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刑刚开始失望了,经验告诉他这个秦琢没有说谎,他已经不再能提供任何有价值的情报。现在该怎么办?有哪条线更接近目标?他不得不再强迫自己回顾那些信息。
“你再想想吧,想起什么一定要立刻告诉我。”他准备收线,时间宝贵,争分夺秒。
“等等!”秦琢忽然说:“那个454……那个会不会是个电话号码?”
刑刚想都不用想就回答:“这个地区没有4字头的电话……你是说那是个后缀?”
“对!”刑刚忍不住浑身一颤,如果是那样目标将被拉近到咫尺之地。他没有切断通讯。
“立刻找出所有后缀为454的电话号码,再锁定它为仓库公司安装。”他微微停了:“特别是那些楼层较高的单位,马上给我调出来!”身边的分析员立刻操作很快得出结论,整个地区用这个数字为后缀的号码有一百七十四个,其中市区有五十八个。
在这五十八个号码里用公司或其他单位名义登记的有四十一个,而在今年内注册的号码有十九个,四月后注册的有七个。而包括前边所有在内,其中绝大部分都处于最少而楼以上的位置。刑刚那双眼睛紧盯着屏幕,犹豫整整三秒钟才命令:“让我们的机动部队全部行动起来,我要他们彻底搜查这些单位,先从这七个开始!”
“刑刚等等!”是张玉茂在阻止:“这样会占用我们所有资源,如果我们做错了这一切都不可挽回,可实际上我们现在没有任何东西去证明应该这么做,所有的不过是个猜想。你要考虑清楚!”
这是他第一次干涉刑刚,而且语气格外凝重。“我知道,现在时间不多,不管怎么样我都要试试。”刑刚还是很镇定的,即使眉宇间已经不能掩饰无奈无措和疲惫,可他还是在尽力思考。
“为什么要锁定今年注册的?为什么要锁定在四月份?”秦琢的声音。刑刚伸手准备按免提键,可悬在上边又停住。
“因为我们有情报显示与这段时间有关,即使重要材料是近几个月运到,可这个犯罪计划真实运作时间不会那么短。”他耐心解释,其实也是想让自己混乱的思绪得到重新整理。
“四月份?为什么不试试四月份安装后下半年里又拆机或者欠费停机之类的号码?这样范围不是小了很多?也很有可能啊,要是我不打算让人在那里看守,也不想要人发现的话很可能就会这么做。”秦琢的话再次令刑刚眼睛一亮,简单的反推法居然忘记,太累了,分析员已经在操作起来。
这个后缀为454的号码终于标志出来,康螺健康食品公司于今年一月份安装电话,今年八月份以后申请移机,电话从五楼一个仓库迁移到楼下办公室同时号码更改。
几乎所有人都意识到已经找对了目标,现在要做的就是派人去证实,立刻行动。现在时间五点四十三分。这个康螺健康食品公司的所有资料正在追查中,只有十分钟从市工商局就传来资料,刘昆这个名字作为注册人终于再次出现,一个之前所有资料的缺失部分。此刻凌乱只得细枝末节的线索开始汇拢。天边开始隐约着显出鱼肚白,沿海城市的天气就是这样,大多时候下雨不过是匆匆路过。
“他们降落了。”分析员报告。
刑刚微微一怔,快步走到另一个分析员工作台前问:“秦琢的背景资料整理出来了?”
“出来了。”分析员很快递给他一个文件夹,低头继续工作。
刑刚接过:“要他们准备审讯室,派个人审问他。”
“好的。”刑刚没再多说,疾步转到下一个工作台。
“那边几个犯人审得怎么样?”
