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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真的参加过实战。
不过，他很快就失望了，继而更加的感兴趣。
李路摇摇头，说道：“我没上过战场，不过我在苏联上过一段时间的军校。”
没办法，他只得故技重施，既然已经对排里的兄弟撒了这个谎，那就再来一次吧，否则这个问题还真的不知道怎么搪塞过去。
“在苏联上过军校？”陆勇讶异道。
李路笑着点点头，说道：“大队长不信啊，我的俄语可是很厉害的，呵呵！”
“怪不得你不但理论上懂的东西多，手上功夫也很……给力！”陆勇笑道，“原来在苏联老大哥那里深造过。”
李路一头黑线，不知道陆勇什么时候把“给力”给学了过去，点点头，说道：“其实苏联军校也没啥了不起，如果有机会，我倒是希望进国内的军校上学，跟苏联比，咱的军校只好不差。”
陆勇深深点头，说道：“没错，我就是南疆陆院毕业的。”
两人说话间，大队部通信员急急忙忙跑过去，给陆勇敬礼报告道：“报告！大队长，前指急电！”
陆勇眉头一扬，跟着通信员走过去，忽然停下脚步，对李路说：“二排长，你也来。”
“是！”
李路紧跟着陆勇走去。
军人的作风最大的特点就是雷厉风行，刚刚才到达的营地，不到十分钟，所有单位的房间都划分好了，最重要的大队部也全都搭了起来，电台什么的第一时间安置好。
李路在陆勇后面走进大队部，便看见政委丁阳手里拿着一张纸，眉头紧锁。看到陆勇进来，他把电报纸递过去。
陆勇接过来一扫眼，眉头也皱了起来。
“刚刚越军的重炮部队炮击了安乐村，村民死伤二十多人。”陆勇沉声说道。
“安乐村？”李路努力在脑海在寻找着这个地方。
丁阳说道：“安乐村距离我们遭遇伏击的地方不到三公里。”
他这么一说，李路立即就明白过来了，咬牙切齿道：“原来那个越军特工小组的真正目的是安乐村！”
现在已经很清楚，那个越军特工小组的目标安乐村，引导重炮部队炮击那里，伏击第17侦察大队只是碰巧撞上的。
“根据距离判断，前指判断越军在靠近边境地区部署了重炮部队，否则他们打不到安乐村。”陆勇说道，“前指命令我们派出一支侦察小分队，找到这个重炮部队，干掉他们！”
来了！
李路心中一震，记忆开始翻滚。
在后世的记忆中，第17侦察大队的第一次重大伤亡，就是出现在第一次任务中，而且历史上的第17侦察大队的第一次任务就是侦察越军的重炮部队，结果，派出去了足足两批五十多名战士，遭到了越军的有计划伏击，最后只有十几个带伤的战士回来。
越军根本就是摆了一个陷阱，不惜用重炮部队做诱饵。
原本，按照历史的轨迹，前指这道命令应该是在一个星期后才会下达。现在不知道是因为蝴蝶效应还是因为别的什么，越军居然炮击了一个平民村落，导致前指怒火中烧，提前下达了这道命令。
绝对不能让第17侦察大队按照原来的轨迹走！
但是，前指的命令不能不执行！
“通知一连做好战斗准备！”陆勇下令道。
他话音刚落，李路就急声道：“大队长稍等！”
陆勇和丁阳都拿眼看他，准备要出去传达命令的通信员也站住了脚步，犹犹豫豫地看着几位干部。
“大队长，政委，”李路深深呼出一口气，说道，“部队刚到，很多新战士还没来得及熟悉地形地势，仓促出战要不得。”
丁阳顿时有点不高兴了，说道：“前指的命令中明确指示，派出一支不少于五十人的侦察分队，即刻到前指报到。李排长，前指的命令总不能不执行吧？”
李路心里着急，没有计较丁阳语气中的讽刺，说道：“大队长，政委，假设，我是说假设，越军利用重炮部队作为诱饵，诱使我侦察部队潜入，进入他们的伏击圈，你们说会出现什么样的后果？”
这个假设一出，顿时把所有人都震住了。
李路乘热打铁，继续说道：“重型火炮的射程一般都在二十公里以上，甚至会更远。也就是说，如果我们要找到他们，就必须越境渗透二十公里。二十公里的纵深，如果敌人有所准备，那么一定会用重兵包围，然后封锁边境线的通道，一旦出现这种情况，那么我们这五十人的侦察分队就危险了！”
