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像花一样绽放 第 18 部分阅读

文 / 未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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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庞建东看到,刘川的奶奶还坐在原位,凝眉思索。

    监狱大院白天

    会见结束后,犯人们整队返回监区,刘川在队列中显得心事重重。

    三分监区筒道白天

    早饭后集合,刘川精神恍惚,跑在最后,入列时队长不满地看了他一眼,喝道:“快点!”

    第十八集(5)

    超市白天

    刘川站在收银台前情绪沉闷,神色恍惚。一位交款的犯人看着自己的账单,询问:“哎,我这多少钱呀?”

    刘川查对单据:“十五块六。”

    犯人:“不对吧,我怎么算着是十二块六啊。”

    刘川再算一遍:“啊,对不起。”

    犯人看着他改单据,白了他一眼才走。

    超市的值班队长正在巡视,看见收银台那边有人争执,便走过来看,原来刘川又一次算错了账招致犯人投诉。

    队长批评道:“刘川,一共没多少钱你怎么老出错?你这两天脑子进水啦,你想不想干了!”

    刘川头上冒汗,无以为答。

    恰巧小珂来到超市,看到了刘川被批评的场面。

    三分监区晚上

    刘川和几位在超市工作的犯人被超市的队长押回分监区,刘川走进筒道前看到超市队长向分监区值晚班的队长庞建东反映着情况,庞建东向刘川这边看看,边听边点头。

    刘川向自己的监号走去,心中忐忑不安。

    三分监区办公室白天

    钟天水在屋里听冯瑞龙等人向他说起刘川的情况。

    冯瑞龙:“……应该说,他这些变化,就是从上次亲属会见之后发生的。从上次亲属会见之后他的情绪一直比较沉闷,平时少言寡语,超市的同志也向我们投诉了好几次了,所以我们商量了一下,决定把刘川从超市换下来,让别的犯人去。”

    钟天水:“已经换了吗?”

    冯瑞龙:“昨天晚上跟他谈的,今天已经派别的犯人去了。说实在的,刘川让超市的队长一再投诉,我们分监区的干警确实都有点生气。因为刘川是在个人计分排名很低的情况下,考虑到他罪刑比较轻,文化程度比较高,出于鼓励和信任才把他派到超市工作的,对他本来是一种照顾,是一份荣誉,但没想到这小子不争气,不知道珍惜。他个人受了超市管教干部的批评只是一方面,另一方面对三分监区的集体荣誉也是一种损伤。”

    钟天水:“现在谁是刘川的责任民警?”

    冯瑞龙:“我呀,不是考虑这小子毕竟有点特殊吗,所以他的责任民警暂时由我来当,我昨天晚上也找他严肃谈了,要求他好好挖挖思想根源,看看改造情绪怎么老是时起时落,找找原因。”

    庞建东此刻也在屋里,但他一直没有搭腔。

    钟天水想了一下,对冯瑞龙提醒道:“既然刘川是在亲属会见之后出的问题,那你们可以去把亲属会见的录音调出来,从头到尾听一听,看看是不是他家里出了什么事情。”

    录音室白天

    冯瑞龙、庞建东等人在听刘川与奶奶会见时的录音,祖孙二人对话的语言从扩音器中沙哑地传出。

    奶奶:“前几天,我托王律师找原来为你辩护的那位律师了解了一下情况。王律师也帮我分析了一下,说你这个罪,罪名还是成立的,判得也不算太重,要再申诉可能也没太大用,也很难再减刑了。”

    刘川:“我知道申诉没用。”

    奶奶:“可王律师说,你原来就在监狱工作,对监狱的领导都应该很熟吧,他让我托托关系,求他们让你保外就医。当然要办这种事,总得给有关的人塞点好处的。至于塞多少好处,王律师说他也不熟价格,他答应给我去问问。也不知道得多少钱,就算一万两万吧,钱又从哪儿来呢?就算有钱,这种事算是行贿吧,咱们好不好这么干……我是觉得不好,我这一辈子还没干过这种事呢。”

    刘川:“咱家还有钱吗?”

    奶奶:“咳,哪还有钱,我下周就要搬到养老院去住了,一个月一千二百块钱,我的退休金全进去了。所以我看还是得你自己想想办法,你能不能找找人?你们钟科长现在不是正管你吗,他不是一直对你不错吗,你能不能求他帮帮忙?”

    刘川:“他能帮什么忙,把我放了?”

    奶奶:“让你保外就医呀,我问过小珂了,小珂说,保外就医法律上有规定,只要是长期有病的,还有得传染病的,放出去对社会也没太大危险的,就可以保外就医。你去问问老钟,到底病到什么程度,就可以保外就医了。”

    冯瑞龙听到这里,看了庞建东一眼,沉吟:“……保外就医?”

