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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两个男子却丝毫没有停步的意思,绕过车子便直奔拐角处而去。
吕恒心中一急,赶紧跳下车来,然后飞起一脚,踢在了拎着坤包逃跑的那个男子后背,当场把他踢得向前跌了出去,又撞中了前面的另一个人。
吕恒这一脚很有效,让两个男子都滚到了地上,哼哼唧唧了半晌。
这一招倒是十分漂亮,只是苦了范飞,他动作稍慢了点,被手铐铐着的右手大拇指便被勒得生痛,赶紧反握住了吕恒的左手,以免再被这种剧烈动作拉伤手指。
“别装死了,站起来!”吕恒有些得意地走到那两个男子面前,踢了踢那个开摩托的男子。
那男子慢慢地坐起身来,并把头盔也摘了下来。
祠堂前面有两盏比较明亮的路灯,范飞借着灯光,一眼便看清了这人的相貌。这是一个比较瘦的青年,头发染黄了,五官比较清秀,但左眉毛末梢处缺了小半边,那里还竖躺着一处刀疤,让这副清秀的面孔略显得有些妖异。
“姓吕的,你什么意思?警察就了不起啊,就可以随便打人?”这青年龇牙咧嘴地反手按揉着后背,然后怒吼道,“来人啊,救命啊,警察打人了!”
“笛子,怎么是你?”吕恒看清楚那人的脸后,明显地愣了愣,略有些惊讶地问道。
“你们认识?”范飞见吕恒沉不住气,搞出了这么大的动静,又见眼前这青年的脸孔果然是下午在小树林外遇到的那个骑摩托车的人,心中顿时咯噔了一下。
“这家伙叫狄姜,外号笛子,是青龙堂的一个混混,以前被我收拾过!”吕恒随口答了一句,然后掏出手枪对准狄姜,冷笑道,“行啊,笛子你越来越有出息了,原来搞发明,后来玩碰瓷,现在倒好,玩起抢劫来了!上一次算你溜得快,这一回我看你往哪跑?”
“谁说我抢劫了?”狄姜脸色一变,有些妖孽地挑了挑左眉,喝道,“你是当警察的,说话要有凭有据!”
“证据?”吕恒冷笑道,“证据不是在你同伙手里拎着吗?”
“你说这个?这是我妇娘的,警官……你弄错了吧?”这时,另一个戴着头盔的青年才有些艰难地取下了头盔,却仍然躺在地上不肯起来,只抹了把脸,有气无力地呻吟着,看样子被吕恒这一下撞得不轻。
这是个二十六、七岁的青年,脸上满是鲜血,看起来比较恐怖。而那个坤包,依然被他紧紧地抓在手中。
范飞眼尖,一眼就看到他摘下头盔时脸上并没有血,但他把头盔往头顶方向一送时,顺手在脸上抹了一把。而这么一抹之后,他脸上便满是鲜血了,很明显是早有准备,在身上藏了用塑料袋装着的鸡血鸭血之类,然后用手捏破,把血弄在手上,再寻机把脸抹花……
范飞细细地闻了闻,发现果然有一股鸡血的味道。
范飞也没当场说破,只静观其变。
这一阵动静顿时惊动了不少村民,不一会就从一些房屋里涌出来不少人,围了上来,而且越围越多,片刻就来了上百号人,不少人手上还拎着菜刀、铁棍之类的家伙。
“警察打人?打谁啊?”他们一边叫嚷着,一边围了过来。
“唉呀,这不是罗水强吗?”
“强子,强子,你怎么了?”
不一会,便有人认出了地上躺着的这个叫罗水强的青年,一边惊讶地叫着,一边上前来准备扶他起来。
“不准扶,你们不要干扰警察办案!”吕恒见状冷喝道,“他是抢劫犯,我要抓他去派出所!”
“你这个警察怎么回事?强子是个老实人,怎么会去抢劫?”一名村民立即反驳道。
“胡说八道!”
“是啊,警察也不能冤枉好人啊!”
村民们顿时七嘴八舌地叫嚷起来。
“我冤枉他?”吕恒冷笑着指了指地上那个女式坤包,大声说道,“他抢来的包还抓在手里,这就是证据!”
