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俗事录 第 8 部分阅读

文 / 未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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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内疚,毕竟当初两个人竞争一个岗位,自己让徐子若失去了机会。

    徐子若想了一下,同意了。两个人上了一辆出租车。刘洋想来想去不知道该找什么话题。最后支吾着说,上次在酒吧里太吵,我们正式认识一下,我叫刘洋…

    徐子若笑了,笑起来的时候嘴角微微上翘,这个表情让刘洋异常的着迷。她说,我知道啦,你叫刘洋,L公司的高级白领,呵呵。

    刘洋尴尬的笑笑,说,你还记得呢,不会怪我抢了你的工作吧。

    “哈哈不会,没有你,你们那个丁经理也不会要我的。”徐子若想想就想笑。

    “为什么啊?”刘洋一头雾水。

    “呵呵,不说他了,聊点别的,L公司怎么样啊,你现在在那感觉。”

    “挺好,尤其跟着丁渐,感觉很舒服。”刘洋回答。

    “恩…”徐子若若有所思,话题好像又进行不下去了。

    “你知道吗?我那天第一次见到你,面试的时候,你穿了一身黑色衬衣黑色裙子,带着金色的形状像肉骨头的耳钉,你一直坐那玩手机,我就在你对面,你都没抬头看我一眼。”刘洋又回忆起了第一次见面的情形,那一刻在他心里留下的印象太深刻了,从那时起这个女孩就时时刻刻在他脑子里萦绕,现在,她就坐在自己身边,触手可及的地方,刘洋感觉她是那样的神圣,美丽到让人窒息。

    徐子若抬头看了他一眼,说你记得还挺清楚,连耳钉都记住了。

    刘洋脸有点红,发现自己刚才的话有点露骨,干嘛那么仔细的看人家女孩啊。他紧张地看着窗外,心跳明显加快。

    这一路就这么有一搭没一搭的说了些无关紧要的话,机场高速车不多,不是很久,出租车从东直门驶出高速上了二环,东四十条也就到了。司机把车停在路边,刘洋告诉司机别抬表一会儿还走。子若下了车,对刘洋挥了挥手说谢谢你让我搭车,再见。

    刘洋看着她的身影走进了路边的大厦,才对司机说,师傅走吧,去上地。司机乐了,嗬~小伙子你这一圈兜的可不小啊,就为送这姑娘啊?小姑娘长得不错,不过看样子你得加把油。

    刘洋笑了,给师傅递了根烟,靠在后座上感受着身旁子若留下的气息。出租车沿着平安大道一路向西,转上八达岭高速,不知不觉已经过去了快40分钟,上地就快要到了。这时候,刘洋的手机响了。他看了一眼来电显示,居然是徐子若。刘洋顿时觉得热血上涌,控制着激动接通了电话。

    徐子若的声音都快哭了:“刘洋,咱们刚才打的那出租车,你下车的时候,要票了吗?”

    “怎么啦?”刘洋听出子若语气不对。

    “我把我包拉车上了,钱包简历什么都在包里呢。”子若声音焦急,“你要留了打车票帮我打个电话问一下他们公司吧。”

    “你等一下哦”刘洋低头看了看座位下面,果然,一个白色的小包静静地躺在角落里,他伸手把包提了上来,对电话说,“我还在车上呢,你别急,我看着你的包了,白色的吧?就在车上呢,你在刚才下车的地方等,我给你送过去。”

    “啊?”子若有点喜出望外,“好的,谢谢你啊,我就在这儿呢。”

    刘洋挂了电话,跟司机说,师傅咱们掉头吧,还回十条去,那姑娘把包拉这儿了,我给她送回去。

    又是40分钟,车才开到东四十条。徐子若站在路边,焦急地等着。刘洋让司机把车停下,自己跑下去把包还给子若。子若连声道谢,弄得刘洋倒有点不好意思。看着子若再次走进大厦,刘洋回到出租车上,司机无奈地指着计价器给刘洋看'奇+书+网',这来回一折腾,已经快200了,一会还要去上地,两个人面面相觑。司机说,好么小伙子,你从机场到上地这点儿路,花的这钱呦,再添点儿我能给你开天津去了。

    再次上路,已经是中午了,路上的车多了起来,车上了5环,刘洋的手机又响了,刘洋看了一眼,嘟囔了一句,又是她。司机都慌了,说哥们儿你这姑娘行不行啊,你要再回去兜一趟儿咱先找地儿加油吧…

    刘洋接通了电话,徐子若在那边说,刘洋,我刚才急着去面试,没跟你细说,现在面完了。先再次谢谢你。然后我要审问你一下,你刚不跟我说你去朝阳门吗?怎么都走了40分钟了我打电话你还跟车上呢?我看着表呢,接完电话你开回来又是40分钟。你是不是回上地上班去了?你老实交待,你从一开始就不需要去朝阳门,就为了送我专门编的瞎话儿吧?