    监号白天

    早上吃饭时,班长梁栋对大家说:“今天星期天,分监区排到咱们班和五班晒被子,还有谁有过去的被子存在储藏室里的,有吗?”

    刘川和孙鹏举了手:“有。”

    班长:“一块儿取出来晒晒,要不该臭了。”

    第十八集(6)

    储藏室白天

    刘川和其他几个犯人请值班队长打开了储藏室,刘川搬了自己存在这里的被褥,又打开自己存东西的小柜子,往里放了些零碎东西,他的目光忽然被柜里那包碧浪牌洗衣粉吸引住,他想了一下,把洗衣粉拿了出来。

    值班队长不知何时出现在刘川身后,他的声音吓了刘川一跳:“刘川,你今天要洗衣服啊?”

    刘川好半天才镇定下来,心有余悸地答道:“啊。”

    队长:“上午抓紧洗,下午狱政科图书室搬家,你们四班得去帮忙。”

    刘川:“是。”监区门口白天

    庞建东走出监区,往狱政科图书室走来,一个迎面而过的民警和他打着招呼:“庞建东,这么早就下班啦?”

    庞建东:“我今天夜班。干吗去?”

    民警:“去一趟生产科。”

    两人笑笑,各自离去。

    监狱图书室白天

    刘川和几个犯人派到这儿帮图书室搬家,刘川抱着齐胸高的一摞书下台阶时,正碰上庞建东上台阶。可能也是书太沉了,刘川居然没有停步让路,两人擦肩而过之后,庞建东犹豫了一下,还是把刘川叫住了。

    庞建东:“刘川。”

    这是庞建东第一次正面与刘川单独对话,台阶上只有他们两人,两人狭路相逢。刘川处于下,庞建东居于上,隔了四五级台阶。他看出刘川张了一下嘴,大概想称呼他,但又没说出来,于是庞建东又叫了他一声:“刘川。”

    刘川这才应答出声:“到。”

    庞建东尽量把声音放得缓和,竭力避免半点报复的嫌疑:“刘川,你搬书哪?”

    刘川抱着那摞顶到下巴颏的书籍,歪着头吃力地看他:“报告,我们在帮狱政科搬书。”

    庞建东说:“罪犯改造行为规范……是不是又有点忘了?”

    刘川语塞。

    庞建东提醒道:“行为规范第五十五条说什么?”

    刘川背诵道:“……第五十五条,与管教人员同一方向行进时,不得与管教人员擦肩并行。在较窄的路上相遇时,要自动停步,靠边让路,放下手持的工具,待管教人员走过五米后再起步。”

    庞建东说:“刚才做了吗?”

    刘川终于抱不动那摞书了,撅着屁股放下来,想放到台阶上时书倒了,顺着台阶稀里哗啦地散落下去。

    刘川没去拣那些书,他立正站在台阶上,喘着气说:“报告,我刚开始没看见您。”

    庞建东:“没看见?”

    庞建东不高兴了,刘川明明看见他了,擦肩而过的一刹那还和他目光相碰。他严肃地,甚至,有几分严厉地注视着刘川,幸而刘川赶紧补了一句:“后来看见了又忘了做了。”

    庞建东这才把脸色略略放松,弯腰帮刘川拣起掉在台阶下面的书本,说:“学习规范,关键是要遵守规范;遵守规范,关键是要养成习惯。希望你在习养成这三个字上,好好下下功夫。”

    刘川说:“是。”

    庞建东把书籍帮刘川重新摞好,还帮他扶着,让他重新抱了起来。然后,庞建东拍了拍手,离开刘川向狱政科图书室里走去。他自己感觉,刚才对刘川说的这几句话,说得很好,既是严肃的教育,又是以理服人。

    刘川这回确实是按照《规范》第五十五条的规定,在庞建东离开五米之后……甚至,将近十米了吧,才慢慢起步,走下了台阶。

    刘川抱着书向前走着,脸上的表情痛苦地呆滞着。

    三分监区夜

    这一天夜里,夜深人静,三分监区的夜班民警在监控室的电视屏幕上,看到四班的刘川突然起床,在监号的门边按铃。值班民警随后听到麦克里传来刘川的声音:“报告,四班刘川求茅。”值班民警在监控室打开了四班的电动牢门,通过筒道和卫生间的监控屏幕,他看到刘川身体摇摆,走路缓慢,在夜班杂务的监视下进入卫生间小解。小解后刚走出来便靠墙蹲下。杂务弯腰向他问着什么,他摇着头不知答了什么。值班民警赶快走出监控室,打开筒道铁门,走进筒道。他走近刘川时刘川强撑着站起来了,这时民警发现刘川面色发红,眼大无神,呼吸似也有些急促。

    民警问:“刘川,你怎么了?”

