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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晨他们开古玩店的事,田老是早就知道的了,孔四在广府张罗的这阵子,还真没少来请教田老爷子这个从走街串巷,愣是开成博物馆的榜样。
“您老那都out了,我们现在还准备开珠宝店呢。”孔四走过去,帮他收拾案上的笔墨纸砚。
“哦?”田老擦了擦手,回身在居中的太师椅上坐了下来,饶有兴致的看着这几个小家伙,他们去参加阳美公盘的事情,孔四也有在电话里跟他说,特别是最后对赌的盛世,他更是有所耳闻。
自古古玩玉石就是不分家,都在“玩赏”的范畴内,作为南方古玩大家,田老自然跟赌石行业的各位大佬也是相熟的,虽然没有去前往参加大会,却有陆陆续续知道不少这几个小娃子露脸的事迹。
吴晨不知道这老头到底知道多少,就把参加公盘的事情给说了,当然依他的性子,自然是省去不少风光之事,只把过程大略的说了一边,他当公务员几年,别的没落下什么,写汇报材料的本事倒是见涨,言简意赅的就把过程都给说清楚了,各个要点都没落下。
田老爷子边听边点头,心里却是震惊无比,人老成精,他虽然没有学过相面之术,但看的人多了,也有些心得。
这人的气质,就是古玩的包浆,说不清道不明,但是厚薄好坏却是一目了然。
田老爷子第一次见到吴晨这小子,就觉得气度不凡,他日定非池中之物。后来的斗宝会,更是越发坚定了的想法,天赋非凡呐,那种不学自厉的自发表现,只存在于行当中的传说人物身上,难得的是心性稳健,胸怀宽大!
自古为人者,德者居其上,小年轻者或许还不太懂得这种品格的伟大之处,总以为在某方面突出的才叫做能力,却须知道天朝传统文化,向来追求中庸和谐,能够协调阴阳者,方可为相!
作为过来人,他是看得真真儿的,这小子颇具长者之风,可比拥有某方面的特长来得厉害!
吴晨说完,见田老呆呆入神,颇有自己的神韵,还好不会读心术,他要知道此刻田老心里把他夸成了一朵花,只怕得恶寒不已。
第一卷穷则思变第275章豇豆红(三)
“咳、老爷子,咱能不发呆么?”
孔四实在看不下去,适时的提醒了一句,这一老一少要发起呆劲来,只怕自己跟徐少东要给活活闷死!
“好!”田老回过神来,自失的呵呵一笑,他心里已经有了定见,就问道:“有没有去见过刘老哥?”
徐少东刚才已经给刘老打了电话,说迟点再去探他。田老听完,也不让他们多等,进去换了件衣服,一行人边出门而去,前往刘老居处。
本来吴晨还想让田老给自己先行鉴别一下手里的两件器物,田老说到了刘老哥那里再说吧。
到了尊龙府,依旧是铁老大迎接他们。
经历了这么多,吴晨再看着铁老大那半寸头,就觉得这哥们不一般,上次孔四跟他握手的情景他可还记得,当时心里还暗笑又不是拍电影,至于么。
不过见识过孔四的身手之后,可不敢再这么想,在他印象里,貌似还没有能够跟孔四打个平手的,而眼前这个其貌不扬的汉子,居然能够让孔四吃了个暗亏,这得是什么的存在。
进去后,刘老正在客厅里等他们,他刚刚打了一套拳,看起来脸色红润,精神不错,哈哈一笑,迎着田老回了座位,几个小辈跟着也一一落座。
寒暄了一阵之后,徐少东也把近况跟刘老做了汇报,他准备在刘老这里呆几天,一来可以跟着刘老学点见识,二来也算一个借口,回头家里老头子问起,也有话应对,当然最主要的还是想着找个机会,好好跟刘老说说吴晨的事情,撺掇一番让他收徒,这可是他此行的最大目标。
“好!很好!”刘老听完,笑吟吟的看着他们,他的一个老友刚刚从大会回来,路过广府,跟他畅谈了一番,说了许多新鲜事,其中就有不少是关于吴晨和徐家这二小子的,话里话外的,可没少夸奖。
要知道,这位老友虽是女性,却是珠宝协会里数一数二的人物,家里那位更是位高权重,能入她眼的年轻人,可没有几个,更别说这一通卖力的夸奖。
等刘老将上次天圣铜人的事情与她一说,两人更是赞叹连连,都是这个国家的高层,又爱好这个行当,对于吴晨这种义举自然是极为赞赏。