    刘洋一头冷汗,没想到这姑娘瞬间猜透了他的心思,还专门上门问罪来了。这回真丢人了。他结结巴巴地说:“哦…你…你都面试完了?面得怎么样啊?有戏吗?”、

    “你丫少岔开话题,”徐子若假装凶巴巴地说,“你快回答我问题,你是不是,为了送我,故意,绕了这么远的路,还跟我编瞎话儿,说你要去朝阳门客户那儿?说!”

    “是…。”刘洋声音小的都快听不到了。

    “谢谢”徐子若声音也忽然小了下来,“改天,我请你吃饭吧。”

    《北京俗事录》    第31节

    36。张彦

    张彦回到上海已经一个星期了。这一个星期,他每天去公司混混日子,整理项目的资料,和设计人员开会,修改方案。但其实,他心里只想着一件事情:赌吗?

    仔细的思考以后,张彦发现老板的判断是准确无误的,他面临着极大的不确定性和风险。但那个念头却始终在心中挥之不去。机会,并不是随时都有,到底值不值得自己去赌一把?赌那个靠上去并不那么靠谱的韩东鸣,能完成他在那个他前妻给他的公司的最后一个职责。这一个星期,张彦几乎就在痛苦的抉择中渡过,而这一切,他丝毫没有透露给自己的女友,他想,如果最终自己选择了那条路并成功,到那个时候告诉她,那么女友会是怎样一副表情?他不知道自己是想给她一个惊喜,还是潜意识里在讽刺她一直以来的物质。或者,仅仅想证明自己。

    最终张彦还是做出了决定,赌。思考的过程再漫长,决定只在一瞬间。也许,从听到这个计划的第一时间,他就已经注定要赌,这一切的过程,只是为了给自己的选择找多一点理由。最终他找到了这个安慰自己的理由,老板也是这样成功的。做了可能失败也可能成功,不做,永远不可能成功。

    决定了这个问题以后,张彦的思路也清晰起来,他开始有条不紊地准备需要的资源。设计和预算,在圈内这么多年,总是能找到的,虽然大多是在上海,但为了钱,短期去北京完成这个项目是没有问题的。比较困难的是施工队伍,这个很难从上海拉到北京去,唯一的解决方案是通过关系在北京找一个专业的施工队。好在这一行大多数施工队都是同时附属于多个公司的,哪家公司有项目就去哪家做。通过关系套关系,他也找到了一支北京的施工团队。至于项目本身,张彦比韩东鸣更清楚,如果用一个临时的团队来做,加上材料上控制一下,利润率其实并不是韩东鸣估计的40%,而是可以接近50%,这也就意味着,自己的老板提出的100万设计费,并不是问题,扣除这一部分,他们的利润空间仍然可以保持在预计的范围内。

    规划好这一切,张彦准备返回北京了。临走的一天,他和老板简单的告别,表示自己要返回北京继续推动项目,包括落实那一笔设计费。老板意味深长地看着他,并没有再直接问他考虑的结果。只是在他出门之前,隔着大大的办公桌,跟他说了一句:“张彦,假如以后我们不再一起工作了,你记住我一句忠告,这是我很多年浮浮沉沉总结出来的。要和成功的人合作。在你想通过和别人合作获得成功的时候,先看看和你合作的人是不是成功。别先看合作的形式以及能给你带来什么。”

    张彦回过头看着老板,半天,只说出了一句,谢谢,我会记住。

    老板疲惫地挥挥手,说去吧,希望你顺利。

    飞机起飞的时候上海阴云密布,张彦坐在靠窗的位置,看着飞机爬上天空,脚下这片熟悉的城市满满缩小。在飞机穿破云层的一霎那,万丈阳光璀璨地洒下,张彦第一次在这样的天气认真地在飞机上看到云层上面的阳光。他几乎被这种壮美的景色震惊了。张彦想,原来穿过乌云,上面还是一个晴天。

    这个时侯他又想起了徐子若,他发现从他离开北京开始,子若没有再给他一个短信或者电话。他忽然间意识到这个女孩默默的体贴,她知道自己在上海有女朋友,她是害怕电话或者短信给自己的生活带来什么麻烦。她在北京给了自己那么多温暖与牵挂,却在自己离开的时候默默地选择了沉默和不再打扰。而自己这段时间忙于那个抉择,也没有再和她联系,在她心里,会是怎样一种心情呢?