    刘川声音沙哑,回答说:“报告队长,有点难受。”

    民警上去摸他额头,额头热得烫手。

    第十八集(7)

    监狱医院夜

    民警和杂务轮流背着刘川赶往监狱医院。刘川到监狱医院后已经接近昏迷。

    医生为刘川检查治疗后对三分监区民警说:“病人现在睡了,能睡就好。现在他的体温三十九度,但没有感冒或腹泻的症状,一时看不出哪里发了炎症。今天晚上先给他开张病床留在这里,等明天再详细检查一下。”

    监狱医院白天

    三分监区冯瑞龙和另一位民警在医院里听了白班医生对刘川的检查结果。医生:“我们给他验了血,做了心肺检查,吃了退烧的药。到中午量体温的时候,体温正常,刚才又做了胸透和淋巴检查,都未见异常。发烧时过高的心率现在也降下来了。”

    冯瑞龙:“那他到底是什么病呀?”

    医生:“什么病目前还定不了。昨天烧得很突然,今天退得也很突然,来无影去无踪的,现在症状一消,更不好确诊了,我看这样吧,你们分监区先把他接回去,观察一下,再说。”

    医院外白天

    冯瑞龙把刘川接回分监区。

    车间白天

    刘川随三分监区的犯人列队来到车间干活儿。

    这一天干的活儿是折页子。折页子就是制作信封或手提纸袋,是个看起来不重但干起来很烦的活儿。刘川下午干活儿时虽然不发烧了,但体力明显不济,没干一会儿就大汗淋漓,在车间带班的冯瑞龙见状问道:“刘川,你怎么了?”

    刘川说:“头晕。”

    冯瑞龙摸刘川额头:“烧倒不烧。你今天先别干了,先回去休息一下吧。今天别干了。”

    冯瑞龙喊来一名队长,让他送刘川回监号,并让他通知食堂晚上给刘川做病号饭。

    三分监区傍晚

    傍晚开饭之前,刘川又烧起来了,四班的班长梁栋摸了刘川的额头,说了句:“又烧啦?”然后就跑出去叫卫生员,卫生员试完表又请来了巡筒的队长。巡筒的队长走进监号,见刘川坐在小板凳上,头冒虚汗,脸色惨白,他也是这样问:“又烧啦?”

    班长梁栋说:“卫生员刚量过,三十九度一。”

    队长说:“那开求医条吧。”

    监狱医院晚上

    医院又是一通检查,又没查出原因。

    医生对三分监区的队长说:“除了发烧,别的还看不出什么,实在不行,明天再送到监狱局的滨河医院彻底查查。”

    监狱外白天

    刘川一脸病容,步伐蹒跚,被押上一辆警车。警车开出天河监狱,驶去。

    滨河医院白天

    刘川在滨河医院做了一上午的全面检查,检查后医生对押送刘川的民警说:“目前看还不能断定是什么病,现在烧已经退了,你们回去再观察观察,最好是放在病犯监区进行观察。”天河监狱病犯监区白天

    刘川在天监医院的病犯监区继续观察。医生给他服药、试表。

    三分监区白天

    刘川从病犯监区被押回三分监区,回到自己的监号。班长梁栋和刘川打了招呼:“哟,刘川回来啦,病好了吗?”

    陈佑成凑过来问:“你到底什么病呀,不是什么不治之症吧?”

    李京白了陈佑成一眼:“哎,你说这人这嘴怎么这么损呀。”

    陈佑成连忙打了自己一个嘴巴:“呸呸呸,行了吧。”又对刘川说,“你呀,我早说过,就是老不说话,憋的!”

    管教办公室白天

    钟天水、冯瑞龙等人在研究刘川的情况。把刘川从病犯区接回来的民警介绍了刘川的病情:“……在病犯监区观察的这一个星期当中,刘川又发了两次烧,两次烧各持续了一天,最后都退了,退得也莫名其妙。病犯监区让我们把人先接回来。”

    钟天水:“我看这样吧,是不是先定这么几条:第一、暂时不安排刘川出工,先安排他在监舍区内做些清扫卫生之类的轻工作。第二、每天早、中、晚由分监区卫生员给他测量体温,观察病情。第三、请各班次的值班干警注意监控。”

    一位年轻队长问:“主要注意监控什么?”

    一个年长些的队长白了他一眼:“这还用问吗!”