吴晨依然的无知无觉,徐少东在讲述的时候,他就看着这满屋子的摆设,暗暗比较跟自己那屋子的不同,待到刘老中气十足的说了一声好之后,才醒过神来。
几个人说了一通闲话,刘老就问他们是不是又有什么收获,他早就见吴晨他们带了盒子进来。
徐少东登时夸张的喊了起来,语气很有些不忿,这木头连续的捡漏,还让不让大家活了。说完鼓捣着着让吴晨把东西拿出来,他们也是没有见过呢。
“请两位老爷子给过过眼。”跟这两位老爷子也有些相熟了,吴晨便不矫情,将一碗一画都拿了出来,放到案上。
画是卷着的,众人第一眼就先看到那个小碗,此时外面阳光明媚,屋里也是光线充足,即使是在自然光下,那一抹幽清浅红,匀净细腻的,一下子就吸引了大家的目光。
近前再看,釉面上又晕散着天然的星星绿色苔点,形成了一种天然变幻的情趣。
“有意思!徐老二,你来说说。”刘老一脸笑容可掬,他对徐少东在瓷器上的功力还是有些信心的,而且也有意替老友磨练磨练这个后生。
“有啥意思,一眼的物件,豇豆红。”徐少东说的心里有点酸溜,赌石神马的,他没想过跟吴晨比,但这瓷器可是他的老本行,他可不觉得吴晨眼力就比自己好,只是有些哀怨,为啥这木头就总能遇到好物件,而自己却碰不到。不说别的,就是这个小碗,让自己见到了,也不会错过啊。
“你确定就是老朝的?”刘老笑吟吟的看着他,只是笑容有些诡异,有那么一股子小孩子撒了谎,然后等着大人来猜的意味。
吴晨看得心里只偷着乐,这刘老也是满满的童心啊,这是要诈着几个小辈玩呢!他一点都不急,怎么说都是老物件,肯定不会是新仿的,因此打定主意,端坐板凳围观。
徐少东一脸狐疑,转身从侧旁的小房间里,拿出一副手套来,这才上手,上下左右瞧了半天,那小心翼翼的样子,倒是让吴晨有点汗颜,貌似自己刚才直接就用手从盒子里抓了出来,说不得上面还留有自己的爪印呢!
小碗、圈足,足脊较窄,胎质细腻光洁,足内施白釉,再看外底,白釉下以青花料楷书“大清康熙年制”六行双行款,这有什么问题?
难道刘老是在诈自己?想到这里,他轻轻放下小碗,回头对着刘老说道,“我看这个碗没有问题。”
“你们怎么看?”刘老侧头望了望吴晨跟孔四,见他们都点了点头,就喟叹了一声,说道,“年轻人,就是不肯下死力气啊,田老弟,你给他们说说吧。”
“一群死娃子!这么低级的错误都犯!”田老一出口可就不客气,吴晨倒也罢了,毕竟刚接触这个行业没多久,可是徐少东跟孔四可是大名鼎鼎的“南田北马”的徒弟!这说出去都丢人!
“你们见过康熙朝豇豆红的碗吗?”田老缓缓的说道,语气逐渐有点严厉起来,“你们谁来说说这豇豆红?”
吴晨跟孔四还没有什么感觉,吴晨是初学者,孔四又是有一搭没一搭的跟着田老瞎混,虽说零零散散也学了不少,但始终没有下过苦功夫,更何况他本来就心脏无比强大,笑一笑,就过去了。
但是,这话听在徐少东的耳中,却像是打了个天雷,冷汗就出来了,怎么连这个都没注意,这真心是丢脸到姥姥家里!
田老这一语,惊醒了梦中人,要知道,豇豆红釉之所以名贵,是因为它比郎窑红烧成难度更大,因此无大件器物,最高不过24厘米,而且器形也不到10种,多为文房用具或摆设等小件器物,制作工艺精湛。著明的“八大码”有菊瓣瓶,柳叶瓶,莱菔尊,鱕龙盘,洗,太白尊,苹果尊,印盒。
“碗?!”徐少东在脑海中搜寻了一番,没有发现有关与此的记录,不禁有些尴尬。器型也是判断年代一个很重要的特征,而且是硬证,比如拿着一个太白尊,非说是宋朝瓷器,那就是欺负人了。
当然这个小碗的器型,并非在康熙朝没有,而是在传统的豇豆红器型中,从未出现过这种小碗的形制而已。如果是斗彩,那就另说了。
徐少东也不是不知道,只是心情激荡之下,匆匆那么一说,也没细究,现在吃了教训,心里有些自艾,真是阴沟里翻船了,这种低级错误,还有什么好说的呢。
话说回来,如果是别的品种,就算没有在册,只要看不出纰漏,还可以争辩一下,毕竟这种器型跟釉彩在那个时代都有,说不定就有那么一批制品呢,只是没有公开而已,如果是这样,则更为珍贵。
不过康熙朝的豇豆红,跟宋代的汝窑一样,基本上可以排除这种可能,因为这两者都是当朝烧制,少量生产,专供皇帝内庭赏用,每一个都要登记在册的。
难道是光绪时的老仿?
