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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有事都招出来了,所以你要让公安抓了,想不把我招了都不行。”
单成功低头思想片刻,抬眼说:“刘川,干爹肯定不能这么在北京待着了,我本来想这几天就走的,可现在我这脚,看来是走不了啦。你能再帮干爹一个忙吗,干爹必须尽快离开北京到外地去。”
刘川愣着,说:“行啊。”又说,“你打算去哪儿?”
单成功说:“现在,那帮警察肯定到处通缉我呢,我不能这么大模大样地出门,既不能走公路也不能走铁路。刘川,干爹想求你帮忙去找一个人,只有这个人,能把我弄出北京去!”
刘川问:“去哪儿找这个人,这个人是谁?”
单成功说:“你去一趟秦水市,找一个叫老范的人,他是我多年前的一个结拜兄弟。我出来干那件事之前,把我老婆和我闺女都托给他了。你到秦水去找他,你告诉他,我现在想到他那儿去。”
刘川愣了半天,才喃喃说道:“秦水……老范?”
市局某处白天
景科长和钟天水以及东照市局的其他几位刑警正在低声商讨办法,老梁和另一位北京刑警走了进来。
老梁:“老景,我们局里已经下令动员全部机动警力,在全市范围展开搜索。局里通知我们马上到公安部刑侦局去汇报情况。”
景科长和他手下的人都站起来了。景科长感激地说了句:“好!”便往外走,刚走到门口他的手机响了起来,景科长接起电话,刚“喂”了一句,声音立即兴奋起来。
“刘川!你在哪儿……好,我们马上去,你就在那儿等着!”
景科长挂了电话,对老梁说:“单成功就在丰台路斜街的聚福旅馆!”
老梁:“好,我们马上部署监控!”
第六集(4)
街头白天
一辆巡警的汽车赶来,接上了等在路边的刘川。
市局某处白天
巡警警车刚刚开至市局某处的院内,钟天水、景科长、老梁等人就迎出来了,刘川刚一下车,钟天水就一把拥抱了刘川。
旅馆外白天
单成功一瘸一拐地走出旅馆,走到巷口,四下张望,附近负责监控的便衣在一辆汽车内用手机报告:“对象出来了,就在胡同口,他过街了……”
市局某处白天
景科长、老梁等人听了刘川的汇报,人人喜形于色。
景科长:“什么?你再说一遍,他说他以后保证让你怎么着,他原话怎么说的?”
刘川:“他说他保证以后一定让我,还有他的亲生女儿,都过上一辈子吃穿不愁的日子。”
景科长:“他说这话的时候什么表情?”
刘川想了一下:“很认真,很肯定。”
景科长和老梁等人兴奋地对视一眼,景科长说:“老梁,单成功这话,等于把他肯定知道那一千二百万元巨款的下落,暴露无遗了。”
老梁点头,却说:“这话,虽然还不能认定他肯定知道钱的下落,但至少我们可以这样分析他了。至少这是个很重要的线索。另外,还有一个重要的线索:这个案子又牵出了一个新的人物,就是秦水市的那个‘老范’。”
一个北京刑警走进房间,对老梁说:“外线报告,单成功离开聚福旅馆后一直没有走远,一直坐在胡同口对面的人堆里观察,不知道他在观察什么。”
老梁对景科长说:“看来,他虽然认了刘川当儿子,可还是不太放心,我估计他是怕刘川出去,一转身带了警察回来,所以他待在街上,免得警察把他一下捂在旅馆里。”见景科长点头赞同,老梁对那位北京刑警说:“请他们继续监视,哎,让他们千万别暴露了!”
市局某处外白天
下午三点以后,刘川走出市局招待所那幢小楼,急匆匆地赶往医院。
爱博医院白天
主管奶奶治疗的医生是个五十来岁的女人,从她的口气中能听出她对刘川的极度不满:“哟,你还知道来问问情况呀,你是真关心你奶奶还是假关心你奶奶呀?”
见刘川不语,医生又放缓语气,说:“老太太现在不就你这么一个亲人了吗,她病得这么重你得上点心了。我知道你们年轻人现在待不住,可老太太住了好几天医院了你说你才来照过几面?我们这儿的人都有点看不过去了。连好多病人都问我们,那老太太儿子孙子怎么一个都不来呀。”
刘川低头听着,没有解释,没有出声。
刘川来到病房看到奶奶还睡着未醒,他在床前坐下来了。
医院外黄昏
从医生的办公室里出来,刘川还是离开了医院。
万和公司傍晚
刘川进了万和城的大门后发现这里表面上一切正常,但每个迎面而来的职工脸上,神情似乎多了些异样。到了顶楼的公司总部,他发现虽然已到了下班时间,但坚持办公的人员并未比平时减少,他的办公桌上,文件堆积如山……总办主任听说刘川来了,最先过来,说:“哟,老板来啦。”他小心翼翼地看着刘川的脸色,问道:“老板,你没出什么事吧,我们找不到你都急坏了,你再不来我们都想报警了。昨天你没回家住吧?”