    冯瑞龙点头,心照不宣。庞建东没有说话。

    三分监区白天

    一连两天刘川没事,每天在筒道内扫扫地,倒倒垃圾,擦擦四箱什么的。四箱是监狱局统一要求挂在筒道内的,有民警约谈箱、心理咨询约谈箱、监区长约谈箱和举报箱。三分监区晚上

    白班民警与夜班民警交接班,在做完常规交接后,白班民警又说:“二班袁得旺的父亲去世了,他今天知道情况后情绪不太好,你们稍微注意点。冯队说让你晚点名后再找他谈谈,安慰安慰,开导开导。袁得旺个性太内向。”

    夜班民警:“噢。”

    白班队长最后说到了刘川:“四班刘川今天没事,体温正常,吃饭也正常,今天还把自己的衣服洗了。”

    夜班民警:“噢。”

    夜班民警在向白班民警交接工作。

    夜班民警:“袁得旺昨天情绪还算正常,我找他谈话的时候表态挺好。刘川昨天也正常,没发烧,今天准备安排他去食堂拉饭……”

    三分监区筒道、监号白天

    筒道里,四班的班长梁栋神色慌慌地跑来向筒道值班的杂务报告:“卫生员呢,刘川又不舒服了。”

    杂务:“又发烧啦?那我赶紧先跟队长说。”

    杂务急急向管教办公室小跑过去。少顷,一名队长跟着杂务出来,叫了卫生员快步往四班来了。

    监号里,卫生员给刘川测试了体温,然后向等在一边的队长小声报告:“三十九度二。”

    队长一脸茫然地看着刘川。刘川面色苍白虚弱。

    监狱医院白天

    队长带了卫生员,又把刘川搀到了监狱医院。

    监狱医院外白天

    第二天早上,三分监区又派人把刘川接了回来。

    监狱办公区白天

    钟天水与三分监区长冯瑞龙一边上楼一边商量刘川的情况。

    钟天水:“……可以发挥犯人互监小组的作用,我看实在不行,可以派人专门盯他,既照顾好刘川的身体,又互相监督。”停了一下,钟天水加重声音说:“要防止这小孩自残诈病。”

    钟天水这回把话说得这么明白,冯瑞龙面目马上严肃起来。

    三分监区晚上

    冯瑞龙亲自找四班班长梁栋谈话,了解刘川的动向。其他队长也分别在谈话室、图书室等地方,找四班的孙鹏、李京和陈佑成等犯人谈话。

    三分监区白天

    犯人们集合出工去了,刘川打扫着监号的卫生,见班长梁栋未走,便奇怪地问:“班长你今天不出工?”

    梁栋笑笑,说:“冯队长让我留下来,专门照顾你。”

    刘川愣住了:“啊,不用,我没事。”

    梁栋依然微笑:“不是怕你再发烧吗,反正这回分监区特别重视你,说无论如何要把你这病给治住。”

    刘川听出梁栋话中有话,不由愣在屋里不知所措。梁栋接过他手上的扫帚,说:“我扫吧,你歇着,你歇着。”

    三分监区白天

    刘川上水房洗脸,梁栋也跟在一边洗脸,眼神始终守着刘川。刘川只好草草洗完,走出水房。梁栋也随即跟出……

    监号夜

    夜里,刘川在床上翻个身,梁栋马上警觉地坐起身来,朝刘川这边探看。

    厕所白天

    刘川上厕所,梁栋也跟了进来,刘川蹲坑,他就站在旁边。

    刘川:“你别看着我,你看着我我拉不出来。”

    梁栋:“没事,你慢慢拉。”

    刘川皱眉沉脸:“你没事我有事,我拉不出来!”

    梁栋不急不恼:“那我也得把你看好了,万一你突然发烧摔倒了,我好帮你呀。”

    刘川轰不走这块胶皮糖式的影子,只好草草拉完屎站了起来。

    第十八集(8)

    监号白天

    刘川回到监号,坐在小板凳上,梁栋问:“怎么样,身体好点吧?”

    刘川想了一下,说:“头晕。”

    梁栋马上说:“不会又发烧了吧?”他摸了摸刘川的头,刘川反感地推开他的手,梁栋说:“不烧呀,我叫卫生员来试试表。”

    刘川刚喊了声:“不用。”梁栋已走到门口,眼睛看着刘川,头却伸向门外,叫了声:“卫生员!”

    卫生员很快来了,给刘川试表,嘴里叨咕:“不是中午刚试过吗,又烧了?”

    试完表,卫生员把表给梁栋看。梁栋对刘川说:“三十六度二,不烧,体温还偏低呢。”

    刘川不理他,起身径自走出监号。梁栋和卫生员一起冷笑一下,跟了出去。

    三分监区管教办公室晚上

    出工的犯人回来了,正在吃晚饭,梁栋在办公室向正准备下班的冯瑞龙汇报。

    梁栋:“……到现在有五天了,刘川都没再发烧。有好几次他说头晕,说身体没劲儿,可一试表,每次体温都正常。反正他不说头晕也给他试,一天早中晚,试三次表。”

    冯瑞龙:“好,你继续观察。注意,刘川这个人脾气不太好,注意别和他弄僵了。”

    梁栋:“是。”

    三分监区晚上

    晚上,看完新闻联播,四班的犯人都到水房洗漱去了,卫生员又来给刘川试表。这时候,六班的一位犯人来叫梁栋。

    六班犯人:“梁栋,这首诗是你写的吧,我们班正排练呢,你过来给我们指导一下。”

    梁栋:“排练什么呀?”