豇豆红瓷器是清康熙后期,景德镇御窑厂仿造明代永乐、宣德红釉衍生出来的一种名贵的高温铜红釉新品种,是各种铜红釉器物中最精妙的一种。
康熙豇豆红器传世品稀少,其上釉的方法也很特殊,既不是浸釉,也不是浇釉,而是“吹釉“。康熙以后,豇豆红釉烧制技艺失传,雍正,乾隆两朝都有仿制,但都没有成功,一直到清末光绪民国年间,才出现仿康熙的制品。
这也难怪徐少东一下子就想到光绪年间去了,只有这两个年代才有的老物件,非此即彼嘛!不单是他,就连吴晨跟孔四也都是这般想法。
如果是光绪年间的仿品,那价格可就差老鼻子了!要知道,这个时期的仿品,虽然看着相似,但是跟康熙朝的精品相比,从质量到品相都差了不少,器型规格与真品相比,非大即小,胎质粗松,纹饰也往往过于呆板生硬。
正在暗中叹息的吴晨,抬眼处突然见到刘老跟田老两人,正在偷偷递眼色,一脸的坏笑。心里一动,看来是没那么简单,一定是另有隐情,这两个老爷子,正在把他们往沟里引呢!
你有张良计,我有过墙梯!吴晨再次看了看那个小碗,仔细回味了一下光芒对应的年代,确认那不可能是晚清民国年代的,至少也是清中期朝前。
一想到此,吴晨不停的给徐少东使眼色,无奈这哥们此刻却是少了一股机灵劲,正在埋头苦思呢。
究竟是康熙“本朝”制,还是光绪、民国时期制,抑或是现代仿制品,其中讲究颇多,伪造者也挖空心思在此装设‘地雷’。
一般而言,有几个地方值得注意,一要从底釉的氧化程度等细节判断其年代;二看瓷器胎骨的年代特征;三看落款;最后也是最难以捉摸的一点,看重量!官窑豇豆红,重量对应的体积大小很有讲究,行家上手一掂量,心中自然就有几分底。
不管从哪个方面来看,他都没看出这个这个小碗是光绪年间的货,这么精致的制品,就是康熙本朝,也是难得,特别是那抹红色!
第一卷穷则思变第276章豇豆红(四)
因为烧制的原因,豇豆红的成品有高下之分,上乘者称“大红袍”;略次者,釉色中含有深浅不一的斑点及绿苔,又称“美人醉”或“美人霁”;下品呈色暗褐,称“驴肝”、“马肺”。这个小碗,正经达到“美人醉”品级!
“咳!”吴晨见徐少东还在费脑子,干脆扭头假装咳嗽了一下,见他终于望了自己一眼,急忙挤眉弄眼的,往两位老爷子哪里瞟。
徐少东虽然不知道什么状况,但是也知道这里面有古怪,就拿眼望着刘老,一脸逢迎的笑道,“老爷子,不带这么唬人的哈,反正我是道行不够,是在看不出来。”
“这红釉真心复杂!”孔四没心没肺的来了这么一句,他却并非四肢发达,头脑简单之辈,只是粗犷的外表,很容易让人忽略了他也是北大考古系毕业的!又当了这么些年的“江湖小贩”,跟着田老也没少学习。
饶是如此,这红色釉,也把他绕得有些糊涂,品种众多,而且还有变种。
两位老者相对一笑。
见他们三人都眼巴巴的看着自己,一脸求知欲,田老就沉吟了一下,手指轻轻敲着桌面,“看不好!”
此言一出,几个小家伙都是一片愕然,敢情你们两老这是逗大伙玩儿呢。徐少东更是满心疑惑。
“从各方面看,这都应该是康熙本朝制品,但是又从未见过这种形制……只能说,目前看来,偏真!”田老斟酌着说道,按理说,一处漏,处处漏,一般器物,经过他跟刘老的手,差不多就能判定真假了。
但是这个小碗却如此古怪,除了形制不符之外,其它还真看不出纰漏来,偏偏器型的形制,却是鉴定的基础。如果是其它物件,一看形制不符,直接就可以打入冷宫了。
“嗨,敢情您二老是逗我们玩儿呢!”徐少东登时嚷嚷了起来,这可不是自己的水平问题。好不夸张的说,田老跟刘老都看不出来的器物,在天朝只怕就没有第二个人能够看出来。
有意思!刘老很有深意的看了看吴晨一眼,这个小子尽能搞到这些不一般的物件,不是国宝级就是疑难杂症!
刘老伸手对徐少东招了招,示意他稍安勿躁,这才掉头对吴晨说道:“小吴,不如这个小碗借我玩一阵?”