    北京依然干燥而温暖,张彦回到东直门如家,公司在现场的设计师和预算师还坚守在北京。张彦和他们草草地开了个会沟通自己离开这段时间的项目情况,他们反馈方案基本得到客户认可,但是客户好像在等待什么,始终没有确定定标的最后日期。张彦当然知道客户在等待什么。他安抚了几位同事。然后出门打车,匆匆赶往后海。

    还是那栋熟悉的红色旧楼,一成不变的静静立在胡同深处的树荫里。那里记载了张彦太多的幸福与温馨。当他再次站在这座小楼下面时。子若那翘着嘴角的笑脸也越来越清晰。他没有上楼,在楼下打通了子若的电话。背景音是哗哗的水声,子若不等他说话就抢先说,我在洗衣服,手是湿的,你等一下哦。

    张彦心里一阵欣喜,他想给子若个惊喜,但其实很担心她不在家,那样的话这个惊喜就不再那么完美。现在听她说在洗衣服,那她一定在家了。过了几秒,水声消失了,子若的声音又响了起来,和往日没有任何的变化:“张彦同学今天怎么有心情给我打电话啦?回去一切还好吗?天气预报说今天上海大雨哦。”

    “我想你了。”张彦听见她的声音就觉得那么亲近。

    “嘻嘻,想我了就来吃饭啊,我今天又做了小炒肉。”子若笑嘻嘻地说,张彦都能想象她脸上的表情和翘起的嘴角。

    “好啊,那你给我留点,别吃完了。”张彦说。

    “来吧来吧,李楚正吃着呢,你赶她吃完之前过来吧,现在就出门打车,哈哈。”

    “那我上去了?你让李楚穿好衣服哦。”

    “啊?你在哪?”子若好像发现他语气不太对。

    “开窗户,向下看。”张彦抬起头看着5楼的小窗,他知道那个女孩就在窗子里和他说话。

    电话里没了声音,子若从五楼伸出了头,张彦举起手向她挥手。

    没有想象中的欣喜若狂,飞奔下楼扑入他怀中的场景。子若的声音反而变得平淡。她淡淡地在电话里说,你上来吧。

    子若今天穿着一条紫色的睡裙,头发乱乱的,站在门口给张彦开门。见到她的那一刻张彦心里充满了甜蜜。他忽然觉得这是个很亲近很亲近的人,感觉自己好像一个孩子回到了家。李楚倚在自己门口笑嘻嘻地看着这两个人呆呆地站在那。拍着子若说我去后海遛弯啦,两小时之内不会回来。你们小别胜新婚。我得有眼力见儿。说完把张彦推进门,自己关门出去了。

    子若低着头,好像一段时间不见生疏了。完全没有了电话里的俏皮。张彦犹豫了一下,张开双手紧紧地拥抱她。在她耳边问,见到我开心吗?子若只是笑着说,我刚才掐了李楚好几下,才确认不是做梦,她嗷嗷叫来着。

    37。丁渐

    丁渐准备再和高娓认真地沟通一次。和李楚那次交谈之后,他思考了很多。李楚说的对,无论什么时候,出现了问题应该首先从自己身上找问题。在工作中丁渐似乎一直是这样的,但牵涉到感情,谁还能保持这样的清醒?丁渐一直认为自己付出了太多,而高娓自私、任性、处处需要别人迁就,现在还出轨。但当他回过头认真的审视自己,他真的发现原来感情上的问题永远不可能是一个人的,自己和高娓一样存在着问题,是两个人共同把曾经那么清澈的爱情变成了今天的样子。

    可是没等丁渐找高娓沟通,高娓先找了他。这让丁渐非常意外。发生那件事之后,两个人一直处于冷战状态,丁渐提出两个选项让高娓选,但高娓始终没有选择任何一个,她只是说要想想。于是这段时间,两个人晚上回到家,默默地做着各自的事情,尽量避免着交集。但这个晚上高娓早早回家,说要和丁渐谈谈。

    《北京俗事录》    第32节

    丁渐也正想和她谈。按照丁渐的思路,试图去改变别人是困难的,那就先改变自己,他打算坦诚地和高娓谈他这几天想清楚的,谈自己存在的问题,并努力去改变自己的问题,并期待通过改变自己,换回曾经相互依恋的感情。但当他耐心地把这一切讲完,高娓没有出现他预料中的反应,而是用一句话就打乱了他所有的计划。

    “丁渐,我今天找你谈也是我想了好几天想清楚的事情。我现在需要的不是看你证明你能不能像从前一样爱我。而是我想看看到底没有你的生活会是什么样子。”

