枭雄与女囚 第 1 部分阅读

文 / 未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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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石砚

    第一节吕乔的哀叹

    更新时间2011…7…2921:31:56字数:854

    原来,人的尊严是一件件衣服穿起来的。当体无完衫的时候,也就没有尊严了。

    吕乔最大的本事就是在最短的时间内调整心态,将不愉快或者是痛苦的事件包括与痛苦相关的过程打包扔进心内的一角,瞬间展现出和场景相配合的角色。无声的一个哀叹让她明白,她已不具备任何魔力、或者任何办法让这个内心深处伤痕累累的男人再听她的指挥了,因为郑东升需要的是穷困时也必须具备的尊严,因为他是男人。吕乔很尴尬的站在那里,一身的时装与这种气氛和环境很不协调。郑东升那双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她,让她突然感到浑身上下都长满了芒刺般的疼痛。当他们再次相逢的时候,用吕乔的话说就是:“还君明珠双泪垂,恨不相逢未嫁时!”用沈非的话说就是:“此情无计可消除,才下眉头,又上心头!”一种相思,不再两处闲愁了,吕乔再次投进了沈非的怀抱。好在,有胡丽和辘轳的关照,吕乔觉得,就是这样的取笑也像是一杯热茶一样熨平了心口的皱褶,使人感觉到瞬间的服帖,让已经开始的羁押日子不会感到太孤寂、太可怕。吕乔就是昨晚从飞机上掉下来的,稳稳地砸在这个禁锢的樊笼里。极大地讽刺啊!一个已经自认为可以远离樊笼的她,网上追逃都难以找到的她,怎么就那么粗心呢?就这么简单的、无可抗拒的被关进了这座牢笼?这种轻松就像是一个人背负着重荷远行,忽然找到了一个可以依靠的地方,暂时歇息下来的轻松。尽管面对着高墙电网,这短暂的、些许的轻松已经够了,足以让她支撑很多天。见过世面的吕乔平生都没有这么诚惶诚恐过,既嗫嚅,又维诺:“谢谢。”说着,她将软皮面的靠背椅稍微往后挪了一下,看看与警官对视的距离差不多,既不显得疏远,也不显得亲密。

    突然,吕乔看见一个“宝马”标志,赫然贴在板车的车头部位。那个宝马标志跟真的宝马标志一样大小,如果不仔细瞧,还看不出是用纸板画出来的。吕乔笑了。她没有想到,在这个与世隔绝的地方,居然还有这么幽默的的一幅情景。她借张君毅的手,打击了置她于死地的沈非。起码让沈非误解了她和张君毅的关系,就像逼着沈非吞咽了一个酸不拉几的果子,也给足了张君毅的面子,同时也给了自己一丝痛快的感受。

    第二节沈非一头雾水

    更新时间2011…7…307:55:34字数:995

    沈非一头雾水。他没有想到吕乔除了他还会有其他相处过的男人。望着这个半路上杀出来的、显得比沈非要年轻许多的张君毅,一股酸溜溜的滋味涌上心头。

    都说,家,是心灵的港湾,然而沈非却没有这种感觉。不是现在没有,以前也没有。这个家,永远都是这样冷清,没有孩子,没有欢乐,只有死板的起居规律。

    当年沈非调回上海,就在爹娘的谆谆教诲下牢记了“丑妻烂田无价宝”的古训,那意思就是,“丑妻”丢在家里放心,永远不会给自己带绿帽子;“烂田”就是越烂的田地就越肥沃,就会生长出越健壮的果实。听爹娘话的沈非就把与吕乔的那一段甜蜜往事埋进了心中的一个角落,顺顺利利就与苏素丽定下了亲事。

    哗哗的热水冲洗着沈非几天来奔波的污浊,也冲洗着他眼里不停流淌的泪水。他在想吕乔,也在想着苏素丽说的那番刺耳的话。不管苏素丽是出于一种什么样的心机,但是她的话没有说错啊,只是自己不愿意承认罢了。

    热气蒸腾中,沈非眼前仿佛出现了吕乔年轻时的容貌,妩媚,多情,尤其是那回眸一笑。与吕乔共渡大学生涯的那些片段回忆,那些花前月下的偶偶私语,那些无尽缠绵的情愫,丝丝紧叩他的心田,难以忘怀。

    沈非也就是在这样的一个小小的空间里,会发出一声哀叹。一个堂堂男子汉,几十年的婚姻只能用这种幻觉似地梦魇抒发自己的情感,自己所爱的人得不到,却让这个苏素丽接受了个盆满钵满。

    热水刺激着沈非的感官,泪水催化着心底的那份珍藏。吕乔的那双眼睛就在面前晃动,他有些情不自禁,他很想现在就和他的吕乔继续魂灵相交。他似乎能够感觉吕乔就在身边,这里多好啊,这里没有苏素丽,只有我的最爱,最爱……

