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匆匆地吃完早餐,贾明鎏穿戴整齐,便说:“我到公司去一下。”本来还想找一找过去用的公文包,想想,自己都笑了,摇摇头换上鞋出了门。
车还暂扣在检察院,据靳斌说,就算是费老鼻子劲拿得回来,估计也被经办人员折腾得快成废铁了,所以,靳斌劝贾明鎏吃个哑巴亏算了,免得再横生是非。
贾明鎏打车到了公司,虽然办公大楼还是老样子,但改朝换代的痕迹十分清晰,大门前机电总公司的牌子摘下来摆在了一旁,门柱上镶了一块铜制的招牌:锦绣集团临江分公司。如果不是老门卫怯怯地喊了一声“贾总你来了”,贾明鎏一定会以为自己走错了地方。
公司办公大楼里不断有熟悉或陌生的面孔出入,脸色大多阴沉沮丧,看见贾明鎏,熟悉的人中,有的点头算是打个招呼,有的站住脚想要说点什么,却欲言又止,叹口气匆匆离去。陌生的面孔则神奇活现,脸扬得高高的,一副小人得志的模样。
办公大楼里似乎有些冷清,贾明鎏抬起头,挺起胸,习惯性地走向了原先的办公室,刚要掏钥匙开门,门猛然被拉开了,一个西装革履的年轻人正陪着笑脸往外送两个人,贾明鎏下意识地退后两步,左右看看,确认自己先前的办公室已经更换了主人。
出门,客人转身,面无表情地向年轻人哈腰鞠躬,说了一句鸟语,年轻人连忙谄笑着更深的弯腰,也说了一句鸟语。
大概是听见了动静,莫小力从办公室里小跑了出来,双手垂在身前,也是哈腰鞠躬:“您好,小田先生。”又转向年轻人:“您好,小顾总。”
小田先生露出了笑容,用蹩脚的中文说:“你好,小力小姐。你的,今天的很美。”
贾明鎏脑子里嗡的一下:鬼子进村了?!
小顾总送鬼子下楼,莫小力才向贾明鎏嫣然一笑:“哟,贾总回来了。”
贾明鎏问道:“莫小力,这是怎么回事?”
“哦,公司改制了,顾总作为收购方锦绣集团聘任的总经理已经带着管理团队进驻了公司,刚才这位是顾总的公子,也是改制后的副总经理,叫顾绍文,留学日本刚回国。”莫小力笑语盈盈,看得出来,她现在正是春风得意时。“走吧,贾总,上我办公室里坐坐吧。”
莫小力把贾明鎏带进了原先主任的办公室。
这间办公室已经充斥着女性特有的脂粉气,布置得更为清爽温馨,贾明鎏四下看看,笑道:“现在该叫你莫主任了吧。”
“呵呵,不对了。”莫小力在办公桌后坐定,优雅地翘起了秀腿。“现在没有那些老套的职务了,我现在的身份是公司总经理特别行政助理。”
“特别助理?”贾明鎏冷笑了一声,这冷笑中的含意,两个人都心照不宣,让莫小力浑身都不自在。“那好,我倒要问问你这个特别助理,像我贾明鎏这样的角色,公司里还能赏口饭吃吗?”
“嘻嘻,职工安置不是我助理的范围,这归公司人力资源部管。不过,像贾总这样的人才,恐怕顾总会继续委以重任。”莫小力脸色很难看,语气里也满是嘲讽意味。“顾总就在那边,要不,我帮你通报一声?”说完,莫小力敲了敲侧门进了原先的总经理办公室。
没一会儿,里面响起了一阵浪笑声,明显是故意弄出来给贾明鎏听的。
贾明鎏一下子想起来了先前与莫小力的苟且过程,白花花的苗条身姿便在眼前乱晃,邪火腾地升上来,裤裆里就感觉紧绷绷的。
大概有十来分钟,莫小力面色绯红头发凌乱地从里面出来,还特意在贾明鎏面前整了整衣襟,笑道:“顾总听说你来了,非常兴奋,不过,他现在手头上还有重要的事情要处理,让我陪你等会儿。”
贾明鎏暗想:妈的,无非是穿上衣服做衣冠禽兽而已。
看来顾国平借着国企改制的机会达到了卷土重来的目的,公司改朝换代之后,顾家父子充当了锦绣集团的马前卒,成了改制之后的公司新主人,贾明鎏已没有了容身之地,本来贾明鎏打算起身便走,想想还是和顾国平正面接触一下,摸一摸他们到底耍的什么鬼把戏,想到这,贾明鎏坏笑道:“莫助理,顾总安排你陪我,你该怎么陪啊?”