刘川含糊其辞:“啊,我今天上午有点急事,忘了给你们打电话了。上午你们会开了吗?”
总办主任:“你没来,会怎么开呀?大家等了一个多小时,后来我们让大家先回去了。”
刘川愣了一会儿,说:“对不起啊。”
见刘川终于露面,财务经理、人事经理、业务经理等一干人马,又纷纷拿着一些文件过来请示,都是火烧眉毛急不能等的事情。他处理了几件,头脑便渐渐发麻,便让他们都把东西放下,容他看看再说。
经理们怏怏退下,刘川拨了王律师的电话:“王律师,我是刘川。”
王律师在电话里的口气和女大夫几乎一样,也是一通抱怨指责,恨铁不成钢的那种:“刘川呀,你这几天都干吗去了?今天上午定好开会的时间你怎么没来呀?法院和对方债权人提了好几个处理方案都需要你表态,可就是找不到你。听说你跟你女朋友闹意见了你找她去了是吗?刘川你爸爸弄起这么大个公司多少年辛苦啊,我说一句难听的话你别不乐意听,你爸爸现在尸骨未寒,万和公司要败也别败得这么快吧。你现在是个大人了,是公司的总裁,儿女情长春宵苦短的事你能不能暂时放一放?万和公司现在生死存亡,你得挺身而出拯救它,让它活过来,活下去,啊!”
刘川一言不发地听着,等王律师的苦口婆心告一段落,他才闷闷地说了一句:“我现在就在公司呢。”
王律师:“今天上午你没来,会没开成。我建议你明天上午还是得把这个会开了,让大家的心都定一定,各司其职干好工作。明天上午我也来,法院这边有一些建议,我需要跟你商量,还有一些授权文件也需要由你签署,否则我有些事也实在没法办下去了。”
刘川说:“好吧,我明天一定来,一定把会开了。王叔叔你放心,我爸这个公司,我一定会把它办好。”
王律师这才心平气和了一些,说:“那好,那这个会还是明天上午九点开吧,让严主任通知一下,我明天早点来,有些事要先跟你汇报一下。”
第六集(5)
刘川:“行,我明天八点半以前就来。”
挂了王律师的电话,刘川立即叫来总办主任,让他通知各单位各部门的头头,明天上午再来公司开会。总办主任领命要走,刘川又把他叫住。
刘川:“哎,你派个人到我家去一趟,我床头上有一盆文竹,给它浇浇水。”
主任答应了一声,又问:“你们家没其他花了?”
刘川想了一下:“我奶奶屋里有,别的屋也有,那就都浇浇吧。”
主任领命走了,刘川看着桌上那几堆没看的文件,翻开上面一份,看了两行忽又想起什么,拿起电话拨了一个号码,是拨给在医院的那位阿姨的,电话接通后他问:“阿姨,我是刘川,我奶奶还在睡觉吗?那让她睡吧,我没事,让她睡吧,您也休息会儿,您也辛苦了……”
挂了阿姨的电话,刘川想了一下,又拨了季文竹的手机。
剧组傍晚
季文竹正在卸妆,接了刘川的电话。
万和公司傍晚
刘川:“文竹。”
电话那边,半天没声。
他又说:“文竹,我是刘川。”
季文竹又沉默了几秒,才问:“有事吗?”
他说:“你还生气呀。”
剧组晚上
季文竹:“我生什么气呀,我才不生气呢。”
刘川:“你就是生气了。能告诉我你是怎么知道我在美丽屋夜总会上班的吗?”
季文竹:“我凭什么告诉你呀?”
刘川:“是不是小珂告诉你的?还是庞建东跟你说的?”
季文竹:“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你管是谁告诉我的干吗?”
万和公司傍晚
刘川:“因为我爱你。我爱你所以我怕你,我怕你误会我了。我想知道是谁在你面前说我。”
季文竹沉默片刻,反问:“你不是挺有钱的吗,干吗还要到那种地方去做那下贱的工作 ?要的就是那份刺激,对吗?你这人是不是心理上有什么毛病?”
刘川:“咱们见面谈谈好吗?见了面我会跟你解释清楚。你现在在哪儿,你现在有空吗?”
季文竹:“我现在没空。”
刘川:“那你什么时候有空,我去找你。”
季文竹:“我今天一天拍戏,晚上也有戏。”
刘川:“那明天呢?”