    “你什么意思?”丁渐有点反应不过来她的话。

    “你爱我的时候什么样子我看过了,你没有原先那么爱我的时候是什么样子我也看到过了。丁渐,我不是一个简单的开关,你爱我我就打开,不爱我我就关闭,又爱我了我又打开。感情不是这样简单的开关。我现在唯一不知道的是,没有你的世界是什么样子。这才是我无法下决心离开的原因。我承认这么多年你对我好,我也习惯了你对我的照顾和迁就。我现在想从这里搬出去,自己租个房子,给我半年的时间,让我体验没有你生活会变成什么样。半年以后我给你个答案。离开,或者全心全意的回来。”

    “你想体验什么?仅仅是没有我的生活?还是包括别人是什么样的?”丁渐思考了一下问。

    “我不能保证,我只能说我尽量在还属于你的时候,不做对不起你的事情。”

    “那我不能同意你。”丁渐平静地回答,“这件事情发生以后,到现在为止我没跟你吵过没有跟你闹过,甚至没有盘问你关于那个人的一切。但不代表我不受伤害。我亲眼看着你和别人亲吻你知道我是什么感受吗?可是我还是在从自己身上找问题,我希望自己能做得更好。现在你跟我说你要搬出去,用半年时间体验没有我的生活,我也可以接受,但你又跟我说你无法保证你只是体验没有我的生活。高娓,你放着好好的日子不过,你到底要折腾什么?”

    “你还是忍不住说出来了?我就知道事情会这样的,你觉得你受伤害了,以后你总是会一直拿出来跟我说事的。我不要这样的生活,我们已经有了阴影了,你觉得是你说你再努力像以前一样爱我就能弥补的嘛?是是,我有了一个暧昧的男人,你看见了。然后你会一直拿这个压得我抬不起头,好像我永远都该背负着愧疚。我不要这样。你明白吗?”高娓又激动了起来。

    “那你要怎样?”丁渐也终于保持不了平静,“我没有想一直拿什么压着你。我告诉你的选项是,你只要保证没有下次,我原谅你这次,我会当做没发生过,我会像以前一样或者对你更好。可是你现在要怎么样?你要我眼睁睁看着自己老婆从家里搬出去,可能再去和别人约会,然后装作没关系坐在这里等上半年?我也是个人我有我的感情和尊严。”

    “那你想怎么样?你就是想逼着我现在就离婚是吗?”高娓圆睁双眼。

    “我想怎么样?我只想对你好照顾你一辈子。什么时候变成我逼着你离婚了?我想我们回到那些无忧无虑的日子,那些在那个小得转不开身的出租房里却那么幸福的日子。高娓你知道吗?婚礼的时候证婚人问我,你愿意一辈子无论贫穷富裕生老病死无论有多少艰难都和这个女孩在一起吗?我不知道这句套话有多少人在婚礼上程序性地回答是。但我告诉你那一瞬间我一直在看着你,我用我一辈子最真诚的心来回答这个问题,我愿意,不管有多少风雨多少艰难我都不会想要离开你!”

    说完这段话,两个人忽然沉默了。高娓的表情也温柔了起来,她心里也许也想起过去美好的日子,想起婚礼上丁渐含着眼泪看着她回答的那句话。要是丁渐没有接下去说那句话,也许这种发自心底的温暖会让她平静下来,也许会改变自己的想法。

    丁渐沉默了一会,又说了一句:“现在是你要离开这个家,不是我。”

    不知道这句话又触动了高娓哪根神经,她又激动了起来,她挥手把沙发背上一堆铁盒子打到地上,此起彼伏的咣当声中,她大声喊道:“对对是我,什么都是我,你什么都对,都是我!”

    喊完这句话,她拿起自己的小包转身就出了家门,咣的一声把门摔上。把丁渐一个人留在了屋里。丁渐默默地把一地散落的东西捡起来放好。然后颓然坐回沙发里。他没想到这场沟通又用这样的方式收了场,这一刻他忽然感到了深深的疲倦。他点了根烟,没抽两口,觉得满嘴苦涩,又把烟按灭了。拿出手机给高娓打电话,却发现她已经关机。她总是这样,一生气就关机,让你连个说话的机会都没有,这甚至比争吵更让丁渐感到憋屈,喘不过气。他把手机扔在一边。闭起眼睛,好像全世界只剩下了自己。

    不知过了多久,手机响了。丁渐拿起手机,却是一个陌生的号码。丁渐疑惑的接了电话。电话是高娓父亲的哥哥打来的,丁渐见过几次,却没想到他会在这个时候打来电话。他花了半天才把事情说清楚,丁渐立刻恢复了惯用的快语速,飞快的说,把地址告诉我,我立即过去。