    而现在,吕乔关进了大牢,女儿又不知就里,他的心又一下子揪紧了。泪水充盈着,汩汩地顺着热水流淌,那份欲动的魂灵相交陡然间随一股寒颤——热水中的寒颤飘逝。他在心里惊呼:乔乔!我的乔乔——

    沈非十分鄙夷这个弯腰驼背的人,他压住火,看了一眼他的财务经理,却很平静地走到扁脸身边,拍拍他的肩说:“谁是外地人?你的祖宗,我的祖宗都不是上海人,懂吗?有空的时候,看看上海滩的历史吧。”

    事实上事态已经扩大,影响肯定是有的。面对今后吕乔的刑事诉讼,也许还有所料不及的事情发生。这一切,沈非都已经做好了思想准备,他自信自己有这个承受能力。

    从沈非的心底深处。他并不十分看重自己现在的位置,哪怕再上一个台阶,当副总裁又怎么样呢?话又说回来,有了这个位置才有了他一展身手的机会,没有这个平台又到哪里去施展才华呢?

    第三节张君毅的惊讶

    更新时间2011…7…319:08:12字数:1220

    “我是张君毅,从加拿大回来的。现在在N市办公司,多多关照。”张君毅边说边让同来的那位小伙子从包里取出名片,分发给在座的每一个人。

    张君毅看着这一行人的表情,知道其中有问题,但不知道究竟是什么问题。他想,检察院、反贪局的人都在这里,这位沈非先生显然与吕乔发生了什么事情,按照张君毅的思维逻辑,他认为,再重要的事情也不可能惊动检察机关呀?

    “你们真有办法,办公事居然拉着这么一个大美女啊。”张君毅笑起来。抬头看见吕乔心事重重地进了餐厅,后面还有章立明和小王。就没有再说下去。

    张君毅早就认识吕乔。他知道,吕乔其实并没有认出他来。但是吕乔表现出来的热情倒是张君毅没有想到的。以其对吕乔以前的那点了解,以及对待自己的态度,根本没有可能会表现出这样一种热情。所以只能说明一个问题,那就是:吕乔一定在刻意地暗示什么,一定有不便表达的急需处理的事情需要有一位合作人。否则就不是他以前认识的吕乔了。

    出国需要加盖主管单位的公章,所以张君毅几次三番到过吕乔的办公室。那时的吕乔年轻、漂亮,属于那种一眼就能给人留下印象的人。吕乔的靓丽和精干给张君毅的触动很大。但是,那段时间,张君毅故意在吕乔的办公室反复转悠,一次没来得及盖章,他就下次再来;

    吕乔开会,他就在那里等待,不温不火,不急不躁,为的是多看吕乔几眼。作为一个有着5000多职工的下属单位的司机,他知道吕乔更本不会记住自己,但是,他就是想这样做。他就这样对一个没有半点

    张君毅没有吭声。感到难为情的他莫名地流出了几滴眼泪。那朦胧的心被刺痛了。他的举动是为了吕乔,但是吕乔却愤怒地指责他,张君毅自始至终都没有吭声。

    张君毅没有吭声。感到难为情的他莫名地流出了几滴眼泪。那朦胧的心被刺痛了。他的举动是为了吕乔,但是吕乔却愤怒地指责他,张君毅自始至终都没有吭声。

    “吕主任,您是否还记得十五年前一辆公交车在市内主要道路上违规停车的的事?”

    张君毅给吕乔点上了一支烟,坐在吕乔身边望着吕乔。

    “是你?”吕乔马上明白了这个见面就说认识自己的人是谁了。吕乔的眼神和嘴角流露出一丝笑容:“你不是去香港了吗?”

    “是的,是经香港到了加拿大。”张君毅顺手拿起酒瓶斟满了两杯酒,其中一杯递给了吕乔:“没想到在机场会遇上你。原来打算等我公司的事情都安顿好了,就去看望你的。这是上天的安排啊,呵呵……”

    吕乔端起酒杯,抿了一口,像是打定了主意似的压低了声音:“张先生,我出事了。时间紧急,有件急事请你一定帮助我。”吕乔边说边用眼角扫了一圈围着饭桌坐着的这伙人,“待会儿我给你电话号码,需要办理的事情我已经都写好了。”

    张君毅从吕乔的态度中,知道事不宜迟。他突然站起来给桌上已经空了的酒杯都斟满了啤酒:“我提议,为了相逢,大家干了这一杯。”趁大家都站起来碰杯的时候,吕乔很顺利地将刚才在盥洗间写好的字条塞进了张君毅的手中。