吴晨知道刘老这是要替他好好研究一番,自然没有异议,点头应了。几人又说了一通闲话,都是跟红釉有关的,这里面的学识多了去,二老互相吹起水来,听得吴晨跟孔四目瞪口呆的,特别是吴晨,更是汗颜,别人不知道,还以为自己有多牛,他自己可是门儿清,要论起真实本身,自己跟徐少东他们还是差得老远。
不说别的,就是这红釉,之前他虽然有过“自学成才”的经历,但是现在听他们几个谈起来,就有点井底之蛙的自觉了,难怪孔四都“真心没弄清楚。”,实在是太庞杂了!
红釉的出现,填补了瓷器单一的色调,有点像黑白电影到彩色电影的转变,根据添加原料的不同,有可以分为铜红釉和铁红釉两类。
铜红釉的主要品种有鲜红、郎窑红、豇豆红、宝石红、釉里红等;铁红釉主要品种有矾红、珊瑚红等。至于常说的釉里红,虽然也是添加铜料,但是跟釉上彩的红釉并非一个系列。
如果单纯从肉眼判断,加铜烧出的红釉,色泽一般呈现出标准的“大红”;而铁红釉则看起来红中偏橙,有些金色的意味。
红釉的出现,可以追溯到北宋初年,但真正纯正、稳定的红釉是明初创烧的鲜红;到嘉靖时,又创烧了以铁为呈色剂的矾红。
鲜红为高温色釉,矾红为低温色釉。红釉的种类很多,除鲜红外,由已浓淡而严变为各种不同的品种。深者有宝石红,朱红、鸡血红、积红、抹红等。抹红带黄色的又叫杏子衫,微黄的又叫珊瑚釉,此外还有桔红和枣红。淡的一般称粉红,带灰色的叫豇豆红,灰而又暗的叫乳鼠皮;胭脂红也是粉红的一种。粉红中最艳丽的叫作美人醉。
这么多的品种中,常跟豇豆红混淆的是郞窑红,这种红釉也是康熙朝创烧出来的,公元1705年,十分喜欢精美瓷器的清康熙皇帝,对宫廷收藏缺少祭红很不满意,下令御窑仿制宣德祭红。
这个任务,最后落到了江西巡抚郎廷极头上,他亲自到景德镇督窑,每天看着窑工配制釉料,点火烧窑。
在郎廷极主场下,釉料进行了无数次调配实验,加进各种金属元素,甚至加入了黄金、宝石,虽然试验了上百窑,仍没有得到祭红,但是却意外地得到了另一种红色釉瓷器。
由于当时郎廷极监管整个景德镇瓷器业,所以烧制出的新的红色釉瓷器,就被称为郞窑红。这种郞窑红釉是仿制宣德祭红烧制的成功品种,它比祭红更加鲜丽,光泽强烈,由于这种红釉的烧制难度很大,需要严密的工艺技术,成本十分巨大,所以景德镇流传着“若要穷、烧郞红”的谚语。
人最怕聊对了路子,两位老头子本来都不是什么话痨,这一番被几个小辈挑动,却是老友相对,话逢知己,时间过得很快,转眼间就到了午饭时分。刘老兴致很高,早就吩咐下去,让他们准备午餐。
刘老一提到吃饭,见他们几个都皱着眉头,就哈哈一笑,告诉他们不用担心,今天小宋不在,正好大家开个口禁!
要说起来,他这里伙食还是不错的,只是自己遭罪而已,其它人吃的可一点不差!今天没人监督,趁机一饱口福而已。
吃饭是在一个小房间里,除了吴晨他们这些来客之外,就只有刘老一个人,其它的护卫保姆另有别处吃饭,连铁老大也并未到席。
一场饭,吃得颇有些热闹,刘老也很有兴致,尽挑着一盆东坡肉吃,看得吴晨都有些心酸了,这得有多饥kě啊!话说咱乡下也没这么惨啊。
第一卷穷则思变第277章水到渠成
中午大家都休息了一下,到了下午,又摆开龙门阵,却是说起吴晨那副古画来,像这类“马上封侯”寓意的画作,在明清两代,着实不少。
因为没有落款,只能通过纸张、画面断定年代,再通过画意笔触判断作者,经过刘老跟田老的一直鉴定,却初定为清早中期宫廷画家沈铨的作品。
说到沈铨,行外人大都不闻其名,吴晨也是稀里糊涂的,他对书画本来就了解得少,除了几个名声在外的大师或者民间广为传诵者之外,其它的名家都没什么印象。
就连徐少东,也知之甚少,虽然马老也是博纳百家,但是他自己却是主攻瓷器,对其它类别也只是有个大致了解。
这个沈铨,也算是一个奇人,在雍正九年,应日本天皇之聘,偕弟子郑培、高钧等东渡日本,历时3年,形成“南苹派”写生画,深受日人推崇,被称为“舶来画家第一”,从习画者颇多,日本江户时代长崎画派即在其影响下形成,尤以圆山应举最为著名。