四周顿时静了下来。
“强子,怎么回事?你说!”另一个中年大叔对着罗水强问道。
“我……我妇娘跟我……吵了架……”罗水强躺在地上,有气无力、断断续续地说着,似乎随时都要咽气。
范飞却知道罗水强肯定是装出来的,因为吕恒虽然有些急躁,但下手还是有分寸的。以他的腿劲,随时可以把人踢飞,但他那一脚明显只用了小部分力气,绝不至于把人踢成这样,更何况罗水强在脸上抹鸡血,明显是早有预谋了。
只是范飞也知道,在罗家村这样的特殊地方,不管有理没理,一个处理不慎就可能演变成群体性。事件,他万万不能随意开口,否则就会成为村民们的泄愤对象和众矢之的。何况他现在也是被手铐铐着的犯罪嫌疑人之一,身份很尴尬,说出来的话也没人信。更何况,这还是罗水强他们设下的一个圈套,估计这些站出来说话的村民都是早被安排好的“别有用心的围观群众”。所以他只能一边静观事态发展,一边用异能倾听着附近的声音,试图寻找到这件事的幕后主谋以及他们的最终目的。
“强子,你受了重伤,就让我来帮你说吧。”
坐在地上的狄姜见罗水强说话上气不接下气,当即大声地接过了话,“各位叔叔伯伯,强子是你们罗家村的人,你们也知道他的为人,是个三棍子也打不出个屁来的老实人,怎么会去抢劫呢?其实事情是这样的,今天强子和他妇娘刘翠吵了一大架,刘翠要回娘家,还赌气把家里的存折和房产证都拿跑了。我帮强子去找刘翠,刘翠却根本不理我们,迫不得已,我们就只得开车跟到她后面,并找机会把她的包拿了过来。把自己的存折和房产证拿回来,这能叫抢劫吗?这是两口子之间的家事,轮不到他们警察来管!可这个叫吕恒的警察不问青红皂白就把我们打成重伤,你们来评评理吧!”
狄姜每说一句话,范飞的心就往下沉一分,等狄姜说完,范飞的心也就沉到了海底。
这果然是个精心设计好的圈套,就连范飞也没想到他们会有这一招!
范飞可以断定,那个坤包里,一定有罗水强的房产证和存折。而且那个被抢包的女人极有可能就是狄姜嘴里说的刘翠,不出意外的话,她一会就会赶过来帮他们作证!
回想一下,刘翠被抢包时,当时并没叫“抢劫啊”之类的话,而是嚷了几句“混蛋,王八蛋”之类的话,而这种话是可以正反两面来解读的。那么这一切自然就是事先精心设计好的了,也足以让吕恒这个见惯了飞车抢夺事件的警察产生“误会”,然后主动钻进这个圈套来。
好一个用心险恶的毒招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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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友“冰凌雨沫”提供的龙套“狄姜”出场,根据剧情需要,对原设计有所变动。另外前一章关于抢包的部分,因为要配合本章新设计的内容,凌晨十二点时改了几十个字……)
第七十章 打架不怕输,就怕同伴是头猪
“原来是这样!”
“草!现在的警察真他妈坏,坏得脚底流脓,头顶长疮!”
“警察有什么了不起?凭什么管别人两口子的家事?凭什么打人?”
众村民听了狄姜这番话,顿时七嘴八舌地议论起来,如果不是忌讳着吕恒手里平举着的那把乌黑的手枪,恐怕他们早就冲上去一阵乱拳了。
事实上,罗家村的村民一直很剽悍,也很齐心,和警察对着干的场面早就不是一次两次了。警察们如果想到罗家村来抓一个人,没有几台车、十多号人是比较危险的,警车在罗家被掀翻也不是第一次了,甚至有过几次警察在罗家村被活活打死打残的先例。
不过枪杆子里出政权这句话还是没错的,吕恒手里有枪,这些人一时间就不敢轻举妄动,毕竟以前也有警察被村民逼急了眼,就端着微型冲锋枪扫上一梭子的先例。
村民们的议论声刚起,就被一阵大笑声给掩盖了下去。
“哈哈哈,有这种事?笛子,我还看不出你有这份口才,死人都能被你说活了!”吕恒对狄姜的话显然不相信,他大笑了几声,不屑地说道,“好,我现在就拿包看看!我倒要看看里面到底有没有他罗水强的房产证和存折!”
“别看了,赶紧找借口离开吧!”范飞一听狄姜这番底气十足、有鼻子有眼的话,就知道大事不妙,断定这坤包内一定另有乾坤,肯定这是他们事先设计好的圈套中的一个环节,于是赶紧低声提醒了吕恒一句。
但吕恒的犟脾气却上来了,偏要看看那个坤包,于是拉着范飞大步走了过去,捡起了那个女式坤包。
把包打开并取出里面的东西之后,吕恒就像被人抽了一耳光似地愣住了,里面还真有个存折和房产证,而且确实是罗水强的名字。
“一定是你们事后塞进来的!”一根筋的吕恒还是不服输,沉吟了一会之后,便恍然大悟似地说道。
“你血口喷人!”狄姜愤怒地反驳道。
“翠翠来了,强子的妇娘回来了!”
