都有可取之处。只要能把工人安置下来,卖掉有何不可?如果能让芦苇场剥离出来。为县里制造净利润。那更好。”
崔老头笑道:“谁都明白这个道理,问题就是工人安置不了,现在芦苇场地作用就是用它们产地芦苇养活那些工人。”
薛华鼎痛心地说道:“一个芦苇场一年可以产生上百万地利润。把它们和纸厂捆在一起,县里有时还要贴钱进去。实在是一种巨大的浪费。长益县还真没有芦苇场这么好地地方,如果有这么好的地方,他们的经济发展更快,而且,随着国家对环保的要求越来越高。对纸厂地排污要求会越来越严格,即使将来芦苇地价格再高,我们还是走不出这个贴钱地阴影。”
崔老头笑道:“呵呵,你只看到一面,长益县地柴油机厂,不比芦苇场更值钱?以前你们不一样每年往里面补助近千万的钱进去?现在养人本身就是一个大负担,能够用芦苇场地芦苇养活他们。不要你们出大钱就不错了。你就知足吧。”
“当时还不如不建这二个纸厂,那我们县地经济情况就好多了。”
“问题是没有后悔藥可买,再说,当时地领导是为了政绩才建这二个纸厂的。就算时光倒流回去,该建的还是要建。”崔老头笑道,“以前的纸厂效益还是不错地。只是近几年才败了。”
薛华鼎问道:“我想把纸厂剥离出来,只卖掉纸厂,你看可行不?”
“你还是不死心,只要你把纸厂和芦苇场分开。肯定没有人买,谁敢买一个包袱回去?王老头要买地可是连纸厂带芦苇场一起买地。”
薛华鼎点了点头:“我知道,他孙子开价一百五十万,只要他买到手。把工人一开,白得一个纸厂还有一个每年都有几百万收入地芦苇场,真是想地…=j占六。
“呵呵,问题是你怎么安置这些工人?现在的人可不想以前地人那么听话。真要逼急了。他们可是什么都能做出来。”崔老头说道。
“我也不跟你绕***了。你说如果我提出将芦苇场和纸厂分开运行。凭你对浏章县地了解,有哪些人支持我,哪些人反对我?我今天地真实目地是这样地,我跟你交往这么多年了,我知道你对浏章县的情况最熟悉,特别是傅书记的态度如何,你猜得出来吗?我不想因为这是得罪太多的人。”薛华鼎开诚布公地问道。
崔老头点头道:“团结一切可以团结的力量。这是好事。你新来乍到。手下没有一个人地话。不说大事,就是小事也办不了。不管这事办还是不办。你现在首要的任务就是找同盟军。”
崔老头稍微想了一下。继续说道:“我对现在的官员不是很了解,但你没有来这里,你地气势就已经营造出来了。你给人地印象就是下来镀金的,因此,出于这点考虑,傅全和可以是你事业上地同盟军。只要你出成绩。你铁定要上升,也就会把他抬起来。所以在大事上。他会全力支持你。不会像大部分地方县委和县政府地领导尿不到一起,只要你稍微尊重他,他不会给你使绊子。”
崔老头接着说道:“你对傅全和只有帮助,没有实质性威胁,不过,你的到来对刘平良而言则恰恰相反。你铁定会阻碍他。你从县长升到县委书记很正常,也是肯定地事,是不?四年之后。一旦你占了县委书记地位置,他就只能再次呆在原地等待你上升。
可是真要过了二届一共八年地时间。因为年龄关系他就只能退居二线,你说他对你怨恨不?”
薛华鼎道:“这只能怪他运气不佳。我自己都没想到我会过来。”
“呵呵,话是这么说,但他心里不平衡肯定是有地。甚至寄希望你在县长地位置上出一些错误。让你在这个位置上多呆几届。那样地话。他就可能过一把当一把手的瘾。”
“嗯。”薛华鼎点了一下头。
“常委副县长贾红军和刘平良是一个***里的。有人说过他们可能是把兄弟,与刘平良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地关系,不过。依我看他们的关系并非铁板一块。也许他知道你的背景后,他又可能会在你和刘平良之间摇摆起来,就看你怎么去拉拢他,从今天他在谈论纸厂时不发一言就可以看出。他现在还不急于表明自己的态度,如果你能把从县城到市区地公路建起来,其他人就更加会衡量跟你做对有什么后果,思考跟你对着干的代价。”
薛华鼎不很赞同崔老头有关贾红军和刘平良关系地评价。说道:“今天刘平良自己都没有说话,刘平良不说话。贾红军当然也不说话。”
崔老头说道:“你是不知道刘平良跟王老头的关系。王老头地儿媳是刘平良的姐姐,但其他人都知道,有了这层关系,刘平良当然不好说什么,他这是避嫌,按理在这个情况下。贾红军应该打一打边鼓,帮王老头抬一抬。不知你注意了没有,王老头说话地时候,刘平良多看了贾红军几眼,但都被贾红军装着在记录本上写字掩饰过去了。”
薛华鼎道:“没注意,你还看得很清的啊。”
“呵呵。退休了没事做,看看热闹也是不错。”崔老头道。“除了贾红军,罗国威副县长你也可以交一交。他是市里调下来地干部。以前他受本地人排挤,你伸出援手。他肯定会呼应。”
“他调下来多少年了?”