归国后,朝廷便下旨命沈铨作画上贡,乾隆7年作《花蕊夫人宫词意》受到好评,除此,沈铨还陆续为宫廷作吉祥寓意之画,由此沈铨及弟子童衡在中国画史上被称为宫廷画家,在乾隆27年81岁的沈铨还能作《花鸟图》。
其传世的作品有《五伦图》、《柳阴惊禽》、《秋花狸奴图》、《盘桃双雉图》、《松鹤图》、《梅花绶带图》、《鹤群图》、《松鹿图》等。特别是在78岁高龄所作的《双鹤图》,构图饱满,笔力雄健,被誉为晚年精品。
只是不知道为何,这一副《马上封侯》并未落款,而且还被作为居家悬挂之物,很可能是一副试手之作。
近些年,沈铨的作品市场价格不断攀升,近期的拍卖会上,《松溪群鹿图》更是以2800万元人民币落槌,加上佣金,成交价达3080万元人民币。
但是这副画作,因为没有落款,也未收入图录,因此即便是真迹,市场价格也高不到哪里去,刘老就建议吴晨自己收藏着,全当做研究用吧。
吴晨便把那副《马上封侯》给收了起来,准备回头挂到格古斋去,怎么说,也是一副真迹,而且寓意也好!格古斋也不能总靠一些仿品或者工艺品撑门面。
话说吴晨每次去荣宝斋,都被那挂满各个房间跟走廊的字画给震撼了,百年老店,这底蕴那叫一个杠杠的。虽然格古斋刚开业,现在里面恐怕连一件像样的物件都拿不出手,不过他也不心急,慢慢来呗,就先从这一张沈铨的无款《马上封侯》开始!
“这小子命真硬!什么都能让他碰到,老天特意眷顾啊!”没等吴晨收完,徐少东先发表了一通感慨,同人不同命,说得就是如此了吧。
这话说得众人都是哈哈一笑,孔四却是心里得意,别看吴晨弄了那么多东西,跟自己还是没法比!就自己手里那把太阿古剑,要是拿出来,还不得震惊整个行业!
不过他也知道怀璧其罪的道理,就这把剑,万一透出一点风声,还不知道多少人盯着,黑白两道,明里暗里,防不胜防!再加上这次凤凰山之行的遭遇,实在过于匪夷所思,吴晨又特意叮嘱大家不得说出去,他也就没有跟任何人说,对田老也都没有提及。
“这就是天赋!在我们这个行当,几乎每个朝代都会有出类拔萃的鉴赏大师。”田老笑过之后,缓缓的说道,“这些人大都是天生神赋,加上后天刻苦,方能有所成就。”
“嗯,天赋、努力、机遇,加上一个名师,这是成为大师的几个因素。”徐少东赶紧点了点头,屁颠屁颠的跟着说道,只不过名师两个字咬得特别重。
他却不是炫耀,这里面三个年轻人,他跟孔四都可以说是有了“名师”,只有天赋跟机遇最好的吴晨,貌似还是孤零零一个人,徐少东这话说出来,两位老者都能听出一点话外音来。
刘老就意味深长的看着徐少东来,这二小子居然在替吴晨打起边鼓,这可是从未有过的事情
,有点意思!
对于吴晨,他倒也是很满意的,他自己还真动过这个心思,就像徐少东说的,天赋、努力、机遇这些在吴晨的身上,都没有什么问题,而心性这一块,也很符合他的心意。
只是这么多年来,他不收徒弟,也是有原因的,一入江湖深似海,这里面的道道还不是他们几个年轻人能够体会到的,没有强大的力量支持,随时都可能被吞得连骨头都没有。而这恰恰是吴晨这个小子的软肋!
如果他收下吴晨这个徒弟,传道授业,只是最基本的,在此之外,利用一切资源,把这个弟子推到一定的高度,让他有实力自保,这才是最重要,也是最难的。
不过话说回来,这件事情总归要去做的,这么些年了,也不是没有考察过一些,但都因为种种原因,最终没有机缘。眼见自己也老朽不堪,再不收徒,万一这一脉断送在自己手里,到了地下可不好交代。
作为老友,相识相知于危难之中,几十年风雨下来,田老自然清楚刘老的顾虑,此刻大家都安静下来,田老沉思了一会,突然缓缓的说道:“程朱”。
什么意思?吴晨见刘老脸色明显一暗,心里暗暗称奇,不过任他搜肠刮肚,也不知道田老在说什么,这种场合九成九不会是说程朱理学那两位老夫子,除此之外,难道还有这种并称?