“还没有结果,我们在监听。”
“把新情况通报给主审人员,我们需要确认。”在真正找到目标之前任何事情都可能发生,而且好象很多时候持掌命运的神总喜欢在这个时候弄出点动静来。最正确最为明显的线索往往会是陷井,是敌人引导自己并期望进入的方向,他们必须继续为最坏的情况做准备。
此刻为这个城市安全共同奋战的远不止这两百多平方米范围内的人,看看各高速公路上等待通行的车辆,看看铁路、航空繁忙调度,看看满载各种急救物资的军车和装载着优秀医护人员的救护车正悄悄的风驰电掣的从四面八方赶来就知道。如果他们中有的人是因为不知道那里正发生什么才赶来,那么这些人会因为知道即将发生什么而更加快前进的速度。这没什么好惊讶,这里是中国领土,这里有多到令人惊讶的真正的战士。
秦琢被带到审讯室隔离起来,这里只有一张跟地板连接起来的大长方形铁桌,另一边角上一张小铁桌和他屁股底下坐着的硬邦邦的审讯椅,以及四个墙角上都有监视器,广角度给出犯人每个细节。
他直楞楞的看着对面大镜子里的自己一动不动,手铐早就取掉,可他还是没动。他知道那边有人看着,也知道自己将被继续盘问,他不知道自己之前祸害得有多深,不知道这样的盘问可能永无休止的持续下去,甚至直到所有问题之后依旧继续下去。那些全国最优秀的刑侦人员不介意把同一个问题用不同形式问上几百次。
“那什么炸弹到底找到没有啊?他爷爷的,这回死定了。”他在心里嘀咕,不过这个时候已经不再怕了,在这里比落到李明手里安全得多。
而且这个地方看起来也还结实,还有这么多人一起,炸弹应该不会炸到这里吧?如果他们不故意把他送过去的话。他的眼珠子活动起来,身子没动只是转动着眼球打量起这个房间。外边刑刚正看着他的背景资料,这个十七岁的小子有一个标准的病态家庭。
他的父亲秦沿因为故意杀人、严重伤害他人身体、走私军火毒品,经营赌博及非法娱乐场所,组织黑社会性质的团体和重婚罪等,同时还被怀疑与另外几宗人口失踪案有关,最后其数罪并罚,判处死刑立即执行。那年秦琢不满十三岁。
秦琢的家庭成员也很复杂,他不是秦沿唯一后代,可确实是唯一的儿子。资料上其母的身份是使用秦沿正式注册的妻子名称,事实上根本就不是。仅仅是这些已经足够令人感觉畸形,而秦琢本身居然也有过失被记录在案,比如多次交通肇事都跟他有关,另外还有份被控强奸的报告。受害者叫羽鸳,是他的同班同学。
报案人是羽鸳的父亲。但是这个案子最后以起诉方撤诉告终,可以肯定是秦沿在后边发挥了作用。所有资料指明现在审讯室的这个人完全有涉案及主动参与犯罪的可能,而不是如他所说的被唆使。那么他就可能还隐瞒了一些重要情报。刑刚合上文件夹,抬头透过玻璃看着那小子,要不是现在时间紧迫他真的很想去亲自谈谈。
“开始吧。”
现在总部得到的主要线索如下:“454仓库”
这个代码基本能被确定是目标名称,他们需要通过更多途径和方法找到最接近的答案。一家拥有核废料处理权限的公司,其已得到国际原子能机构、国际刑警和当地警方的支持,目前有专人在持续跟进。
刘昆已经被证实涉案,目前已经在全国范围内通缉,其也是作为与昨天晚些时候到此刻导致紧张局势的来自官方发布消息。最后就是已经落网的几个犯罪嫌疑人正在接受盘问。如果这其中任何一条线索取得突破性进展那么今天的事都将能解决。
突击部队的行动有总部全程监视,他们到达目标所在大楼并开始行动,同时进行的还有辅助人员对其周围通道的封锁隔离。行动在静默状态下进行,没有嘈杂更没有警灯,全副武装的队员们迅速靠近大楼正厅破锁后进入。
整栋楼一共七层,作为标准设计地形位置很容易摸清楚,楼梯在左边,唯一一部电梯被右侧的转角挡住。在进入目标楼层的过程里同时找到了值班看守,确认除他外楼里再没其他人,特战队顺利进入。
现场指挥决定正门直接突破,其实那种包铁皮的木门一攻城锤下去就完了。看着画面的刑刚有些不好的感觉,一切进行的太顺利了,没有抵抗,没有任何阻拦。队员们很快搜遍整个仓库没有任何发现。他们打开了所有能打开的东西,甚至是一只只能装小小骨灰坛体积的盒子。这点都不好笑,因为他们面对着现代科技的残酷,他们根本不知道那炸弹的体积。
“我们没找到目标,行动失败了。”领队不得不非常沮丧的报告。刑刚不由得一颤,现在时间早晨六点二十八分,一切都完了!七点十五分以前会爆炸,他们再也来不及做什么。
