痴相公下 第 26 部分阅读

文 / 未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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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新婚之夜,你告诉你的妻子,她将永远是你的最爱。你的妻子却为这话,泣泪成双。你当时以为她是喜极而泣罢?”美眸平冷无澜,“那是因为她明白,她的以身相许与嫁你为妻,仍然无法改变你,她已料定自己注定伤心的结局。”

    范畴叱道:“不要口口声声以‘她’来说,她便是你,你便是她!”

    女子冷冷一笑,“你永远只听你自己想听的,你最大的本事,始终是避重就轻。”

    范畴面色一窒,“你凭什么这样说?难道你只记得我给你的伤心,不记得我们那些快乐的日子?”

    “你真是可笑!”这男人,几千年了,仍然长不大吗?“你妻子之所以离开,是因为伤心多于快乐。纵算在那你所谓的快乐之时,她亦难忘那是暂时的假象。在你拥抱别的女子时,那些快乐就成了不禁一触的泡沫,成了锥心的讽刺!她不想再要那些泡沫,不想再领受那些讽刺,她对你由失望到绝望到再无留恋,所以,她选择了离开。如此,你想她记住什么呢?”

    范畴踉跄退步,面色刹间苍白。原来,那个爱多管闲事的风神事前的警告竟应在这里。恢复了记忆,却恢复不了往昔,回来了前尘,却没有回来情爱。这个有着珍儿灵魂与记忆的女子,却以珍儿从未有过的冷硬、淡漠、尖刻,诉说着珍儿对他的绝情绝爱,原来,这才是情何以堪?……这要他情何以堪?!

    “你的妻子曾对你说你是她的一生一会,你为这话沾沾自喜,却从来未想等量回之。纵算世间男女对情爱的付出永远不会公平,但你连给她妻子该享有的专情和尊重都做不到,你这样的丈夫要来又有何用?”

    不,他不能忍受,不能忍受这女子借珍儿的灵魂如此尖锐刻薄!范畴仓皇大呼:“你住口!你不是我的珍儿,你不是!”

    “我的确不是你的珍儿。”罗缜秀颜因为心间某人的涌现而柔软,唇角笑绽,“我是之心的珍儿,是我家相公的娘子,我与你,毫无干系。”

    这个女子,为刺痛他,是无所不用其极吗?“良之心能给你什么?是因为他心智痴呆,可以任你搓弄差使?还是他受天所荫,身怀异能?这世的你,究竟是副什么心肠,如此势利,如此浅薄?”

    势利?浅薄?“你认为,怎样才不势利,如何才不浅薄?任你依红偎翠,她自痴情无悔?任你人过千帆,她自洁身自爱?任你旁眼他顾,她自专注如一?任你撷香窃芳,她自咽泪装欢?任你……”

    “你住嘴,你闭口!”他的珍儿,怎会变得如此牙尖嘴利?如此不留余地?他温存多情的珍儿,哪里去了?

    “我若需要好搓弄好差使的人,以罗家的财力,请百个下人伙计不在话下,还轮不到我的之心。我与他初识时,之心只是一个痴儿,一个心如赤金纯稚憨善的痴儿,我爱上的,便是如此的之心。”

    第三十一章 非君莫属4

    我爱上的,便是如此的之心……

    范畴目生冷焰,出言咄咄:“你爱良之心?你怎么能爱良之心?在你恢复记忆之后,你还敢在我面前说你爱良之心?”

    “我为何不敢?”罗缜淡挑黛眉,“你未经我允许,用法术囚我到此,是欺我一个凡人女子毫无反抗之力吗?你如此行径,与那个国师何异?你们这等样的心肠,也能修炼得道,还真是令人怀疑这世间‘道’字的真谛何在。”

    “你……你少顾左右而言他!”纵算前世是只狐,珍儿也没有如此多变的心机,如此锐利的口舌,那碗孟婆汤,那根收仙草,怎会将她彻底改变?“我不在乎你为他人动过心用过情,但我绝不能容忍你在记起了前世后心却仍为他人所有!”

    “那你想如何?将我永远囚在这个地方,等我阳寿尽了,还你妻子魂魄?还是直接了结了我,让你们夫妻团聚?我不妨告诉你,换一个躯体,不会改变什么。”

    罗缜言辞淡漠,秀颜平淡,心里却并不似表面那般平淡无澜。她怕,怕这人强取了她的魂魄,使她与相公阴阳相隔。

    “若我以罗缜的面貌去爱相公,你或许还能安慰自己。若我以藏珍的面貌去爱相公,你受得了吗?”

    “你……我明白了!你和珍儿的区别,是那颗心。珍儿的心在珍儿躯体内,你虽有珍儿的记忆,但没有她的心,自然也没有爱……”

    这人,是活了几千年没错罢?罗缜啼笑皆非,“没有那颗心,自然没有爱,但也应该没有恨对不对?那我怎会记得曾如此恨你?恨到祈求上苍让我和你生生世世再无相见之期?恨到情愿剔去仙骨与你剥离?恨到心意麻木再恨无可恨怨无可怨成陌路?”