季文竹又冷了半晌,终于有了回应:“明天,明天什么时候啊?”
刘川:“明天下午行吗?明天下午什么时候都行。”
剧组傍晚
季文竹想了一下,说:“明天下午我要去航天桥拿我原来放在那里的东西,你明天下午三点,三点半吧,到航天桥我原来住的那个胡同口接我吧。然后你拉我去一趟燕莎,我们这个戏的投资商张老板下个月三号过生日,我想给他买个生日礼物。燕莎商场有卖大卫杜夫牌的雪茄专用打火机,大概一千多块钱吧,我想买一个,那个张老板特别爱抽雪茄。”
刘川马上答应:“行,下午三点半,我来接你,不见不散。”
万和公司傍晚
挂了电话,刘川心里轻松了许多,从季文竹后面两句话的语气中可以听出,她差不多已经原谅他了,他的心情因此而好了起来。
爱博医院晚上
怀着轻松的心情,刘川来到了爱博医院。
奶奶已经醒了,神智清楚,问他:“怎么这么晚了还来,你这几天都忙什么?”
刘川:“忙公司里的事呗。”
奶奶:“公司的事怎么样了,听说娄大鹏不干了,那现在谁帮你呀?”
刘川:“公司里那么多人呢,都能帮我。奶奶您就别操心了,没事,地球照转。”
奶奶:“听说我上次签的那份抵押的合同出了问题,出了什么问题?”
刘川:“没事,没什么大问题,您安心治病,公司里马经理严主任他们都在呢,还有王律师,我们有什么事一商量都能处理,您就别想那么多了。”
奶奶:“啊,那就好,你要多听他们的意见,别太固执。生意上的事,你不懂,他们懂,啊!”
刘川:“我懂。噢,我不懂,我什么都听他们的还不行吗?”
奶奶:“也别什么都听他们的,自己也要有独立思考,该拿主意的时候也要拿主意。”
刘川:“知道。”
奶奶:“医生说明天要请几个专家过来给我会诊,你明天能来吗?”
第六集(6)
陪护的阿姨也说:“对,刚才于主任也问明天会诊你能不能来呢。”
刘川说:“当然来,明天上午我在公司开完会立刻就来。”
奶奶:“你要有事就不用来了,还是公司的事要紧,事业要紧,你如果太忙就不要来了,反正我现在感觉很好,大概很快就能出院了。”
刘川:“没事,我开会顶多一个多小时就完了,完了我就过来。”
和奶奶聊着,刘川的手机有电话打进,嘀嘀嘀地响个没完。刘川看看来电显示,发现是景科长的号码,犹豫了半天,还是接了。
刘川:“喂,噢,景科长,有事吗?”
医院外晚上
刘川走出医院,一辆停在医院门口的面包车开过来,车门打开,刘川不太情愿地走上去了。车子旋即开动起来。
路上晚上
面包车穿街过巷。
景科长和他手下的两个便衣一路上向刘川不停地交代任务。
景科长:“我们汇报的情况,公安部、北京市局和我们省公安厅都非常重视,一个小时以前刚刚批准了我们报的方案。当初佟宝莲收买狱警武警营救单成功的过程,前后我们故意拖了两个多月,这个过程我们通过各种渠道,全都一步一步地透露给了单成功本人,所以,对那天夜里在灵堡村你放他逃走的真实性,他应该是不怀疑的,如果他怀疑你放他逃走是我们的计谋的话,他就不会跑了,跑了之后也不会再去找佟宝莲了。所以我们分析,如果单成功相信他那次越狱确实是你和他的一次成功的配合,那他对你肯定也是不怀疑的。再加上你昨天跟着他一块儿跑……刘川,你昨天跟着单成功这一跑,跑得可是太棒了。你在美丽屋夜总会干了两三个星期了,他肯定从你第一次去后院他看见你那天起,就跟芸姐把你怎么来的夜总会,在夜总会都干什么打听得一清二楚了。你这次救他他又是亲眼看见的,所以他肯定是相信你了,要不怎么认你做儿子呢,一是相信,二是感激,三是他目前还有求于你。所以这个机会千载难逢,这可是靠我们凭空设计都设计不出来的机会,这案子今后要是真的破了,那笔巨款今后要是真的找到了,刘川你可就立了一大功了。”
刘川客气地接话说:“立功不立功无所谓,只要对你们有帮助就行。那我这就算胜利完成任务了吧,你们今天晚上是不是要对单成功采取什么行动啊,要不要我再做什么配合?”