莫小力气得血往上涌,啐道:“贾明鎏,你现在已经不是什么副总经理了,请你放尊重点。”
“哈哈,你现在要伺候老少正副两代总经理,可得当心身体啊!”贾明鎏戏谑道。
“你,呸!”莫小力脸上一阵红一阵白,扭转头不再理会嘻皮笑脸的贾明鎏。
这正是:洗浴声无意撩人,浪笑声有意刺激
相互戏耍出恶气,此仇不报非君子
桌子上的电话响了,莫小力抄起来一听就挂了,然后恶狠狠地说:“你滚进去吧,顾总召见你。”
敲门进屋,顾国平头也没抬,继续紧张地在电脑前工作。
贾明鎏懒得吭声,也不坐下,只站在那扫描液晶显示屏背面顾国平露出来的那半张肥脸。
顾国平表情专注,好像屋子里根本没有贾明鎏这个人,时而右手摸着下巴皱眉沉思半分钟,时而把三角眼朝屋顶的火警感应器瞪几十秒,然后继续噼里啪啦敲打键盘、嘎达嘎达地点击鼠标。贾明鎏不相信顾国平调到了别的单位之后,会花功夫学会了熟练运用电脑,看他全神贯注的架势,心里暗暗好笑,装出样子拿我贾明鎏开涮罢了。既然你顾国平有这份闲心,我贾明鎏陪你斗斗闲气也无妨。
于是,贾明鎏抱着膀子,撇着嘴冷笑着看着顾国平忙碌的身影。
过了几分钟,顾国平把鼠标一摔勃然大怒:“靠你***,你个**管的真宽啊。”
贾明鎏很好奇,脑子里飞转开来,什么样的**管得真宽,能让顾国平发这么大的脾气。
顾国平还不解气,对着屏幕大骂,“靠你妈!老子想怎么胡就怎么胡,这些个龟儿子,真几巴无耻,说不玩了连个招呼都不打,全***跑了!”
贾明鎏偷笑,我想你顾国平也没有熟练运用电脑办公的本事,原来是狗改不了吃屎,酷爱麻将的秉性难易,学会了在网上打麻将,故意冷落我而已。贾明鎏明白了顾国平发脾气的原因,趁机讥笑道:“顾总,是你胡得太小,被人家踢出来了。”
顾国平这才鼓着鱼泡眼,假装看见了贾明鎏,面不改色地一伸手,啪地一声直接按断了电源。
电脑风扇微弱的噪音停止了,只剩下顾国平粗重的呼吸。
顾国平把椅子一转,笑容可掬地说:“小贾来了!”
贾明鎏不卑不亢地说:“哎,来了”
“那么客气干什么?坐坐坐!”顾国平态度热情,言词恳切。
贾明鎏本来就没打算跟他客气,所以,一屁股大刺刺地坐在了顾国平面前。
顾国平喊道:“莫助理,给贾总上茶。”
莫小力酸着脸给贾明鎏端过来一杯茶,鼻子里哼了一声,扭着腰身出去了。
顾国平挥挥手,拦住贾明鎏的话头:“小贾啊,听说你出来了,我正要派人去找你呢。你看看,山不转水转,水不转路转,这不,机电总公司顺应改革形势,再次当了国企改革改制的排头兵,让我们又转到一起来了。我们是老同事了,如果以前有过点小摩擦,谁也不要往心里去啊,过去了的就算了,从今往后还是朋友,没事了还找机会搓几圈!你说好不好啊?”
黄鼠狼给鸡拜年。
贾明鎏笑着点点头:“顾总,现在你是总经理,你说了算。”
“呵呵,这就好,这就好。新公司成立运营,正需要像你这样对公司情况熟悉又年轻有为的人才。万事开头难,公司工作千头万绪,小贾,我还是希望你能帮我一把啊。”顾国平继续皮笑肉不笑地跟贾明鎏套磁。
帮你一把?帮着你去欺负机电总公司那些老实巴交的职工们?呸,门都没有!
对于顾国平的虚情假意,贾明鎏也只好虚与委蛇:“顾总,你恐怕看错人了,我只是机电总公司的老职工,还说还做点机电产品,我还能插得上嘴,还说搞什么风投啊、房产啊,我可没你顾总样样精通的水平啊。”
“好,好!”顾国平很夸张地拍案叫好。“小贾啊,实不相瞒啊,改制后,新公司确实有意寻找新的利润增长点,或者干脆替你说句心里话吧,段耀武把你搞得那么惨,我们下一步就是要运作房地产开发项目,整垮名城置业,替你出一口恶气,哈哈。不过……”顾国平眨巴了几下眼睛,又说:“那些地处比较偏僻的下属公司,例如西山分公司,现在要搞房地产肯定还不具备条件,那里的人饭都吃不饱,拿不出钱来买房子,所以呢,还得继续维持机电产品生产。我想,请你和慕容健帮我一把,去西山分公司充分发挥一下你们的专长。”说完,脸上的肥肉堆积起来,笑眯眯地看着贾明鎏。
贾明鎏对此早有思想准备,他淡淡一笑:“感谢顾总的关照,还能赏给我一碗饭吃。”
顾国平得意地嘿嘿笑出声来。
贾明鎏不紧不慢地说:“不过呢,我老婆孩子都在临江,只怕难以从命了。”
顾国平堆起的肥肉松弛下来,耷拉着眼皮,有气无力地说:“你这话和慕容健说得怎么一模一样啊?你们啊,还是年轻气盛,你看看,刘怀德的态度就很合作,愿意发挥他的专长,现在就帮着我在做职工安置的后续工作,还是享受公司部长级待遇。其实啊,对待你们这些公司的原领导层,我顾国平还是讲感情的。小贾,你可要想好了,独立在外面打天下可不是件轻而易举的事。”
贾明鎏站起身来说:“呵呵,谢谢你的好意,我明白了,我该去找刘怀德办理离职手续,对吧?顾总,既然你还对我们这些人讲感情,那是不是安置费要高不少啊?”