    张君毅点了点头。他明白吕乔的意思,是希望他遇到困难就找刘大强他们。于是他快步走到刘大强身边,与刘大强他们在摆渡桥上边谈边向机舱走去。

    第四节郑东升的沧桑

    更新时间2011…7…3110:30:45字数:696

    没有人知道这个已到中年,花白头发的郑东升以前是干什么的。反正现在的他有着一个庄园。

    自从儿子截肢后,郑东升整个人都变了形,有些偏瘫后遗症的躯体仿佛更难以协调;眼角的皱纹一条条的似乎用刀刻划的更深邃、更沧桑。只有从那侧面的轮廓里还能看出一丝岁月都无法抹去的韧劲。

    郑东升一个人独处时,人们往往会从他那黝黑的、坚毅的脸庞上读出痛、恨、忧、伤几个字。每当炊烟袅袅的暮鼓时分,人们看到这个男人独自在山涧溪水旁徘徊;每当晨钟惊醒鸟雀的那一刻,人们还是看到这个男人呆立在果树丛中。

    每当夜深人静的时候常看到老郑一个人待在二楼的卧室内,盯着墙上挂着的一幅照片出神。不过,农妇说:

    反正老郑配不上照片上的那个女人。

    郑东升端起了服务生刚送来的兑过柠檬汁的凉水,一口气喝光了。这个让人感到苍老的男人,心里掠过一丝心酸。他有一万个理由恨吕乔!

    但是,他丝毫没有表现出来。

    与吕乔对话,如果吕乔的字条能够作为是一种对话的话,他很欣慰。尽管与吕乔共同在一起生活的岁月留下的只是争吵、冷战的记忆,但仍然有美好的东西在郑东升的心里扎根,原因很简单,因为他爱吕乔。

    他一直都在盼望与吕乔之间有一个新的转机。这也是他撑起病痛的身躯艰难守望的信念。他很后悔前几年拒绝了吕乔伸出的援助之手。但是回过头他又想,如果接受了吕乔的帮助也就没有自己的今天,吕乔的眼神里将永远是一种怜悯,那不是他郑东升需要的生活。他设想了许许多多与吕乔再次见面的场景,他也相信只要活着,他和她还有冰释前嫌的可能。但是,再怎样富有想象力的人也不会将美好的希冀与官司、牢狱之灾联系在一起。

    也就是说,郑东升与吕乔的进一步对话,已经悄悄地,平静地,在吕乔已经拘捕的前提下来临了。

    第五节吕乔的惊恐

    更新时间2011…8…19:24:03字数:1439

    院子里满眼都是绿色,尽管已是初秋,但绿色仍然是这个季节的主色调,间或走廊一侧那一盆盆白色、黄色的菊花,依然在绿色的衬托下妩媚无比。这是昨天晚上进来时不曾看见的景色,让吕乔有点不知身在何处。左边一溜儿排开的十多个铁门,吕乔数了数,自己被关押的是第七号号房,是在走廊的中间地段。右边是一块葱葱郁郁的草地,点缀了几株高过人头的无花果树。如果不仰头瞻仰那结实的围墙和电网,还以为这里是公园呢。

    吕乔又套上号服,跟着邱警官,将已经走过的路又走了一遍。莫非是检察院的李平和章立明来了?想起检察院的人,她的心又揪紧了,那股烦闷的情绪又袭上心头。

    雀巢咖啡端到了吕乔的手上,她捧在唇边,深深地闻了闻那股沁香。透过杯中冒出的丝丝热气,看见谌所长和邱警官还碰了一下杯,这种同事间的友情感染了她,不可置信,却就在身边发生着。

    那热腾腾的浓香气息让吕乔的眼睑湿润了。

    下午,邱警官带吕乔上了一趟卫生所,开了一点外用消炎的药,还专门交待“外劳”多给吕乔半桶热水。一开始,吕乔并没有当成一回事,总以为,看守所不至于连热水都没有供应吧?当听了胡丽和辘轳的一番说词,她才明白:在这个看守所,每天拥有半桶热水是很了不起的事情。

    “爸爸,我好冷啊!”一个激灵,吕乔从梦中醒来。抹一把脸,满是泪水!看看四周高高的监视窗,看看躺在自己身旁的那些人,吕乔就好像整个人都跌落到了无底深渊。她坐起来,抱住双膝,将头埋在双膝中间。“爸爸,妈妈,救救我,救救我!”她在心里喊着父亲,喊着母亲。无助的泪水又一串一串的流下来。

    “躺下去,躺下去!”一个男人的声音从右边的监视窗里传进来。吕乔抬头一看,是两名值班的民警。正在示意自己躺下。

    无奈,吕乔只好又把自己裹进了被褥。背对着还在监视窗看着自己的民警躺下来。

    早晨六点,“外劳”们在各个监区的每个号子门口分别打开了里间和天井的铁门。那一声声沉重的开门声在整座看守所激荡起阵阵回响。说它是交响曲一点不为过。这也是人世间的人们听不懂的音乐。一整天的光景就是在这阵阵回响中开始的,预示着有多少人会接到判决书,也预示着有多少人将离开看守所前往监狱服刑,还预示着另外一些人结束刑拘,走出地狱回归人间。

    吕乔心里一惊,惊的眼泪都要流下来了。平生都没有干过这种活的吕乔,有心拒绝,但是也不敢违抗。这是什么地方?自己是什么人?到这里来干什么?一连串的问号让她不得不乖乖地听警官的调遣。

    吕乔蹭蹭地走到梅小兰的身边,用手在她肩膀处推了一把,“到水池边去!”她后悔死了,为什么自己不躲进人堆里呢,为什么就被警官看见了呢?

