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邓铁山说:“刘川?”
第五集(2)
邓铁山和钟天水对视一眼,没接话。民警们说了句:“邓监您慢吃。钟大慢吃。”便一齐告辞走了。
邓铁山和钟天水坐下来,邓铁山小声说:“哎,东照公安局那个案子进展怎么样了?局里昨天布置了今年年底评比人民满意的好警察活动,不管刘川评得上评不上奇 …書∧ 網,总应该有资格参评吧。你回头问问东照公安局的人,他们那事什么时候结束,别把刘川的事耽误了。”
钟天水点头,却说:“那事一完,刘川恐怕就要正式提出退役了,要退役的人还参评吗?”
邓铁山:“参不参评再向局里请示吧,我是说,别为那件事影响他参评。那件事刘川要是配合公安干得好,还应当有利于他参评才对。”
钟天水:“啊,那当然。”
医院白天
刘川来医院看望奶奶时,奶奶已经不能下床。王律师也来了,和刘川一起默默地看着医生们为奶奶治疗。
医院外白天
刘川跟着王律师走出医院,上了公司的汽车,汽车开出医院大门。
万和公司白天
王律师和刘川叫来公司高层及财务部的头头,摊开账本商量对策。
王律师:“你们千万不能小看那一纸薄薄的贷款抵押书,它完全可以把整个万和公司拖进一个法律陷阱里去。你们别以为万和公司站着房子躺着地,账面上趴着一个亿,再大的公司一旦搅进一个债务纠纷中去,完全有可能一夜之间,说垮就垮!”
财务经理也说:“咱们公司的总资产虽然有一亿多,但总负债也是一笔大数。总资产减去总负债之后的净资产,不过六千万左右,可咱们为华丰公司出具的抵押额,就高达七千万之多。无论是在法律概念上还是在金融概念上,抵押就是负债,抵押人就是第一偿债责任人,这样算来,万和的资产一下就变成了负数。”
刘川问:“那,现在怎么办?”
王律师:“只能尽力跟法院、跟银行、跟债权人交涉。”
刘川:“能交涉成吗?”
王律师:“听天由命吧。”
刘川:“要是交涉不成呢?”
无人回答。财务经理看一眼王律师,说:“只有破产,或者被华丰公司的债权人接管。”
刘川愣了。愣了半天,才说:“华丰公司的那个尹老板娄总认识,能不能再找找娄总,让他去问问怎么回事。”
王律师:“我想,从娄大鹏劝你奶奶签下那份抵押合同的时候,他应当已经预料到一旦华丰公司出了岔子,将会发生什么情况了,他也应该能够预料,一旦发生了这个情况,该有多大麻烦,不然他也不会这么快就宣布辞职,一走了之了。”
刘川:“尹老板是他拉来的,他应当负这个责任!”
王律师:“可在抵押书上签字的不是娄大鹏。娄大鹏只是一个建议者,最终作出决定的,最终代表公司签字的,是万和公司的法人代表,公司的董事长,也就是……你的奶奶。”
刘川哑然。
总办主任说:“这两天,公司下属的家具厂、布艺公司、娱乐城这些单位还都维持正常营业,但娄大鹏一走,公司本部现在是群龙无首,下一步公司怎么运作,谁也没底。恐怕得早点安定一下人心。”
另一位公司干部试探着问:“董事长现在怎么样了,要不要把情况先跟她报告一下?”
大家都看刘川,刘川断然地:“不,她就是因为精神上受了打击才下肢麻痹的,公司的事别再跟她说了。”
大家全都不作声。刘川也知道局面已经极度严重。
医院病房傍晚
刘川在医院看护奶奶,他看看表,对小保姆以及陪护的阿姨说了几句什么,然后从奶奶的病床前离开。
刘川在医院走廊没人的地方哨悄给景科长打电话。
刘川:“……我们公司刚刚出事了,我奶奶为这事都住医院了,景科长,我确实没法再继续承担这个任务了,我希望你们还是尽快想想别的办法,美丽屋我可能去不了啦……对,我去不了啦。”
北京公安局某处傍晚
景科长说了些关心安慰的话:“你们公司出什么事了,你奶奶要紧吗?……这样吧,你这个睛况我马上向领导汇报,好不好?我最迟明天给你答复行不行?可你今天晚上无论如何还是得去美丽屋露上一面,下一步怎么办咱们明天再说,好不好?”
医院走廊傍晚
刘川勉强地犹豫了一下,不得已,说了句:“那你们抓紧研究吧,我这儿反正是不行了。”
美丽屋晚上
这天刘川还是按景科长要求赶到了城东的美丽屋。
一到美丽屋芸姐就一通报怨:“刘川,你迟到还迟到出规矩来啦,有好几个客人点你呢你怎么才来?”