“还有什么地方没找?去找那个值班看守,问他!给我问清楚!”刑刚终于也不能继续控制情绪,从昨天在国安部接受任务开始他已经十七个小时没休息。
这不是普通的十七小时,那是每分每秒就异常紧张的一段艰苦。他们在楼下有个宿舍,是经理值班用的,大楼守卫很配合的说。刑刚猛然想起刘昆不就是这个公司的注册人?他怎么可能会窝在那么一家无关要紧的公司里值班?原因已经在明显不过,除非那里有他特别紧张的东西。
现场指挥出现失误,破门时意外的一颗简单拉环控制的雷被引爆,最前边的队员被强大的力量推开抛起重重的撞到后边走廊墙壁上。先入为主以为敌人不可能埋伏的概念造成的悲剧。雷的威力几乎摧毁十几平米房间里的一切,可它却也让炸弹暴露出来。那张席梦丝大床整个就是它的外包装,也等于整个炸弹的体积。确认后现场指挥连声音都有些颤抖,队员牺牲和惊喜交加下带来复杂的情绪令他不知所措。
“让专家立刻进入。开始对该区居民进行疏散。向边防部队请求支持。向北京总部通报情况。”刑刚用异常稳定的声音发出一连串命令,之前的疲惫赫然间消失,那感觉好象这辈子都没象此刻这么精神过。
当炸弹被成功解除危险的消息得到确认,这两百多平米的大厅被掌声淹没。这里的人都是今天的英雄,是他们每个人全力以赴认真仔细的努力工作挽救了这个城市,挽救了千万人的生命。他们都有参与其中,他们都在鼓掌,为这个期盼已久的好消息,也为他们的坚持勇敢和他们不曾提醒依旧留在那个城市里的家人。
“我很感谢大家的努力,不过对我们来说还有很多事情要做,我们必须把幕后黑手查出来,这是我们的事情,现在请大家回去继续工作。”刑刚尽全力克制着想要大笑的冲动,已经很久没象这十八个小时里这么失控了,久违的感觉上都已经落满尘埃。他忽然想起了秦琢,也许应该把这个消息告诉他,刑刚想着快步向审讯室走去。
正文 第三章 秦沿
第三章 秦沿
审讯室的隔音效果当然很好,外边的声音也完全进不来,所以秦琢只能不停的问候李明的爷爷,问候那个抢走他电话的家伙,当然也没忘记照顾刑刚。他太不够意思,什么都说了还要问,特别是找了这么一位不知道是不是耳背加健忘的家伙来,几乎每个问题都要重复三次。现在他已经没兴趣再陪这位玩游戏,一心只希望这一切快点结束,快点送他会乡下。审讯室的门推开刑刚进来,秦琢猛的站起身急切的问:“炸弹找到没有?”
“你坐下!”
“我只想知道有没找到炸弹。”
“你坐下!”对面的警官指着他。
刑刚只是站在门口瞪着眼睛望着他没吭声,秦琢有些忿忿不平,可迟疑下还是服从了。刑刚询问了一下调查结果,接过记录扫了眼放回桌面然后对视秦琢,告诉他:“炸弹我们已经找到了,你提供的情报是对的。”
“真的?太好了!”秦琢这回是高兴的蹦起来,这次到没人硬让他坐回去。
“炸弹已经排除了可你的事情还没解决,所以我们还要留你在这聊聊。”刑刚冲着嘴巴正逐渐张开的秦琢,指指旁边的椅子说:“你坐下,我有几个问题要问你,你必须老实回答。”
“回答了就能回去了?”秦琢没动,他觉得自己实在有些冤。
“你先坐下!”刑刚微微皱起眉头,带着些不耐低声训斥的语气说。就这会审讯室门又给推开,张玉茂探进头来招呼声“刑刚”边用眼神示意他出去。
刑刚点头转过脸看着秦琢:“你先等会,好好想想还有什么没交代,我过会就来。”
“操!”秦琢不由自主的很小声的嘀咕了句,这让刑刚为之一楞,不过他也没多理会快步走出去了。这回他是知道苦了,难怪小时侯秦沿那些手下平日里把坐牢当功劳动不动拿来炫耀,可真听说有人来抓一个个跑得比兔子都快。
张玉茂脸色不太好,肯定出了什么事,刑刚想着就跟他两人并排往大厅走。张玉茂边走边说:“总部刚才来通知要我们务必在最短时间里找到这次事件的策划者,把这件事的来龙去脉都整明白,否则我们将无法确定是不是会有更多类似袭击发生。”
“哦,这件事我们不正在做吗?”
“总部只肯给我们最多三天时间。”刑刚听着站住了,他这才明白老张为什么会苦着个脸。就手里的线索要揪出幕后策划者实在很困难,至于把这件事的来龙去脉彻底查清那更是没个三五年别想搞定。刑刚习惯的不去猜测总部想法,他身上有军人绝对服从的性格,接到命令首先想到的就是该怎么去解决。
“那个刘昆找到没?”