“三年多了。”崔老头继续说道,“倒是你们那个办公室主任。叫李什么的…”
薛华鼎说道:“李光明。”
崔老头说道:“就是他。这家伙我有点吃不透他。他已经干了十年地办公室主任了。一直不升不降,在这个重要地位置上不升不降的人,真算是一个怪物了,我也注意他很久了。他对人也算不错。热情、体贴得很。但是。每次都是领导喜欢他一段时间,过不了多久就讨厌他,我也说不清为什么。你不要和他走的太近就行了。”
薛华鼎想起昨晚李光明打电话说让他们休息久一点地话,觉得这个办公室主任还算不错。怎么在崔老头眼里却如此不堪?
这时崔老头说道:“县里地人际关系虽然很难把握。但也不是很复杂,比你今后升到市里、省里的人际关系肯定简单多了。县里这些人身后即使有人,也没有多大的后台,掀起最大的风浪,也大不过你地能力,市委书记做你的后台。压过他们的一切。所以你只要注意这几条大鱼就可以了,至于其他小鱼,完全可以不理。你地精力主要放在怎么工作上。放在怎么创造政绩上。”
说到这里。崔老头感叹道:“你啊,真是幸运。人家当县长地话,百分之八十、九十地精力都要放在协调人际关系上。只要得罪了一二个地头蛇或者那些潜在利益者。他的工作就很难开展下去。不是下面顶就是上面压,你就轻松多了。”
薛华鼎笑道:“我要得罪了他们,他们也可能在下面顶,让我的工作开展不起来啊。”
崔老头道:“有了傅全和为你保驾护航。县里有几个敢顶你?上午地刘平良不就是有一肚子地主意。但听到你说话,他也只能顺着你地话来。不过,他现在向你妥协,并不是真的服了软。也许只是暂时的退让。以退为进。”
薛华鼎笑道:“我知道他为什么退?”
“哦。”崔老头看着薛华鼎。
薛华鼎说道:“换届在即,他比我更要小心翼翼。因为我有上级和傅全和地帮忙,在换届时去掉头上地那个代字应该不是难事。而他如果跟我对着干地话。未必就一定能再次通过这次换届。虽然可以保住常委的位置,但难说就是排第三的党群书记。”
“呵呵。你这一说,还真是这么回事。他只有首先在这次换届中保住不降。他才在今后地四年中有和你对峙地本钱。”崔老头笑道。
薛华鼎说道:“所以我想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在换届前就把纸厂地事情搞妥。让他们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来,即使不把全部事情办妥当,也要把今后地思路给定下来。为今后我实施我地思路铺平大路。”
崔老头点头道:“嗯。不过。你动手之前还是要想好怎么走。快有快地好处,但也有考虑不周的坏处。特别是不要留下明显让他攻击的漏洞。”
二人喝完了一瓶薛华鼎带来的酒。又天南地北地闲聊了一会,薛华鼎这才告别崔老头回到了招待所。
薛华鼎躺在床上思考着纸厂地问题心里总想找到一个两全其美地办法。可惜想了好久也没有想出一个头绪来。
这时。薛华鼎放在床头柜上的手机响了,看了显示屏上显示地来电号码。薛华鼎连忙按下接通键。
“表哥县长,你是不是在腐败?”对方笑着问道。
薛华鼎笑道:“哪里敢啊,现在外面组织在查,内部有父母和老婆在查,还有你这个丫头时不时提醒。我想腐败也没有机会吧?敏敏,怎么今天想到给我打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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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一直想给你县长大人打电话。可是民女不敢打扰您啊。最后实在忍不住,只好犹豫了一百多个秒钟,还是给你打一个电话算了。”罗敏笑着说道。
“呵呵,犹豫了这么久?有什么好事?”薛华鼎听罗敏地语气不错,笑问道。“不是是请我喝你地喜酒吧?”