刘川沉着脸,说:“我不舒服,今天不想做了。”
芸姐看看他的脸色,迟疑片刻才不得不勉强点头,说:“也好,那你今天就歇歇,不过今天来了一个生客,指名非要点你不可,你去照个面吧,坐十分钟我就进去替你解围让你出来,其他客人我全都给你回了,怎么样?”
刘川想了一下,不好再推,说了句:“行吧,就坐—会儿啊!”
第五集(3)
刘川低着头跟着芸姐往里面的包房走。芸姐又说:“今天这个生客可年轻呢,绝对漂亮,弄不好我猜你今天能跟她出台,不信我敢跟你打赌。”
刘川没精神地白了芸姐一眼,不搭下茬。
两人一前一后走到包房门口,芸姐笑道:“打不打赌?”刘川不理她,自己推开门,房里果然坐着一个年轻美貌的姑娘,刘川抬眼一看,脑门上的大筋砰的一下暴出来了,他怔了刹那转身就走,他没想到指名点他台的这位生客,竟是他爱的女孩季文竹。
季文竹厉声把他叫住:“刘川!”
她从沙发上站起来了,走到刘川面前,一双大眼狠狠地盯他,盯得刘川无地自容。紧接着季文竹当着芸姐和—个进来送果盘的服务员的面,一巴掌抽得刘川把脸都歪了过去。抽完之后,季文竹红着泪眼跑出了包房。
刘川歪着头原地没动,没去追她,没去追上她解释清楚。芸姐愣了半天,才想起把和自己同样傻愣在一边的服务员轰走。她既关心又好奇地问刘川:“哟,这是谁呀,是你女朋友?”见刘川不答,她又问:“她怎么知道你在这儿的?”
刘川一屁股坐在沙发上,打开啤酒大口喝,芸姐坐在他身边,劝道:“咳,想开点吧,这女孩我看除了脸不错也没什么嘛。我最讨厌女孩当着人不给男的面子,这种女孩趁早休了算了……”
刘川一言不发,只是闷头喝酒,任凭芸姐在他身边信口胡说。芸姐从怀里拿出一条项链,给刘川:“刘川,别难受了别难受了,你看这条链子怎么样?我昨天去了一趟中粮广场,看这条链子挺配你的,就买了,你戴上我看看。”
刘川一摆头躲开了,烦躁地说:“不要。”
芸姐把项链塞在刘川兜里,又问:“哎,这衣服是我上次给你买的那件吗,啊?”
刘川歪头问:“哪件?”
芸姐说:“前天我不是给你买了件上衣吗,让小强给你的。”
刘川才想起似的:“噢,我给小强了。”
芸姐生气地:“嘿!你怎么给小强了,那是普拉达的,名牌!”
刘川只顾喝酒,不屑地说:“假的,一看就是秀水买的,谁穿那个呀。”
芸姐尴尬地:“是吗,我还以为是真的呢,售货员告诉我是真的,我非找他们退货不可。哎,刘川,别管衣服是真的假的,芸姐对你好,可绝对是真心的,你不会认为芸姐的一片好心也是假的吧?”
刘川不理她,又开了一瓶酒继续喝。芸姐也跟着喝,喝着喝着竞哭了起来。刘川见她哭,抬屁股要走,芸姐一把把刘川抱住,哭道:“刘川你救救我吧,我喜欢死你了,我都快疯了。你心怎么这么冷啊,芸姐对你这么好你怎么就跟没看见似的……”
刘川虽然喝多了但还没醉,粗声粗气命她放手。但芸姐死活不放,外面的人听到屋里的动静也没人进来,那些小姐们、服务生们,都暗笑着躲了。直到芸姐一边说着肉麻的话,一边凑过嘴巴,没头没脸地亲了刘川一脸唾沫,刘川才用蛮力将她甩开。那力量用得确实狠了点,芸姐重重地摔在沙发上,又从沙发上弹起来滚到地毯上,头碰到了茶几的边角……刘川也顾不上看她伤没伤着,只听见身后哎哟一声,他已拉开包房的房门,从美丽屋夜总会逃之天天。
街道夜
刘川形单影只,在冷清的街头踽踽独行,不知自己该去哪里。
酒仙桥夜
刘川来到季文竹家,上楼敲门,无人应答。
刘川走到楼下,望着满天星斗,欲哭无泪。
公安局招待所白天
第二天刘川一早就起床出门,他没去医院,也没去公司,他直接跑到景科长住的招待所来了。
在公安局招待所刘川显然没对景科长说起季文竹来;而仅仅强调了芸姐的无耻纠缠。但景科长还是老生常谈,又是一通哄劝:“我们领导的意见,还是希望你能再坚持几天,我们估计单成功很快就有动作了,这个关键时刻你千万不能说不干就不干了。那个老板娘不管怎么着你,她毕竟是个女的,她又不能强奸你,你不理她,她又有什么办法?应付应付也就过去了,按说不难嘛。”
刘川没被说服,他顶嘴说:“怎么不难啊,你要觉得不难你怎么不去试试,那女的多讨厌啊!你怎么不去试试!”