孔四知道吴晨这哥们除了运气跟莫名其妙的直觉之外,对行里的东西了解并不多,就那几句切口行话,都是闲聊时候听自己跟徐少东讲的呢。
看了一眼,见他果然一脸茫然,就附在他耳边轻声说道:“程仿、朱仿!”
吴晨听得微微皱了下眉头,程仿是什么他不知道,但是朱仿听起来熟啊,电视剧里都有播,貌似是一个叫朱伯勤的家伙,善于做高仿,几乎乱真,连老行家都分辨不出!
不过,这个跟自己又有什么关系?怎么田老此刻提起这个呢?
古玩行里,说起程仿、朱仿,说是闻虎色变,一点都不夸张。程仿出现在清末明国期间,虽说是乱世黄金,盛世古董,但是国门初开,随着大量的外国藏家跟探险家的涌入,也造成了一个乱象丛生的古玩黄金时期,当年出现的程仿,就连顶级专家也都无法识别,在时人看来,也都作为真品,其中不少流落国外,至今被珍藏在各大博物馆里。
而朱仿则年代要近得多,也就改革开放初期的事情,正是百废待兴、鱼龙混杂的年代,随着古玩的热兴,市场不时涌现一批精新的高级官窑瓷器,各个品种都有,虽然也有人对于一下子冒出这么多的高级瓷器,颇有怀疑,无奈鉴别不出来,后来还是在某个偶然场合之下,才发现了破绽,从而揭开冰山一角,这批瓷器的影响时至今日还在,特别是清三代的青花、粉彩等,更是成为重灾区。
田老怎么会突然提起来呢?难道是刚才那个小碗?徐少东跟孔四很自然的就想到了那个豇豆红小碗上去。
不过,吴晨却知道不是那么回事,那年代可是杠杠的放在那,任你程仿也好,朱仿也吧,做的无外乎是特征,怎么可能修改成型时间呢?
一时间,厅内诸人,都在想着心事,谁也没有说话。
刘老更是板着脸,用手指敲着八仙桌面,发出微微的“笃笃”声。思索了一阵,他似乎下定了决心,微微一笑,抬起头来,问了吴晨一些基本问题,主要还是以往经历,还有是否有师承之类的,搞得吴晨有些莫名其妙,但还是老老实实的作了回答。
等到最后刘老突然转口问道,是否愿意认个师父?
这话有点突兀,吴晨心里没有准备,愣怔了一会,不明白为什么突然从程仿朱仿,变成收徒了。这节奏有点脱节,不过他也不是没有一点心里预期,只是没想到自己还没有开口,这刘老倒先问起了。
他向来就不是矫情之人,就点了点头。
徐少东跟孔四都不是傻子,刘老这么问,自然不会是要给吴晨介绍别人,看来是自己有意要收下这块木头了。特别是徐少东,见此事可成,高声欢呼起来,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是他自己有什么喜事呢。
有些事情,水到渠成,就是那么一层纸,既然捅破了,就成了自己人。
田老就站起来,笑呵呵的给刘老道喜,连铁老大也悄无声息的冒了出来,日常严肃的脸上,也难得的充满了笑意,供着双手给刘老庆贺。
刘老哈哈一笑,指着铁中棠,对吴晨说道,这是他战友的儿子,这些年一直跟着自己,全当是自家人了,以后他们还要多亲近亲近。
不就是收个徒弟么?怎么整得比招个女婿还热烈?
吴晨见这架势,隐隐觉得这个师父拜得没那么简单,不过一时也没空去多想。对于这个能让孔四吃瘪的老兄,他还是很有高山仰止的感觉的,赶紧上去握着他的手,亲热了一番。
这次他特意留神了一下,果然见铁老大手上满是老茧,也不知道是常年握枪,还是连铁砂掌的。
第一卷穷则思变第278章麒麟竭
铁中棠看来也很是高兴,一手握着吴晨的手,一手直拍他的肩膀。这第一下就把吴晨吓得差点七窍生烟,这练武的怎么就这么喜欢拍人,瞧他那兴奋劲,万一下手没个轻重,还不把自己给拍散了?
还好这老兄手下很有分寸,落在身上,能感觉到力道,却没有压迫的感觉,他不禁瞪了孔四一眼,瞧瞧人家!这叫一个有度,别动不动就要把人拍散了的架势。
“老哥,回头挑个好日子,操办操办?”田老作为地头,又是过命的交情,很多事情都是他代由出面。
刘老摇了摇头,说道,择日不如撞日,就现在吧。说完站起来理了理衣服,对着吴晨招了招手,领着他就往里间走。
徐少东是正式拜过师的人,知道这里面的道道,就捅了捅吴晨,让他赶紧跟上,自己却是转身坐了下来。
孔四虽然不知道他们要去干嘛,却也没有跟过去,只是拿着眼睛瞪着田老,貌似这位还没给过自己什么见面礼吧?就整天一副师父做派,该不会是糊弄自己的吧?