顾国平把脸一沉:“对不起,你们要是愿意跟着我干,那待遇好商量,如果不想在新公司干了,为了体现改制政策的公平性,安置费都一视同仁。”然后他脸色一转,又和颜悦色地说:“这都是锦绣集团董事会上做的决定,我们也没有办法啊!改革嘛,总要有人付出代价啊,对不对?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这话还是你当年主持改革工作说的嘛。要知道,更多在公司发挥不了作用的老职工,他们哭死哭活地想要留下来,可是,没办法啊,改制了就不是国有企业,锦绣集团不能花钱养闲人,也只有委屈他们了,对此,我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啊。”
贾明鎏被顾国平最后的几句话激怒了,他抓住顾国平的胳膊,血红着一双眼,压低了声音说道:“顾国平,你这么对待我无所谓,但是,机电总公司的上万名职工,上有老下有小,你们别把事情做绝了,要摸一摸自己的良心。”
“良心?良心值多少钱一斤?你要是有钱,你开个公司养着他们好了。”顾国平冷笑道:“贾明鎏,我警告你,你不要冲动!要知道,你可是刚从里面出来的,可别再栽进去。”
贾明鎏松开手,从口袋里掏出钥匙扣,把办公室的要是取下来,重重地拍在了顾国平的桌子上。
“哈哈。”顾国平得意地笑着。“小贾同志不愧是当过领导的,还懂得交接的规矩。”
顾国平站起来,脑袋向贾明鎏凑过来,嘴里冒着一股刚刚生吃过死老鼠般温热、腐朽的气息,他在贾明鎏的耳边低声说:“小贾,不好意思,刚才我忘了提醒你,公司原先奖励给你的房子还是公司的资产,也在锦绣集团的收购之列,既然你不肯在公司做了,根据规定,你得把房子退给公司。”
怎么退?那旧房子名城置业早就卖了,贾明鎏怒火中烧,说:“我要是不退呢?”
“不退也行,你按市场价折算给钱。”顾国平早就想好了,猜到了贾明鎏会有这句话。
妈的。老子要按市场价付钱,不知道去买新房住。贾明鎏又说:“我要是不退,也不给钱呢?”
顾国平嘿嘿一笑:“没关系,锦绣集团常年聘有法律顾问,他们会让法院给你发传票,申请强制执行。”
贾明鎏有点泄气,他咬咬牙说:“顾国平,我把我现在住的房子还给你。”
顾国平怪笑了着盯住贾明鎏的眼睛:“看在老同事的份上,我也可以同意,给你十天的时间,你把房子腾出来吧。不过,你还得把地段差价补给公司。”他看着贾明鎏扭曲的脸,再次将脸上的肥肉挤成一团,得意地笑了:“小贾,你可千万别说装修能抵地段差价啊?你住了这么多年,卫生间都有孩子的尿骚味了,你那装修已经不值钱了,还是补给公司现金吧。”
靠!照顾国平这意思,贾明鎏那点离职安置费还没拿到手,又得贴进去十几万块钱。
顾国平这招够阴毒!
鸟毛,老子不尿你!贾明鎏打定主意,转身往顾国平的办公室门口走过去。
此仇不报非君子!哦,还有一句,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快走到门口的时候,贾明鎏停住了,恶毒地一笑,回身大步走到顾国平的面前。顾国平被贾明鎏的气势吓了一跳,他惊恐地指着贾明鎏,色厉内荏地吼道:“你,你可要冷静啊!你还有老婆孩子呢!”
贾明鎏冷笑一声,慢慢地将右手伸进了左胸的口袋里,顾国平吓得冷汗直冒,他抄起了身边的电话,结结巴巴地说:“贾明鎏,你,你要干什么?你站住,再往前走一步,我就要报警了。”
正所谓:相互戏耍出恶气,此仇不报非君子
曝她人隐私取乐,看自己隐秘伤心
贾明鎏轻蔑地笑过,摆出一副神秘而又诚恳的样子:“顾总,别害怕,我不会动你一根毫毛,我才活了不到三十岁,换你这条老命不值得。”贾明鎏把手从左胸口袋里掏出来,伸出一个空巴掌,笑着说:“就是这块有点痒痒,挠一挠。想想顾总对我这么关照,我就这么走了太不够意思嘛,所以啊,临走之前,我给你提供一点公司人员的细节,或许你以后还用得上。”
妈的,你贾明鎏还是服软了?顾国平一听,脸上的肥肉又挤成了一团。
“什么?什么细节?”贾明鎏的神秘勾起了顾国平的好奇心,不过,他还是有备无患地趁势把头往后靠了靠,尽量保持与贾明鎏足够的距离。
“嘿嘿,莫小力底下的花芯儿旁边,有个小日本海龟形状的胎记,你注意过没有?”顾国平刚才与莫小力故意折腾了一回来刺激贾明鎏,突然被贾明鎏这么一问,他傻了吧唧地歪着头在想:花芯?小日本海龟?