    六班犯人:“排练迎新生诗歌朗诵会的节目呀,这首诗不是你写的吗?”

    梁栋看看诗:“是啊。”

    六班犯人:“哎,你这句感叹应该感叹到什么程度呀?你看这么念行不行……”

    梁栋见有卫生员在,便离开监舍到门外,与六班的犯人进行艺术探讨。卫生员在等刘川试表的时候,随手翻看桌子上的一份《新生报》,等试完表卫生员一看,刘川的体温又升到了三十八点八度。

    卫生员慌了:“哎哟,怎么又烧了?”

    卫生员赶紧出去叫队长。门口的梁栋问:“怎么了?”

    卫生员一边走一边说:“又烧了!”

    梁栋也慌了,自知玩忽职守,进屋急得直摸刘川额头。这时卫生员带着队长来了。那天晚上值筒的队长恰巧是庞建东,庞建东刚一走到门口,梁栋就迎出来战战兢兢地轻声俯耳:“报告队长,刘川又发烧了,但摸脑袋好像不热。”

    庞建东走进监号,站在刘川面前,半天没说话。刘川也站起来了,洗漱回来的犯人们看庞建东的脸色板着,都小心翼翼轻手轻脚地放好脸盆,朝刘川这边张望。庞建东突然伸手,要摸刘川额头,刘川一歪头躲开了,弄得庞建东伸出去的手僵在半空,僵了半天才放了下来。

    庞建东没有发火,他转头问卫生员要了体温计,对着灯光看了看,说:“三十八度八。”说完,看了刘川一眼,然后挥动胳膊,用力将这三十八度八的刻度,一下一下甩掉。他把甩到零位的体温计递到刘川眼前,说:“再试一遍,我看着你试!”

    刘川没接,他敌视地瞪着庞建东。周围的犯人全都鸦雀无声。

    庞建东把脸板着,厉声又说了一遍:“刘川,你不是发烧吗,我看看你现在烧是高了还是低了。”

    庞建东还没说完就把体温计重重地往刘川手里一塞,连庞建东在内,谁也没想到刘川会突然暴怒,会满脸通红,会突然把体温计狠狠地摔在地上,屋里每个人都听到了啪的一声,那声音在每个人的心里都以放大数倍的声音炸开,玻璃和水银一起分崩离析,炸得无影无踪。

    庞建东脸色铁青地走出门去,五分钟后,包括庞建东在内,三位管教一起走进监号,不由分说,将刘川铐上押出筒道。

    在刘川被铐在三分监区的管教办公室之后,尚未押到反省队之前,庞建东和另一位队长一起在四班监号对这次发烧事件进行了现场调查,班长梁栋和卫生员拿着一个水杯和水壶向他们陈述着什么。

    监区外、反省队夜

    刘川被押出监区楼门,再次押往“西北角”,关进了禁闭监号。

    刘川在漆黑的禁闭号里默默地坐着,很久才能听见他压抑的哭泣。

    《阳光像花一样绽放》第十九集

    监狱长办公室白天

    钟天水、冯瑞龙等人在向监狱长邓铁山汇报刘川的情况。

    冯瑞龙:“……我们当时对这个事情做了初步调查分析,基本可以确认,刘川是趁梁栋离开监号,而卫生员在一边看报的机会,将体温计插到热水杯里,蓄意制造了三十八点八度的高烧。由此,也基本可以证实,尽管刘川以前每次入院,都是由医生当面试表,甚至亲自用手摸试,体温确实达到了三十九度以上,但这个症状,肯定同样是刘川为了达到保外就医的目的,蓄意假造出来的。”

    邓监狱长:“可他过去究竟用了什么样的方法,才这么天衣无缝地制造出一次又一次那么逼真的发烧呢?”

    冯瑞龙看看钟天水,两人谁也回答不出。

    对监狱长:“刘川这次批了多少天禁闭?”

    冯瑞龙:“刘川伪病,摔体温计,不服管教,数错并罚,强副监狱长批了十五天禁闭。”

    反省队傍晚

    一个队长打开禁闭监号铁门的小窗,看到早上送的饭原封没动地摆在地上,队长撤出饭碗,把新的饭食放了进去。

    反省队白天

    队长打开铁门小窗,发现前一天的饭食依然原封没动。队长呵斥道:“你还真绝上食了是吧!刘川,我告诉你,你这套没用!这是反省队,我们什么都见过!”队长换了饭食,砰的一声关上了小窗。