吕恒和狄姜争论了几句之后,一个声音忽然嚷了起来。
范飞和吕恒惊讶地转身,便果然看到了一辆摩托车停在了不远处,一个二十多岁、略有些胖、长得有几分姿色的女孩从车上跳了下来,风风火火地往这边跑着。从她的衣服和长相上来判断,确实就是刚才在法院门口被抢包的那个女孩,也就是狄姜嘴里的刘翠。
“老公,老公你怎么了?”刘翠见了满脸鲜血躺在地上的罗水强,便带着哭腔蹲了下来,抱起了罗水强。
“被这个警察打伤的,他说我抢劫了你的包!”罗水强见了刘翠,顿时说话也有力气了,也不结巴了,指着吕恒恨恨地说道。
“你这警察怎么回事?怎么能乱打人呢?我老公犯了哪条国法?你说!”刘翠义愤填膺地站起身来,一步步逼向吕恒,就像一头发怒的母老虎,嗓门大得惊人,和她被抢包时的哭腔一样,高达九十分贝以上。
“这是一场误会!”吕恒见势不妙,也终于认了输,赶紧说道,“当时我看他抢你的包,就追他,并说了我是警察,让他停车。他偏不肯停车,也不解释,一直逃到这里……”
“放屁!你就是存心的!我老公抢我的包,是想让我回家!我当时喊了抢劫吗?我只是骂了他一句混蛋,其实我心里美着呢!你凭什么打我老公?你说呀,你说呀,你说呀……”
刘翠冲到吕恒面前,一边愤怒地推搡着吕恒的胸膛,撕扯着他的警服,一边声嘶力竭地嚷了起来,根本不让吕恒把话说完,不给他解释清楚的机会。
吕恒愣住了,他绝没想到这女人竟这么大胆,无视他手中的枪,竟然敢这样推自己。而以他的经验,知道此刻绝不能还手,甚至不能用手去推挡,否则这女人往地上一坐一躺,哭叫几声“警察打人了”,他就真是死无葬身之地了。
罗家村刁民的种种手段,吕恒还是很清楚的,也想开溜。只是现在围观群众越来越多,身前身后都是密密的人群,他此刻也无法逃跑,这时他才后悔没有早听范飞的话,在刘翠赶来之前、在事情没有不可收拾之前逃走。
而现在,就算他不还手,也已陷入了泥潭中。
因为之前他全靠手里的这把手枪镇着场面,让村民们不敢攻击他。可现在,刘翠已经突破了他的最后一道防线,带头攻击起他来,而她偏偏还是理直气壮的“受害者家属”。
而有了头一个,就会有第二个,刘翠这么一出手,其他村民都脸露狰狞之相,一齐走了上来。而且这些村民们大多不是空手,有的拎了木棒,有的拎了铁棒,有的提了菜刀和西瓜刀,有的甚至拿着刨地的锄头,显然是早有预谋和准备。
看到村民们缩小包围圈,吕恒和范飞的脸色同时大变。
吕恒虽然热血冲动,但并不算傻,他从见到“抢包犯”之一的狄姜,便知道这是青龙堂对自己的报复,因为他和青龙堂积怨已久,而青龙堂又与罗家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吕恒也知道后面将会发生什么事,这必定是一场悲剧,自己这条命,今天肯定是会交代在这了。
以前就曾有个民警因为办案时“调戏村姑”,而被罗家村的村民活活打死,事后竟然不了了之。像这样不可思议的事,在罗家村发生过多次,但好几次都是因为查不清主谋、而帮凶又太多,最后“法不责众”而不了了之。或许这里面的根源之一就在于——就连一县之长,也是罗家村走出来的人。
现在,一场乱戏即将上演,一场别有用心的“群体性。事件”也即将拉开帷幕,可以预见,吕恒的生命也走到了尽头。
而跟这事本无牵连的范飞,也必然被悲剧地卷入其中,恐怕还会吃个大亏,甚至连性命能否保全都是大问题。
范飞不怕打架,却怕这种注定要输得很惨的架,怕这种还没开打便在道义上和人数上都落尽下风的架。
很明显,这是一个精心设计好的死圈套,而这个圈套,范飞早就识破了,并提醒了吕恒,吕恒却来了个“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最终深陷泥潭,害死自己不算,还拖累了范飞……
打架不怕输,就怕同伴是头猪!
范飞一边在心中哀叹着,一边紧张地思考着对策。
但心中越急,范飞就越想不出办法来。他毕竟还是个少年,没见过这样的大阵仗,何况现在的处境也十分被动,那副该死的拇指手铐,已经把他和吕恒的命运紧紧拴在一起了。只要吕恒不能脱身,就注定城门失火,殃及池鱼……
第七十一章 壮士断腕
“你们不要乱来,有话好说!这事是我错了,医疗费由我负责赔偿,大家冷静点,别冲动!”