景科长冷静而严肃地看他,不说话了。刘川也不说话了。
这时,景科长的电话响了,刘川听出那是林处长来的电话,景科长一边接电话一边踱到另一个屋子去了,另外两位东照刑警陪刘川坐在这屋,三人默默无话。接完电话景科长回到这间屋内,对刘川说:“这样吧,你今天晚上再去最后一次,好吧。你等那女的到后院去以后,就跟进去找她。你直接推门进她的屋子,听明白了吗,直接进她的屋子,进去以后,你就跟她提出辞职。你就让她把押金还给你,她以前不是扣过你五百块押金吗,你就跟她要押金,要不然你都不干了还去找她就显得不合理了。你进去以后,如果能看到单成功,如果你真的能看到单成功的话,你就这样……”
第五集(4)
招待所外白天
在和景科长谈话时,王律师的电话就不停地打进刘川的手机,但刘川一直没接,从景科长那里出来,他接了王律师的电话。
刘川:“王律师,我刚才有事来着,今天上午吗,在哪儿,法院?”
法院白天
刘川和王律师还有公司的另外两位高层经理,在法院的一间会谈室里,和一位法官及两位银行干部谈了整整两个小时,谈得彼此口干舌燥,谈得双方焦头烂额。但整个上午刘川始终形聚神散,虽然他一直听着他们互相交涉争论,虽然他知道这是他父亲留下的这份家族产业生死存亡的关键时刻,但不知为什么,他从一开始坐下来就感到心神不属,心力交瘁。
法院外白天
中午散了会,从法院出来,几个人站在法院门口商量下一步怎么办。公司的两位高层干部建议:“现在最重要的是得把公司的人心稳住,工作别停,下一步官司怎么打,法院怎么裁定都不一定呢,咱们自己不能乱了阵脚,所以总裁应该马上到公司去,召集各单位各部门的负责人开个紧急会议,跟大家说说情况,尽快安定人心。”
王律师也表示赞成:“对,刘川你现在是全公司的主心骨,你只要情绪稳定,大家看了就会放心。你可以对公司的人提提要求,我再从法律的角度说说这个官司,现在大伙可能觉得这事很严重,当然这事确实很严重,但对下面那些经理们,咱们还是得往轻里说。”
刘川:“好,那王律师你一起参加会,你多说说。”
总办主任看看表,说:“现在快一点了,通知几点开会?两点半,还是三点?”
刘川:“两点半吧。”
刘川说完这句,忽又想到什么,自己也看看手表,又改口道:“哎呀,我现在还有个急事,要不明天吧。明天我一早就来,你们今天可以先把会议时间通知下去。”
大家面面相觑,王律师说:“那好,就那明天吧。”
总办主任说:“明天上午九点怎么样,老板你来得了吗?”
刘川肯定地点头:“来得了,来得了,你们通知好了。”
另一位公司干部建议:“明天开会,老板可以多讲讲咱们公司的发展方向,我们原来作过一份公司三年发展规划,后来因为你爸生病了,就一直没有定下来,也没向下面传达。那份规划老板可以看看,上面哪些内容能讲,明天就可以给大家讲讲,鼓舞士气嘛……”
大家一边说一边向停车的地方走去,然后各上各车作鸟兽散。
公路白天
刘川向东,把车开得疯了似的,没用二十分钟就挤进了拥堵不堪的京顺路,一小时后他的沃尔沃又拐进了一条曲折的小路。几天前他曾经沿着这条小路送季文竹和她的一只皮箱进驻剧组。
剧组白天
刘川赶到剧组时季文竹正在驻地旁边的一片树林里拍戏,刘川站在一群围观的农民小贩当中看着,如果仅从演员的服装发饰揣摩,他也搞不懂他们演的究竟是民国还是晚清,总之季文竹是一副窈窕淑女的扮相,正与—个油头粉面的小生激烈争执。这段戏的末尾是季文竹的一席痛斥,言辞铿锵掷地有声:“我一直以为你是—个正人君子,我现在才明白你一肚子男盗女娼!”随着话音将落,她在那个小生的脸上狠狠地抽了一掌。
那一掌抽得很响,不知是真抽还是另出的音效。那啪的一声仿佛抽在刘川的脸上,让刘川不由自主悚然一抖。那一掌之后导演喊道:“过。”
群众演员和工作人员都上去帮着卸灯收拾机器,乱哄哄地向下一个场景转移。刘川似乎半天才从那一掌当中缓过神来,才猛省似的上去拉着季文竹解释昨晚的事情。
刘川:“文竹,文竹,我昨天去找你你不在,你听我给你解释一下行吗,你听我解释一下行吗?”