景科长说:“当然要啊,我们这么着急找你,就是要先跟你说说下一步的方案,这个方案就是围绕着你来制定的。咱们这要是一部电视剧的话,你就是剧中的男一号啊,这戏你一定得演好。”
刘川有点犯愣,预感不妙:“我,我还要干什么?”
景科长:“北京市局已经布置力量把单成功的行踪控制住了,今天单成功在街上待了一天,天黑了才回旅馆。你今天晚上,也就是现在,得赶快回到单成功那边去,明天一早,你要按照单成功的委托,坐火车去一趟秦水。”
刘川吓了一跳:“我?去秦水?”
刘川这才发现,这辆面包车正是朝着丰台的方向开去的。他的大脑似乎开始发蒙,已经听不清景科长向他交代下面的细节,交代他见到单成功之后具体要说些什么,以及明早出发的车次安排。他只看见景科长的嘴巴在不停地说,只看见一个便衣把去秦水的二二八次列车的卧铺车票塞在他的手里,还给了他一千五百元钱作为任务经费。还给了他一兜苹果和一兜方便面。车票、现金、方便面和苹果都堆在他的怀里,他茫然无措地抱着,一时想不明白眼前的局面。
景科长:“刘川,我们知道你很有钱,但公是公私是私,这钱你拿好了。一千块钱你带到秦水用,苹果是给你路上吃的,五百块钱你留给单成功。方便面也留给单成功,就说是专门给他买的。”
从警察们的表情动作上刘川看出,事情紧急,一切既定,毫无商量余地……
刘川这时突然清醒过来,猛省般地说道:“不行啊,我明天上午约了公司开会的,我们家的公司碰上官司了,要是处理不好就该破产了。所以明天的会特别重要,开完会我还得去医院听我奶奶的会诊情况呢,明天下午我也约了和我女朋友见面的,明天我肯定去不了秦水,我明天的事都约好了!”
景科长意外地说:“哟,你奶奶生病啦,要紧不要紧?”
刘川说:“当然要紧了,都住三天医院了。”
景科长问:“哪个医院啊?我们明天看看去。”
刘川:“那倒不麻烦了,再说你们看也没用,你们又不是医生。”
景科长:“你们家公司我听说挺大的,出什么事了,是不是违法经营了?怎么惹上官司了?”
刘川:“生意场上,打官司很正常,不是非得违法犯罪法院才找你。”
景科长:“是北京哪个法院管这个事,我们也可以找找法院,请他们一定依法处理。”刘川也看出来了,现在和他们说什么都没用了,一切都已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但他还是徒劳地要求:“反正我明天肯定走不了,你们还是另外再想想办法吧。”
景科长看上去也有点急了:“刘川,都到这时候了你让我们怎么想办法?你家里的困难只要需要我们帮忙,我们一定全力以赴,可这事已经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了,明天一早你无论如何要赶到秦水去,你无论如何得辛苦这一趟,这案子办到现在,就差这一哆嗦了,你千万不能这时候撂挑子。”
刘川争辩:“我不是撂挑子,我是确有困难,不信我现在就领你们上医院,看看我奶奶是不是真住院了,我现在就把我们公司的律师叫过来,你们可以问问他我现在是不是走不了,你们可以……”
一位东照刑警打断刘川:“你的困难,我们相信,我们个人家庭也都有好多困难,我老妈也一直住在医院里,可咱们都是警察,都是国家公职人员,国家的事再小也是大事,这是咱们的责任!”
同车的另一位东照刑警从旁补了一句:“一千二百万的案子,也不是小事啦。”
另一位武警也拍着刘川的肩膀说:“上周我老婆生孩子我都不在跟前,我是打电话才知道她给我生了个儿子。”
刘川闷了声,他一个人说不过三个人,他不再争执,只是无可奈何地对那位刚刚当上爸爸的刑警说了句:“恭喜。”
旅馆外小巷夜
车子开到丰台,在那家小旅馆附近,他们放他下来,在车子开走之前,景科长没忘嘱咐他一句:“别忘了把手机关了!”
面包车开走了,刘川拿出手机,并没关掉,而是把电话打到了老钟家里。
第六集(7)
老钟家夜
老钟正巧在家,接了刘川电话:“刘川?你现在在哪儿?”
刘川跟他说了自己的情况:“钟大,明天景科长他们非让我到秦水去,可我家出了点事……”
小巷夜
刘川:“……所以我希望组织,找景科长他们谈谈,希望他们考虑一下我现在的情况,别让我再参加这个案子了,这案子谁知道什么时候能完啊!”