吕恒见势不妙,赶紧一边大叫,一边往后退了两步,同时使劲把范飞拉了过来,挡在了他与刘翠的中间。
刘翠见了范飞,愣了一愣,手上的动作缓了一缓,但随即反应过来,又一把揪住了范飞的衣服,试图把他推开去。
“打他狗日的!”
“打死这坏警察!”
就在这时,村民们中忽然此起彼伏地响起了几句叫嚷声,然后几根铁棒从吕恒的侧面和身后袭来,重重地敲在了吕恒的腿骨上。
“啊……”
吕恒正紧张地盯着刘翠和前方蠢蠢欲动的人群,没防到后面,顿时惨叫一声,双膝一软,人便痛得蹲了下去。但他反应很快,立即转过身来,用枪指着那几个敲黑棍的青年,大叫道:“最后一次警告,再乱来我就开枪了!”
正蠢蠢欲动的人群有了片刻的犹豫,那几个拿铁棒的人也退了开去,重新把包围圈放大了一些。
“哟嗬,吕大头,你的枪不是早被派出所给收缴掉了?你手里这根烧火棒是仿真枪吧?能打死麻雀吗?要不你对天放一枪试试?”
原本坐在地上的狄姜此刻却站了起来,大声笑道,话里满是调侃意味。
听了这话,吕恒顿时面如死灰,枪管也无力地略垂了下来。
而听了狄姜这句话,那些村民顿时精神大振,提着各样的武器,继续向吕恒逼来。
“假枪?怎么回事?”在村民有恃无恐的继续逼近中,范飞惊道。
范飞之所以敢跟着吕恒来罗家,就是仗着吕恒手里有这把手枪。如果这把枪真的是假枪,那么他们最后的屏障也失去了!
吕恒苦笑一声,没有接话,然后再度举着手枪左右扬了扬,用尽全身的力气高声叫道:“等一下!要我死可以,但让我说句话再死!”
众人愣了愣,被他的气场给小小震撼了一下,身不由已地停了下来。
此时他们离吕恒只有两米的距离了,一场屠杀即将开始,范飞的额头上顿时满是冷汗。
从狄姜的那句话,还有吕恒的反应中来分析,吕恒肯定是因为所谓的犯错误,真枪早被所长给收缴了,这把枪只是他用来充门面、吓唬犯罪分子的假枪!
想不到竟是这样!
如果早知道是这样,范飞在半路上就会强行跳下车,拦住吕恒。可现在,一切都晚了。
现在已是最后的时刻,就看吕恒要说什么话了,但范飞估计不管他说什么话,悲惨的结局都是难以避免的,看来唯有以死相拼了,谁叫自己上了贼船呢?
“这个小孩刚才喝醉了酒,在饭馆里闹事,我去拦他,他居然敢打我,咬我!我就铐住了他,准备带回派出所去罚款,结果遇到了这么档事,就来了罗家。这小孩和这事没有任何关系,我不想连累他!”
吕恒用枪插入枪套中,然后指了指范飞,厉声叫道,“出来混,总要还的。今天我做错了事,就该付出代价,要杀要剐随你们便,但是不能连累无辜,不然我死了也不安心!你们先让他走,然后我趴在地上任由你们打杀,绝不还手!”
众人这才把眼光看向和吕恒铐在一起的范飞,都默然不语。
范飞的心中也很意外,甚至猜出了吕恒下一步想做什么。
“笛子,咱们以前也在一起喝过酒吧?借你的刀一用,我把手砍了,让他走!”吕恒又扭头对狄姜厉声喝道。
“你手铐钥匙呢?”狄姜愣了一下,阴沉着脸问道。
“钥匙早被我扔了。”吕恒苦笑了一声。
狄姜目光闪烁地犹豫了一会,然后从身上摸出把模样奇怪的匕首,在手里抛了一抛,然后扔给了吕恒。
“这刀也太小了。”吕恒眼疾手快地接住匕首,苦笑道。
“放心,这刀削铁如泥。”狄姜挑了挑左眉,冷笑了一声。
他自然不可能送一把菜刀给吕恒,让他拿着菜刀去拼命。
吕恒见了狄姜不耐烦的表情,深恐迟则生变,于是猛地蹲下身子,然后将刀放在地上,一把揪住范飞的左手,使劲地摇了摇,厉声喝道:“臭小子,你给我听着,以后要学着做个好孩子!下次再让老子看到你学大人打架,老子非把你关到大牢里去!”
范飞感觉到手心里多了个东西,愣了一愣,随即意识到是那个黄金钻戒,也不知吕恒什么时候从口袋里掏出来的,当即不动声色地收了下来,嘴里却冷笑道:“要你这死条子管?你死到临头了,先管好你自己吧!”