季文竹不理刘川,而且似乎对刘川不分场合当着剧组众人的面说那些烂事,感到有伤面子。她生气地甩开刘川的手:“你别拉我,我不想听你解释。”
刘川:“你是不是以为我在那地方泡小姐呢,其实我不是,我……”
季文竹打断他:“你泡小姐也行,小姐泡你也行,跟我没有关系,你和其他女人的事我不想听!”
刘川还想解释,但时间已不允许,季文竹已在制片主任的催促下甩下刘川,向汽车那边跑去,随着大队人马上了汽车。那几辆汽车先后绝尘而去,把刘川和那帮围观的农民一同留在了这块弃满垃圾的野地。
农民们也散了。
刘川还愣在原地,他愣了—会儿,才向自己的汽车跑去。
公路白天
刘川驾车,尾随在剧组的车队后面。季文竹的一个同伴用手碰碰季文竹,又指指后面,说:“哎,你那朋友还跟着呢。”季文竹回头看了一眼,闷声不语。
庙傍晚
剧组来到一座小庙,下车置景布光,演员们围着导演讨论剧本,化妆师正为季文竹补妆。
刘川下车,找到一位灯光师,求他叫季文竹过来。灯光师过去和季文竹说着什么,季文竹也和灯光师说着什么,制片主任也过去听季文竹说着什么……少顷,制片主任向刘川这边走来。
制片主任:“小伙子,你找季文竹是吧,现在我们正在工作,有什么事你们改日再说好吗。”
刘川:“麻烦您把她叫过来我就跟她说几句话,三分钟就行。”
制片主任:“现在不行,你们有什么事最好别在这儿说,在这儿说确实影响我们工作,而且对她的影响也不好,你看能不能配合一下?”
刘川望望季文竹的背影,只好陕怏离去。
第五集(5)
公路傍晚
刘川驾车沿京顺路回城,京顺路拥堵严重,刘川心情烦躁。
麦当劳餐厅晚上
刘川独自坐在麦当劳餐厅临街的窗前面对着一份吃剩的套餐发呆,这时手机响了。
刘川:“喂,景科长,啊,我知道,我去那么早干什么,去早了芸姐也不在后院啊。……我知道。”
挂了电话,刘川的脸色更加闷闷不乐。
某立交桥下停车场晚上
刘川开车至此,放下车后过街乘上一辆公共汽车,向美丽屋赶去。
美丽屋晚上
按照景科长的要求,这天晚上刘川无论心情怎样,都必须最后一次,再到美丽屋去!
刘川直到十点钟才姗姗而至。
刘川到后没有在厅房里找到芸姐,他问服务员:“芸姐呢?”
服务员说:“昨天晚上芸姐不是跟你打架了吗,把头磕破了,今天一直没出来,大概现在还在后院呢吧。”
刘川二话没说,直奔后院。
他穿过包房外的走廊,拉开通往后院的小门,再穿过一条黑黝黝的过道,就到了垃圾场似的后院。后院的小屋里,有一扇窗子亮着灯光,这是刘川第一次在这个死气沉沉的小院里,见到象征人气的灯光。那灯光荧荧豆豆,犹如坟中的鬼火,惨惨戚戚。刘川脚步放慢心跳加速,胸口紧张得快要喘不出气来。
他走近亮灯的小屋。屋内没动静。他镇定片刻,按景科长教的,短促地敲了两下门,便断然推门进入。但门是反锁着的,刘川推了一下没有推动,只好接着大力敲门,敲了好几下,门里才有人问:“谁?”
刘川:“我!”
还是芸姐的声音:“刘川?”
刘川:“对!”