“还没有,按已掌握的情报看他应该是具体负责炸弹安装的关键人物,我们可以假设就是他通过死者公司与正在追查的外国公司取得联系获得关键材料,不过这是种假设,其他的可能都很多,
也许这个作为中介的死者不过是受另一个未曾暴露的人物委托从中做这个联络的工作,而在这个过程中他发现了这班人的目的害怕起来与我们取得联系,可惜他被灭口。”张玉茂根据自己多年办案经验把那些断序的事件连接起来,整个案情在他一连串假设下呈现出清晰的脉络。
刑刚点头同意,接着下去:“那么很可能那家国外公司也并不知情,他们可能只是做了违反国际原子能协议的买卖交易,他们的交易对象可能就是我们的最终目标,只是可能!而最快接近这个目标的就是那个失踪刘昆,或者说我们现在能最快找到的就是他。”
“是的。”张玉茂思索下也不得不承认,对外国公司的追查需要一连串的外交活动和特别是当地政府的合作,对于一家那么大的公司调查对方说不定都会敷衍了事。与其想着靠别人还不如自己想办法,毕竟那边的事情他们这块也无能为力。
“老张,你觉得我们有可能引他出来吗?”刑刚思索着问,张玉茂微微摇头,要让一只惊弓之鸟上套谈何容易。
“我要立刻提审周大同,我要弄清楚他们之前的所有约定内容。还有李明和他的手下立刻送过来,我们要从他们嘴里得到一些东西。”刑刚说着立刻向大厅走去,张玉茂小跑两步跟上。
总部的要求影响了很多人,这些已经忙了整夜的分析员们不得不继续留在各自岗位,同时受到影响的还有个小人物秦琢。对他的审讯因为炸弹已经找到而暂时停止,审讯室里只剩下他一个人,静得可怕。
他现在是越来越不明白了,为什么已经找到炸弹还不能走?是不是帮他们运了重要材料就必须跟他们一起判罪啊?可那都是他们自己做的啊。实际上秦琢就是跟着他们去找了两次人,其他一切都是他们办的,至于到底运的是什么却是由刚才审问他的警官给他解释的。按警官说的法律是不会管他懂不懂,只会管他是否做过,因为是不是懂这种事完全只有他自己本人知道全没有证据,法律是要讲证据的。
几度纠缠秦琢也累了,他扛不住居然就这么伏在桌上睡去,这个年龄真是累透了的时候心里再有事也能睡着。睡着了他就开始发梦,他梦到自己回了乡下回到家回到自己那张旧床上,好舒服啊!他忍不住把背使劲往后蹭个过瘾然后舒服的闭上眼睛。可刚闭上耳朵边就有人打鼓声,“冬冬冬”的响声让他睁眼去看。
这回他乐了,什么时候一只大马猴杵在面前?那腰上还别着个鼓,两手在那可劲的敲。有意思,他想着又闭上眼继续睡。可那鼓声越来越响,一直闹得他再也睡不下去,这回他可火了,蹭!一下就蹿起来,冲着大马猴怒吼声:“你爷爷的吵死啊!”可定神一看对面的不是猴,是刑刚那双充满惊诧的眼睛。
刑刚被秦琢的口水喷个满脸,而且还被他当面问候老人,简直是是可忍孰不可忍。“你干什么?”他声音里充满了愤怒。
“没、没什么,刚才做梦,梦到猴子打鼓,我就……”秦琢不说话了,他发现刑刚的脸色越来越差,还看到他手里拿着个黑色的塑壳文件夹,显然那鼓声是他在敲桌子的幻化。刑刚边擦脸边回身走到桌对面,看那小子还傻楞着一指训斥的说:“你坐下!”