    反省队白天

    另一位队长打开了反省号的门,看看地上纹丝未动的饭食,好言相劝:“刘川,你犯了错误受处罚这是应当的,你应该正确对待,你年纪这么轻,你这样就把身体搞垮了,赶快吃饭吧。是不是嫌饭不好吃?这里毕竟是反省队,吃的不可能像在分监区那么好,不好吃也得吃,要不然你就真出不去了。”

    刘川踡在墙角,低着头,死人一样没有声息。

    队长探着头往里看他,看罢也只能是一脸无可奈何的表情。

    钟天水家晚上

    冯瑞龙等干警来探望生病卧床的钟天水,小珂也在,正帮钟天水的老婆女儿做饭。

    冯瑞龙:“钟大,病好点没有?哟,小珂也来啦,钟大,我老婆熬了一锅鸡汤,说给你补补,里边有不少中草药,是我老婆他们医院一个老中医的家传偏方,专门是病后大补的。”

    另一位民警:“你这汤肯定是上火的,钟大烧还没退可不能喝这个,现在得喝清热解毒的。”

    钟天水:“谢谢你爱人了,我现在就喝粥。哎,你们都吃了吗?没吃在我这儿吃吧。”

    民警:“吃了,这么晚还不吃,我早顶不住了。我一顿不吃就得扶着墙走了。哎,我听说刘川在反省队已经绝食三天了,他想干什么呀!”

    钟天水惊问:“刘川绝食了,为什么?”

    冯瑞龙:“他一进反省队就开始绝食了,反省队的人也做了不少工作,可不管他们怎么说服教育,刘川就是水米不沾,我看他弄不好已经是下了以死相拼的决心了。”

    钟天水:“不行,你赶快跟反省队的老马说,别再等了,这小子脾气我知道,让他们赶快采取措施!”

    钟天水边说边掀开被子想要下床:“冯瑞龙你现在就拨电话,你拨了电话我跟老马说……”

    众人连忙把钟天水又扶上了床:“钟大你别着急,我们马上打电话……”

    反省队白天

    几个干警把刘川架出监号,架到办公室,把他反铐在椅子上,在他的鼻子上插了软管,往里灌牛奶和米汤,还灌了些菜汤。刘川拼死挣扎喊叫,但被几个民警按住,让他的身子和头部全部动弹不得。

    刘川被灌得痛苦不堪,民警们也累得手忙脚乱,满头大汗……

    反省队晚上

    刘川再次被押到办公室强行鼻饲,灌到一半刘川软下来了。

    刘川声噎气断地叫喊:“……我自己吃,我自己吃!”

    民警:“真自己吃?”

    刘川:“真……自己吃……”

    民警:“对,与其这么活受罪,还不如老老实实自己吃饭多好。”

    第十九集(2)

    于是,民警松了刘川,拿来饭,看着刘川一脸鼻涕眼泪,哆嗦着把饭食囫囵着往下咽,禁闭监区的民警放缓语气,说道:“你说你,早知现在何必当初啊!喝水吗?”

    刘川的眼泪泉水一样流下来,哽咽得无法咀嚼。

    民警的脸上,个个都是同情的表情。

    反省队外白天

    十五天后,刘川脸色苍白,眼大如灯,摇摇晃晃地被押出了反省队,他看上去病入膏肓,皮肤粗糙,口唇生疮。

    三分监区、四班监号白天

    刘川被押进监号时,四班的犯人正在学习,大家看着队长带着刘川进来,看着他卷了自己的铺盖出去,谁也没有吭声。

    集训队白天

    刘川抱着铺盖站在集训队的队长办公室里,听着队长的训话。

    队长:“集训队也叫严管队,什么叫严管你知道吗?”

    刘川:“知道。”

    队长:“凡是进集训队的服刑人员,处遇等级一律降为一级严管,你的计分许可证,也要按规定予以撤销。伙食标准也要按规定予以降低。另外,在集训期间,一切下棋打球之类的文体活动都不允许,除新闻联播之外,不许观看其他电视节目,不准家属探视,不准打亲情电话,和亲友通信,也要经过特别批准。另外,除生活急需品外,不准购物,你听明白了吗?”

    刘川:“听明白了。”

    一监区白天

    冯瑞龙和钟天水在商量工作。

    冯瑞龙:“我们九班的那个王小平,他老婆跑了以后,他那个孩子上学没人管了,昨天我们派陈龙上他们村里去了一趟,跟村里的支部书记见了面,那个书记答应由村里找学校商量,看能不能先让这小孩回学校上课,学费的事再说。”

    钟天水:“上几年级呀?”

    冯瑞龙:“小学三年级。”

    钟天水:“哎,你们宋海考试的事联系得怎么样了?”

    冯瑞龙:“七班的那个宋海吧,我们把情况反映到局管教处去了,他们就说博士生答辩要是放在监狱内进行,得报主管局长先批,批完了才能到有关的大学去联系这事。”

    钟天水点头:“由他们报吧?那咱们等吧。”

    两人边谈边走出监区楼门,钟天水又问:“刘川还没从集训队回来吧?”