门马上开了,屋里的灯光立刻把刘川的脸庞打亮。刘川看到,芸姐头上包了纱布,眼眶也明显肿着,肿着也不妨碍「京喜的流波一闪,然后死鱼一样盯住刘川,那眼神说不上是气愤怨恨,还是又发骚呢。
刘川的话横着出来,说得快而坚决:“芸姐,我辞职了,我是来拿我的押金的。”
这两句话说的,机械得像是背书,因为刘川这时的神经,全部聚集于双目,他的视线快速地向屋内扫去。屋子不大,陈设简单,除了床,一套桌椅和一只衣柜外,别无他物,刘川这样快速一扫,已是一览无余。他弄不清自己是满意了还是失望了——单成功果然不在屋里。
“辞职?”芸姐那张怨妇的面孔立即换上了泼妇的表情:“刘川,你在我这儿挣了多少钱,啊?我一手把你捧起来的你红了连声谢字都没说过。你还是个老爷们儿呢,连他妈那帮小姐都不如。小姐挣了钱还知道孝敬我,还知道喝水不望挖井人!你这么大个子你有没有良心,你还讲不讲仁义!你还跟我要押金,啊?这么多天你在我这儿连吃带喝我还没跟你要钱呢。我他妈给你买了那么多东西,你吃了穿了一抹脸不认人啦!你把我摔伤了知道不知道?你来得正好,我正想上法院告你去呢。你来得正好,还省得法院拿传票传你去哪!我真是认识你了刘川,别看你长得人模狗样儿,你他妈干的这叫人事儿吗,啊?”
第五集(6)
刘川还没说出下句话来,芸姐就这样劈头盖脸一通嚷嚷,弄得刘川不知往下该说什么是好,张口结舌了一阵,只能落荒而逃。不料他刚一转头,芸姐竟突然上来,一把把他抱住,同时抽抽噎噎地哭起来了。
“刘川,你别走!我不让你走,你跟着我,我保证让你过得比谁都好。你愿意接客你就接,你不愿意接就不接,你不接我养着你!我养你一辈子还不行吗。”
刘川让她抱得冒汗,他使劲挣扎,不能挣脱。正在无措之际,忽然听到黑暗的过道里,响起杂沓的脚步声,紧接着几根粗壮的手电光柱,直戳两人的脸孔,几个粗暴的声音,同时厉声喝问:“干什么呢!你们是干什么的?啊!”
刘川吓了一跳,停止了挣扎,芸姐抱他的双手,也倏地松下来了。他们在手电光柱的虚影后面,看清来者竟是一帮警察。
美丽屋外夜
负责监视单成功的东照便衣看到几辆警车开至美丽屋门前,一批治安警察进入夜总会门内,急忙拨打景科长的电话。
东照便衣:“喂,景队,这儿突然来了一批警察,已经进去了,看样子像是北京的治安清查,你要不要找北京市局老梁他们问问情况,让他们跟这边的分局了解了解……”
美丽屋后院夜
芸姐已经镇定下来,大大方方地迎着那些不速而来的手电光柱,说:“哟,你们是派出所的吧,我是这儿的经理。来来来,咱们到前边坐。我跟你们分局的人熟,我们平时跟分局打交道多。”
警察们对芸姐的套瓷并不理睬,喝问刘川:“你是干什么的?”
刘川没有说话,芸姐替他答道:“他呀,他是我男朋友。”
警察用手电照刘川的脸:“男朋友?他多大呀是你男朋友?”
另外几个警察不由分说,在这个小院四处搜索起来,东翻西看的,还拉开了芸姐的屋门往里瞧瞧。芸姐倒大方,说:“噢,这间屋子是我住的地方,进屋坐吧,进屋坐吧,今儿是查什么呀?”
一个警察说:“今天是市里扫黄打非的统一清查,知道吗!你们这儿可是有三陪现象。你是经理是吧,正好,跟我们到前边去!”
警察又指刘川:“你也去。”
刘川被—个警察推搡了一把,正要移步,忽闻身后有人高声叫道:“出来!你是干什么的?”随着这声叫喊,几个警察一齐蜂拥过去,他们从最角落的一间黑着灯的小库房里,拉出一个人来。刘川顺着手电光柱一看,胸口仿佛被什么东西砰地撞了一下,他差点脱口喊出单成功三个字来!
没错,那人正是单成功。几个警察七嘴八舌喝问:
“你是干什么的?”
“你躲在这儿干什么呢?过来过来。”
单成功显然也借着警察的手电,看到了刘川,刘川的脸在手电光柱的照射下,阴影凸现。单成功显然认出刘川就是灵堡村放生的那位狱警,但奇怪的是,他的表情只有紧张,没有惊讶。刘川看得出来,让单成功恐惧的并不是那一群声色俱厉的治安警察,而是他!
他看到单成功面色苍白地盯着他的嘴巴,盯着他的表情,仿佛刘川脸上的表情马上就会砰地炸开,刘川那张嘴巴马上就会叫喊起来。
但刘川做出的表情,是他此时必须做出的表情,那就是惊讶。他故作惊讶地瞪着单成功,听着他机械地回答警察的问话。
单成功:“我,我是这儿的工人,我来库房拿东西。”
警察:“拿东西关着灯呀,关着灯拿什么东西?”
单成功:“我,我关了灯刚要出来,看见我们经理和她男朋友在外面……在外面挺、挺亲热的,我怕惊了他们,就没敢出来。”
刘川想,这老家伙,脑子反应还行!