“李路同志，你危言耸听了！”丁阳严厉地说道，“你能考虑到的事情上级领导一定会有预估。更何况，越军怎么会拿宝贵的重炮部队来当诱饵！你这种悲观情绪和消极应战的态度非常的不好！”
李路苦苦一笑，没有说话。
历史上越军就是用宝贵的重炮部队当了诱饵，一次战斗就歼灭了我侦察分队三十多人，这是历史上单次战斗我侦察部队损失最为严重的一次。也是第17侦察大队最大的败绩所在。
究其根源，其实非常的简单。
正是因为前期我军侦察部队的表现非常的出色，打得越军特工非常的没脾气，所以越军才下了这么大的本钱布下了这个陷阱，打击了我军，鼓舞了自己的士气。
“政委，”李路诚恳地说道，“我完全是站在大队的角度来考虑，你要说我消极应战，我是不答应的。”他转而对陆勇说道，“大队长，给我三天时间，我带队出战！”
一直在旁没有说话的陆勇，望了望李路，沉思了一会儿，突然问道：“三天时间真的那么重要吗？”
李路重重地点头，直截了当地说道：“三天时间可以避免三十多人的伤亡！”
陆勇听出了画外音，问道：“你打算怎么做？”
李路心中早有计划，说道：“列车上我跟你提过的新型突击队，我只要七个人，给我三天的准备时间，我带队出战，寻找越军重炮部队！”
“七个人？！”丁阳失声喊起来，“用七个人去打越军的重炮部队？你在开玩笑吧？”
李路摇摇头，说道：“我不会拿战友的生命和自己的生命开玩笑，更不会拿前指的命令开玩笑。如果答应我的条件，我有一半的把握找到越军重炮部队！”
“一半的把握……”
陆勇和丁阳顿时沉吟起来，这一半的把握可不简单。任何人都不敢在战前说这样的话，战场的事情，谁说得很准？
屋内的气氛一下变得沉闷起来。
“二排长，你这算是立军令状吗？”良久，丁阳沉声道。
他虽然是政工干部，刚才还对李路的一些话感到很不满意，但是面对一个毅然决然的李路，他还是语气放缓了一些。
李路点头，说道：“我愿意立军令状！”
此话一出，陆勇和丁阳都没话可说了。
陆勇觉得，李路很有信心，不是盲目的那种自大，而是有把握的信心。这其中有之前李路留下的印象在发挥着作用。而且，他还隐隐觉得，李路说的那种可能性并非不存在。
良久，陆勇缓缓点点头，说道：“好吧，我尽量向前指争取三天时间，三天后，不管你准备得怎么样，第17侦察大队都会出发！”
李路朝陆勇感激地点点头，他说的是“第17侦察大队都会出发”，而不是“你都要出发”，说明陆勇给他留了一条后路。他不知道这个时候，陆勇是顾忌到自己衙内的身份，还是出于其他什么考虑。
但是不管怎样，李路都很感激他，虽然他知道自己一定会带队出发的。
陆勇马上拿起电话接通了前指，这个营房的野战电话线早就设好了的，刚才前指之所以选择发电报的形式，是因为不知道第17侦察大队已经到达营地。这也可以看得出，现在的国防军在指挥联络方面，依然做得不够。
足足说了几分钟，陆勇才放下了电话，转头对李路说：“李路，我给你四天时间，你需要什么样的支持？”
李路一口气说了出来：“一部最轻便的电台，一部炮队镜，我最需要这两种东西！”
“电台我们就有，已经是最轻便的了。”陆勇说道，“炮队镜我马上从炮兵部队借调。”
李路轻轻松口气，说道：“谢谢大队长，事不宜迟，我马上回排里挑选人手！”
说完，朝陆勇和丁阳立正敬礼，转身飞快离去。
人走后，丁阳脸上带着一丝担心，说道：“老陆，你真让这衙内出战？首长那边……唉。”
自然，丁阳话中的首长指的是高大山，而不是李老爷子，他这个级别的干部，还够不着里老爷子在这样的山峰。
陆勇无奈地扯扯嘴角，说：“难道你还看不出来吗，他是咬定了一定要出战的，即使不是这次任务，下次任务他也会要求出战。首长是让我们看着点他，但是没有提到限制他参加实战。”
丁阳摇了摇头，“说实话，我看这小子身上有股狠劲儿，说不定他还真能整出点动静来。”
陆勇忽然笑了笑，说：“那你刚才怎么拿话挤兑他？”