    冯瑞龙:“没有。我听集训队的老刘说:刘川在他那边还比较规矩,没再发现不服管教的现象,就是人比较沉闷,不愿意和干警交流。你看,我们要不要过去找他谈谈?”

    钟天水:“现在他人在集训队,集训队有集训队的管理计划,咱们参与太多,不利于他们工作。刘川不是还有一个月就该回来了吗,到时候再说吧。”

    冯瑞龙:“我还真没想到刘川的性子这么暴烈,什么事情想不开了能把自己往死里整。”

    钟天水:“他这性格我知道,他这人表面温和内向,其实是个爱冲动的人,可他那个冲动一般也坚持不长,他跟谁生上气了,当时甭劝,劝也没用。用不了多久,他自己就没气了,用不了多久他自己就软下来了。”

    冯瑞龙:“但愿如此。”

    钟天水:“我看,这个周末你要有空,咱们一块儿去看看刘川的奶奶吧,保外就医就是刘川的奶奶先提出来的,咱们去跟老人讲讲道理,只要老人思想一通,自然会配合咱们做刘川的工作。你没看出来吗,刘川这小孩,最重感情,用亲情引路,慢慢感化,比用大道理、用法律规定正面批评,效果肯定要好。”

    冯瑞龙:“我也看出来了,他这人,逃不过一个情字。”

    养老院白天

    周末,钟天水和冯瑞龙一起去了位于昌平郊区的一所养老院,见到了刚刚搬过来的刘川的奶奶。可他们没料到刘川奶奶刚来就患上了重感冒,正在输液,情绪也非常不好,双目不睁。钟天水请示养老院的护士能不能和老人说几句话,遭到护士的拒绝。

    护士:“你看老太太精神这么不好,哪儿还能跟你们谈话呀?你们就积积德吧,看一眼就行了。”

    钟天水看一眼冯瑞龙,两人只好退了出来。

    这所养老院的条件不太好,六个老人共住一屋。钟天水和冯瑞龙在院子里转了一圈,感觉设施简陋,绿化不多,大概是养老院中收费最低的那种。

    四班监号白天

    当秋天就要到来的时候,刘川结束了集训,抱着铺盖回到了三分监区的四班监号。

    三分监区大筒道白天

    小珂到三分监区来找钟天水,她在分监区门口问一位民警:“钟监区长在这儿吗?”民警指指里边,小珂进去一看,原来刘川正在全分监区服刑人员大会上,做题为“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的现身说法报告。

    刘川:“……我的上述行为,完全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说明我入监以后,一直对抗改造,逃避改造,对政府的关怀教育置之不理,对管教干部的耐心帮助无动于衷,导致个人私欲极度膨胀,最后发展到不惜铤而走险,以身试法,蓄意制造伪病,妄图达到保外就医的目的,结果最终落得为此付出惨重代价的结局。在制造伪病的方法上,我也使用了极其卑劣的手段。过去我曾经听人说吃洗衣粉可以导致发烧,所以我就利用洗衣服的机会,从储藏室取出洗衣粉,然后用一张纸片包了一包藏在身上,需要吃的时候就吃,烧一退就再吃。结果,不仅严重破坏了监狱的正常改造制度,干扰了监区干警的正常工作,在广大服刑人员中造成了恶劣的影响,而且,也严重地伤害了自己的身体。我希望广大服刑人员要通过我这个反面教材,记取教训引以为戒……”

    小珂站在角落里默默地听完了刘川的检查。这篇检查刘川念得相当熟练,当然,也相当无味。钟天水也旁听了三分监区的这次大会,从刘川背书式的发言中,不难听出他已心如止水,但难以听出任何悔过的诚意。

    第十九集(3)

    心理咨询室白天

    刘川被一名民警带着,走到心理咨询室门口,民警把门打开,让刘川走了进去。

    屋里坐着一监区长钟天水。和办公室相比,心理咨询室阳光充足,阳光下还摆着两只单人沙发。沙发中间有一只木制的茶几,茶几上放了一盆朴素的兰草。

    钟天水让一位民警找了点茶叶,给他和刘川泡了一杯清茶。他先喝了一口,再对刘川说:“喝吧,这茶还行。”

    干警找犯人谈话,从没请喝茶的,钟天水的“客气”让刘川有点紧张,不知所措地连说两句:“不,我不渴,我不渴。”

    但钟天水还是不住劝饮,并且端起杯子递给刘川:“喝吧喝吧,你以前喜欢喝茶吗?”

    刘川小心地,带有几分胆怯地接了杯子,呷了一口。一年多来,他第一次使用这种质地细滑的白瓷水杯,第一次喝到这么清香扑鼻的热茶,第一次和钟天水在沙发上这么平起平坐,第一次感受到阳光这么明媚温和。

    钟天水又问:“怎么样啊,这几个月集训,有什么感想?”