警察不再哕嗦,推着他们,说:“走吧,都到前边去!”
大家全都移动脚步,呼隆呼隆地往过道那边走。连刘川在内,谁也没料到单成功会突然转身,一个箭步向小院的墙边蹿去,只一眨眼的工夫,就蹿上墙边的一只带盖的大垃圾桶,双手就势搭上墙头,随即拼命向上一撑……
刘川惊得目瞪口呆。
离单成功最近的警察反应还算敏捷,跟着冲到垃圾桶前,伸手拽住了单成功的脚脖子,就在单成功将要摔下来的刹那,刘川脑子里不知哪根筋扑棱一声动了一下,他突然双脚发力冲上去了,双手扒住那个警察的肩膀使劲一掀,那警察未及防备,脱手向后一仰,重重地摔在了垃圾桶下。刘川借势蹬上垃圾桶奋力一蹿,几乎是和单成功一起,蹿上了墙头,又从墙头翻上了房檐,也顾不得屋瓦会否被他们踩塌,连蹿带跳地沿着那一片层层叠叠的房顶,亡命狂奔!直到身后警察们气急败坏的喊声和手电筒狂乱的光柱,一同在缀满星斗的夜空中渐渐虚无。
《阳光像花一样绽放》第六集
屋顶夜
刘川跟着单成功在那片房顶上连蹦带跳,单成功脚崴了他就搀着他继续奔跑,他们最后从那片屋顶跳进一条小巷时,单成功崴了的那只脚又戳了一下,伤得几乎不能行走,刘川扶着他一瘸一拐地向巷口走去。
美丽屋外晚上
东照的两位便衣看到治安警察们带着芸姐和三陪小姐们走出夜总会大门,上了门口的警车,便急急拨打电话。
便衣:“景队,他们走了,带走了一帮小姐,没有刘川,没见他出来。”
市局某处晚上
景科长已经赶到这里,他在电话中指示便衣:“我已经问了,这是分局搞的扫黄清查,你们现在可以用客人的身份进去,看看刘川还在不在里边。”
美丽屋外夜
两位便衣挂了手机,过街向美丽屋走去。
街道夜
刘川把单成功扶到街上,叫了一辆出租汽车。出租车穿过了整个城市的夜幕,从北京的东北一直开到了西南,在丰台区一条偏僻的小街上,停在了一家洗浴中心的门口。
市局某处晚上
一位民警走进办公室,向在这里等消息的景科长和老梁报告:“分局的电话过来了,他们说今天在清查美丽屋的时候跑了两个男的,一个四十多岁,一个大概二十左右,他们是一起跑的,分局估计这两个人是嫖客,现在已经把夜总会的经理带回分局了。”
市局的老梁看一眼景科长,景科长万分惊愕地:“跑了?”
这时,景科长的手机响了,是钟天水打来的电话。
景科长:“啊,老钟啊,刘川那个事……快了快了,刘川要参加评比是吧。哎,老钟,你知道不知道刘川除了自己家,还有其他住处吗?”
洗浴店夜
在洗浴店一间灯光暗暗的小屋里,刘川先是与单成功一起察看了他脚腕的伤势,然后两人开始交谈。
单成功:“刘川,我该怎么谢你呢,怎么谢你的救命之恩?”
刘川没有答话,披着浴巾翻自己的裤兜找烟抽,烟盒已经空了,被刘川揉成一团。
单成功试问:“能告诉我你为什么要救我吗?你救了我两次,为什么?”
刘川:“第一次……算是为了钱吧。因为有人想放你出去,为这事好多人都得了好处。我们监狱的司机杨师傅也给了我五万块钱……当时我家里正急需用钱,我奶奶得了重病,下不了床了,所以这五万块钱……对我很重要。”
单成功:“那这次呢,难道这次也有人给你钱吗,这次又为了什么?”
刘川:“这次是为我自己,如果你真的被公安抓住了,我想查出你的身份应该不难吧,也许你会把杨师傅,把我们几个人都供出来,那我就不仅仅是受个玩忽职守的辞退处理,回家另谋生路的事了,那我就触犯了私放罪犯和受贿两条罪名,那就肯定要和你一样,得在监狱里过一辈子了。”
单成功:“不管你为了什么,为了钱还是为了保自己,我都得好好感谢你,咱们俩的命反正是拴在一块儿了。你头一次到美丽屋后院来的那次我就认出你来了,不过我没跟芸姐说你过去是干什么的。不过我第一次在后院看到你真把我吓着了,我怎么看怎么像你,一问芸姐,才知道你是过来找工作的,我就猜到你八成就是因为我的事让监狱给开了,唉,你也不容易。我听芸姐说,你父母都不在了,你就跟你奶奶过日子?”