丁阳嘿嘿笑了笑，干枯的脸犹如开花的老枯树，“这不是拿话带带他，好看清楚点嘛。你还别说，要不是之前的遭袭，我还真的有点小瞧他了。”
陆勇点点头，“我们还是要有两手准备，这样，老丁，我马上组织另一队人马进行临战训练，家里的事情就靠你了。”
丁阳点点头，拍了拍陆勇的肩膀。
第027章着装纪律
六个人整整齐齐地站在李路面前，身上穿着没有任何标示的87式丛林迷彩服，戴着椭圆的钢盔，脖子上挂着八一杠步枪，一个个表情刚毅，双目炯炯有神。
87式系列军服要在8月份恢复军衔制之后，才会陆续配发部队，第17侦察大队因为出自于首都军区侦察大队，率先换装上了还在试验中的产品。新式的迷彩服看上去更加的精神抖擞了。
李路站在队伍前面，竖起一根手指头，说道：“我要说的第一件事，就是把你们头上的钢盔摘掉，全部换成我这种宽沿帽。”
说着把手上的宽沿帽抛给排在队伍第一位的刘小光。
兵们这才注意到排长头上戴着一顶软质的宽沿帽，刘小光很快地把帽子发下去。
“战场山高坡陡，沟深谷狭，林密草深，藤葛攀缠，气候湿热，晴雨无常，我们即将面临的是标准的丛林作战。”李路说道，“在这种环境下作战，患病、遭到毒虫叮咬的几率远远大于被敌人击中的几率。敌人也许不会在五十米的距离内打爆你的脑袋，但是因为钢盔覆盖而渗下的汗珠一定会影响到你的视线，同时被钢盔覆盖的耳朵让你的听觉变得十分的不灵敏。”
“所以，丛林作战中，钢盔是鸡肋，徒增负重，轻便的宽沿帽是最佳的选择！”
解释完钢盔换软质宽沿帽后，李路心里又是一阵无奈，现在的国防军根本就没有配发专用的软质丛林帽，这几顶帽子还是他找到石门村的村民，撕了几条绿色军装，按照后世的记忆用布料连夜缝制出来的。
聊胜于无吧。
今天，是第三天，下午，白天的训练结束。
三天前，从大队部回到排里之后，李路马上集合全排开了个会，把在列车上就初步定好的突击队一事公布，并且宣布突击队四天后要出战。
这一下子，在突击队里的战士都激动万分，没有入选的战士们自然就是嗷嗷叫地请战。李路好不容易软硬兼施把大家安抚下去，就立即把突击队集合起来马上投入了上课！
不是训练，而是上课！
当真是争分夺秒！
李路把后世的七人突击队的作战方式，包括常用的战斗队形、战斗手语以及各个战斗岗位所需要负责的方向和承担的队内任务等等事无巨细，给大家做了详细的讲解。然后马上拉到草果山里，一边练习一边讲解。
这个时候，李路也发现这个营地建立在草果山脚的好处，就是便于训练。这草果山有着和战场相差无几的气候、植被和地形地貌，可以说是绝佳的临战训练场所。
李路一度怀疑，当初设计这个营地的那个人是不是事先预料到了这一点？
突击队的兵们都知道只有四天的时间进行临战训练，所以一个个热情高涨十分的认真，潜能慢慢地被激发出来。
所以说人的潜能是无限的，无论哪个时代的华夏军人更是这一方面的佼佼者。战士们的表现让李路这个后世的顶尖特战军官刮目相看，仅仅一天时间，他们就基本掌握了突击队团体作战的技巧，相互间的进攻撤退配合也开始有了默契。
这倒是让他信心大增！
这也印证了他之前的一个看法，这个时代的华夏军人都是一群非常好的制材，他这个拥有金手指的重生者可以在上面雕刻出最接近完美的作品！
白天训练完了之后，晚上接着上课，这回讲的是丛林中需要注意防备的动植物，尤其是无处不在的毒蛇毒虫，并且一再强调，一定要带足了防备药品。
丛林作战有一条攧扑不破的真理——要想要战胜敌人，必须先战胜大自然！
你得懂得怎样在丛林中生存下去，然后你才有机会去击败你的敌人。弱肉强食，这就是丛林法则。
白天训练晚上上课，这种模式一直持续到三天后的现在，李路宣布突击队全员开始休息。
他觉得四天时间里能够学到的东西就这么多，再多了反而会有反作用。所以，倒不如留出一天的时间让大家好好休息一下，养足精神准备出战。
“刘小光，你适应你手上的枪了吗？”
李路忽然问排在队伍第一位的刘小光，他的八一杠换成了85式狙击步枪，他的狙击手身份，从表面上看现在才算是落实。
“报告！我已经完全适应它，它也完全适应了我！”刘小光扯着嗓子喊道。