    事情是这样的,几周以前高娓的父亲去东北走亲戚。高娓很小的时候父母离婚,父亲留着了北京,母亲却去了河北。高娓从小跟母亲长大,但大学却在北京上,毕业后就留在北京工作,又跟着父亲。她父母都没有再婚,都很疼爱她。因为觉得自己离婚亏欠了孩子,从小更是对她百依百顺。也许单亲家庭加上过分的溺爱也是高娓偏激自私的性格形成的重要原因。但不管怎样,老爷子老太太人都很好,对高娓也好,也都很喜欢丁渐。丁渐对他们也像对自己父母一样。老爷子临走的时候,还跟丁渐喝了顿酒,丁渐给老爷子炒了两个菜,爷俩挺开心。高娓夹在一老一小两个男人中间,像个小公主般左右撒娇。老爷子去东北就是看他这个哥哥,以前见面机会不多,有几次也都是他哥哥来北京。现在退了休,老爷子早就想去看看。去了之后发生了这些事情,丁渐也就没记着打电话问候老爷子。高娓则是没事基本不给老爸电话。谁也不知道,老爷子的车在京沈高速上出了事,出事地点离沈阳已经不远了,为了躲避一辆突然超车的车辆,他们的车翻了。但是老爷子坐在副驾驶,右手紧紧抓着扶手,车翻以后右臂彻底拧断成了粉碎性骨折。不幸中的万幸,除此以外,还没有更严重的伤势。出事后就近拉到了沈阳抢救,并进行了手术。手术情况还算好,手臂是保住了,不会有太大的问题,手术期间,老爷子叮嘱他哥哥,一定不要告诉高娓和丁渐。老爷子怕女儿女婿担心,来回奔波。父母对孩子的爱有时候就是这样,自己吃了再多的苦,也不愿给孩子添一点麻烦。现在恢复了几周,情况比较稳定,医院方面建议转回北京作进一步治疗。于是,今天老爷子的哥哥,高娓叫二大爷的,陪着一起回到了北京,现在住院手续也办好了,病房也安排好了,才给丁渐打了个电话,还专门叮嘱先别告诉高娓。

    丁渐听明白了情况之后感到十分心酸,丁渐始终觉得男女之间的感情再怎么炙热也无法和父母的爱相比。老丈人其实年纪不大,虽然丁渐跟着高娓一起管他叫老爷子叫的亲热,其实到今年也就50出头。为了高娓,离婚快20年了也没找一个老伴。平时对高娓真的是百依百顺。这次出了这么大的事,甚至仅仅为了为了怕孩子担心,连通知都没有通知他们。什么叫不求回报的爱?父母才真正是无私的不求回报的爱。相比之下丁渐忽然觉得自己感受的种种委屈都算不了什么。如果你真的能像父母那样去爱,还有什么会让你觉得委屈?

    丁渐一边飞快地穿衣服出门,一边给高娓打电话。还是关机。他在楼下取款机取了5000块钱,打车直奔北医三院。

    《北京俗事录》    第33节

    38。刘洋

    刘洋这两天连续有人请吃饭。第一天是徐子若,吃饭的地方在地安门附近的一家烤翅店。刘洋收到子若的短信后就一直在激动,他精心地打扮了一下,先是换上了自己面试时候穿的衬衣,又觉得太正式有点傻,最后从一堆T恤中挑了一件黑色的,穿上以后看了看,自己还算满意。又把很久不擦的皮鞋也擦了一下。这才出门。

    子若和以往一样美丽,刘洋觉得她这样小脸小鼻子小嘴巴的样子就是自己最理想的面容。子若熟门熟路地点了鸡翅,丝毫不跟刘洋客气。刘洋坐在对面静静地看着她。一般来说再美丽的女孩子如果吃起鸡翅,尤其是直接上手抓的时候,都会显得没法保持气质了。可是子若张着一双油油的手跟刘洋比比划划地说话的时候,刘洋还是觉得挑不出一点缺陷。两个人说了些无关紧要的话。刘洋终于忍不住想表达自己的心意。

    他红着脸,不敢看子若的眼睛,低着头喝自己面前的一份疙瘩汤。然后小声地说,“徐子若,你知道吗,我从第一眼看到你,就觉得你是个与众不同的女孩。说实话漂亮的女孩我也见过不少,但第一次感觉到美丽得让我震惊的就是你。后来我们在酒吧,在机场遇见,我都觉得是上帝给我的…”他想了半天该用什么词,最后才说了个“眷顾。”又觉得这个词太书面,说出来那么别扭,自己红了脸。

    子若饶有兴致地看看他,只说了一句,“噢”

    刘洋接着说,可是我觉得上帝不会一再眷顾一个总是浪费机会的人,所以现在我第四次见到你,我努力了很久才敢把这些话跟你说出来。我想要是这次还没有勇气说,也许上帝不会再给我机会了。以前我也觉得一见钟情是个挺扯淡的事儿,但现在我终于明白真的会有这种感觉。但我跟你说这些,不是要求什么,我只是想让你明白我的心意,我就知足了。就好像有一朵花儿很美丽,我发自内心的喜欢,但我不是一定要去摘下来才是目的。我…我不知道我说的你能听明白吗?