听了吕恒刚才这番话,范飞的心里很有些难受,知道他是不愿意连累自己才那么说,嘴里却不得不按吕恒最后的设计,和他刻意划开界限,走到他的敌对面。
范飞早已用异能听到了人群外围传来的一些极轻微的耳语,比如“姓吕的屡次坏我们的好事,这次非弄死他不可”,比如“旁边那个铐在一起的也弄死吧,省得到时警察们调查时他来当证人”,而刚才在吕恒借刀的时候,范飞又听到了一句“放心,所长说了,他那枪是假的,尽管去弄他”……
这些话都直指真相,让范飞彻底明白了吕恒手里的手枪只是烧火棍,也明白了吕恒以前确实没说谎,他确实是因为收拾黑恶势力惹下了这场杀身大祸。而吕恒现在确实是在想办法救自己,甚至还在抓紧生命中最后的几秒钟时间开导自己,让自己学好……
就在范飞心潮膨湃的时候,吕恒已把自己的左手平放在地上,把那把匕首竖着放在自己拇指的第二关节上,让范飞抓好刀把,然后将右脚踩在刀背上,拼尽全力往下一顿……
“呃……”
吕恒脸色一白,那把匕首深深地切入了指骨中,却没能一次性地斩断骨头。
这毕竟是把匕首。
“嘿!”
吕恒强忍着钻心的疼痛,再次抬脚用劲一踩刀背,匕首再次切开了一些骨头,却仍然没能斩断拇指。
“哈!”
吕恒的脸色瞬间又白了几分,却没有丝毫地犹豫,吐气开声,右脚再次猛地一踩一跺,再踩再跺,一直跺了四五脚。
这一回,他终于成功地将自己的拇指切断,鲜血也狂涌而出。
壮士断腕!
范飞看着那截满是鲜血的大拇指,还有吕恒白得像纸一般的脸孔,忽然觉得自己的眼中有什么东西忍不住要滚落出来。他蹲在地上死死地咬住自己的嘴唇,深深地用鼻子吸了口气。
他一直想脱离这副该死的手铐,可当手铐终于从吕恒手上脱落下来,他忽然热血上涌地不想走了,想和这个脑子蠢脾气臭还很贪财的流氓警察一起共同面对死神!
“小屁孩,还赖在这干什么?赶紧给老子滚,别耽误老子做正事!”吕恒却似乎看出了范飞心中的犹豫,一脚踢在他的屁股上,然后用那只满是鲜血的左手指着人群东部,厉声喝道,“大家都是有儿有女的人,也知道生个孩子不容易,请大家放这小屁孩一条生路,省得我死了还不安心!”
虽然很多人想杀吕恒,但一向尚武的村民们还是有些佩服吕恒敢剁自己手指的硬朗,也被他这几句被触动了一下。他们犹豫了一阵,最终还是让出了一条路来。
东面的路,通往公路,通向生!
吕恒把自己留在了死门里,却要强行把范飞推向生门!
第七十二章 挑战潜能极限
在这一刻,很多人都看向吕恒指着的东面,而范飞就在这时候开始走了过去。
在擦肩而过的那一瞬间,范飞在吕恒耳旁轻声地说了两个字。
听到这两个字,吕恒有些惊讶地看了范飞一眼,随即冷笑道:“滚!小屁孩,你再骂我渣滓,我现在就灭了你!”
“我已经不是小屁孩了,今天的仇我也记下了!”范飞握着拳头往前面走了两步,然后忽然停住步子,回头冷笑道,“灭了我?嘿嘿,要不是有这么多人等着收拾你,我现在就灭了你!姓吕的,你好好投胎吧,下辈子别这么傻了!当什么不好,去当警察?我靠,老子平生最恨的就是警察!”
说完这句话,范飞便一口唾沫吐在地上,然后在众人惊诧的眼光中走向东面人群中让出来的那条通道,走向生门。
“是啊,我真傻!”
吕恒身子一震,仿佛被范飞的话触动了,有些凄厉地吼了起来,“他们把法律当草纸,我却拿命去维护它,最后他们反而在我背后捅刀子,我真他妈的傻!可是……”
说到这里,吕恒的声音忽然低沉起来,喃喃说道,“可是这世界上总归还是有点东西,值得我们用生命去保护的……比如信仰,比如良心,总不能让这世上全是恶人和强盗吧,那我们的后代还怎么活?”