李路点点头，目光扫向第二位，刘小光的观察手龚令辉，“你和龚令辉的配合怎么样？”
两人齐声答道：“默契！非常默契！”
“牛二！”李路看向队伍末端的火力支援手，“你感觉怎么样？”
“报告排长！”
突击队里，牛二的身型是最高大强壮的，一米八二的个头，胳膊差不多有普通人大腿那么粗，平时端着轻机枪跟手里拎了根麻杆一般轻松，他大声回道：“我现在感觉自己可以杀死一个连的越军猴子！”
牛二这话一出，大家都憋着笑。
李路微微一笑，赞道：“很好！就要这种精气神！”
来回踱了几步，李路的目光犹如雷达一般在每一张面孔上扫过，之前一直觉得缺少了些什么，这时候想起了了——脸部迷彩！
话说李路在扫视的时候，队伍里的六个兵都心里不禁有种畏惧感，继而是崇拜。眼前这个排长只不过十八岁，兵们最小的突击手黄观辉也有二十岁，最大的牛二比他足足大了七岁。
可是这几天来，兵们彻底感受到了这个年轻排长的个人魅力，自然，个人魅力是由自身所具备的才能和素养所表达出来的。随着了解的深入，他们突然发现，自己的排长简直就是一部军事百科全书，啥都懂！
兵们想着自己的小心思，李路却在头痛上哪里找迷彩油。突然想起一种东西——锅底灰！
“刘小光！龚令辉！”
“到！”
李路把手一指炊事班的位置：“去！到炊事班把他们的黑锅抬出来！”
两人露出迷惑的眼神，但是动作却没有迟疑，拔腿就跑进炊事班里，不一会儿就那口大黑锅抬了出来，往队伍前一放，静等排长的下文。
李路走过去蹲下来，伸手摸了一把锅底，一看，手掌全黑了。他站起来，黑手掌狠狠地揉了刘小光的脸颊一下。
“嗯，效果不错。”李路自言自语。
“哈哈！”
看着刘小光黑了一边的脸，底下的兵们忍不住笑出声来。
李路没有呵斥兵们，而是笑着说：“大家觉得这个样子是不是很滑稽？”
兵们控制住笑声不至于太大，狠命地点头。
“如果被子弹打中，和这个样子，你们选择哪一个？”李路依然笑着问道。
这回，大家都不笑了，都听出了排长的意思。
“回答我！”李路提高了声音，脸上的笑容已经消失不见。
“选择这个样子！”兵们齐声答道。
李路点点头，说道：“弟兄们，我们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能够顺利完成任务，在尽可能减少伤亡的情况下，完成我们的任务。”
他扬起黑乎乎的手掌，“不错，蹭了锅底灰，刘小光的模样看上去很可笑。但是，我可以告诉大家，他这个样子被敌人发现的几率远远低于脸上干干净净的你们！”
“不错！说白了，锅底灰的作用，就是掩盖我们会发出亮光的皮肤。大家都知道，人的皮肤会分泌出脂肪油，这种东西会把光亮发射回去。我还可以告诉你们，前几天我们遭袭的时候，为什么我能够打中躲在黑暗处的敌人？那是因为他鼻尖在反光！所以我能够很准确地击中他的面门！”
这个时候，刘小光心中的一个谜团终于揭开了。
前几天的遭袭中，刘小光分明看到排长朝黑暗的地方开了一枪，后来打扫战场的时候发现那个敌人的面目被打了个正着，惨不忍睹。现在才知道，排长是看到了他的位置，才能如此准确地打中目标！
这个刘小光内心的震惊真的是无以复加啊，这排长到底还有多少本事没拿出来？
李路继续说道：“现在我宣布几点着装纪律，第一，着装完毕后运动过程中不能出现脚步声以外的声音，第二，所有露在外面的皮肤都要用锅底灰涂上，第三，武装带要拆掉金属头，第四，所有枪支容易要用布条裹起来，当然，前提是不影响射击！”
想了想，他继续说道：“我还要再强调一点，行动过程中，要使用手语沟通，不到万不得已，不能发出声音！”
“都听明白了吗？”
“明白了！”
李路点点头，“好，明天下午我们就要出发了，现在，你们首先要做的一件事情，就是写遗书！都回去准备吧，晚饭之前交给我，解散！”
第028章遗书
距离开饭的时间已经过去半个小时了，李路坐在行军床上拿着一封遗书看着，心里的感觉说不清有多少种，归拢起来，也许只有“悲壮”一词可以形容。