    吕乔胸口那种憋气的感觉,这会儿才渐渐地有些缓解了。她在想,处在一个这样的环境里,就是动物也会发疯的,何况是人。她甚至还有点理解关押在这里的人们为什么会平白无故就互相谩骂,装疯卖傻,打架斗殴。

    “我看不是。”胡丽老练一些,她料定吕乔不会跟她们讲案子上的事,因为她觉得吕乔根本就不是和她们站在一个台阶上的人,所以也就不想乱猜。于是胡丽调侃地冒出一句:“要我说,你和我差不多,我是倒卖假人民币的,你是倒卖假美钞的!”

    “哈哈哈……”,三个人的笑声惊动了同号子的一帮人,大家围拢在一起,又是一番七嘴八舌的取笑和逗趣。……

    吕乔啊吕乔,你是不是从今以后,就要面对着这种可以互揭伤疤、互相伤害,不要掩饰,也不要遮羞布的岁月?她问自己。

    仰起头再看看那一方交错着钢筋的天空,白云像棉花糖似的凝结、飘散,湛蓝湛蓝的天际一尘不染,像用水洗过一样。而在她脚踩的这个地方,却充满了浑浊、充满了仇视,充满了狡黠,还充满了心态的扭曲。

    第六节沈非的沮丧

    更新时间2011…8…28:28:29字数:1273

    沈非十分沮丧。一个国有企业的董事长,像见不得人似的做些偷偷摸摸的事情。下了飞机之后,N市分公司的车子已经等候在停车场。他吩咐司机等待,一直看到检察院的警车开出了机场,又看到了张君毅和在机场遇见的另外三个人分别上了一辆别克君威和一辆新款本田,跟在警车之后也开出了机场,沈非这才让司机尾随在他们后面。

    当看到张君毅他们的车子停在看守所的外面,沈非让司机在稍远处熄了火,关闭了大灯。半个小时后,他看见检察院的车子开出了看守所,车顶闪烁的灯光熄灭了。沈非明白,吕乔已经进入了看守所,他的心里像似被什么东西扎了一下,

    生痛。

    从他们年轻时起,沈非就十分看好吕乔身上所拥有的气质,那不仅仅是文化修饰的气质,而是在这个基础上显现出的商人气质。故每每觉得她走上仕途可惜了。

    机会终于来了。

    他为吕乔打开了一扇门,是他拉着吕乔跨进了他的“王国”。为了吕乔,他确定了在N市投资的目标,建立了占地百余亩的生产基地。事如人愿,有了吕乔人脉关系建立的产供销网络,沈非的设想已变成现实,仅在这里的销售额和产值就占了总公司的半壁江山。那些年因决策的实施和对企业前景的把握,所产生的经济效益,让沈非的公司在集团公司一百多家企业中名列榜首。集团公司也十分欣赏沈非用上了能人,并给予了吕乔高度的评价。

    沈非想着想着,不知乍地,他突然想起了一句京剧里的台词:“成也萧何,败也萧何。”那种失落感油然而生,不由得轻轻叹了口气。

    就在红灯即将亮起之前,二强就已经顺利拐弯。沈非还没来的及将这突发的变故经过大脑过滤,就只看见张君毅的车子与他的车子中间隔着一个绿化带,遥遥相向而行。他望着路口那要命的红灯,只好停在了直行道上。

    当绿灯亮时,他已经无能为力,乖乖地朝前开去。

    沈非在脑子里搜寻着下一步计策,懊恼地、狠狠地拍了一下方向盘,一声“叭”,把自己又吓了一跳。他下意识地左右观望,担心交警会给自己找麻烦。不过他的这种坏毛病上午在N市已经上演过,也没有交警干预。侥幸的心理顿时让自己安了心。他这么想着,就一门心思观察着下一个路口,甚至将车子开上了超车道,琢磨着在下一个路口掉头拐弯。