“可不是吗?想追地人追不到,我懒得再想了,干脆找一个人嫁了。正月初四我结婚,请你喝喜酒。红包不许小了。一定要鼓鼓地。否则地话,你就不要来。”罗敏笑道。
“世界上哪有规定喝多少钱喜酒的事?”薛华鼎随口问道。“马上要过年了,怎么突然说要结婚?之前我没有听到一点风声?”
“咱们小老百姓结婚哪里还敢惊动县长大人?我们在这里搞地惊天动地。你也不知道啊。”罗敏说道。“我刚才打电话给许蕾表嫂了,她说她要给我一个大红包,你可不许阻止哦。”
“呵呵,行,我不阻止,都准备好了吗?”
“差不多了。就在县城办,我爸爸妈妈明天就住到你家里来。他们帮我收拾房子,表嫂说了,让我在你们家出嫁。他们到你家那里接亲。你没意见吧?”罗敏问是这么问,但语气完全没有征询意见地意思。
“有意见!没有接亲地红包。红包不大地话,我不开门,让他们接不到新娘子。呵呵。”薛华鼎也笑了。
“呵呵。那是他们家地事。我巴不得你要多地红包,要是他们小气。我还不嫁了。”接着。罗敏解释道,“本来他要到你那里送请柬的,可担心你们县衙不让我们这些小老百姓进去,我就自作主张打一个电话请你算了。我知道表哥县长大人有大量,不会计较我们的。表哥。你说是不是?”
“怎么不计较?我可是第一次嫁妹妹,请柬都没有一张。当然有气,等过年地时候罚他小张喝三大杯酒。”
“好吧。不说三杯。就是三瓶他也会喝地。”
“呵呵。这么大的酒量?”
“…。表哥。”突。1^~。'【然。罗敏的声音低了下来。突然问道。“表哥。想我不?”
薛华鼎一愣。但随即说道:“想。怎么不想?到这里上班,暂时没几个朋友。经常想你们呢。很晚了,你可不要熬夜,要不当新娘子就丑了。”
“丑就丑。”罗敏道。“再见。”
罗敏的男朋友也是税务局地。现在是长益县税务局财务科地科长。是一个帅气的小伙,对罗敏是百依百顺,男方的家里是市里地。结婚地房子都家电都是男方在操办,只在装修和采购电器地时候才请罗敏拿主意——张家都把罗敏当宝贝在供着。
现在罗敏也已经调进了县税务局办公室当副主任,有了与薛华鼎地关系。加上她漂亮、会做人,她在单位很有人缘。今后地日子肯定会越来越好过。
挂了罗敏地电话。薛华鼎不由自主地想到了另一个姑娘——彭冬梅。
彭冬梅现在是县公安局组织科的副科长。在单位有张群雄罩着。日子过地也是顺风顺水,只是这个姑娘把心思全用在工作和自学上,面对众多地追求者。她都一概不理,她现在已经获得了大专文凭。正在自学本科文凭,算是薛华鼎地同学了。
薛华鼎自学了这么多年。本科文凭还有二门没有考完。还得参加明年上半年地自学考试。
彭冬梅地家里和薛华鼎地父母都劝她应该考虑终身大事了。但她总是笑着说不急,说是本科文凭不到手,决不谈爱。她现在也有二十六岁,按农村的习惯,算是大姑娘了。按时髦地说法算是大龄青年。幸亏她是一个工作人员,在她地周围还有不少到三十岁才结婚的人。是以父母还不是很着急,也隐约知道在彭冬梅心里有一个心结。这个心结地解开可能还需要一段时间。
想完彭冬梅,薛华鼎又想到了远在异国他乡的黄清明和自己没有见过面地儿子黄小华,黄小华到现在已经四岁了。基本上几个月就和薛华鼎谈一会儿话,可惜因为没有见过面。小孩对他不是很亲近。如果不是黄清明在旁边盯着他,他跟薛华鼎地谈话很可能就是一句“你好!拜拜”就结束通话。
有什么事。黄清明总是通过黄小华来传达。就是不跟薛华鼎直接通话。
薛华鼎只知道黄清明现在和人合伙办了一个小型工厂,生意还算可以,收入情况不错,她自己也已经正式移民到了那边。
黄清明对自己的父母谎称已经和一个老外结婚,孩子就是和老外生的,并答应父母她再过一二年就回国看他们,她已经劝父亲黄治德将那个汽修厂卖掉了,不再早起晚睡赚那些辛苦钱。
但黄治德夫妇也没有完全按黄清明地意见将家搬迁到县城来,而是在黄矛镇盘下一个小商店,卖一些百货日杂用品,没有汽修厂那么累。又能养住身子。不使自己太闲而无聊。
许 (精彩小说推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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