旁边还放着几封一样信纸的遗书，这些都是突击队除了他之外六名战士的遗书。有些字写得歪歪扭扭的，一看就没怎么上过学。
他现在手里拿着的这一封，和另一封笔迹相同，李路一看就知道牛二那封是刘小光代写的。
牛二从来没上过学，不懂什么风速参数，但是却是二排中最出色的机枪手。他用机枪打出的点短射，比一些战士用八一杠打得还要精准。
而遗书中，这个憨厚纯朴的汉子，这样写道：“娘，我是二啊，上回我回家忘了跟您说了，我在床下底放了二十块钱，是部队给发的，您老拿着买点好吃的。娘，儿子不孝，不能给您老送终了。不过部队领导说了，我光荣了之后政府会照顾您老，您老放心。领导还说了，我这是为国争光，您要为儿感到自豪。儿成烈士之后，村东的牛奋就不敢欺负咱家了。不多说了，娘，要保重身体！”
短短几十个字，没有什么情感的表露，没有什么祝福的话语，也没有华丽的辞藻，却让李路这个神经线在后世的特种部队里锻炼得坚如磐石的男子汉鼻子发酸，黯然泪下。
牛二不懂得什么国家大道理，他只知道部队领导说都是真理，他只知道，他成了烈士之后，村里的土霸王就不敢再欺负他们家了……
“排长。”刘小光端着饭菜走进来，“小龚说你没去吃饭，我给你把饭送来了。”
李路背过身去快速地抹掉脸上的泪水，朝刘小光摆摆手，示意他坐下，待他坐下来，问道：“弟兄们的情绪怎么样？”
刘小光和平时没有什么变化，还带有一点无所谓，“没啥，又不是第一次，都习惯了。”
李路扫了他一眼，觉得刘小光说得太轻松。
这时，他突然想起突击队里有叫黄观辉的新兵，皮肤黑乎乎的，大家都叫他小黑，是突击手，就问：“小黑呢，他怎么样？”
刘小光低下眉头，说道：“嗯……他看上去情绪没啥变化，但是我带了他一年多，我知道这小子心里还是很惦记着家里的。”
李路脸上出现一丝忧虑之色，之前他担心战士们的训练效果，对短短几天时间临阵磨枪地学习他传授的技术技巧，担心出不了效果。现在看上去效果很理想，但是却出现了另一个问题——战士们的情绪。
打仗主要依靠两种东西，第一是武器，第二是战斗精神。很多时候，后者更加的重要！
抗日战争、解放战争，尤其是抗美援朝，面对武器装备处于绝对优势的敌人，国防军是依靠什么赢取一场又一场战斗的胜利，最终都击败了敌人，达成了战略目的？
依靠的就是战斗精神！
不稳定的情绪，有顾虑的内心，是不能把战斗精神发挥到极致的。甚至最坏的时候，一个人的悲观情绪会影响到整个集体。
李路显然不愿意看到这种情况发生。
“小光，你跟我说实话，除了小黑，还有谁？”李路深深看了刘小光一眼。
他比李路大了足足四岁，李路叫他小光，此刻的他却一点奇怪的感觉都没有，因为他内心早就已经信服了这个排长，排长叫你小光那是亲近加看得起。
抬眼望见李路的双眼，刘小光没来由的心里一虚，这排长的眼神端是厉害得很，随即老老实实地说道：“出发前，爆破手麦光华家里来信说家里的耕地被占了，本来他要休假回去看看的，后来要组建轮战部队，他被选为带兵骨干……”
刘小光没有说完，李路已经明白什么事了。
据李路所了解到的，麦光华也是出身贫困的农村家庭，今年二十四岁，仅比牛二小一岁，已经当了六年兵，在炮兵部队待过两年，玩炸药是个中高手，步枪射击也是名列前茅的人物，所以在物色爆破手的时候，沈涛推荐了他——麦光华是五班副班长。
想到这，李路不禁心头一阵无名火起。
他辛辛苦苦挑选出来的勇士，即将要出征，却饱受家里受欺负的委屈，他恨不得马上飞过去噼里啪啦地把那些土霸给清理干净。
并不是说战士们思想政治上面不过关，受到一些因素的影响战斗意志等等就会动摇。
李路后世是经历过无数次特种作战考验的人，历经战火，他比谁都清楚，军人上了战场唯一牵挂的人是谁——家人。一到了面临死亡的时刻，什么空话大话都放到了一边，心里想着的牵挂着的只有至亲之人。
这是人的本性！
李路不能看着自己的兵在没有上战场之前，心中就有了沉甸甸的包袱！
看到排长脸上露出一丝杀气，刘小光不禁心头打了一颤，不知道排长想要闹哪样。
冷静下来之后，李路在心里暗暗告诉自己，等轮战任务借结束，我路三哥一定要在那几个兵的家里去看看！