顾国平猛地醒悟过来,自己被贾明鎏耍了,气得一屁股跌坐在椅子上,满脸通红,指着贾明鎏语无伦次起来:“你,你,我,我,你,你***。”
贾明鎏还没算完,又在顾国平晕乎乎的脑袋上加了一棒子:“嘿嘿,我也忘了告诉你,公司把房子奖励给我的时候,刘怀德已经替我办好了过户登记和房产证,如果锦绣集团还想收购的话,你开个价我们再商量商量。”
啊?顾国平张大了嘴,鼻子都要气歪了。
贾明鎏哈哈大笑,扬长而去。
从锦绣集团临江分公司出来,悲凉涌上了贾明鎏的心头,如果不是刘怀德当时为了报答自己的援手,今天就差点要带着老婆孩子沦落街头了。
国企改制的一篇经书被歪嘴的和尚念离了谱,受益的是顾国平等少数操控者,最终伤害的还是最底层普通职工们的利益。
可叹啊,改革的阵痛,为什么总是一次次降临到毫无防备的弱势群体身上。
贾明鎏缓缓地走在临江大道上,突然路边一阵骚乱,江滩上慌慌张张跑出一群摆摊设点的男女,各自怀里抱着瓜果炊具,四散奔逃躲避城管的追赶,一个烧烤羊肉串的中年妇女,稍稍慢了半步,被追赶上来的城管将烧烤的架子掀翻在地,羊肉串散落了一地,中年妇女坐在地下嚎啕大哭,指着城管的背影破口大骂,围观的路人纷纷摇头叹息。
顾国平一伙对待贾明鎏、慕容健等人尚且如此绝情,对待那些老实巴交的普通职工一定更有过之而无不及。唉,这样一来,不知道临江街头的摊点又要多出多少似曾相识的面孔,那些被推上自谋生路险境的职工们,绝大多数不得不要在与城管的周旋中觅得一线生机。
被街面上的风一吹,贾明鎏醒悟过来,不由得苦笑起来,儿子嗷嗷待哺,吴旭休假在家,王小翠和田甜马上开学要交学费,自己已是泥菩萨过河自顾不暇了,竟然还有心情替别人担忧养家糊口的难题,说不定没几天,那些撒丫子奔跑的人群中又要多一个贾明鎏的身影了。
贾明鎏边走边四处张望,关注起各类招聘信息来,就连电线杆上贴的小纸条也不肯放过。
突然,贾明鎏看见了吴旭,她抱着一大堆的日用品从不远处的超市里出来,贾明鎏刚想要赶上去帮忙,却见吴旭飞快地钻进了路边的一辆小车,贾明鎏紧跑几步,定睛一看,那不是南延平的车吗?他们怎么又厮混在了一起?
贾明鎏心头一沉,赶紧打了辆车让司机保持距离跟在了那车后面。他多么希望那辆车只是带着吴旭回家了,可是让贾明鎏痛心的是,那辆车直接开进了省委接待中心的宾馆,那是南延平一个人在临江的住所。
贾明鎏远远的看着两人往大堂走去,直到走进电梯,他呆坐在车上,直到出租司机的提醒还猛然清醒过来,连忙结了帐,站在宾馆街头的一个角落里,打翻了心里的五味瓶。不住地默念道,他们只是拿点东西,一会儿就会出来的。
可是,这一站就是个把小时,贾明鎏的腿都麻木了,仍然没有看见吴旭从宾馆里出来。贾明鎏的肚子开始咕咕直叫,那颗本是剧烈躁动的心逐渐恢复了平静,身体也慢慢的冷了下来,想着昨天在名士俱乐部的包房里,吴旭与南延平到底谈了些什么?昨夜里吴旭多半也是和他呆在了一起,怪不得死活不肯让自己近身,这其中肯定有问题。想到这,贾明鎏心里也开始拔凉拔凉起来。
再等下去也没有意思了。
走在宾馆外面的街道上,阳光竟然很刺眼,不像是照在了人的身体上,反倒像是穿透着身体,直刺贾明鎏的心窝。贾明鎏汗流浃背,肚子空空的,脚步空空的,心里更是空空的。他一路走一路想,一路想一路走,连哭出来的心都有了。难道和吴旭多年的感情就比不上一个才认识几个月的男人诱惑?贾明鎏承认,南延平是很优秀,优秀得近乎完美。但是在吴旭的身边,从来不缺少优秀的男人,恋爱的时候都过来了,怎么结婚之后反而会变心了呢?