老钟在电话里想了一下,说:“刘川,你奶奶那里,我们可以组织人去轮流照顾,这个案子的工作你最好还是善始善终。你们家公司我想恐怕也不会因为你走了几天就垮了吧。”
刘川说:“怎么不会?现在是关键时期,我们家公司要真垮了他们东照公安局管不管呀?我们家公司要垮了他们就是把那一千多万追回来全赔给我也救不回来!”
胡同里没人,刘川边说边走,远远望见旅馆门口的那片灯光了,遂压低了激动的声音:“钟大,你最好今天晚上能找一下他们。要是找不到明天我和景科长约了早上七点在西客站见面,您最好过来跟他们说说。”
老钟答应:“好吧,我找他们问问情况吧。”
旅馆夜
旅馆就在前方,刘川关掉了电话。他一腔烦闷,走进旅馆。小旅馆的走道漫长、潮湿、昏暗。单成功的房间门没锁,刘川推开门,看到单成功正靠在床上看电视呢,那样子是在等他。刘川看到,单成功看他的眼神,不知是疑问还是焦急,那一脸刻意堆出的笑容,让刘川心头一阵发紧,脸上也难以自然。单成功的语气故作轻松,看着刘川淡淡相问:“刘川,你回来啦,没出事吧?”
旅馆清晨
清晨,刘川和单成功一同起床,在刘川收拾行囊之际,单成功为刘川泡好了一碗方便面,还为他削了一个苹果。
刘川问:“你怎么不吃啊?”
单成功说:“我不饿,你吃吧。”
刘川默默地吃了方便面,吃了苹果,吃完后他扛着一只挎肩的背包,站到了门口,转身告别的时候,单成功拥抱了他。
刘川也拥抱了单成功,他能感受到单成功混乱的心跳,和胸腔里隐隐或有的一丝呜咽。
西客站白天
北京西客站钟楼上的时钟刚刚指向七点,站前广场的大小通道就拥挤起来。到车站给刘川送行的除了景科长和他手下的侦察员外,天河监狱遣送科的科长老钟果然来了。他们一行人迎着风站在事前约定的钟楼下面,凝神望着刘川钻出出租车,过街而来。他们头上风动的黑发和脸上凝重的庄严,让刘川在那瞬间突然感动起来。
他们看着刘川走近,默默与他握手,景科长话不多言,只是简短地告诉他站台的位置,告诉他:“我在八号车厢,万一车上有急事,可以找我。”
真正与刘川做临行嘱咐的,倒是刘川的科长老钟,他低声说道:“刘川,你家的事,我们尽力帮你处理,国家的事,咱们不能耽误。你过去是公大的学生,现在是监狱的干警,我今天来,也是代表监狱领导,代表组织,要求你务必站好最后一班岗,打好最后这一仗,希望你退役前能交给组织一个圆满的答卷。”
老钟的话虽然一腔说教,老生常谈,但他语调慈祥,态度诚恳,刘川憋了一肚子的牢骚不满,此时已经无法说出。他握了老钟宽厚温暖的手掌,欲言又止的目光从他们每个人的脸上,草草扫过。然后一言未发地离开他们,独自走向车站大楼,走向大楼的入口。他知道他们的目光会一直尾随他的背影,一直目睹他在人流中消失。
火车白天
早上八点,当火车开出北京,把都市的高楼大厦渐次抛在天际之外,刘川看到了一片辽阔的田野。田野使他的感觉立即脱离了城市,脱离了昨天。昨天恍如隔世。
刘川拿出电话,拨打号码……
刘川:“文竹吗,我是刘川,你还没起床吧……”
监狱办公楼白天
小珂拿着一堆表格走过办公楼过道,听见几个民警正在议论刘川。
民警甲:“……不对,我听说是让朝阳分局抓的,他到那儿的一家夜总会去了,好像吃了摇头丸。”
民警乙:“不会吧,刘川那小伙子多老实啊,不可能吧。”
民警丙:“我听说他奶奶生病他一直在医院陪着呢,你们这消息是从哪儿来的,我怎么都不知道哇。”
民警丁:“我是听他们遣送大队说的,刘川就是因为女朋友的事跟人打架,遣送大队李香成的同学就在朝阳分局……”
小珂从议论纷纷的民警身边走过,心里五味俱翻。遣送大队办公室白天
钟天水正在屋里看文件,小珂敲门进来:“钟大。”
钟天水:“啊,小珂,有事啊?”
小珂:“钟大,刘川……是让朝阳分局抓了吗?我打他手机一直关着。”
办公室外白天
庞建东恰正与冯瑞龙一起路过钟天水的门口,听到了小珂的那句疑问。他略一犹豫,但还是与冯瑞龙一起并肩走开了。
办公室白天
钟天水沉吟一下,问小珂:“你今天还去医院看刘川奶奶吗?你要去的话,就跟她说刘川是帮监狱到外地拉货去了,免得老太太着急上火。”
小珂沉默,少顷说:“刘川……到底因为什么呀?”