“坐下就坐下凶什么凶,我又不是故意的。”秦琢嘴里不服气的嘀里咕噜。
“现在我来跟你谈谈你犯的案子。”不知道为什么刑刚的脸色逐渐缓和下来。秦琢看看他没吭声,他依旧认为自己没事。刑刚打开文件夹开始宣读他那家族和他本人的光荣史,这些之前那个警察也早告诉他了,秦琢很佩服他们,家里的那“点”事他们比他都清楚。刑刚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只读到那个叫羽鸳的女孩就停下来,秦琢依旧没搭理他。
“你说因为她才逃跑的?”刑刚开始问话了,不过似乎不用他回答自顾自的往下说:“我到是相信你们两那时侯是真在恋爱,就是因为你们年纪太小,又大概是被他家逮个正着才出了后来的事情。不过说实话,你那样也还是不对,不象话嘛。”
他这话出去秦琢的情绪到缓和了不少,挪了挪身子也摆正了些,不过依旧没答应。
“我们还是说说你现在的问题吧。”刑刚两胳膊肘搁到桌沿上:“你在这次企图爆炸案中协助罪犯运送重要材料,参与并制造了那颗足以造成上百万人伤亡的脏弹,之后又积极参与犯罪集团的最后安装工作。当然可能出于某些原因你与你们集团内部重要成员发生矛盾,之后夺路逃生的过程里被我巡逻公安干警成功捉获。审讯后你交代出一系列情报,我强调这是个立功的表现,也帮助警方最终找到炸弹。”
刑刚一连串的说下来是眼看着对面那小子的嘴越张约大却又不能出声,大约能塞下个鸡蛋的样子他总结呈词:“以上所说是不是事实?是的话就在这个文件上签字按手印。”文件夹里一张纸递到秦琢面前,那感觉是忽忽悠悠的飘落下来的。
千古奇冤啊!怎么之前的事到这位嘴里完全变了个样子?要照这张纸上说的,那不被列为主要成员已经是祖上积大德,还提什么立功表现啊?就那么一句干巴巴的话顶个屁用,大不了是死刑立即执行改缓刑。秦琢再不明白也知道自己摊上的事有多大条,只要沾上点就能拉出去毙了。
他硬被憋得说不出话来,因为那些事情听起来还真是那么回事,最少一个旁观者所看到的东西那都是事实,其他部分都没证据可以证明。李明那些人会给他做证,说他是被骗来的,说其他的事情他都不知道?那可就奇了怪了。
“你冤枉我!”秦琢用了全身的力气才哼出这么一句。
“我怎么会冤枉你?这些不都是事实吗?而且你的那些同伙也都招认了,他们承认你有参与全部过程,众口一词。”刑刚说得不紧不慢,跟那会在飞机上问话完全两个样子:“你可能不知道,他们被捕后都是完全隔离,也就是说没有串供的机会,这份供词到法庭上会相当可信。而且你之前的案子虽然不重可也不少,你凭什么说你的话就让我们完全相信?”秦琢完全呆住了,这是要硬把我往火坑里推啊!
“你爷爷的!你他妈冤枉老子!”秦琢猛的站起来,指着刑刚破口大骂,那个恨啊!恨不得立刻扑过去把他给撕咯。
“你吼什么吼?吼能解决问题吗?”刑刚眉头是皱起来了,可还是没跟他斗气,又指指那张硬邦邦的椅子说:“你坐下听我说完。”
秦琢在那呼呼喘粗气,心里头已经很不愿意跟这位说什么,可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更不懂得说那句标准话:我要找律师。就他现在这样和他的经历,事到临头完全不会懂得那样处理。所以他再犹豫还是只能依言坐下。
“看不出你小小年纪脾气到是不小。”刑刚一伸手把那张纸收回来接着说:“你也知道今天的事情可大了,不是我吓你,这样的罪肯定是全国喊杀任怎么都跑不掉。因为你帮着送材料进来总是事实吧?他们没那些也造不出炸弹吧?你说再是举报有功,退一万步说也不能牢都不坐吧?
威胁这么多人命判个十年二十年算不算过分?我知道你不想去坐牢,可是证据不足啊,而且你立的功也不够。说实话我到相信你是无辜受骗,不过我相信没用,法律讲的是证据,你现在要的是冷静下来找到可以证明你无辜的证据,否则谁都帮不了你。”
不能不说刑刚这些话也是有些道理,秦琢现在要按正常途径解决也就是这样了。“那我该怎么办?我不想坐牢。”秦琢老实说话,他想不起谁会来救自己,就这会心里居然有种空空的感觉。刑刚打量他半晌又说起来:“其实现在这案子还没结,因为主犯还没落网,还有很多事情没搞清楚。要是你能继续协助我们寻找线索最终把这伙犯罪分子一网打尽的话,那意义就完全不同了。”
秦琢没明白他的意思,问:“你让我继续帮你们?那些人不都被抓住了,我还怎么帮你们?”
“事情是这样的,实际上李明已经畏罪自杀,他的那几个手下也供出一些线索,现在我们可以确定另一个关键罪犯的大概藏身位置,现在需要一个可以信任的自己人化装成李明手下去引他出来。”秦琢发现刑刚说到‘自己人’几个字的时候特别用力,连额头都翻起皱纹。
“他爷爷的又在骗我!”他心说:“什么化装什么自己人,那玩意叫卧底以为我这都不知道?”