贾明鎏有些虚幻,眼前不停的掠过这几年来和吴旭生活的点点滴滴,他慢慢的有点自怨自艾了,从一个国企大公司的副总经理,险些沦为了阶下囚,现在又成了失业待岗人员,连今后的温饱都要成问题了,拿什么去跟一个副市长PK呢?想想啊,吴旭以一个厅级领导公主的身份下嫁给了你贾明鎏,要忍受你的花天酒地,要接受你的婚外情,要伺候你病床上的妈妈,要帮你摆平莫小力的无理取闹,要怀着你的孩子四处奔波……可你贾明鎏给了吴旭什么?飞黄腾达的希望破灭了,感情上你又付出了多少?你甚至都无法给一个女人优越无忧的生活!或许,过去自己真的对吴旭关心得太少了。
同一张大床,不再有同一个梦想。
快要失去了,才能意识到爱得不够,这是天底下男人最大的通病。
可是,我们还有孩子啊!
想到孩子,贾明鎏迈着沉重的步子,招了辆车回家,快步爬上楼敲开了门。
王小翠迎上来,把贾明鎏的拖鞋摆过来,问道:“哥,回来了?”
贾明鎏嗯了一声,闷头进了卧室,看见田甜正在用奶瓶给贾正喂奶,贾明鎏松了口气。然后,抱着一丝的希望,把卫生间、阳台都看了一遍,没有发现吴旭的身影,贾明鎏心里落寞起来,明知故问:“田甜,你嫂子呢?”
“哦,你刚走她就出去了,说是去看一个朋友。”田甜头都没抬,抱着贾正嘴里还在哦哦呀呀地逗呢。
贾明鎏阴沉着脸,说道:“小翠,你给嫂子打个电话,问问她会不会来吃饭?”
王小翠看贾明鎏的脸色难看,心里纳闷却又不敢多问,只得用座机打通了吴旭的电话:“嫂子,哥回来了,让我问你回不回来吃午饭?……贾正,有田甜看着呢,还好,没怎么哭闹,好着呢。……嗯,那我们先吃了。”
吃完饭,贾明鎏抱着贾正亲热了一会儿,田甜哄着孩子睡觉了。
王小翠收拾完碗筷,看贾明鎏烦躁不安地在几个房间里来回走动,心情也特别的压抑,可又不敢多问,只怯怯地用眼神追着他的身形,轻手轻脚地忙着擦地做卫生。
下午,无聊透顶的贾明鎏独自出门,坐在了小区门口的花坛上,闷着头不停地抽烟,眼巴巴地等着吴旭的身影出现。
大概四五点钟的样子,贾明鎏掏出烟盒,里面已经空荡荡的了,他把空烟盒捏成一团狠狠地扔进路旁的垃圾桶,猛一抬头,吴旭那美丽温柔的脸出现在了贾明鎏面前。
“明鎏,你回来了,怎么站在这里了?”吴旭有点着急和关心贾明鎏,那语气是温柔的。
但是贾明鎏已经感觉不到那种温柔与关切,眼睛里呈现的只是虚伪与伤害。
贾明鎏呆呆的看着吴旭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怎么了,你抽了多少烟?你平常不怎么抽烟的呀。”吴旭说的很小心,语速很慢。
贾明鎏凄然一笑:“我失业了。”
吴旭一惊,马上又镇静了下来:“没事,工作还可以找的。”
贾明鎏拉住了吴旭的胳膊,用力过大,吴旭呀地尖叫一声,贾明鎏没有松手,而是缓缓地说:“上午的时候我在一个超市门口看到了南延平的车,一直开到省委接待中心的宾馆里,上车的那个女人和你长得很像,那人是你吗?”贾明鎏说的很平淡,就像是在说别人的事情一样。
“明鎏,你……”吴旭想解释些什么但是却没有说出来。
两人沉默良久,彼此连动也没有动一下,屋子里静悄悄的连呼吸的声音都听得到。
唉,曝她人**取乐,看自己隐秘伤心。
说再见温情再现,伤离别痛苦无言
最后还是吴旭先开了口,她已经平静了下来,目光直视着贾明鎏:“明鎏,既然你已经看见了,那我也不再瞒你了,过两天,我要跟南延平去西北。这两天他已经帮我办好了调动手续,我正在想该怎么向你开口。”
“为什么?你爱他?”贾明鎏早料到了会是这么个结果,他只是要吴旭亲口说出来。
“不知道,我只知道,他爱我。”吴旭的话如兜头一盆凉水浇熄了贾明鎏心里翻腾的怒火。
原来,女人爱不爱一个男人真的是无所谓,只要那个男人爱她就足够了。
贾明鎏不甘心:“但是,我不爱你吗?”