    路口很多,但是并没有出现十字路口或者左拐弯的标志。

    沈非越来越沉不住气了。心里就像着了火一样,那股火一个劲儿地往嗓子眼窜。他不经意地朝后视镜看了一眼,不看不要紧,这一看,沈非连死的心都有了。

    后视镜里出现了交警的摩托车,闪着灯,做出指示,要沈非迅速将车子靠右停下来。

    沈非明白,是自己那不经意的按响喇叭,终于招来了交警。

    他猛的咽了一口唾沫,重重地叹了口气,将那一个劲儿往上窜的火强压了下去。他按照交警的指示,松开油门,往右打了方向盘,慢慢将车靠在路边上,无奈地闭上眼睛,等待着交警的处罚。

    接受完处罚,沈非真可谓心灰意冷。这个有着500万人口的城市,到哪里再去找张君毅呢?找不到张君毅,意味着就找不到女儿了。

    如果他继续聪明下去,就可以分析出张君毅接下来的活动走向。他就不应该做了一个打道回府的决定,而是仍然在出城回N市的路口等待。

    他的聪明被交警击垮了,已经没有力气坚持了。

    就像是他把对吕乔的二十几年的爱,不再坚持而是全盘交给检察院一样。

    第七节张君毅的颤栗

    更新时间2011…8…220:25:23字数:1496

    张君毅在病危通知书上签下了自己的名字后,手一直在不停地颤抖,一股悲凉的情绪充满了他的心头。他在想,吕乔是否有心灵感应?如果她能够目睹这一切,会做何感想呢。

    “吕乔,你是否知道郑东升的付出么?你是否知道这个被你遗弃的人,心理上经历的是怎样的挣扎?他站在你家的门口,却不能进你家的门,他心里的伤痛你难道不知道?”

    张君毅的眼泪止不住地流下来了:“你不懂男人的心啊吕乔,一个男人当着别人的面充当着一个主人的角色时,他是坚强的,他义无反顾,因为那是他的责任;当一个男人又当着大家的面,宣告他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别人的时候,他心中仅有的那点爱的源泉就已经枯竭,枯竭了吕乔!”

    张君毅边想边抹去止不住的泪水,双手搭在走廊窗珊栏上,脑袋垂在双肩中,双肩在不住的抽动。“有难处的时候,你第一个想到了他,有快乐的时候,你心里的角落还有没有他的位置?”

    “他在用自己的生命告诉你,他是好人。祝他平安度过这一关吧,为他祈祷吧。吕乔,吕乔!你不在天涯,你就在咫尺!你能看到,是吗?”

    张君毅一直在心里默默的与吕乔对话。到现在,不用郑东升再说一个字,张君毅已经很清楚地了解了吕乔与郑东升的关系,吕乔与沈非的关系。

    “吕乔,我和你是什么关系?是的,你并不知道。让我告诉你:你是我的一个梦,是我永远也做不醒的梦。可是,当这个梦真实地来到现实,我却看见你走进了深牢大狱!”

    “你为了什么,为了贪婪?”张君毅否定地摇摇头,“你不是这种人,你仍旧很清纯的眼睛告诉我,你不是这种人。那究竟是为了什么?”

    几天来紧张的情绪使张君毅有太多的纠结和迷茫,他在心里喊着、喊着:

    “吕乔,郑东升用生命为你付出,你觉得他的付出值不值?我也在为你付出,我是情愿的,你呢?你觉得我的付出值不值?”张君毅抬起头,望着窗外,树丛中一群小鸟叽叽喳喳,忙不停地飞来飞去,也许天要黑了,它们要回家了。

    到了现在,张君毅才稍稍有了喘气的机会。他忙掏出手机一看,坏了,是自己不经意间把手机给关了。启动开机键,一长串信息的提示音几乎把他震倒。他匆匆看了几眼,前面的十来个短信只有三个字:“你在哪?”,后面的十来个短信也是三个字“我走了”。他这才想起把一个人给忘了!

    方沁是张君毅的女朋友。当她从北京搭机来N市看望张君毅的时候,是张君毅准备从杭州回N市的头一天。张君毅曾交代公司接机、让公司的人安排方沁先行住在自己的套房内。谁曾想,张君毅到了机场,就巧遇吕乔。紧接着就是三天两晚的忙乎,居然就把方沁忘了个一干二净。

    方沁愕然。张君毅回到酒店,居然没有回到自己的住房,甚至不打个招呼,就又去向不明!方沁再有涵养,也无法忍受张君毅的行为。尤其是从小尹口中得知他们的董事长在机场遇到了一个女人,而且这个女人似乎与董事长还很熟悉。这个消息,对方沁来说更是震惊。

    但是方沁并不是听到风就是雨的人。她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还曾想就这样继续等下去。但是,张君毅的电话不通,短信不回,几乎彻底失望的方沁才决定离开,是的,离开,方沁也给张君毅一个不辞而别。

    相处了三年的女友,难道就采取这种方式离自己而去?张君毅不甘心。但是,从他心底深处,似乎又有些明确的意识。如果方沁真的爱他,就不会离开他,就会想其所想,帮其所难,理解并支持自己。张君毅甚至还想,自己不就是这样看到吕乔有麻烦,而倾情相助,及其所需吗?