卧底会有什么下场秦琢很清楚,他第一次看到杀人的印象就来自于此,虽然那时侯大人们都以为他还小不懂,可他确实记住直到现在。他没吭声,当年秦沿亲自行刑时候的场面就在眼前晃,仅仅是举起很粗的棒子使劲往一条裹着麻袋的东西上抽,很快很短的时间却经久不去。那之后不久他就被送回乡下,再回城市就是去见秦沿最后的一面了。那又是另一个印象,一个可怕的狠一个苍白的颓废,短时间里巨大的反差。他也还记得当时秦沿下手时候骂的狠话,就是现在在耳边响起的那些,吵得他耳朵里满是嗡嗡声。他无可掩饰的下意识的低下头。
刑刚很敏锐的捕捉到他的心理开始另一翻规劝,也逐渐把一部分计划透露给他,好让他具有一定信心。刑侦在很早以前就已经成为一门系统的科学,它具有很强的随即性,因此要求执行人员也同样具有异常敏感的观察力和耐心。眼看秦琢不会就此答应刑刚也没硬逼,他站起身把文件夹推到秦琢面前说:“这里边是你的一些情况,你可以自己看看好好想想,想好了随时找我。”
秦琢抬起头来望着他一动没动,就在刑刚转身的那一刹那,他的视线才在文件夹上闪了一下,那里边用很多文字记录了他老爸秦沿的罪行。那里边很多事都是头次听说,黑夹子里的东西现在已经跟他的命运紧紧相连,而且似乎是无可回避。
“我去做卧底,什么时候走了?”
已经到了门口的刑刚站住,就在这话飘进耳朵里的时候心里忽然泛起些许异样,他转回身来关注着秦琢,问:“你真的已经决定了?你必须知道这确实很危险而你又毫无经验可言,到时候很多情况下你必须依靠自己!你必须想清楚才行,我也必须知道你是否真的自愿。”
“不用说了,我是自愿。”
“你休息一下,等会有人来带你去做准备。”刑刚没有选择。两分钟后秦琢被带出审讯室,带到另一间有柔软床铺和铁窗的房间,他可以在这睡上四到五个小时,外边还有一些细节需要布置。现在时间是上午九点三十四分。
真倒在床上他却怎么都睡不着,睁着两眼瞪着空荡荡的天花板往事一件件一桩桩掠过心头。那年那月那天秦沿做完那件事后根本没意识到身体里出来的一些东西并没象他那样死猪般睡去。它象个天赋很强的色鬼踢开其他兄弟抱起母体中的另一半跳上了那张松软的海绵床上,一阵翻天覆地的纠缠后它们抱在一起睡去,也因此便成了一个他。
一半是中国人而另一半是法国人。秦沿那时侯已经有很多所谓产业,有一个光鲜的外表,当然还有一把看起来很大的永远都不会破的伞为他遮风挡雨挡掉一切的麻烦。那年月里的秦沿什么都好什么都不缺,可实际上他还是有不满足的事,就是想要个儿子。
当那个从巴黎某条小巷子里进口来的女人告诉秦沿怀孕了而且是个带把的消息时,他高兴得立刻从那白滑的肚皮上滚到床下去了。也顾不得宝货依旧硬邦邦趴到那婆娘的肚皮上就听动静。
法国婆娘不想要这种,说要打掉。秦沿的脸顿时比锅底还黑,狠狠的甩过话,打掉他?老子不打掉你才怪!
结结实实的十个月后秦家在撕裂而尖锐的如巫师诅咒般的法语呼喊中迎来那年的最大事。法国婆娘实在能喊,喊得令万人同恶的秦沿都觉得心里发毛。他实在忍不住了,就问翻译她在喊些什么。翻译说是在喊:儿子快出来吧,妈妈受不了了。
秦沿一听乐了,哈哈一笑对伺候的仆人说:“去,告诉她用中国话喊,老子喜欢。”那声音只稍微停顿了下立刻爆发起来,而且比之前更响亮,甚至都不见了那种疲惫。秦沿再问那是喊的什么东西,翻译这回可不敢乱说了。
秦琢出生法国婆娘不满月就带着很多钱回了国,连一口奶水也没给,就这样这个世界上便多了条本不该有的生命。钱这东西真够奇怪,居然连命都能买到这个世界上来。不管怎么说秦琢已经开始用那奇怪的眼神打量这个陌生的世界,然后他很响亮的哭起来,合着秦沿的哈哈大笑夸张的炫耀声和他那些一婚再婚的老婆们嫉妒甚至仇恨的目光,不断的抽打顺流逆流的旋转,直到把个贺宴搅得混咄咄的。
秦沿对这个宝贝比什么都上心,他不但坏而且很有自知之明,不如说异常狡猾。就他那些仇人,那些被他伤害的无辜的人,他们能不想方设法以手还手以脚还脚吗?儿子手脚都只得一对,他可不想隔三岔五的帮他配零件。