但是现在的问题必须得想办法解决，这又是考验自己这个见习排长的一道难题。
想必，李路说道：“你去通知一下，突击队全体人员到我这里来开个会！”
很快，吃完晚饭的突击队员们都集中在了李路的小房间里。
为了给李路一个好一些的环境，陆勇特批给他一间独立的小房间。这待遇比其他排长好了上一些，因为按照规定排长是要和排里的兵们住在一起的。
六个人在李路面前整齐列队，恰好排满了这个小房间。李路照例的从打头的狙击手刘小光一个个看过去，观察手龚令辉、突击手赵荣军、突击手黄观辉、火力支援手牛二、爆破手麦光华。
这里面，只有龚令辉和黄观辉是新兵。在这里，新兵的定义是没有参加过实战，其他人都是参加过一次轮战的老兵，现在基本上都是二排中的骨干。
可以说，为了这次任务，李路几乎把全排的精英都集中了起来。
大家脸上的表情都没有什么变化，照旧的双眼平视前方，面无表情。李路没有站起来，就坐在行军床上，慢慢地看着这些年轻的面孔。以他两世为人四十年的阅历，眼前的这些兵在他眼里自然是年轻的。
“坐下。”李路下令。
兵们刷地整整齐齐地坐了下来，队伍就像被一只手掌猛地往下摁一样，干脆利落，根本不会去管屁股下面是什么。即使是仙人掌，命令下达也要先坐下再说。
“放松坐。”李路双手撑住两边的床上，笑了笑说道。
兵们乍一听，一下没反应过来，然后你看我我看你，又看排长，不知道排长要干嘛。
“怎么，听不懂国语还是怎么的？”李路笑道，“放松放松，咱们聊聊天，放松坐！”
兵们这下才知道排长没有什么醉翁之意，就放开了坐，调整成自己觉得最舒服的姿势坐着，但是最起码的姿势依然是没有变。
李路伸手抓过床头的一个迷彩背包，从里面扒拉出两条中华烟，然后拆开，一人两包地扔过去。大家都很不解地拿在手里，你看我我看你，又疑惑了，排长这是葫芦卖的什么药？
“又贿赂我们呀……”牛二小声嘀咕着。
大家都强忍着笑意去看排长，牛二旁边的麦光华伸出一只手在他背后掐了一把。
牛二扭头瞪眼：“你掐我干啥！”
“哈哈哈！”
大家再也忍不住了，都笑喷而出，倘若嘴巴里有饭，肯定全给喷了出来。连李路也被逗得乐不可支，这牛二有时候就是很傻很天真。
牛二不明白地看着大家伙在哈哈大笑，下意识地望了望李路，这才知道大家在笑什么，当下尴尬地挠着那颗大脑袋低下了头。
“行了，”李路慢慢收起笑容，“我这当排长的，给弟兄们分几包烟抽，不算贿赂。再说，我说牛二，就两包烟就把你贿赂了？你也忒小看自己了！”
牛二却说道：“排长，上回探家俺们村长就抽这个烟，他说一包这烟顶得上俺们家一个月的口粮，可不便宜！”
李路的脸色渐渐变得严肃起来，环视着兵们，直到都安静下来，他说道：“弟兄们，明天我们就要上战场了，出战之前我有些话想跟大家伙说说。”
“你们告诉我，咱们穿这身军装，是为了什么？”
“保家卫国！”
没有一丝犹豫的异口同声。
李路点点头，沉声说道：“我丝毫不怀疑大家对军人使命的忠诚，我本人，为能够成为你们的排长感到万分的自豪！”
兵们看着李路真挚的表情，强烈地感受到了排长心中那份纯真，内心都有了感动。
“作为你们的排长，也作为你们的兄弟，你们的事情，就是我李路的事情。”李路缓缓说道，把目光放在黄观辉和麦光华身上，看着他们认真地说：“小黑，老麦，你们家里的事情我都知道了。我会帮你们讨还公道，你们相信我吗？”
第029章壮行酒
黄观辉和麦光华相互看了一眼，点点头，“相信。”
李路知道，现在就是说出花来，也消除不了他们内心的忧虑，只得说：“你们都记住我说的话，我李路说到做到。”
他话锋一转，说道，“但是，马上就要上战场了，说实话，你们现在这个样子让我觉得很不踏实。老麦，你是老兵了，我就不多说你什么。小黑呢，之所以在这么多新兵中选中你当这个观察手，就是看到了你的能力，如果因为一些事情影响了你的发挥，连累的就是整个集体，这个道理你懂吗？”
“退一万步说，即使你再牵挂家里，那也得等到轮战结束之后才能回去，有事情就处理事情，没事情就看看家人。但是现在，至少现在，每个人都必须打起十二分精神来，暂时把任何与任务无关的杂思乱想抛到脑后！”