吴旭听出了贾明鎏问话中自己都缺乏底气,她轻轻地叹了口气,说:“我也不知道,不过,你自己应该知道。”
一天来的前思后想,贾明鎏不得不承认自己对吴旭的感情从一开始就不是爱,而是一种需要,甚至带有虚荣的成份,只不过抓住了吴旭与慕容健分手的时机,不动声色地填补了她情感的空白。
贾明鎏沉默了半晌,才轻轻地问:“你爸妈知道了吗?”
吴旭点头:“知道了,我和南延平刚从他们那里出来,他们虽然很矛盾,但最终还是尊重了我的选择。”
贾明鎏彻底地失望了,他明白他已经无法将吴旭留在自己的身边了。
“可是小旭,我们还有儿子。”贾明鎏被吴旭的冷静激怒了,他低沉着声音吼道。
吴旭咬咬牙,说:“我带走,他还太小,不能离开妈妈。”
贾明鎏急了,他再次抓住了吴旭的胳膊:“不,你不能这么做,他是我的儿子。”
“不错,他是你的儿子,但是,他也是我的儿子。”吴旭脸涨得通红,但语气还是极其的平静。“明鎏,你放心,他永远都只会叫贾正。南延平爱我,他也会爱我们的儿子,等孩子长大一点,你的生活也稳定了,我保证给你送回来,因为在临江比在西北更有利于他的成长。”
贾明鎏无语,孩子这么小,怎么离得开妈呢?况且以自己目前的现状,吴旭一走,田甜和王小翠一开学,谁来照顾孩子?这一切,贾明鎏坐在花坛台阶上抽烟的时候就已经想透了,与其撕破脸皮的恶吵一场,让吴旭对自己彻底的绝望,倒不如平静地接受现实,给吴旭一个爱的选择。
生活真的是无奈啊!贾明鎏禁不住潸然泪下:“我明白了。”
没有挽留,没有争吵,也没有互相怨恨。
吴旭本来做好了承受暴风骤雨的争吵,却没想到贾明鎏会如此的理智,她再也抑制不住地泪如雨下,紧紧地拥抱着贾明鎏,趴在他的肩头哭诉:“对不起,明鎏,谢谢你能理解我。”
贾明鎏诚恳地说:“小旭,是我对不起你,让你受了那么多的委屈,如果你能从南延平那里得到你想要的幸福,那我这么做,也算是我对你表达歉意的一种方式吧。”
吴旭哭得泣不成声:“明鎏,我,我会带好我们的儿子,我一定会把他送回你的身边。”
“好!爸爸妈妈在临江也请你放心,我会尽全力照顾好他们的。”贾明鎏轻轻了拍着吴旭的后背,喃喃地说:“小旭,我知道,我让你失望了。”
“不,明鎏,你还是过去的那个贾明鎏,我相信你不会就此沉沦,你一定还会东山再起。只怪我太自私了,要去追随一个爱我的人,但愿我这么做,能让你放开手脚,拼力一搏。”吴旭摇着头,泪水飞溅到贾明鎏的脸上,击打在他的心头。
贾明鎏心被吴旭的泪水泡软了,他说:“我们明天就去把手续办了吧。”
吴旭还在抽泣,默默地点点头。
“你们什么时候走?”贾明鎏小心地问。
吴旭没有直接回答贾明鎏的问题,而是说:“明鎏,我们明天先带孩子去看看他奶奶吧。”
贾明鎏为吴旭的细心周到而感动,妈妈临终前也没能看上孙子一眼,这一走又是多长时间,谁也说不清楚。
暮色降临,小区里已经有老人们出来散步,不时有好奇的眼光向两人投过来。
吴旭抬起头来,望着贾明鎏,用手擦去了他脸上的泪水,静静地说:“我们回家吧,别让田甜和小翠跟着担心。”
贾明鎏轻轻地推开了吴旭,深深地呼吸了几下,极力平抑好内心的激动和不安,然后相拥着上楼。
两人在田甜和王小翠面前强作欢颜,可伤感的表情不经意间还会流露出来,敏感的王小翠看出了点端倪,她在打扫卫生间和阳台卫生的时候,暗暗地擦了几次眼泪。
第二天一早,贾明鎏和吴旭带着贾正出门了,在外面忙乎了一整天,急得田甜像热锅上的蚂蚁,不停地问王小翠:“小翠姐呀,哥和嫂子怎么还不回来?我好像听到正正在哭哇。”
王小翠还得安慰田甜:“没事的,正正跟爸爸妈妈在一起,你还不放心啊?”话虽这么说,但不祥的预感让王小翠心神不定,做饭的时候几次差点烧糊了锅。
晚饭时分,贾明鎏和吴旭带着贾正回来了,刚一开门,田甜就把贾明鎏怀里的孩子抢过去了,贾正受了惊吓一般哇哇大哭起来,心疼得田甜不住地念叨:“哦哦。正正乖,外面不好玩啊,以后就跟着姑姑,不再出去了,哦哦,别哭,别哭,乖呀……呜呜……”这回田甜没等劝住贾正,自己倒先哭开了。