秦琢一断奶就被送去乡下老家给老爷子带。老爷子那时侯并不太老,他心里什么都明白,可力有未遣管不住那个已经是黑老大的秦沿了。可恨是恨他还是接受了这个有两种血统的儿子,并且从接手的那一刻起,老人心里就有了那种决不能让这小子重蹈覆辙的想法,可这却让后来的秦琢觉得这老人不可亲近的感觉。
乡下有所三流武术学校,一般的学期只有三年,毕业能得奖的就送体工队,进不去的自己打包回家。可以说送孩子去的家长全是因为纯兴趣好奇。秦沿却当了真,他的让小子学点东西,反正有钱短短两年时间里居然让它具备从小学直到高中文化开课的水平,随即也让这个学校远近闻名。
秦琢四岁多点就被送了进去跟个专门的老师学武术,听说那是得过国际大奖的角色,重金礼聘加为武术教育事业作贡献这才弄过来。就这样秦琢在那里慢慢成长,记忆里老爷子那段日子虽然严格可对他还是很关心。
也是那老师确实有真料也看中秦琢的机灵一心栽培打造他,也还带着那么点为人师者望衣钵相传的私心。直到秦琢十二岁接回城读初中这位武术老师已经赋予他一个健康有别于常人的身体,不幸的是同时也交给他打架的资本。十二岁的秦琢很干净,他被打造成一张上好的宣纸,|Qī|shu|ωang|一张上边只是勾勒出几根线条的宣纸,要是有位大师发现就能在上边成就一幅美丽的画卷。可事实并非如此。
往事如烟,这样的话语居然在他心头飘过。此刻即将要去做一件自己可能无法完成的事情,也许这辈子到十七岁就结束,什么将来过去都会随风而去,他忽然明白了很多,发现了很多以前都不会去考虑的东西。他居然能够理解刑刚之所以选择他去执行任务的理由,居然发现他后边的话里真的隐藏着那么点担心。有一点点就够了,他这么想,已经有很多年没有尝试过。他喜欢很多年这个词。
从乡下到城市对于那时侯秦琢来说并不陌生,他的物资享受一向很好,秦沿每隔一段时间都会送去很多东西,吃的玩的应有尽有,所以他几乎没花时间就适应了这里的生活。
最让秦沿开心的是这个儿子真的很跟他,互相间就跟从未分开过特别亲近,这又让他好好的高兴了一把,感慨自己改变主意让他回来读初中是正确的决定。之所以这样是因为听说小孩子在十岁后年龄段的培养教育很重要,说是关系到什么世界观建立之类的东西,他不懂具体是什么却也知道那很重要。
其实这个学校本身还不错,可一大群孩子们在一块总会有些事情发生,特别是在这个家庭条件大都不错的环境里,这些家庭的孩子们可以更快更多的接触新事物。上学后只三个月秦琢就出事了,起因就是那个叫羽鸳的女生。那天她确实很漂亮,衬衣、短裙、短发,青春朝气和点点张扬。
虽然那个年纪还不太懂什么是爱情可还是看着她上课,看着她下课,看着她做课间操,看着她放学,总不由得看上几眼。豆蔻年华与甜蜜而又青涩的暗恋总分不开,那种想牵牵手却又不敢,害怕对方会害怕或者回绝的感觉。
他甜蜜的梦被人挡住了,是几个比他高一年级的学生,他们围住羽鸳在说着什么。后来秦琢知道他们中有个人一早就表示过要羽鸳做他朋友,那次没搞定这回是在再次争取。其实这种事情很多,不过是家长们都不知道或者相信他们不会罢了。秦琢这边不知道怎么回事却忍不住往前走了几步,他的人生另一段经历却就在这几步里开始了。
那家伙正不顺看到他立刻意识到什么,一问是她同学,再看那双眼睛里满是求助,心火蹭就蹿上脑门。二话不说“给我打!”那几个高年级学生哗啦围上来照着秦琢拳打脚踢。
其实这些对秦琢来说并没什么,他一阵拳脚打趴下两个才被其他人硬拖倒,不知为什么羽鸳喊了起来:“别打了!我跟你们走,我们去玩去别理他!”
拳脚停住了,身上的伤远比心里的来得厉害。这整个过程里他点都不怕,倒地只是忽然间没适应这种群殴的方式,他觉得自己完全可以保护她。可是羽鸳阻止了他,跟那些高年级学生走了,留下秦琢一个人呆楞楞的站在那里。天下的事可能都是这样,不到临头总不会明白自己到底干了些什么,更不知道到底会有什么后果。
秦沿用双手捧着秦琢的脸几乎是在哀号:“是哪个王八蛋敢打我儿子?我操他妈十八辈老祖!我……”他那边开始广箩天下之奇骂,满口的烟味差点把秦琢熏背过去。一连骂了十分钟他才想起“正事”,一拍秦琢的肩膀:“儿子好样的,挨了打没脓包象老子的种!来告诉我怎么回事,你爸我去给你摆平,保证摆得平平的!”