看见兵们都低垂下头沉思起来，李路说出了最后一句话：“三天前我在大队长和政委面前立下了军令状，如果完不成任务，他们看到的就是我的尸体。”
一句话把兵们让兵们心头巨震！
李路点上一根烟，露出笑容，在兵们看来，他的笑容仿佛来自远古战神，强大的自信中带有无尽的沧桑。
“俗话说，若无必胜之信心，则凡事必败无疑。弟兄们，只要发挥出我们的正常水平，我敢向你们保证，以后越军特工提起我们的名字都会从脚底到头顶地颤栗！”
“你们有没有这个信心！”
“有！有！！有！！！”
什么样的人带什么样的兵，这句话说得一点没错，李路的强大自信和战略上蔑视敌人的情绪，感染了兵们，兵们忽然觉得，跟着排长，前方即使有再多的荆棘都无所畏惧！
此时，刘小光忽然说道：“排长，我们这个行动是不是要有个代号，以前7军就弄了个蓝剑行动，名字带劲儿！”
李路眼睛一亮，暗道，咋把这茬忘记了。一个好的行动代号，可以起到提升士气的作用，后世美帝不是经常用这种方法来暗示大兵们自己执行的是正义的军事行动么！
“这个提议不错！”李路点头说道，“不过任务代号前指已经命名了，叫做红箭行动。但是，我们突击队可以起一个带劲儿的名字！”
兵们一听，当下兴奋地交头接耳讨论起来。方才有些沉重的气氛顿时变得活跃。李路不禁心里悄悄舒出一口气。
“排长，我觉得就叫红箭突击队吧！”麦光华第一个发言。
刘小光紧接着说道，“这个名字太俗了，我觉得叫暗箭好一些。”
其他人抓耳挠腮一时半会想不出一个好的名字，让他们冲锋陷阵都比这种咬文嚼字的活计来的轻松。
这里面，也就刘小光和麦光华肚子里有点墨水。
这刘小光的思维能力倒是让人惊讶，在现在这个时代居然觉得红箭这个名字太俗。
李路笑了笑，说道：“红箭太高调了，暗箭显得咱形象不正面，虽然说咱们干的就是这样的活，但是不能给上级领导留下阴暗的印象。嗯……你们觉得短刀怎么样，短刀突击队，直接干脆地表明了部队的性质。”
兵们眼前一亮，纷纷叫好，这排长的脑瓜子就是不一样，转得比谁都快，里面的东西好像怎么掏都掏不完似的。
“好！那就这样定了！”李路一拍大腿，“我宣布，短刀突击队现在正式成立！下面，咱们一起抽烟庆祝庆祝！”
兵们急吼吼地叫好，拿出烟开始吞云吐雾起来。声音引起了其他排房里的战士纷纷侧目，都在猜测那里在做什么事情，那么高兴。
陆勇和丁阳站在大队部门前，望着李路的房间，丁阳嘴角含笑，说道：“那两个兵的事情可不好说，这李衙内还真有两下子啊。”
陆勇深有同感地点点头，他们自然是知道黄观辉和麦光华家里的事情，甚至知道得更加清楚，为了让他们能安心作战，自然是没有说出去。如果不是两人在遗书里面提到，只怕李路还被蒙在鼓里。
现在看到李路把突击队的士气搞得有声有色，两人对李路的欣赏自然又是多上一分。
只是，不管是陆勇还是丁阳，此时此刻都没有预料到，一直不久的将来将会在南疆战场让越军闻风丧胆却又不得不打心里佩服的突击队，就在那间小小的房间里诞生了。
这个时候，所有人，包括李路，都不知道，他们在一间小房子里三言两语就成立的短刀突击队，日后会发展成为一支闻名中外的特种部队！
七个光头站成一排，身上是清一色的没有任何标示的87式丛林迷彩服。大家手搭肩，摆出了后世足球队常用的照相姿势，露出洁白的牙齿，看着镜头。
“好！”
镜头把七个人微笑的瞬间定格下来，背景是一面鲜红的军旗，上面印着几个大大的字——短刀突击队。队伍中间那张年轻的脸庞赫然是李路，在他的左边是刘小光、龚令辉和麦光华，右边是黄观辉、赵荣军和牛二。
随同前指作战参谋前来的战地摄影师按照惯例，为短刀突击队拍下了一张留念照。也许，任务结束之后，照片上的一些人会永远成为了人们怀念的烈士，也许，照片上的所有人都安全地返回。
但是不管怎么样，这张照片成为了短刀突击队的第一张合影，也是唯一一张有短刀突击队初创所有成员在内的合影。