“咳咳!回头给你补办。”田老给他瞪得有些不好意思,老脸一红,只好先给他一个安慰奖,这个傻徒弟,自己要不先说明,等会他还真会问出来呢。
这里的格局明显跟吴晨那边的房子不同,几乎都是中式专修,古朴有加,吴晨跟着刘老转到里间,又走过一小段过道,来到一个小隔间中,只见刘老在墙上按压了一下,出现一道裂缝,后面是一段楼梯。
这个暗室设计,却是跟吴晨那边差不多。他也没多想,跟着刘老进去,铁老大则跟到这里就停了下来。
到了下面,是一个大约三十平方的小房间,并没有太多的摆设,有点空档,正对面的墙上用原木嵌出了一个神龛,也没有那些通电的香烛之物,只放着一块黑乎乎的木头。
吴晨看得大奇,这是一块碳化木,也不知道经过了多少年,看着就像是一块没有进化完全的煤炭,之所以说是木头,是因为那上面还保留着完好的纹路。
“拜见祖师爷。”刘老弹了弹衣裤,率先就跪了下去!
祖师爷?吴晨一脸的黑线,这就是祖师爷?难道我们这门是混黑道的?而且刘老那规矩的样子,也让他大跌眼镜,再怎么的,也想不出这就是曾经驰骋沙场,又当惯了一方诸侯之人。
虽说现在早就是新中国了,不兴下跪这一套,不过在老家那边,每天还是要跪好几次的,拜祖先,上坟,还有重大的拜神仪式,所以吴晨也没有什么心里障碍,规规矩矩的双膝跪地,磕了三个响头。
因为不知道规矩,磕完后,他就看着刘老,等他指示。
“起来吧。”刘老见他举止有仪,心里高兴,对他招了招手,像是看出他心里的疑惑,便温声说道,“这是尊师重道,天地君亲师,基本纲常还是要的,人若没了纲常,便跟禽shou无异。”
吴晨点了点头,这一点他是身为赞同的,所谓的道德体系,就是建立在基本纲常之上,一味的否定几千年逐步发展完善而成的道德体系,只会导致社会lun理的崩塌。
“我们这一门的祖师爷,上讳王、下讳诩,号玄微子,时人称为王禅老祖。”
嗯,吴晨双手肃立,点了点头,耳朵听着,心里记着,这认祖归宗可是很重要的,往后在江湖上行走,也是有后台的了!
王禅老祖,怎么听起来这么熟悉?
“师父,咱这祖师爷,是不是自称鬼谷先生?”
吴晨见刘老点了点头,心里一阵激荡,我靠,这莫名其妙,成了鬼谷子的徒子徒孙了……
“我知道你有许多疑问,回头再一一跟你细说。”刘老带他拜完祖师后,又带着他折返回到大厅之中,大马金刀的端坐在太师椅上。
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这次吴晨倒是知道要干嘛,正准备去倒茶,一旁徐少东已经递了一盅热茶过来,他平常极少用这种古意盎然的茶盅喝茶,这些接过来后,两只手捧的小心翼翼,生怕撒了出来。
俗话说茶七饭八酒十分,他一杯茶捧在手里,并不见晃荡,就知道徐少东还是很有讲究的。而且入手并不见烫,感觉胎壁较厚,再看茶盅时,釉面精细,绘有海藻纹饰,青花鲜艳,造型古朴,貌似是康熙朝的青花。
因为还要行礼,吴晨就没有细看,跪下之后,双手高举过头,喊了一声“师父,请用茶。”
刘老呵呵一笑,接过茶盅来,象征性的喝了一口,又见吴晨磕了三个响头,这才让他起来,从兜里掏出一个物件递给了他。
吴晨接过来一看,却是一个大脚趾甲模样的东西,硬邦邦的呈现出深褐色泽,上面钻有一个小孔,穿了一根黑绳子。
这是什么东西?吴晨见那玩意有点古怪,从未见过,一时也分辨不出来,只听到刘老缓缓的说道:“这是本门的附身符,相传是麒麟竭所制,可救死回生,驱魔辟邪。”
“麒麟竭?!”吴晨大吃一惊,顿时响起那个山洞里面的独角兽来,原来并非只有他们遇到过,居然还有先人取得过它们的血?