“没事,没什么,你不用管。”秦琢一副垂头丧气的样子。
秦沿心里那个痛啊,儿子不说他不敢逼,可就这种事他知道总会有其他人知道,有人知道他就能找到。很快秦沿就找到了大戏的主角,也把整个事情的来龙去脉弄清楚。这天秦琢中午放学被接到个货仓,卷轴门打开后眼前的场面让他瞠目结舌。面前是一溜铁笼子,那天动手的小子一个个被扒得赤裸精光拳着身子锁在里边,阳光下可以清楚的看到那些白条鸡正在不断的颤抖着。
秦沿提起一根粗大的木棍挨个敲打那些笼子,挨个从笼子铁条的缝隙里伸进去捅他们的身体,一边打着嘴里还一边不停的骂,秦琢是第一次见到他这个样子。从前只知道有很多人都怕他,对此秦琢甚至都觉得有些好笑,可现在他终于明白了,因为他也害怕。也就是从这里开始他开始了解秦沿,而秦沿也是从此开始不再在儿子跟前隐藏自己凶残的一面。
原因现在只有他自己才知道了,也许这个人是在教儿子怎么样保护自己吧。更让秦琢没意外的还是随后被硬架来的羽鸳。为什么老爸要把她带来?为什么那时侯他手里要握着秦沿硬塞给他的那根带血迹的木棍?手里紧握着木棍的秦琢看着那双满是恐惧惊讶的漂亮的眼睛。
接下来的记忆混乱模糊成一片,他只知道自己忽然举起那根棍子疯狂的抽打起来,铁笼子被敲得叮叮当当乱响,笼子里的人发出恐惧万分的哀号。为什么会那样他已经忘记,可他确实那么做了。
当时到底在想些什么?秦琢用力摇摇头,他只记得秦沿笑得很开心,那个样子的笑实在是种鼓励,还有那金属和木棍碰撞出沉闷的声音。那一切把秦琢带到另一个世界,完全陌生的地方,他开始用一种从前从不曾知道的方式生活,就象一本记录荒唐变态的病历被展开。
正文 第四章 完全病历
第四章 完全病历
羽鸳“名正言顺”的成了他女朋友,而那笼子里的人全都成了他的跟班。这个时候秦琢依旧在十一岁的日子中徘徊,一个本该是充满阳光灿烂的日子却被无情的刻上暴力浇上血腥的味道。
人是群居也可以群分,严格来说秦琢是忽然间加入了这个陌生的群体,此刻他俨然已是这伙人的老大,可他却不知道要怎么带领他们,就好象妓院里的头牌女却懂怎么才能赚钱一样。另外他靠着秦沿的威性才吓住他们,这些高年级学生年龄上和上次把他打败的优越感总不时的表现出来,秦琢还不能得到这个群自发的认同。
要取得信任无非是表现得比手下们更能干,他开始大把花钱,带着他们到处去玩,酒吧迪吧歌厅大酒店甚至赌场,那一切成年人才能去或者都不好去的地方。其实他也觉得新鲜,原来自己家都做这些生意,那么多人那么热闹而每个知道他身份的人都会立刻转成一副虔诚的笑脸。
他开始从那些叔叔伯伯们嘴里学习一些东西,于是如醍醐灌顶般顿悟的感觉便经常光临,获得般知识的快乐没有发生在细心栽培他武术老师那里,也不是在那所还不错的学校课堂里。就在这些烟云喧嚣充满人类对物欲肉欲追求渴望的地方,秦琢以为这就是人生的全部,如果不是一年后发生的事他甚至已完全确定。
显然带着“手下”们到处花钱还足以完全征服这些比他大的孩子,而且还可能被当作冤大头和蠢货的角色,所以他必须干一些很出位的其他人都不敢做的事这样才能真正收复他们。
他开始寻找对立派,这个学校的或者是外校的,只要惹到他们就会揪成团去报复。奇怪的是罪犯似乎总比普通人更懂得‘团结’,更会使用群体力量作为依托去威胁那些身边的人。这甚至是不分是否是在社会还是在监狱或者其他什么地方。显然秦琢正在慢慢懂得这些,他开始知道“需要帮助”的含义。
或者只能说是他的运气太坏,那些在外发生的事情居然一件都没被学校发现,也没人去执法部门报告,谁又会去告那么一群打架的孩子呢?秦琢的跟班越来越多,他更加放肆,做出的事情也更奇怪。比如有次上外语课他忽然举手,老师觉得很奇怪这位居然也有问题要问,心里一高兴就笑着问:“秦琢你有什么不明白的地方?”
秦琢老实站起身说:“老师我身上长了些东西,有点痒。”
年轻女老师一愣神,下意 (精彩小说推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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