刘川:“我爸去世了,我妈嫁人了,我跟我妈后来就再没见过面了。幸亏有了那五万块钱,要不然我奶奶的病现在也好不了。现在我不后悔,反正监狱那份工作也不好干,辛苦不说,挣钱又少,靠那点薪水要攒出五万块钱来,没个十年八年肯定不行,十年八年,咳,我奶奶恐怕早死了。”
单成功感慨地:“钱这东西,劲儿太大了,只要它一出场,没几个能扛得住的。”
钟天水家夜
电话铃响,已经睡下的钟天水接起电话:“喂,啊,老景,什么,刘川跑了?”
第六集(2)
市局某处外夜
钟天水开车赶到市局某处,他下车急急地走进办公楼。
市局某处夜
景科长与市局某处的老梁等人发生了争执。
景科长:“现在再不采取行动寻找他们,万一刘川出了危险,我们就没法交代了,你能不能再向你们处长请示一下,要在北京搜这两个人,恐怕要动员你们全局的力量才行。”
钟天水一脸焦灼地发表意见:“对,还是应该赶快找到刘川,他虽然是公大毕业的,但实际上并没干过一天公安工作,这方面的经验肯定不行,而且他是个头脑幼稚的人,很多事想不周全的。还是应该尽快找到他。他现在家里只有一个奶奶,他爸爸刚刚去世没多久,他要再出什么意外,这两代人都走到老太太前边去,老太太肯定就受不了啦。”
景科长:“而且,单成功是公安部督办的重要案犯,也不能失控啊,他要从我们眼皮下面真的不见了,我们也担不起这份责任,那我回东照真是别干了。”
市局某处的老梁这才接话:“根据到美丽屋参加清查行动的分局民警介绍,是单成功先跑的,他一跑,刘川才跟着他跑的。单成功跑,很清楚,他是怕让分局抓了查出他的案底,那他就完了,所以他拼死也要跑。刘川能跟着他跑,说明刘川很聪明,他很清楚咱们平时跟他说来说去,就是希望他能找个非常自然的机会,和单成功碰上!和单成功搭上关系。这是多好的一个机会,可以说是天赐良机,刘川肯定也是这样想的,所以他就跟着跑了。说不定他还以为这次分局的治安清查是咱们有意安排的呢,这回是歪打正着了。”
景科长:“这种可能,当然不是没有,可现在我们绝不能这么乐观,我们还是得往最坏处想。”
老梁接着说:“刘川肯定是有意识跟他跑的,所以我认为不会有什么问题,单成功如果不相信他,最多把他甩了,不会下手杀他。而且我相信只要刘川找到机会,肯定会马上跟我们联系的。我们再耐心等等比较好。”见景科长和钟天水都没接话,老梁又说:“好,我再跟我们处里请示一下,这事我们处里其实已经报了市局了。”
景科长和钟天水对视一眼,钟天水对老梁说:“啊,那你再向处里局里请示一下吧,再请示一下比较好。”
洗浴店夜
在这个偏僻简陋的洗浴中心里,单成功和刘川披着已经洗不出本色的肮脏浴巾长吁短叹。惊心动魄的回顾之后,又开始戚戚切切地展望未来,单成功小心翼翼地,询问了刘川下一步的打算。
单成功:“下一步你打算怎么办呀,你奶奶是不是还在家等你呢?”
刘川:“我奶奶让我大伯接回老家去了,我现在一人吃饱了全家不饿,我没事。今天那帮警察肯定看出我也就是个‘卖的’,我跑了他们不会当回事的,等明天天亮没事了我就回家。反正美丽屋我是不能再去了,以后实在不行就老老实实找个普通工作,挣份辛苦钱能养活自己就行。”刘川又问单成功:“你呢,你怎么办呀,下一步打算到哪儿去呀?”
单成功看着自己肿胀的脚腕,苦笑道:“现在这样了,寸步难行,我还能去哪儿。”顿了一下,他问刘川:“你现在还愿意帮我吗?”
刘川:“当然,可我这点能耐,也帮不了你了。”
单成功:“我看你这孩子挺仗义的,做事也有胆量,你今年多大了?”
刘川:“二十二了。”
单成功:“噢,你要愿意的话,我想认你做个干儿子,今后有我单成功一口吃的,我绝对分半口给你。今后我万一被警察抓住,就是枪毙了我,我也不会抖出你来。”
刘川做感动状:“行,反正我爸也不在了,那我就叫你干爹吧。”
单成功:“好,那咱爷俩就算认了。我还有个女儿,岁数比你大一岁,我今天当着你的面发个誓吧,我今后一定让你们,我这一儿一女,一辈子吃穿不愁。刘川我的话你信吗?”