    让张君毅头痛的是,三天时间里,为什么自己就没有想到过方沁呢?难道真的是因为吕乔的出现?

    想到这里,张君毅吓了一跳。他无法解释自己与方沁,也无法解释自己与吕乔。

    此时的张君毅,除了觉得对不起方沁外,,好想并没有怎么伤感。

    顺其自然吧,一切都会好的。张君毅这样安慰自己,就靠在沙发上睡着了。

    当爱遇上了疲倦,爱就悄悄离开。

    第八节穷困潦倒的郑东升

    更新时间2011…8…38:33:28字数:1355

    “完美”,是的,郑东升做不到,他无法给予,但是沈非就能给予吗?他突然明白了,沈非也不能给予。郑东升从深层次理解了吕乔为了伤残的儿子讨说法而不顾一切的举动。她是为了她失去的完美在搏命啊!

    曾经,吕乔和郑东升约定,今生不再见面。其实,他们有过一次见面,是郑东升下岗后积郁病重的那一次。

    郑东升的房门变了形,不用劲是关不拢的。所以,病倒在床上的他索性也就不关门,白天黑夜也就那样虚掩着,反正这个破家也没什么东西让人去偷去抢。那一天,门突然开了,门口站着一个他多少次在梦里才能看见的人。

    是吕乔。

    “你走吧,我不需要怜悯。”郑东升脸朝着墙,一动不动:“我有病,是我自己的事,与你无关。”

    “你太死心眼了。都病成这样了,还跟自己过不去。”吕乔瞧瞧四周,屋子里散发出一股酸菜和中草药混杂的味道,吕乔皱了皱眉头。餐桌上还有半碗吃剩下的面条,窗台上摆放的一盆含笑,也枯萎的没有了半点生气。厨房的门铰链脱落了,那门就斜斜地靠在墙边上,燃气灶上有一个很大的熬中药的瓦罐。她很惊讶,居然她就在这里和郑东升生活了许多年。吕乔的面容有些不忍,无论如何,她也想不出郑东升会活成这幅摸样。

    郑东升试图从床上坐起来,试了几次都不行。吕乔上前扶他,他推开了她的手。好不容易,他总算爬了起来,艰难地移动了一下身子,往床头的位置靠了靠。感觉舒服一些后,他摸索着点上了一支烟,将烟盒随意地丢在了床头边,又将有些麻木的左手在胸面前抬上抬下,反复了好几次。

    “去你那里算怎么一回事?你办任何事情都是这么随便的吗?”

    吕乔见郑东升话里有话,又见他胡子拉碴,头发蓬乱,明显缺乏营养的脸颊十分瘦削,心里像针扎般的痛,五味杂陈堆积于胸,难以理清她现在的心情。她没有接郑东升的话茬,她心里明白郑东升对她的一切都了解得很清楚。

    “沈——,对,沈非怎么还不跟你结婚啊?”郑东升的眼睛里露出了装出来的关切。

    吕乔很难堪。“这是我的事情,与你没有关系。”

    郑东升肯定从吕乔的表情里看出了她的不自信,“所以我的事情也与你没有关系。”郑东升腮帮子上的肌肉在跳动,脸上却带着不易察觉的笑容,那勉强的笑容里还有些挑衅的成分在里面。

    吕乔非常熟悉郑东升的这个表情,只要他腮帮上的肌肉在抽搐,说明他的内心极不平静。

    “你起来!起来!你在这里会死的!跟我走,起来!”吕乔打破了凝固,让空气重新流动。她伸出手拽住郑东升,往床下拖。

    “别碰我!我说过了,不去!”郑东升执拗起来,用已经不协调的上半身加上麻木的胳膊,困难的却很坚定地挡住了吕乔伸过来拖自己的双手。吕乔感到了一个病人只有在绝望时才会爆发的力量。她浑身上下像通了电流一样惊怵不已。

    吕乔的眼眶里泪水在打转,这个郑东升她不认识了,或者说现在的郑东升不是从前和她生活在一起、任何事都依着她的郑东升。吕乔的神情有些恍惚,以往和郑东升在一起的平淡和安逸一幕幕展现在泪眼中。无声的一个哀叹让她明白,她已不具备任何魔力、或者任何办法让这个内心深处伤痕累累的男人再听她的指挥了,因为郑东升需要的是穷困时也必须具备的尊严,因为他是男人。

    随着门“砰”地撞击了一下,房间里突然死寂般沉静。郑东升被一股强大的失落情绪而笼罩。他艰难地扶着床沿,挪近到窗口,朝下望去,见吕乔跨进了汽车,发动了引擎,离弦箭般地飞驰而去,左尾灯一闪一闪,拐上了大道,只剩下尾气飞扬,在潮湿的空气中弥散开来。