    刘洋一口气说完这些话,面红耳赤,低头喝汤,再也不敢看子若一眼。只能听见子若的声音说了一句,“噢,我听明白啦。”

    这就没了?刘洋等了半天,听明白了以后就没有下文了。再抬头看子若,她又开始用手抓着一块鸡翅,从竹签上扯下来,张开小嘴津津有味的吃起来了。刘洋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自己酝酿了很久的表白,他想过被拒绝,但没想过会是这样一个结局。对方好像自己问了一句你吃了吗,然后回答吃过了一样的随意。只是告诉自己,听明白了。然后就仿佛这个话题已经结束了。刘洋觉得有点灰心,默默地吃饭,观察着子若的表情。

    子若吃完最后一块鸡翅,站起来去院子里的水龙头洗了手。然后坐回桌子,问刘洋,你有烟吗?给我一根。刘洋没想到她还抽烟,从口袋里翻出一包中南海递了过去。子若点了根烟,抽到一半的时候她忽然开口对刘洋说。

    “刘洋,女人通常有一种敏锐的直觉。你今天说的这些,其实你完全不用说出来。面试时候我确实没注意到你,但在酒吧里第一眼看到你傻傻地站在那看着我,我就知道了你说的这些。这次你为了送我,或者说为了跟我多呆一会儿,打车兜了这么大一圈子,我要是还不明白,就真是个傻姑娘了。所以说,吃这顿饭之前,我就明白你要说的这一切了。”

    刘洋脸又红了。他静静等着子若的下文。子若却翘起嘴角笑了笑。“可是现在你傻了吧唧的一口气都说出来了。你要我对你说什么呢?我是不是该说ok我们现在就开始这段感情吧!还是该说亚麦呆我不接受?所以有的时候把什么都说清楚并不是件好玩的事情。”

    送子若回家的时候,刘洋一直在琢磨子若的话。在他看来,起码,她没有拒绝。

    第二天,是赵东请刘洋吃饭。赵东是刘洋这个项目找的良家设计公司,其中一家的售前经理。也就25岁左右,长了张圆圆的笑脸,能说会道,见谁都是笑眯眯的。项目过程中,他和刘洋打的交道最多。两个人也比较谈得来。这天他约刘洋下了班一起吃顿饭,随便聊聊项目。刘洋也没多想就答应了。两个人在上地环岛的一家海鲜酒楼找了个小包间吃饭。菜点的不多但挺精致。边吃边聊,还算投机。吃到一半的时候,赵东笑嘻嘻地说,刘洋,我们哥俩为这项目都没少费劲,来,咱们干一杯,为了这个项目的成功,我们的成功。刘洋喝了酒,他接着说,刘洋,设计定标日期不远了。哥们儿心里可真没底。你说,哥们儿这边,到底有戏没戏啊。你给透句实底吧。

    刘洋回答:“赵哥,你也知道,我说是个项目经理,其实也就是个新人。再说这个项目我们也是在替客户做,这些事情啊,主要还是看客户的意见,我和你一样,就是一干活的。至于商务上的事情,我更管不了,我们公司商务部专门负责这个。”

    “呵呵,刘洋,哥们拿你没当外人。咱实话实说,项目情况咱们心里都有数。客户基本就是傻B,屁嘛不懂。你们商务部呢,只管合同还价,方案定哪个,还是你们产品部一家拍板,你们丁总,又把这项目基本上全交给你了。所以啊,只要你从技术角度给一个建议,选我们家,我看啊,这事儿就没跑。”赵东脸上一直挂着笑容。

    “刘洋,哥们公司十几号人,这俩月就忙你这项目了。要是拿不下来,这两月全白干了,一帮人全得喝西北风去。今天哥们跟你聊到这儿了,也就是希望你能给哥们儿帮一忙,你不是说不是你拍板吗?没关系,只要你帮忙在项目报告中写清楚自己建议采用我们家的方案。哥们就感激不尽。”赵东口若悬河地继续说着,却从包里拿出了一个信封,看也不看地递给刘洋。

    刘洋接过来一摸就知道是钱。他心头一紧。工作以来,他还是第一次遇见这种事情。突然间觉得脑子嗡的一下。在他的思想中,这种事情距离他的生活很远很远,没想到今天真的发生在自己身上。他不知所措地把信封推了回去,满脸通红,手忙脚乱地说别别赵哥你可千万别这样,你把东西先收起来咱们再说。