很多人都会奇怪，为什么他们都剃成了光头。一个很简单的原因——头部受伤的时候便于急救。
再说个小常识，如果你在街上看到的军人头发超过五厘米，那么他一定是在机关单位或者后勤单位服役，如果是短得不能再短几乎能看见发青的头皮的，那他一定是在最艰苦的野战步兵部队服役。
第17侦察大队全体人员在营房前的空地上列队，为出征的将士送行。
短刀突击队全副武装，在队伍前列队，在他们和大队伍之间摆着几张拼凑起来的桌子，上面覆盖着红布，上面放着八只大碗，里面装着的是从老乡家里买来的米酒。
现场没有任何的响声，偶尔边上的树林会飞出一群小鸟，叽叽喳喳地远遁而去。战地摄像师默默地用相机和摄像机记录下这一切。
陆勇大步走到队伍前，立正转体，和其他人一起面向短刀突击队，他扯开嗓子喊道：“都有了！敬礼！”
第17侦察大队四百多人齐齐向短刀突击队行军礼。
“短刀突击队！敬礼！”李路吼道。
短刀突击队刷地整齐还礼。
“礼毕！”
陆勇走到长台前，端起一碗酒，短刀突击队七个人同时端起面前的大碗酒。
“祝你们凯旋归来！”
陆勇仰起脖子喝光了碗里的烈酒。
短刀突击队齐齐仰脖灌下这碗壮行酒。
“哐当！”
几乎一个声音，八只大碗被重重地刷在地上，成了碎片，昭示着出征将士必胜的决心！
一碗壮行酒，已经成为侦察部队出战前的惯例，壮哉，伟哉！
“凯旋归来！凯旋归来！！凯旋归来！！！”
全大队的齐声高喊声中，李路一马当先，带着短刀突击队跳上军卡，军卡轰鸣着启动，驶出了营地，很快就消失在弯曲的山路上。
陆勇和其他战士们久久凝视着他们前进的方向，频频在心里祝福。此时，眺望着慢慢落下的夕阳，陆勇想起了早晨与李路的对话。
“我做了第二手准备，如果把握不是很大，可以执行第二套方案。”陆勇这样对李路说。
从他的语气可以听得出来，此时此刻，他把李路军中衙内的身份摆在了第一位。
李路没有丝毫犹豫地摇头，果断地说道：“一半的把握已经足够我去做任何事，而且，你的第二套方案无非是组织两批侦察分队，兵分两路进行渗透。大队长，说实话，这种方式已经不适应现在的形势了。越军吃了我们很多亏，他们不会没有防备的。只有小规模的突击队渗透，才有更大的机会成功。”
陆勇并没有因为李路不客气的话语而有什么不满情绪，这段时间这个衙内已经用事实来证明了自己的能力，无论是理想还是实践，陆勇都觉得，自己这个南疆陆院的高材生都比不上。
但是，陆勇依然心存顾虑，根源依然是李路的身份。
他挑明了说道：“李路，我不知道你是哪位首长家的孩子，但是从高大队长那里我可以猜到，你家里有人当很大的官。我陆勇性子比较直，就坦白跟你说吧。不管你是谁家的孩子，在我眼里就是一个兵。但是我不能不顾虑到其他一些问题，如果你不幸受伤或者……我担心你的家人对第17侦察大队……”
李路明白陆勇的顾虑，他不是担心自己，而是担心如果自己不幸牺牲受伤什么的，家里的老爷子会迁怒于整支部队，这种情况不管是历史上还是现在，都不是没有出现过。
“大队长，”李路淡淡地说道，“你说得没错，不管我是谁家孩子，穿了军装就是一个兵，所以你放心吧。”停顿了一会，他笑道，“再说，越军特工那几下子想要把我留在国外，还差得远呐！”
陆勇愣了一下，无奈地摇了摇头，继而和李路一起呵呵笑起来。
就这样，两个人冥冥中都下了赌注，陆勇相信李路，所以他赌李路能够安全地返回。李路相信自己，所以他不惜亲自率队出战，杀敌报国是其一，其二是为自己和老李家的未来搏上一搏！
注：上文以及下文所涉及的一切部队之番号驻地地名等等信息，都是创作所需要而杜撰出来的，大家伙也没必要费心思去寻找原型，呵呵。不过，步枪可以透露一点，所有的集团军番号都是有规律的，现在集团军的番号和驻地都公布了，大家闲来无事可以对照一下，看能不能找出本书集团军番号的?（精彩小说推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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