    第九节吕乔游戏提审官

    更新时间2011…8…47:44:26字数:1286

    没有警官带领着,吕乔自己朝着提审室走去。原来在看守所还有这般自由呢,吕乔有些欣喜。

    也许她忽略了每个角落都虎视眈眈盯着她的监控头了。

    黄色马甲肥肥地罩在身上,她步履轻盈,走过一个又一个号子,还可以随意地扭动着头,瞄上一眼那小小风窗口里被关着的人们。偶尔还能窥视窗口里的几双发亮的眼睛,也在羡慕地看着她。

    两个“外劳”推着一辆堆满了东西的人力铁板车迎着吕乔过来,车龙头上贴的不是“宝马”,而是“奔驰”。吕乔一看,知道不是那天她见到的那辆。破车挂了个“奔驰”标志,怎么想,吕乔都觉得很搞笑,于是,一丝不经意的笑容就挂在了脸上。

    正当“奔驰”与自己交汇的时候,“外劳”轻轻地跟她打了一声招呼:“老板娘好。”另一个说:“笑得好甜啊!”

    吕乔吓了一跳。她马上意识到是自己的那点笑容,让这两个“外劳”误会了。

    吕乔一看到章立明就会习惯性地皱起眉头。不知怎么搞的,自己曾多次告诫自己,不要跟一个比自己年纪小的人斗气,人家毕竟是检察官。但是她做不到。

    “怎么样,这两天还好吗?”章立明看着吕乔脸上还没有完全消退的包块,不免有些暗暗的恻隐。

    吕乔心里冷笑起来:哼,章立明啊章立明,你又没事找事。她坐下,很平静,按开了麦克风的开关:“你认为我在这里还好吗?”

    一见面就是一股火药味。章立明知道自己刚才的那句问候实在是多余了,这不,又惹恼了吕乔。开场就不顺。

    “我问的是你这三个多月在外的情况。我是你的办案人,我有必要了解。”

    “你只要了解一个情节,那就是:我外逃三个月零十四天,请你们在起诉意见书上注明:建议法院在量刑的时候加重处罚不就行了吗?”吕乔毫不退步。

    “那你这三个多月都干什么了?”

    “沿街乞讨。”

    “你!”章立明终于沉不住气了,用手在大理石的台面上拍了一下。

    “别发火嘛,章检察官。你想想,我外逃怎么可能有好日子过呢。就跟过街老鼠人人喊打差不多。何况天网恢恢疏而不漏,早晚不是都要落在你的手上吗?就算我外逃后又违法犯罪,接着起诉啊,可以当做余罪来判嘛。”

    “不肯说是吗?”章立明实在是没有办法再对吕乔表示温和了。

    “根本就没有什么可说,你让我说什么呢?我说我讨饭你又不相信。叫我怎么办呢?”吕乔做好了以静制动的准备。

    “那你手机上那么多的短信息,说明什么呢?”

    “只能说明我人缘好。”

    僵持。没有结果的僵持。

    章立明心里清楚,吕乔根本不会再配合了。案子既然已经走到这一步,外逃是事实,过程可忽略。章立明不是不明白,吕乔也不是不懂。

    见章立明坐在对面,脸色很不好看,吕乔又有点过意不去了。吕乔心想,还是控制一点,不能让章立明太为难。这样想着,她就开口了。

    可这一开口自己又收不住了。那话说出来就像做总结似地:“章检察官,其实你这次来看我,”吕乔又玩起了词语游戏,把“提审”说成了是章立明来看她:“目的已经达到,你已经告知我以下内容:一是取保候审结束,重新逮捕了我;二是已经形成了“起诉意见书”即将移送法院;三是通知我委托辩护人;四是你作为公诉人,我作为被告人,诉讼程序即将开始。”

    吕乔也很得意自己总结的不错,笑了笑,接着说:“很清晰,很明了,工作做了这么多,可以回去了。”

    章立明不知道自己还能再说什么,该自己说的,都让吕乔说了。

    第十节愁绪满腹的沈非

    更新时间2011…8…421:30:29字数:1381

    见财务经理还站着,没有想走的意思,沈非就问:“还有事吗?”