吴旭别过头去,偷偷地抹了眼泪,贾明鎏则低下头,费力地穿着拖鞋,却把左脚穿进了右脚的鞋里,慌慌张张地站立不稳。王小翠看在眼里,心如刀绞般一抽一抽地疼,当年她妈妈离家出走之前的情形总在她的脑海里浮现。
饭桌上,贾明鎏尽量保持着笑容,故作轻松地说:“田甜,小翠,哥最近很忙,你嫂子过一两天要带正正出一趟远门。”
“去哪?为什么?什么时候回来?”田甜瞪着一双大眼睛,一口气问了好几个问题。
“很远的地方,你嫂子的爷爷奶奶想看看孩子。”贾明鎏胸有成竹般说出了理由,可他的嘴唇却在颤抖。
“哥,那你陪嫂子去吗?我想正正了怎么办?要不,我陪嫂子去吧。”田甜的心思只在孩子身上,她继续穷追不舍。
贾明鎏和吴旭一下子不知道该怎么回答田甜的问题,王小翠明白了几分,她忍住悲伤,劝解田甜道:“哥刚才不说了,他最近很忙的,我们马上要开学了,怎么能陪嫂子去呢?再说了,嫂子过些天还会带正正回来的。”
看吴旭和贾明鎏不说话,田甜急了,扔下饭碗进了里屋,把睡着了的贾正从摇篮里抱了出来,早已哭成了泪人。
贾明鎏实在不忍心看这伤感的场面,躲在阳台上抽烟,吴旭则进了里屋,流着泪收拾孩子的衣物。田甜傻傻地抱着贾正,在客厅里不住地走动,一副怎么亲都亲不够的痴呆样。王小翠默默地把餐桌收拾干净,边洗碗边落泪,水哗哗地流,手里却不知道要干什么,一直低垂着头,眼泪吧嗒吧嗒掉进了水池里。
第二天,贾明鎏开始魂不守舍,坐立不安,收拾好的衣服堆在了床头像一座山一样压在了他的心上,田甜一刻也不肯离开贾正,贾明鎏想抱一抱都不行,只好目不转睛地看着孩子瘪嘴、挥手和吱吱呀呀地发声。
王小翠默默地跟在吴旭身后,听着吴旭反复交待,贾明鎏的换洗衣服有哪些,摆放在哪个柜子里,哪些衣物需要晾晒,哪些衣服应该干洗,一点一滴交待得非常仔细。“小翠,你是个细心的好孩子,我走了之后,你帮我照看着这个家,还有你哥,他很粗心的,总是丢三落四,也不会收拾。你呢,有什么困难尽量别麻烦你哥,可以直接给我打电话,到了地方,我会把号码告诉你的。”
王小翠噙着眼泪点头,沙哑着声音问:“嫂子,你和正正是不是走了就不回来了?”
吴旭赶紧捂住了王小翠的嘴,生怕外面的田甜听见。“不,小翠,会回来的,可能时间会长一点,但一定会回来的。”
王小翠咬着嘴唇,眼泪终于滚落了下来,她哽咽着说:“嫂子,我毕业了去幼儿园上班,你把正正交给我,好吗?”
吴旭一把搂住王小翠,泪水也抑制不住地涌出了眼眶。
傍晚时分,南延平的车到了楼底下,吴旭抱着孩子下楼,王小翠、田甜拎着衣服送出来,贾明鎏站在客厅的窗前,泪水蒙住了双眼,只见吴旭与王小翠、田甜拥抱话别之后,与南延平并排站在一起,冲着窗口摇手。
车缓缓地启动了,田甜凄厉的叫喊声刺破了小区的宁静,她追着小车紧跑了几步,王小翠拼命地拉着她的手,两个女孩子抱在一起痛哭失声。
贾明鎏早已泪流满面,搁在窗户的玻璃上的手不住地颤抖,直到小车拐出了小区,消失在夜色之中,贾明鎏轰然瘫坐在沙发里,抱头痛哭。
这正是:说再见温情再现,伤离别痛苦无言。
喝醉酒胆气横生,斗鬼子无须动员
王小翠几乎是拖着田甜回来了。
一进门,田甜就抱着贾明鎏,不住地捶打着他:“哥,哥,我要正正,我要正正啊。”
贾明鎏一动不动,任由田甜发泄。
王小翠在一旁流着泪柔声劝解:“田甜,别闹了,哥也很伤心的。”
哭打着累了,田甜冲进了她和王小翠的房间,扑在床头无声地啜泣。
王小翠递给贾明鎏一条毛巾,陪着他静静地坐在客厅里伤心垂泪。家里突然之间少了两个人,屋子里的寂静让贾明鎏的胸口如堵了一块巨石,沉甸甸的难以忍受。
贾明鎏站起来对王小翠说:“小翠,哥心里难受,想出去走走。”
王小翠乖巧地点点头:“嗯,要我陪你去吗?”