火车白天
刘川乘坐的火车行驶在广阔的平原。
万和公司白天
总办主任和王律师走进万和公司的大会议室,公司各部门、下属各单位的经理们已坐在会议室里翘首以待。
总办主任环视全场,宣布:“今天的会不开了,老板刚才来了电话,他今天有急事去外地,不能来了。请大家先回去吧,什么时候开会听我们通知。”
经理们面面相觑,低声议论着,面有不祥地纷纷站了起来。
医院白天
医生的会诊正要开始,一位医生问:“今天病人的亲属还是没有来吗?”
无人回答。
京秦线白天
列车驶过山野河川,刘川凝望窗外。
酒仙桥季文竹家晚上
庞建东下班后又来找季文竹了。他在季文竹门外敲门良久,无人应声。
庞建东怏怏走下楼来,站在楼门口茫然若失。
《阳光像花一样绽放》第七集
秦水车站傍晚
第二天傍晚,二二八次列车准点开进了阴雨绵绵的秦水车站。
秦水街市傍晚
刘川走出车站的第一件事,是在车站对面嘈杂的夜市里,买了一把折叠雨伞,他撑了这把黑色的小伞,在摩肩接背的人流中,在似有似无的细雨里,在泥泞肮脏的小街上,向这个城市的边缘蹒跚。
他在走过两条短巷以后,搭上了一辆载人的三轮摩托,嘟嘟嘟地颠簸了很久,终于找到了单成功给他的那个地址。那是一条半城半乡的偏僻小街,一排低矮的民居错落相接,街的尽头被一扇巨大的铁门极不协调地突然收束,铁门紧闭的院子静无声息,门上斑驳的漆锈让人隐隐好奇。
刘川一看到这扇巨大的铁门,即按约定和景科长通了最后一次电话,用暗语表示他已找到了地方。景科长也用暗语做了回答,并且告诉他:“秦水公安局有两位便衣就跟在你的身后。”刘川回头张望,整条小街人迹寥寥,左右都看不到公安便衣的任何踪影,不知他们此时正躲在哪个墙角门洞。
刘川收回目光,按原定的要求,关闭了手机的电源,然后向那扇铁门迈步走去,背负着身后暗黄的路灯,他能看到自己模糊不清的身影,歪歪斜斜地张贴在铁门正中。那身影举起一只长长的手臂,铁门旋即发出了粗糙而又残破的响声。
刘川击门良久,院内无人应声。
他离开铁门,走到相邻不远的一家店铺,借问店主:“请问前边那院子住的人是姓范吗?”
店主闷声不答,只是点头。
刘川又问:“他家没人吗?”
店主又连连摇头表示不知。
刘川问:“请问你知道大富豪夜总会怎么走吗?”
秦水小街晚上
刘川走出这家店铺,朝街口走去。街对面角落里的一个公安便衣用无线话机向同伴联络:“出来了,往西走了。”
便衣跟踪上去,出了街口,几条道路南北交错,街上人影憧憧,便衣发现刘川竟然不知去向。
便衣急忙低声联络同伴:“他去哪里了,你看见他了没有?”
大%%%富豪夜总会晚上
出乎刘川意料的是,这家名为“大富豪”的夜总会竟会破旧得如此名不副实。它的规模虽然不算太小,除包房外,光散座大厅就放得下三十余张台子,但里里外外的装潢陈设却和这座城市一样,简陋得与富豪二字风马牛不相及。
街角晚上
景科长和他的属下正在秦水公安局的一辆面包车里吃盒饭,这时,景科长的手机响了。
景科长:“喂,小冬,奶奶怎么了?从哪里摔下来的?你妈呢……啊,你们现在在医院呢,医生怎么说呀?”
话到此处,秦水公安局的一位刑警接了个电话:“喂,什么,跟丢了?在哪里跟丢的?”
车上的人全都抬起头来,紧张地盯着秦水刑警的嘴巴。
秦水刑警:“……你们赶快分头找一下,发现以后赶快跟我联络。”
景科长听到秦水刑警的电话。知道事情不好,连忙中断了与儿子的通话:“喂,小冬,我有急事得挂电话了,你跟你妈好好照顾奶奶,我回头再给你们去电话,啊,好,就这样!”
景科长匆匆挂了电话,一位东照刑警关切地问:“怎么了,老太太摔了?”
景科长顾不得回答,急问秦水刑警:“是不是把我们的人跟丢了?”