刘川:“信。”
单成功看着刘川的脸,点了点头:“好,好。”
街道白天
天亮后,刘川扶单成功离开了洗浴店。单成功受伤的脚越肿越大,几乎不能沾地了。
市局某处白天
钟天水和景科长及老梁等人一夜未眠。
一位民警走进房间,老梁问:“怎么样?”
民警:“市局已经布置巡警和交警部门注意观察,目前没有发现什么情况。”
钟天水与景科长都闷闷不语。
爱博医院白天
医生给刘川的奶奶做完检查,陪床的阿姨和小保姆给刘川奶奶吃了药,奶奶问:“刘川呢,他今天来吗?”
阿姨:“听说他今天上午要开会,开完会有可能来吧。”
奶奶:“公司里要是有事要办,就别过来了,你去告诉他。你去给他打个电话,就说我挺好的。他不用过来了。忠孝不两全嘛。”
阿姨:“噢。”
医院白天
刘川扶单成功在一家小医院里拍了片子拿了药。医生拿着片子问刘川:“这是你父亲吧?”刘川没答,医生又对单成功感慨一句:“有个孝顺孩子比什么都好啊。你这脚不要紧,从片子上看,你的脚踝骨有个裂缝,但不需要开刀,也不用打石膏,吃点药再加一些外用药,它自己就会慢慢长好。”医生又嘱咐刘川,“你叫他不要走路,要以静养为主。”
刘川点头:“啊。”
第六集(3)
万和公司白天
会议室里,万和公司各部门和各下属企业的头头们都到齐了,正在唧唧哝哝地小声谈论着公司的前景,每个人的脸上都罩着不安的阴影。
王律师和总办主任在公司门口焦急地等候刘川过来,总办主任向一位匆匆跑来的秘书问道:“怎么样,电话打通了吗?”
秘书:“他手机关机了,打家里家里电话没人接,我刚刚又打电话去问了在医院陪床的老袁,老袁说刘老板今天没去医院。我问了一下车队,车队说刘老板昨天自己开的车,没要司机。”
总办主任无奈地看看王律师,王律师也只能一脸严峻。
医院外白天
陪单成功看完病,刘川扶他走出医院。
刘川在街边和单成功商量着什么,又数数身上的钱,钱差不多花光了,问单成功,单成功身上的钱也不多了。
小旅馆白天
刘川和单成功找了一个胡同里的小旅馆,问柜台营业员一间房要多少钱,营业员说:“两个人住最便宜的四十一天。”刘川和单成功凑了凑钱,便租下了一个单间。
这个单间非常简陋,两张小床挤着一个床头柜,床头柜上放着一个十二寸的破电视。刘川扶着单成功在床上坐了下来。
万和公司白天
总办主任走进会议室,对等得人心惶惶的经理们说:“总裁到现在还没来,今天的会就不开了,请大家先回去,什么时候开请大家听通知。”
经理们纷纷站起来,向会议室外面走去。一个部门经理悄悄问总办主任:“怎么回事啊,是不是老太太那边病又重了?”
总办主任摇摇头,低声说:“老板没去医院。老太太那边还行。老板那边我们一早上就联系不上,打手机手机关了,打家里家里没人……”
部门经理听了,和总办主任一样,脸上只能是一副狐疑万状的表情。
市局某处白天
景科长终于按捺不住,走出会议室,走到老梁的办公室里,对正在打电话的老梁说:“老梁,我建议马上动员更多的力量进行全市搜索。咱们不能再等了!”
老梁还是坚持打完了电话,才转脸对景科长和随后跟进来的钟天水说:“我们处领导刚刚请示了市局,我们也建议动员各分局和更多机动力量进行突击搜寻,市局现在还没有回复。”
景科长低头走出了这间办公室。钟天水看看老梁,也随着景科长心急如焚地走了出去。
小旅馆白天
此时刘川自己心里,也焦虑得七上八下,他给单成功倒了杯开水,看看手表,说:“干爸,我,我想回家看看去,你先在这儿睡一觉吧,我先回家看看。”
单成功此时的脸色,似乎比刘川还要焦灼,他冲刘川点了点头,说声:“好吧。”但当刘川走到门口时,他又开口叫住了刘川:“刘川,你,你还回来吗?”
刘川安抚道:“回来呀。”
单成功点点头,说:“好。”却又问,“你真不怕干爹出事连累你吗?”
刘川接答:“我就是怕你出事,所以我肯定得回来,你要被公安抓了,下一个就是我了。听说现在有一种催眠药,抓住你给你一吃,你就自觉自愿把所有事都招出来了,所以你要让公安抓了,想 (精彩小说推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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