    刘川放下杯子,坐正身体,说:“认识提高了。”

    钟天水:“都认识到什么了?”

    刘川:“对抗改造,绝没有好下场。”

    钟天水把目光靠近刘川,说:“哎,今天,咱俩是做心理咨询的对话,你就把我当成过去的老钟,可以说心里话的老钟。我今天想听听你的心里话。”

    刘川没有抬头,没有答话。

    钟天水重新问道:“关禁闭那十五天,有什么感想?”

    刘川还是闷着声音。

    钟天水说:“是不是又想死啊?”

    刘川肚子里,终于发出了应答:“啊。”

    钟天水点了点头,又问:“怎么没死啊?”

    刘川说:“反省队也不让我死啊。”

    钟天水问:“那集训队呢,在集训队能找到机会死吗?”

    刘川不明白老钟什么意思,没再接话。

    钟天水说:“你呀,你是活着没信心,死又没决心,是不是?”

    刘川沉默了一会儿,说:“现在不想死了。”

    钟天水笑了一下,说:“好死不如赖活,对吗?”

    刘川说:“活也没什么意思,我这辈子,就这样了。”

    钟天水说:“就哪样了?你那么年轻,是不是现在就打算给今后几十年,定这么个调调?”见刘川不答,老钟淡淡地说:“当初你刚从公安大学分过来的时候,你想到今天落到这步田地了吗?没有吧。所以你也不可能预料未来。人的命运啊,有时候真的很偶然。说不定你出去以后,到什么地方工作,又像你过去为国家找回那一千二百万似的,又成了英雄!”

    刘川没精打采地说:“在咱们国家,进过监狱的人,永远成不了英雄。”

    钟天水说:“英雄有三种,一种是地位上的英雄,一种是能力上的英雄,一种是道德上的英雄。一个健康的社会,我觉得不应该过分宣扬地位上的成功,过分推崇能力上的出众,而应该更尊敬道德上的完善。因为道德上的英雄,才最值得崇敬。”

    刘川低声说了句:“完善了又能怎么样呢?”

    钟天水笑笑:“是啊,完善了很可能也不能怎么样,也不一定就有钱了,也不一定就有地位了。但我还是觉得,一个人,如果让我把他当成英雄,他不一定是个有钱有地位有本事的成功者,但他必须是一个人格完善的人,一个具有修养的人,一个在荣誉和成功面前,在失败和灾难面前,都保持本色的人,都该怎么着还怎么着的人。这种人,才真叫人!”

    刘川低头听着,不说话。

    钟天水说:“像你,就不像个人。你有钱的时候,太狂,弄一帮人上你们家的娱乐城又吃又喝又跳舞的,花起钱来眼皮从来不眨一下,别人的女朋友你说抢就抢过来……”

    刘川突然抬了下头,倔强地打断老钟:“我没有!”

    钟天水:“你听我说完。”钟天水显然并不想纠缠这件事情,他接着说道:“可你一旦倒霉了又怎么样呢,情绪也太失常了吧,你还不如那些没文化的犯人呢,你把你的失败感全都挂在脸上,整天愁眉苦脸地混日子,做出一副彻底垮掉的模样!你奶奶让你笑!让你有本事开心地笑,你有这本事吗?你进来才一年就进了两次反省号,又进了一次集训队,你一年了到现在还没拿到计分许可证,你真是……你真是还不如那些没有文化的犯人……”

    刘川再次抬头,再次放胆打断老钟:“就因为他们没文化,他们才无所谓的,该吃吃该睡睡,没心没肺……”

    “你有心有肺,有心有肺就是你那德行?”钟天水恨铁不成钢地截住刘川,皱着眉反问:“你有文化,有文化就你那德行?你跟我说说,文化倒是什么?”

    刘川闷了声音,不答。

    老钟提高了腔调:“文化就是文明,就是教化,就是劳动和智慧,就是精神,就是人和动物的区别!人和动物不一样就是因为人有精神!你有吗?”

    刘川哑口无言。

    第十九集(4)

    钟天水:“你看人家一班的孙志勇,人家二十年前就是研究生,比你有文化吧,可人家样样工作走在前面,尊重监规监纪,多少年了都是模范,精神状态一直积极乐观,这种人谁也不小看!”

    刘川低头不语。

    钟天水今天本来一直是用聊天唠嗑的口吻神态,和刘川彼此交谈,说到此时不知自己怎么激动起来了。也许是刘川的闷声不响让他意识到自己过于厉害了,不由降下心气往回调整。

    “好,咱们不说这个了,我今天也不想训你,今天咱俩谈点高兴的事吧。你跟我说说,你现在脑子空闲的时候都想什么?(精彩小说推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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