    赵东坚持了一下想把信封放在刘洋包里,见刘洋推辞的很坚决,也就不再勉强。他把信封收回自己包里,拍了拍刘洋,接着说,

    “别紧张哥们儿。咱们这样想,其实两家的方案,八九不离十,谁也比谁强不了多少,谁也比谁差不了多少。你给我帮个忙,我也给你帮点忙,大家双赢,很正常。你千万别紧张。没啥大事儿。来来,咱们喝酒。”说着举杯和刘洋碰了一下。

    刘洋平静了一下砰砰乱跳的心,喝了口酒,对他说;“赵哥,我们关系都不错,真不用这样儿。说实话,这事儿真不是我说了算,你知道,项目报告要我们丁总签字,然后客户最后拍板。我只能说,我心里,确实觉得你们的方案更有优势,所以,我会尽量按照我的判断写清楚的。你不用担心,也不用给我…。真的不用。”

    刘洋没说谎,项目进展到这个程度,他自己心里有个判断,也和丁渐沟通过,赵东他们公司的方案确实更占优势。赵东得到了这个答复笑了笑,说刘洋你太够哥们儿了,既然你自己也这么想,这顺水人情干嘛不做?我说句实在话,刘洋,咱们都是打工的,这钱,不是我出,是我们公司出,我也犯不着给老板省钱,你呢,既然都已经决定推荐我们家,那真是不拿白不拿,你说是吗?

    刘洋笑笑,又说了一次,“真不用这样,我觉得这事儿本来一直挺顺的,和你们合作也挺舒服。但要是这样了,这事儿就整个变味了。谢谢你了赵哥。”

    赵东拍了拍他的肩膀,说刘洋,我还真没见过你这样的好孩子,呵呵。别人恨不得办不办的成,先把钱收了再说。好,哥们儿欣赏你这个脾气。来,再喝一杯。

    两个人离开酒楼的时候,赵东又一次告诉刘洋,一定帮忙多费心。刘洋草草地敷衍着答应。最后,赵东还补了一句,那点心意,少不了你的。

    《北京俗事录》    第34节

    39。张彦

    张彦再次约见韩东鸣,长谈了一晚上,他把韩东鸣最初的计划细化了一下。主要和韩东鸣谈了几个问题。

    第一,关于老板提到的设计费。以及他重新核算的成本和利润问题,按照他的想法,用临时团队形式完成这个项目,去掉了很多的运营成本,加上在材料上做一些控制,即使加上那100万的设计费,他们的利润空间还是会超过韩东鸣设想的330万,而是应该在400万左右。有了这个结果,韩东鸣很痛快的答应了老板的设计费的要求。这样张彦放下了心里的第一块石头,总算是给老板一点交待,从道义上来说,他只能算离开,不能算背叛了老板,起码在他自己看来是这样。

    第二,关于他们之间的利益分成,当初他们默契地避而不谈这个问题,是因为张彦还没有决定是否要跟韩东鸣合作。现在既然决定了合作,当然不可避免要谈情利益的分成。沟通的结果和张彦预想得差不多,他将得到的是最终利润的30%,也就是120万。这是个让他满意的数字。

    第三,谈到了那个空壳公司的运作。按照韩东鸣的想法,他自己当然会想尽办法隐藏在幕后,不愿从表面上和这个公司有任何的关系,以免引起怀疑。所以,这个皮包公司表面上的总经理将是张彦。张彦觉得这件事情很搞笑,韩东鸣是他现在公司的傀儡总裁,受着幕后老板的控制,而他摇身一变,又变成了新的公司的幕后老板,而张彦自己,又变成了一个新的傀儡。至于项目结束后,韩东鸣的想法是这个公司没有必要再存在,它的使命就是完成这个项目,赚这一笔。然后就可以消失了。但张彦不这么想,他心里牢记这老板的话,老板说,韩东鸣做完这个项目赚完这一笔,可以不再管了,转身换个地方去继续当他的高级白领。你呢?你做完这个项目,未来在哪里?张彦觉得,他的未来还在这一行,有了这个项目,有了第一桶金,他和老板一样,可以闯出一片天地。于是这一点成了两个人争执的焦点。

    张彦认为,做完这个项目,这个临时组建的团队,会有信心留下来继续下一个项目,前提是他在这个项目结束之前,在北京找到下一个项目的机会。这样接续起来,他将拥有的是真正的自己的事业而不仅仅是眼前这个投机的机会。可是韩东鸣对此没有丝毫的兴趣,他也不相信张彦在人生地不熟的北京能找到下一个机会。在他看来这个公司就为了这一笔,赚完了就算完了。最后两个人讨论了很久,得出结论是,如果张彦确实能在项目结束前找到下一个靠谱的机会,而且前期投资大部分从张彦那部分分成中产生,韩东鸣就接受继续合作下一个项目。