“不用了,你陪着田甜吧,别让她太伤心了,早点洗洗睡觉。”
“好的,哥,你自己当心啊。”
出门的那一霎那,贾明鎏感觉就像有千万根钢针扎在心头一样。
八月的临江依旧很热,贾明鎏敞开着胸在街头漫无目的地乱逛,街上来来往往的女人们打扮得性感暴露,衣着时尚,一个个花枝招展,香气扑鼻,让烦躁不安的贾明鎏看得唇干舌燥:她们是不是在等候诱惑或者被诱惑?
许多的地方都在破土动工修建高楼大厦,空气中弥漫着浓浓的泥土气息。
贾明鎏这才注意到,临江的变化真正称得上是日新月异,头天你看到的一块空地,也许在第二天醒来已耸立起一栋辉煌的大楼。当然,头天你邂逅的一位清纯少女,也许第二天再见到时,已变成了一个开放时尚的风尘女子。
走过天桥,昏黄的灯光下几个老太太顶着泛黄的毛巾,用一张硬纸片有气无力地扇呼着,面前的地摊上零乱地摆放着几个痒痒挠、鞋拔子、钥匙串等小物件。一位衣裳褴褛没有双腿的白发老人在拉着“梁祝”,悲怆的声音流淌在夜风中,飘进了贾明鎏的胸膛,老人的面前破瓷盆里零零星星有些角币,旁边还放了一个几乎绝种了的搪瓷茶杯,上面隐隐约约印着一行红字:向雷锋同志学习。其实,只要不是雨天,每次经过时贾明鎏都能见到他,他从不主动找人乞讨,只是用枯瘦的双手,陈旧的二胡,将“梁祝”拉一遍又一遍。老人闭着双眼,神情专注,乐声如诉如泣,从指间流出游离在天桥上,与周围的一切显得极不协调,却与贾明鎏的心境悄然吻合。路人从他的身边不断经过,没人停留,也无人看他一眼。
贾明鎏加快脚步,从他身边逃似的走了过去,顺手丢下了一张百元的大票,二胡声戛然而止,老人飞快地抓起那张票子揣进了怀里,才重新拉起了“梁祝”。
迟暮的夏夜有点凉风吹起来,名士俱乐部的生意好像还挺火爆,除了临街的户外位置之外,几乎所有的座位上都挤满了人。柔和暧昧的灯光下,一对对或者一群群的男女们正在小口品着咖啡或者大口灌着啤酒,里面的空气似乎和外面一样的燥热,他们的外套早已褪了下来搭在身后的椅子上面,一个个的男人和女人隔着薄薄的衣服露出魁梧的胸膛或者性感的曲线,那嗨动的音乐和歌手嘶哑的或者甜腻的声音,带动着里面的人们那充满诱惑的眼神和扭动的身体。
贾明鎏还想寻找熟悉的5号台位,可那里已经围坐了一群朝气蓬勃的年轻人,四周的卡座里大多是谈情说爱的青年男女,里面的灯光温情而暧昧,一个秋千似的藤椅上晃悠着两个如胶似漆贴在一起的人影,黏黏糊糊的神情让贾明鎏无端地生出许多联想。偶尔会有一两个那种浑身细胞都洋溢着成功的男士,身旁跟着一位靓丽的女孩子,嬉笑着上到二楼的包间里,贾明鎏便生出许多的腻味,仿佛那就是南延平和吴旭一般。
贾明鎏在一个不起眼的角楼里呆坐了一会儿,眼前总是闪过如梦或者吴旭当年的身影,他几次向过往的女子迎上前,却招来了一声啐骂或者一把推搡。
郁闷啊!贾明鎏再次走在了大街上,深夜的风略有寒气,看看手表时间已经快两点了,贾明鎏不想回家,只想找点东西让自己麻醉一下,他从来没有过的迫切需要酒精。
跨过一条主街,就是临江市酒吧一条街,现在正是酒吧里年轻人疯狂的时候,贾明鎏很少光临酒吧,等到他大步的迈了进去,却发现里面的人并不太多,只有几个有些醉意的男女在那里调笑嬉闹,吧唧吧唧的亲嘴声清晰可辨。
贾明鎏独自找了个角落坐定下来,要了一瓶芝华士和一打啤酒闷闷的喝了起来。昏暗的酒吧里放着轻轻的音乐,那音乐就像是女人的哭声让贾明鎏感觉是那么的凄婉哀嚎,他摸出手机仔细的看了看,没有未接电话,藏在他心里的最后一点希望也随着手机背景光的消失而幻灭了,其实对于男人来讲除了女人之外,面子或许比尊严更加的重要。贾明鎏心头一热,委屈窝囊得想哭的感觉像潮水泛滥了上来,他狠狠的干掉了一大杯酒,手指重重的按在了手机的关机键上。
女人,踏踏实实地爱上了一个人,很快就会死心塌地地投入所有的情感。
贾明鎏痛恨自己的失败,一个仅仅是见过几面的男人竟然在几个月之内轻而易举、不动声色的将结婚多年的老婆给勾走了,这对于任何一个 (精彩小说推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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