    “有。”扁脸停顿了几秒钟,接着说:“我想,N市的事情,不应该让当地检察院插手的。你看,时间跨度一年多,这几十万元也收不回来了,居然变成了赃款。我们是又损失了钱,又损失了人。”

    “当时你不是极力主张要举报吕乔的吗?”沈非不无讥讽地说。

    “那是法律顾问的意见。”见沈非仍然低头仔细擦去植物叶片上的一小点泥水,就说:“我的目的就是想要回货款啊,吓一吓外地人有好处,没想到是这么一个结果。”

    沈非说:“外地人也不是好吓唬的!你这种心态要不得哦。”

    “对不起,我——”扁脸有些不好意思,正想分辨,就看到秘书走进来了。

    “董事长,人都到齐了。”秘书进来说。

    沈非放下水壶,拍拍手上沾上的水珠和泥土,对财务经理说:“走吧。”

    这是一间小会议室,连接着沈非的办公室。应该到会的人都到了。

    是的,精明能干是沈非的长处。如果没有这么多的烦心事,公司的事情没有他玩不转的。甚至他曾想过,不再进口树脂,而是直接进口石油,

    如果那样做的话,沈非就不是现在的沈非了,他是拥有软黄金(国内人将石油比作软黄金)的大亨了。当然石油不是他这个公司可以进口的,但是他有进出口权,他有的是办法变通,起码他可以与中石化公司合作啊!

    正在大家讨论时,沈非的手机在会议桌上震动起来。他拿起手机,一看号码,是父母亲家里的电话。他走出会议室,经过自己的办公室又来到阳台上。

    沈老太在电话里带着哭腔,嘟嘟啷啷说个不停。尽管沈非听不清老太太一句完整的话,但是他明白,是为了孩子的事情。沈非没办法,又不能掐掉电话,心里骂着苏素丽简直就是个长舌妇,但又不能在老母亲面前表露出来,就说:“姆妈,我现在在开会,明天我到你那里去。事情没有那么糟糕,我总会给你和爹爹一个说法的。”

    “啥个说法?阿拉勿要说法,阿拉就是要孙女!阿拉明天就走,阿拉去找孙女!”沈老太这句话说的很清楚。

    “姆妈!你听我说,不要激动嘛,这样子会影响身体的——”,还没说完,电话那头又传来了老父亲的声音:“阿拉跟侬讲,侬没有办法,我们两个老人有办法,我们两个人明早就动身,我们两个去跟那个吕乔下跪,去跟伊磕头、接孙女!”

    “啪”的一声,老父亲挂断了电话。

    父母亲的强烈反应让沈非惊呆了!

    与会者还在热烈讨论,见沈非进来,都不再说话了,齐刷刷地将眼睛望着他们的董事长。

    沈非是一位让他们十分敬畏的人。从他身上散发出的那种凝聚力、亲和力无人可以比拟;他的外在气质、他的涵养和果断几乎可以称作是一个完美男人,在公司上下数千职工中声望极高。

    散会后,沈非打发秘书也走了,就一个人坐在办公室里发呆。黄副总走进来,想跟沈非说点什么,见沈非的情绪不好,也就作罢,只说了一句“早点回去”,见沈非没有吭声,也不便再打扰,就从沈非的办公室退了出来。

    也不知过了多久,也不知自己脑子里想了什么,有一点他肯定,就是不想回家,也不知道回哪个家。唉,当然也不能不回家。

    见天色已晚,他无奈地拿起提包,离开办公室,进了电梯。

    司机早就在楼下等着他,为他开了车门,见沈非坐好,就问:“董事长,您直接回家吗?”

    “去徐汇区。”

    “好的。”

    沈非的父母亲住在徐汇区。他必须去阻止两位老人的贸然行动,否则的话,会把事情越弄越糟。

    愁绪满腹的沈非,现在学会了叹气,觉得那一声叹息,能够排解心中的压力,能够稍微舒畅那么一小会儿。可是司机在旁边,他不方便叹气,只有吸进一口气咽进肚子里,憋着。

    第十一节单恋情种张君毅

    更新时间2011…8…79:54:14字数:1875

    吃完晚饭,晓鹭终于轮上了显摆的机会。她拉着张君毅的手,得意地带着他来到了楼上

    “看,我妈妈的卧室!”晓鹭猛地把门推开,张君毅的眼前豁然出现了一道柔和的橘色的光,从淡紫色的窗幔上方缓缓地洒下来,是光又似水,把那层透明的窗纱凸显得梦幻而浮想,且衬托住底层碎花的若隐若现;丝绒面料的床罩在光的辉映下折射出黑、紫、灰的组合,像抽象的写景油画,立体而又饱满且蕴含着少女的羞涩线条。

    像一阵风、像一阵雨、像一场闪电猛烈地向张君毅兜头袭来。他屏住呼吸,看见了一个真真切切的吕乔穿透柜门,就站在自己面前。他感觉心跳加速,血直往上涌,两只手掌心汗水淋淋。他站不稳,就要卧倒在那丝绒簇拥的温柔之中。

    “卫生间你还没看呢。”晓鹭不无遗憾地望着张君毅,她觉得自己的显摆还没有充分发挥出来,面前的张叔叔居然就不再参观了。

    那卫生间的门其实是开着的。张君毅所站的位置,正好可以看到卫生间里那方墙上?(精彩小说推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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