“呵呵,不用惊讶。”刘老见吴晨突然间呆着,就给他解释道:“这麒麟竭,也叫血竭,却并不是真正的麒麟,世间哪里有这等灵兽!而是一种叫做麒麟血藤的植物”
在我国广府跟台岛一带就有一种植物,叶为羽状复叶,小叶为线状披针形,上有3条纵行的脉。果实卵球形,外有光亮的黄色鳞片。
这种藤状植物,常常缠绕在其他树木上。它的茎部,可以长达10余米。如果把它砍断或切开一个口子,就会有像“血”一样的树脂流出来,干后凝结成血块状的东西。称之为“血竭”或“麒麟竭”。
麒麟竭这是很珍贵的中药,当然自古医巫不分家,也有一些地方用来去阴气。这个麒麟竭中的上品,为全体暗红色,但是随着放置的年代久了,就会变黑,如果服用则入口即化,戴在身上,长期接触皮肤,也会通过毛孔渗透,不单能够强身健体,还能阴气不近,邪气不生,驱虫灭蚊。
第一卷穷则思变第279章护身符
吴晨听得一愣一愣的,感情是这么一个东西,不过他手里抚摸着那片甲状的东西,温和坚硬,很有质感,怎么看都不像是“液体”凝固而成,一般而言,血液凝固后形成的东西应该是粉末,就算成块,也是松脆的。
而这一块摸着只怕比金属不遑多让,再看那色泽,也不知道是从那一代就传了下来,价值无可估量。
吴晨心里不由得大为感动,这个师父没有白拜,也不枉了这两跪六叩的,不过刘老年纪大了,应该比自己还需要,就弱弱把这个意思说了。
刘老呵呵一笑,止住了吴晨,这块麒麟竭也是师父所授,跟随自己几十年,像他这种身份地位之人,从没有机会用过,现在转授给吴晨,正是合宜。
吴晨见状,只好小心翼翼的戴在脖子上,他此前并未戴过此类东西,连玉佩也没戴过。一是没钱购置,二是公务员也不允许戴这些劳什子。此刻只觉得那东西贴着胸口并不凉,过了一会就没有感觉到有异物。
这不会就是这一脉的信物吧?他刚才听刘老介绍祖师爷的时候,用的是“脉”,而不是“门”或者“派”,虽然讶异,但也引用了这个说法。
“呵呵,这只是本门传下来的护身符,却还不是信物。”刘老说着,从衣服里翻出一块半个巴掌大小的玉件来,“你先认下,等老夫归西了,这个才能交由给你。”
吴晨嗯了一声,心想还好刚才没有直接问出来,否则还不知道老爷子怎么想呢,这刚拜师就想抢班夺权了哈。
他从刘老手中接过这块类似“玉佩”一般的玉件,入手很沉,感觉很是厚实,祖师爷不愧是一代宗师,家底就是殷实!这玉件也不知道经过多少人盘玩抚摸,上面包浆严实,光泽动人。令他感到奇怪的是,这玉石温润细腻之中透着一股油性,并非一般的古玉可比。
要知道,古人受到当时地理条件和挖采手段的限制,开采的玉石质地跟今天相比,相差甚远,所以留存到今天的古玉,大都是质地比较普通的,甚至晶体混杂,放在今天,充其量也就是中低档货,这也是古玉未必就比现玉值钱的原因。
而且祖师爷当年所在之地,应该是中原河南一带,临近所产的玉石应该为独山玉、也就是常说的南阳玉,这种玉石虽然号称天朝四大名玉之一,但是论顶级料子,跟和田玉是完全没法比。
但是这一块玉佩却不像是独山玉,看质地细腻中带着一股隐约的通透,如果不是色泽为深绿色,只怕会以为是和田的羊脂玉。
吴晨看得啧啧称奇,再细看时,一边是中间略微有点鼓起的石皮,上面隐含着几根天然血丝,有如掌纹,上面偶有微微凹凸之处,也早就被抚摸得圆滑有加,并不见菱角。
另一边则是磨平了,彷如玉佩模样,上面聊聊的几刀,看着却有点山川之势。
“汉八刀?”吴晨瞄了一会,越看越觉得熟悉!
“这是先秦时候的阴线刻和浅浮雕,汉八刀技法是脱胎于此。”刘老摇了摇头。
吴晨点了点头,心里却想起之前房媛貌似在qq上给自己看过一个玉佩,上面的图案貌似也是如此?只是当时看得匆忙,又过了这么久,也不知道是否记错。
哪里有那么巧的?在美国的小店也能买到一样的?那这祖师爷传下来的也太不值钱了!不过看这质地,实在不是普通玉料。
“师父……”吴晨略显生涩的喊了一声,还有点不太习惯,“这不是独山玉吧?”
“不是,这是昆仑山玉。”刘老笑呵呵的说道,这都看不出来?之前他以为吴晨刚刚在公盘上大展风采,相比对于玉石了解也是颇深,现在看来这小子可能只是对于翡翠有研究,对于国内各种软玉知之不多啊,回头得好好给他恶补一下,别出去了,闹出什么笑话来。
“咦,咱那个……不是在中原么?”吴晨本来想说祖师爷的,又想到刘老刚才单独带他进去,并未喊上田 (精彩小说推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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