大富豪夜总会晚上
大富豪夜总会虽然简陋得像摊牛屎,但牛屎上依然插满朵朵“鲜花”,刘川一进去就能感觉得到,在那些灯光暧昧的角落,闪动着无数贪婪的目光,在这里招蜂惹蝶的小姐,穿得比大城市的同类还要暴露,脸上涂抹得还要夸张。也许因为这里肉少狼多,生意并不太好,所以刘川刚一落座,就有四五个小姐一起上来和他亲热,透过厚厚的脂粉可以看出,她们有的几乎尚未成年,有的则已徐娘半老。刘川懒得与她们纠缠,出手大方地为她们各要了一杯饮料,然后开口打听老范的下落。
刘川:“哎,你们知道这儿有没有一个叫范本才的人?”
小姐们:“范本才,干什么的?是在我们这里工作的,还是来这里的客人?”
刘川说:“在不在这儿工作我不清楚,我就知道他住在附近。”
小姐们叫来一旁的服务生询问,服务生同样一脸茫然:“范本才?不知道。”刘川不由心中纳闷,范本才既是这一带的老大,这些做皮肉生意的女人怎会一无所知?
陪着刘川的小姐们把饮料很快喝完,个个自行其是地喊服务生又添一杯,服务生除添饮料之外,又自行其是地给他们上了一个果盘。刘川问不到老范,坐着无聊,便喊服务生过来结账。服务生也没账单,只拿了一张手记的小票,过来上下嘴唇一碰,居然吓了刘川一跳。
第七集(2)
“八千三。”
“八千三?”刘川说,“你搞错了吧?”
“没错,就是八千三。”服务生很平静地给他看那张小票,上面的数字龙飞凤舞,刘川仓促中仅仅看清了果盘的价格,那个没点自送的果盘竟然要价四千元整,这也是小票中最为醒目的一个数字。刘川还未看清其他饮料的价格,身边已经围上了四五条壮汉,其中一人拍拍刘川的肩膀,横眉冷对厉声喝问:“咳,这位朋友,想赖账吗?”
刘川说:“我没想赖账,他这账单不对,我想对一对……”
那汉子不容刘川说完便问服务生:“多少钱?八千三?”他接过小票往刘川手上一拍:“价钱都写着哪,很清楚!你看好了赶快交钱,别啰嗦!”
这架势让刘川看清楚了,这是一家宰人的黑店。他想了几秒后重坐下,板起脸对服务生 说:“叫你们经理过来,你告诉你们经理,我是范本才的朋友,专门到这儿找他来的!范本才,你们认识吗?”
服务生不知所答,转脸去看为首的壮汉。壮汉愣了一下,声气略减,反问刘川:“你是范老板什么人?”
刘川说:“朋友!”
“朋友?”壮汉打量刘川的样子,从外形上看刘川刚刚长大成人,眉宇神态稚气未消,壮汉显然不信地问道:“你跟范老板怎么认识的?”
刘川说:“你别管我怎么认识的,就是范老板让我到这儿来找他的。你们叫范老板来,他叫我付多少钱,我付!”
壮汉抬头,命令一个瘦骨精灵的家伙:“小虫,你去叫小康来,他在后面打牌呢。”
那个叫小虫的瘦子应声走了,壮汉也带人散去,容刘川一个人坐着。小姐们也都躲远了,远远地看他,交头接耳地议论。
没过多久那帮壮汉去而复来,这回他们簇拥着一个高大魁梧的冷面青年,那青年二十七八岁年龄,相貌威猛,一脸煞气,走到刘川面前,眼睛上下一扫,打量得极不客气。
身后的壮汉说了句:“就是他。”
青年冷冷看了刘川一眼,只一眼,便移步转身,走前口中淡淡吐出两个字来:“骗子。”这两个字如同一道命令,刘川立即被壮汉们围住,提着衣领从椅子上拉了起来。
壮汉恶声相问:“交钱吗?没钱我跟你去取。你是从哪里来的,没钱你还敢找这么多小姐陪你!”
刘川刚刚喊了一声:“放手!”脸上便挨了重重一拳,那一拳打得很正,让刘川反仰着趔趄了一下,一屁股坐在了地上,还没容他挣扎爬起,就又被拎住衣领,拖离了地面,前后左右七嘴八舌,说不清多少嗓门在厉声喝问:“交钱吗,嗯?”