    最后,张彦还跟韩东鸣提出提出了一件事情,他在北京有一个朋友叫徐子若,希望能安排进公司负责一些项目协调的工作。韩东鸣这次表现出了大度,他拍着张彦的肩膀说,你是公司的总经理,这一点小事儿,还用跟我商量啊。你做主吧。来,再喝一杯。

    事情办到这个程度,基本上张彦是没有后路可走了。一切按部就班的进行。韩东鸣站在客户的角度和张彦的老板确认了设计费。也确认了挂靠合作的意向。这也就等于张彦的选择一丝不挂地暴露在他的老板面前。当张彦不得不打电话和原来的老板谈挂靠的细节的时候,他忽然觉得这个曾经那么熟悉的人变得那么陌生。两个人很客气地沟通了商务的问题。没有一句多余的话,挂了电话,张彦深深的沉默。下班前最后一分钟,他把辞职信发到了老板的信箱。

    做完这一切张彦感觉到深深的疲倦,他明白这意味着自己彻底和以前的生活告别,走上一条前途未卜却无法回头的路。他其实并不明白自己的心情是什么样的,紧张?兴奋?恐惧?还是期待。但幸好还有子若,无论他心情如何起落,子若仿佛永远那样甜蜜地陪在他身边。子若从不问他工作的事情,也不问他什么时候来什么时候走。只要他需要的时候,子若总是在等他。想到子若张彦心里开始温暖起来。离开公司的时候张彦打了个电话给子若,子若说今天不做饭了,我们去后海吃烤肉季。

    出了子若家的胡同就是后海,天色还早,子若带着张彦穿行在后海的胡同里。这些古老的胡同也许从一百年前就这样面无表情地延伸着,记载了多少命运浮沉和喜怒哀乐。子若指着胡同里一个古色古香的陈旧的院门问张彦,你知道这一家古时候住的是什么人吗?张彦摇头说不知道。子若翘着嘴角笑笑,又问,那你知道什么是门当户对吗?

    张彦说,这个我倒知道,就是比如咱俩吧,你们家是地主,我们家是农民,你就不能嫁给我。再想嫁也不成。

    子若吐了吐舌头说,谁想嫁给你啦,德行劲儿的。这词的意思谁都明白,我是问你,什么叫门当,什么叫户对。

    “就是门对着门吧?比喻两家地位差不多。”张彦挠了挠头。

    “哈哈,错啦。”子若指着那门口告诉张彦,“你看见这门口的石鼓了吗?这就叫门当。圆形的呢,就说明这家住的是文官,方形的呢,就说明是武将。你再看门梁上面那伸出来的木头桩子,这个玩意儿就叫户对,有的家有2个,有的家有4个,还有6个的。这个的多少和大小,代表着官大官小。来,小朋友,现在回答阿姨,这家古时候住的人是干嘛的?”

    张彦按她说的看了一下门口的石鼓,圆形,上面雕着四只狮子。再抬头看看门梁上的木桩,4个,又粗又长。他回答说,“哦,那这家古时候是文官,官还不小。”

    “真聪明这孩子,”子若拍着他脑袋嘻嘻地笑,“一教就会,你看,古代人相亲简单吧,大姑娘不用出门,叫个丫鬟去男朋友家门口看一眼,家里干啥的全明白了。不像某些人,过个七夕还要先提前验货,生怕吃了多大亏似得。”

    “我还真第一次知道,门当户对是这么个意思。”张彦感叹说,“北京,还真有一种文化韵味,这个不起眼的小胡同,也有这样的故事。”

    “好啦小朋友,不是北京有文化,是阿姨有文化。下次阿姨再教你别的。先吃饭去啦!”子若拉着张彦,穿出胡同去烤肉季。

    吃饭的时候,张彦把想要让子若去他公司工作的想法告诉了子若。他没敢说是因为他看着子若找工作找了两个月了也没找到,想为她做点事。只是说,要在北京做一个大项目,人不够,希望子若能给他帮帮忙。子若歪着脑袋想了一下,问他:

    “我今天还第一次知道,原来你是一包工头啊。呵呵,我是学电子商务的,以前都是在IT公司做产品工作。跟你们包工队不沾边啊。我去了能帮什么忙啊。”

    “我想让你当总经理助理,主要负责帮我协调项目的各方面资源。其实这个和设计装修本身没什么关系。就是按照项目计划监督每一个时间点进度是否完成,然后在各个团队之间协调沟通,你一定可以的。”张彦挺认真地说。

    “那总经理是谁啊,长得帅不帅啊,家里有没有?(精彩小说推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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