在吕恒内心无比挣扎的这段自语中,范飞已经走出了那条通道,走到了安全的地方。但吕恒的每一个字他都听得异常清晰,每一句话都重重地敲在了他的心上,让他有些喘不过气来。
他忽然回头,深深地看了这个悲剧的男人一眼。
一个干了七年警察还是二级民警的可怜虫。
一个不会溜须拍马、和领导对着干、受了多次处分的倒霉警察。
一个为了收拾青龙堂这样的恶势力而最终被人陷害,眼看就要失去生命的男人。
一个不屈不挠地与恶势力作战,最后挡了自己同事财路、被同事恨之入骨的汉子。
一个连保命的枪都被没收,只能提把假枪吓唬犯罪分子,最后却连假枪的秘密都被同事出卖的倒霉鬼。
一个看似贪财,却能在饿着肚子的同时收养三个流浪儿,面恶心善的好男人。
一个在临死前还念念不忘所谓的信仰和良心的小警察,一只卑微的爬虫。
他很傻很天真,可是他……确实是个男人,是个值得钦佩的警察!如果这个世界上,像这样的警察能多一点,世界应该会美好多少?
他一直很倒霉,但至少能挺直了背,堂堂正正地做人。
而且他还在最后关头救了自己……
真的就这么转身离去,让自己一辈子都于心不安,留下永远的内疚吗?
还是转身冲进去,和他一起并肩战斗?虽然这很危险,但值得!
一时间,范飞脑海中思绪翻滚,心中却早已有了决定。
那是他从迈出第一步时,就已经作出的决定,现在只不过是再次慎重思量而已。
“我叫吕恒,我是一个警察!”
而就在这时,正低头呢喃的吕恒忽然停止了自语,他深吸一口气,反手握紧那柄匕首,迎着对面那排或阴暗或明亮的铁棒、木棒、锄头、菜刀,挺起了自己的胸膛,用尽全身力气吼道,“我不能就这么窝囊地死去,丢了咱们警察的脸!我死也要拉几个垫背的,谁敢出来送死,与我放手一搏?”
他吼得声嘶力竭,吼得惊天动地,吼出了他这一生中所有的不甘,也吼出了他最后的尊严!
一时间,祠堂前的众人鸦雀无声。
放手一搏,放手一搏,放手一搏……
祠堂的西侧是一处断崖,对面有山有河,因此此刻到处都回荡着“放手一搏”的回声,极有气势。
被吕恒的气势所夺,众人一时间竟不敢上前。但片刻后,便有人回过神来。
“警察就了不起吗?就可以随便打人?”
“警察要拿刀杀人了!”
“救命啊,警察杀人了,警察杀人了!”
人群中突然爆发出几声极富煽动力的叫嚷声。
随后,人群中就有人迈出了第一步,随后有更多的人迈出了第一步。
铁棍、菜刀已高高地扬起!
吕恒双眼通红,反握着那柄匕首,也突然往前走了一步。
他的腿早被铁棒敲伤,这一步便走得有些艰难,还有些跛。
要不是这样,他或许还能施展轻功,试试看能否跳出包围圈,但那几棒黑棍,已经彻底打碎了他的逃生欲望,此刻他连走路都很吃力了,又何谈轻功?
因此他现在能做的,无非是找一个弱点的对手同归于尽。
他已经看准了他身前正抛着另一把匕首的狄姜!
“我。操。你二大爷!”
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刻,一个声嘶力竭的声音忽然在人群外响了起来。
这个声音叫得那样用劲,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一时间把众人震住了。
一个被吕恒称为“小屁孩”的少年从尚未完全合拢的东边通道中挤了进来,一边挤一边语无伦次地跳脚大骂道:“我操!你是警察就了不起啊?就是你们这些狗日的警察害死了我全家!今天下午我就想杀你的,你他妈的个臭警察。死到临头了还敢嘴硬?还敢说自己是警察?”
“你?”吕恒愕然地转过头来,便看到了去而复回的范飞,不由得愣住了。
众人也愣住了,一时间没闹清这是在唱哪一出。
范飞的动作很快,飞快地冲了过来,然后迅速地抬腿飞踢,一脚就踢翻了吕恒。
吕恒本能地想要反抗,却忽然想起了范飞刚才在和他擦肩而过时低声说出的两个字。
那两个字并不是“渣滓”,而是”装死”!
吕恒当时没想通,在众人即将开始的围殴中,在这场很显然要把他置于死地的阴谋中,他装死又怎么能避得过去?
可是现在他有点明白了。
他于是愣了一愣,没来得及反应,便被范飞踢翻在地,手中的匕首也摔落在地。
范飞一个纵跃,狠狠地压在了吕恒的身上,然后伸出双手,死死地掐住他的脖子,一直把他掐得面红耳赤、连翻白眼。
吕恒于是重演了下午在小树林里上演过的那一幕,他使劲地掰着范飞的手,不甘心地挣扎着,却自然斗不过范飞的铁腕。
众人都愣住了,眼巴巴地看着这一幕,又互相对视着,一时不知道该怎么玩下去。
如果有人能掐死吕恒,那自然是最好的,这事就和罗家村完全无关了……这是大多数阴谋设计者脑海里忽然冒出来的想法。
所以他们在幸灾乐祸地静观其变。
吕恒的四肢拼命地挣扎着,然后慢慢地停止了抽搐,双眼也最终无力地闭上了。
“装死?老子把你扔下悬崖去!”范飞掐了足足有一分钟,才余怒未息地吼了一句,然后站起身来,一把抓着吕恒的右臂,像提一条死狗般把他提了起来,然后大步往西面的山崖方向行去,嘴里嚷道,“借光,借光!”