这回刘川没等他们第二次出手,似乎仅仅凭了本能的冲动就一拳击出,那一拳正中对方面门。刘川看上去不壮,但那一拳出其不意,对方被打得身体失衡,竟一下撞到身后的一张桌子上,桌子上的杯子和蜡烛霎时跌翻,地上立刻碎声一片。
名叫小康的青年从身上抽出一把短柄匕首,但没等他动手,周围的打手早就拥上去了,拳脚相加。刘川又踢桌子又抡椅子,虽然力量悬殊,但也人仰马翻地打了一阵,终因寡不敌众,被不知多少双手按在了地上。当他被从地上拉起来后,胸部腹部甚至头部又遭到连续重拳击打。打他的人先是被他打的那个壮汉,后又换上那位名叫小康的青年,他的身量虽不及壮汉但下手却更加凶残。刘川的两条胳膊被人架着,挣扎了片刻便力气用尽,他能感觉到自己麻木的脸上开始潮湿,他看到小康随即用桌上的纸巾擦手,他知道自己已经血流满面,纸巾上的血终于让刘川心头早该到来的恐惧蓦然浮现。
小康一边擦手一边低声骂道:“妈的!”随后又扔了一句,“跟他要钱!”便拉着始终在一旁观战的一个女孩向外走去。刘川双眼模糊,但他看见了那个女孩。显然,她不是酒吧的小姐,从衣着扮相上一看便可区别。女孩与小康相偕向门口走了几步,突然甩脱小康转身回来,对还在挥拳过瘾的壮汉说了一句:“别打了,放了他吧。”
刘川没想到壮汉马上住了手,用请示的目光去看小康。看来小康很乐意讨那女孩欢心,随即发令:“那就放了吧。”抓住刘川的几只手同时松开,刘川失去支撑,双腿一软就地坐下。
女孩走到刘川跟前,问他:“你从哪来呀?”
刘川满嘴流血,声音含混:“……北京。”
女孩问:“北京?到这儿干吗来了?”
刘川:“找我朋友来了。”
女孩:“找你女朋友?”
刘川:“不是,男朋友。”
旁边的壮汉替他说:“他说范老板是他朋友。”
这句话把周围的人都逗笑了。也许,在这些人眼中,以刘川的样子和年龄,和范老板彼此呼朋唤友,确实有点搞笑。
女孩环顾众人:“那你们带他去吧,看看是不是真的。”
第七集(3)
大家又笑,笑过之后,听出女孩语气认真,于是那个被称做小虫的家伙走了上来,生硬地扶起刘川,说:“走,我带你去!”刘川让他扶着走了两步,又回身拿了自己打架时甩在地上的背包,那背包在他挨打时已被人搜过,里面的钱财已经搜刮一空。
小虫拉着刘川出门,走没两步,顺手一推,说:“快滚吧!以后记着,出门在外,到什么地方先打听码头,省得自找麻烦,懂了吧!”
刘川被推了一个跟头,擦着满嘴凝血爬了起来,踉踉跄跄向前走去。他拿起挂在脖子上的手机,手机外盖在打架时不知飞到哪里去了。他心怀侥幸地拨了景科长的号码,拨到一半发现手机还没打开。他使劲按动开关,按了半天屏幕还是黑的。他狠狠将手机摔在街边的墙上,嘴里同时骂了一句脏话,说不清是骂手机还是骂那帮打手,还是骂始终见不着人影的景科长他们。
秦水公安局晚上
景科长等人正和秦水公安局的同行在一间办公室里焦急等待寻找刘川的消息。有人进来报告说:“老马他们分了四个组,正在分头找,目前还没有找到你们的那个人,张局长已经通知巡警大队加强在城南那一带的搜寻。因为巡警不认识你们的人,所以你们能不能分头和他们一起寻找?”
景科长马上说:“好,我们马上去。”
秦水公安:“他的手机是不是没电了,他去哪里应该先给你们打个电话嘛。”
景科长:“咳,这个人其实不是我们的人,他也没这方面的经验。年纪又太轻,我们派他干这事还得哄着呢,对他要求太多也办不到……”
他们一边说着一边朝屋外走去。
街头晚上
刘川摸摸裤兜,心情稍定,因为他从裤兜里摸出了昨晚景科长给的那笔钱。随着踉跄的脚步,刘川的胸口和两肋都在剧烈疼痛,嘴唇也能觉出肿得老高。走出这条街又拐了一个弯,他看到马路对面有个小小的旅社。
剧组夜
剧组正拍夜戏,在布灯光架机器的时候,演员们都散在一边,或坐或站地休息。
季文竹反复拨打了刘川的电话,电话始终关机。她身边的另一位女演员问道:“还没开机?这都几点了,你男朋友也该睡觉了吧,不会开机了。”
季文竹:“本来约好下午他来找我的,早上一个电话,又说他要去外地,说话办事一点准谱没有,到现在又不开机,一天都没开机了,谁知道他干什么去了,神神秘秘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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