范飞此刻满身杀气,就连“借光”二字也是叫得杀气腾腾,让整个人群都骚动了一下,但骚动归骚动,他们却并没让出一条路来。
“让条路,看他想干什么?”一个声音忽然在人群中冷冷地说道。
人群于是一下子散了开来,让出了一条通往西面山崖的通道出来,却形成了一个半包围圈,让范飞只能走到山崖前,没法从别的路逃走。
范飞就这么提着吕恒的“尸体”,任由他的两条腿在地上拖着,大步向三十米开往的悬崖边走去。
众人紧紧地跟在后面和侧面,形成了一个半包围圈。当然,他们看热闹是假,监视是真。
范飞以前来过这里,知道这里可以算是一个小断崖,虽然不高,但也有十多米高,下面都是坚硬而尖利的大块石头,把吕恒这么扔下去,他自然活不了了。
当然,悬崖外还有条武水河,而且河面在这一段很宽,有二十多米宽,但武水河离断崖峭壁还有七、八米远,总不可能把近两百斤重的吕恒扔到离断崖那么远的河里吧?除非是奥特曼来了……
这就是那些组织者的算盘,他们算准了范飞玩不出什么花样。
可是他们并不知道范飞的异能!
“当我从一数到三,我会比现在更放松十倍!”
范飞走出了第五步。
“现在我的潜能被再次激发出来,我的力量迅速地变得无比强大,我的每一根肌肉纤维都充满了爆发力!我是楚霸王再世,我能把千斤巨石扔飞十米远!”
范飞走出了第二十步。
旁边有这么多人看着,他不能闭眼,也不能停下来,只能一边走一边催眠自己。
他并不是第一次尝试睁着眼睛催眠自己,也不是第一次尝试在走路时催眠自己,他更不是第一次在使用过异能后不足三小时便再度催眠自己,可是以往基本都失败了!
而这一次,他尝试着在生死关头挑战自己的潜能极限!
“我相信自己,这一次我一定能催发出极限的潜能,我必须做到,我一定能做到!”
“上天啊,赐给我万能的力量吧!我不稀罕什么正义,我只想救一个人,一个好人!”
范飞走出了第三十五步。
他前面两米处便是断崖,他已无路可走!
第七十三章 见证奇迹的时刻
山风怒号,草木含悲。
月亮早已升起来了,映出远处那一片波光粼粼的河水。
已经很有些凉意的秋风烈烈地吹拂着范飞的衣衫。
在这一刻,范飞就像鬼上身一样,全身一个激灵,感觉浑身上下忽然重新充满了惊人的力量。
他甚至觉得自己现在可以举起一个重达千斤的石狮,然后远远地抛飞出去。
猫爱鱼,狗吃肉,范飞现在就是小怪兽!
在生死关头,范飞终于成功地催眠了自己,他觉得全身充满了力量,而且比以往任何一次还要强大。
但感觉归感觉,范飞还是试验了一下,他扬起右手,托住吕恒的背,将他的身子笔直地举过头顶。
单手举起近两百斤的吕恒!
这一刻,他威风凛凛,就像一个战神!
身子悬空、脑袋向地面后仰着的吕恒忽然微微地睁开了眼睛,借着月色看了一眼远处,然后倒吸了一口冷气——
范飞掐他的那一分钟,看似用尽全力,其实手下很有分寸,吕恒也就配合着他的用意,假装自己已被掐死,并在他拖着自己走向断崖的那三十多米路上,配合地让大部分力量都落在自己的皮鞋底上,没让自己受过多的擦伤,为之后的逃命保留一份力量。
他一直以为范飞会把他的“尸体”拖出包围圈,带回警局……
可是现在,吕恒却看到了断崖、河水和天上的一轮明月,虽然景象是倒着的,但依然一览无余。
这小子想干什么?难道真把我扔下山去?
吕恒的心中惊疑不定,身子却仍然软绵绵地挂在范飞的右手上,一动也不敢动。
因为在范飞将他举起来的那一瞬间,当他的耳朵从范飞的嘴旁经过时,他听到了范飞的低语声,只有三个字——
相信我!
相信一个人很容易,但只有真正的生死之交,才能做到在把自己的性命交到那个人手里时,还仍然深信不疑。
而吕恒和范飞显然还没达到这种程度,所以吕恒有了片刻的动摇和不安。
吕恒知道范飞想救他,也猜到范飞应该是想把他扔到河里去,让他逃生。
问题是他不相信范飞能有这么大的手劲,虽然范飞确实在和他决斗时表现出了非凡的力量,虽然范飞现在甚至只用一只手就可以把他举过头顶……
就算相信范飞能把他扔到河里去,吕恒也不相信他还能活下去,因为——
他是一个旱鸭子!
但是吕恒还是不敢乱动,因为现在他一动,就会让人怀疑自己是在和范飞共同演戏,这样一来,范飞就非常危险了,自己刚才那根手指也就白剁掉了。
面对着这一排虎视眈眈的恶徒,他们两个人是绝对冲不出去的,冲不出去的结局就是死。
既然这样,就牺牲自己吧,好歹让范飞活下去!
片刻间,吕恒的心中已作出决定,所以他眼睛睁开的那条缝又很快地闭上了,一动也不动。
而此刻,范飞已经开始行动了,他来回屈了几次臂,试验出了自己此刻的力量究竟有多大,心里也有了底,于是弯下腰来,右臂托住吕恒的臀部,左手托住他的前胸,准备像扔破麻袋一样,把他给扔出去。
“我不会游泳,你跳下来救我!”
吕恒忽然在范飞的耳旁低声说道。
之所以在最后一刻说这句话,是因为吕恒忽然想到了一个问题——范飞如果真有这么大的手劲,能把他扔进七、八米远的河里,那么范飞应该也有这么大的腿劲,能跳到河里去把他捞上来。
只要范飞能跳到河里,就完全可以不怕这些恶徒了,也就不怕暴露这一次演戏了。
范飞听了这话,顿时倒吸了一口冷气。
因为范飞本身也算半个旱鸭子,只会一些简单的狗刨动作,勉强能游个几十米,如果从这么高的地方掉进河里,自保恐怕都成问题,更别提救人了。
而跳进河里,看起来也是很艰难的事情,因为河水离这断悬有七、八米的距离。
这已几乎超出了人类的极限!
迈克?鲍威尔是美国优秀的男子跳远运动员,1991年他以8.95米的成绩打破了比蒙保持了近23年的男子跳远世界纪录,并保持至今。
而现在,范飞要想跳到河里去,必须超过这个世界纪录,因为河岸附近的水比较浅,如果落到河岸附近,也是死路一条,只有落进深水区,才有可能活命!
更何况,河边连路灯都没有,只有借着月光和罗家村的灯光,才可以看到河面上的微弱反光,如果判断失误,那就是死路一条。
尽管范飞有着强悍的视力,还有一定的夜视功能,但风险也很大。
扔吕恒是一回事,自己跳下去又是另一回事,不到生死关头,范飞还不想冒这个险。
“每个人天生都会游泳的,就像婴儿在羊水里游泳那样!每个人在生死关头都能激发自己的潜能,你也能做到!”
范飞屈着手臂,将吕恒的身子移来移去,似乎在蓄力,却快速地在吕恒耳边说道。
吕恒也知道没有更好的办法,他无奈地接受了这一方案,并轻轻地“嗯”了一声。
“我送你去轮回!”
范飞大喝一声,然后猛然向前跨出一步,屈膝弓身,双手疾送,奋力将吕恒扔了出去。
“嘶……”
吕恒胆子虽然大,但整个身子在空中这样疾飞,顿时吓得脸无人色,他拼命地咬着牙,才没让自己叫出声来。
相信他,我要相信他!我要相信范飞!
吕恒拿生命赌了一把,他勉强定下神来,没让自己吓得魂飞魄散。
在急速的飞行中,他甚至连眼睛都没法完全睁开,只得不断地深呼吸,同时把全身的劲道蓄满,等待着落进水中的那一刻。
或许是水中,或许是地面……
我到底该信范飞这臭小子呢,还是该信春哥?
在最后的堕落时刻,吕恒再次深吸一大口气,心里忽然冒出一个荒唐的想法。
还是信春哥吧,就算死了,也可以原地复活,再找他们算账……
吕恒刚作出决定,全身忽然剧痛,然后整个人都被冰冷的河水给包围了。
靠,果然把我扔进河里了,这小子真他奶奶牛!看来春哥和飞哥都可以信一下……
吕恒落入水中后,顿时精神大振,心内狂喜。
他早有准备,已吸满了满胸满肺的空气,现在的问题是要撑到范飞来救自己,或者像范飞说的那样成功自救。
但自救谈何容易,一个不会游泳的人落入水中,惊慌失措是必然的。吕恒虽然努力划动着四肢,却根本不得法,片刻后便像颗石头般直坠河底。若是双脚陷入河底的水草丛和淤泥中,对他这旱鸭子来说就 (精彩小说推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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