    范畴眼前一亮,“因爱方能生恨!你恨我,正是因你爱我!”

    哎。罗缜轻摇螓首:这人,千年的幼稚不改,只会想自己想想的,听自己想听的。“因爱生恨也许没错,但恨到无恨,又是什么?”

    因爱生恨,恨到无恨,便是……无爱?范畴掀唇还未言,罗缜又轻笑道:“你不会又想说,无爱是因我没有藏珍那颗心罢?从爱到恨,从恨到无恨,都是她。你如此反复,到底想怎样?”

    心思为人点破,范畴不无难堪,“你没有权力替珍儿做爱与不爱的断定!”

    “那你又何必设计我来此……”

    “娘子!娘子!”

    “相公!”罗缜蓦地起身,向声音来处奔去。

    “娘子,你不要动,之心会找到你喔。你站在那里,不要动哦!”

    “哦。”只闻声,不见人,罗缜应下。放目四顾,明明是鸳鸯祠外那处丛林,自己与相公新婚时便来此游玩过,前路却似有叠嶂重重,恍惚难辨,这便是凡人与得道之人的区别?

    “珍儿,良之心哪里值得你爱?你怎能在记起我时还称他为‘相公’?你置我于何地?”

    罗缜一迳四望,嘴内随口答道:“你在你家娘子活着时犹能与别个女子行夫妻之事,对此事,你又何必奇怪?你不妨称此为薄情,我不介意。”

    “你……”这通抢白,直把范畴脸色呛成惨白之色。昔年的寻欢撷芳伤过妻子,他自是知道。但妻子不管怎样伤心,对他从未有如此尖刻指责……

    “娘子,之心已经闻到娘子的味道了,娘子不要动哦!”

    罗缜心叱:臭相公,你娘子我天天沐浴,哪来什么味道?

    范畴知良之心即将将自己设下的结界堪破,时已不多,“珍儿,跟我走!”

    “我为何要跟你走?”

    “……你随我走就是!”他以为,唤回珍儿前世记忆,一切便会迎刃而解……既然未如所料,他只得将她安置在稳妥之处,慢慢寻回她的心意。

    罗缜无法挣开男人箝在腕上的掌,捶打不动,遂不加任何犹豫,螓首俯下,做了一个与罗家大小姐贯来清贵高雅形象不符的举动——张口咬在那腕上!

    “你——”范畴回头,没有撒手并非因为不痛,珍儿这拼尽了全力的一咬,使他的腕鲜血淋漓,亦将他的心伤出淋漓鲜血。恍惚记得,婚后珍儿第一次撞见他与另外女子缠绵,悲愤中掉头疾去。他随后追上。珍儿挥剑相逼,他遂闭目待戮。珍儿哭了又哭,那剑却未向他挥下半毫。最后,在珍儿把剑向自己的粉颈落下时,他趁机点制了她,并以吻融了珍儿的悲泪……

    “月爷爷,之心讨厌你,你助别人抢之心的娘子,之心讨厌你!”

    “……这这这哪有?”

    “谁说没有?就是你就是你,之心讨厌你!”

    “哎哎哎……好好,我去救你娘子……”

    第三十一章 非君莫属5

    闻着相公稚语,罗缜心底怒意澎湃,望向男子的美目寒如冷刃,贝玉尖齿将他强覆上来的唇又咬出血来。

    “范兄,你逾矩了!”

    一股力量贯向范畴,范畴迫不得已放开怀内女子,“月兄,你做什么?”

    “范兄,小神说过,你做任何事,必须是她心甘情愿。她如此坚决不随你去,你必须放了她。而且,你更不该试图侵犯!”

    “珍儿是我的妻子!”

    “她是别人的妻子。”

    “她是吾妻的转世!”

    “既已转世,今世便不再是你的妻子!”

    “……照你的说法,我取回属于我妻子的东西并不为过了?”

    “呕——”呕意汹涌,珍儿弯腰扪胸,大吐至斯。

    一半是实,一半是佯,罗缜毫不掩饰自己对这男人强吻的作呕之意。她忖知,但凡男人,都不能容忍女子如此的嫌弃罢?何况自视甚高自信过度的范畴。他竟敢侵犯她,便须承受这等的羞辱!

    果然,此举让范畴一张俊美面颜瞬间褪去所有颜色,“珍儿,你,你很好!”

    “珍儿,珍儿!之心来了……珍儿怎么啦?”一条长影,由丛林密岚处疾奔而来,扶住吐得虚弱的娘子。

    “哇——”罗缜反身扑进他怀内,放声大哭。

    “珍儿……”从未见过娘子如此,之心吓得手足无措,“珍儿,你哪里疼?珍儿不要哭哦,之心给你呼呼,呼呼就不疼了,之心疼你哦……”

    这呆子,这呆子……“你怎不早来?呜呜呜……”

    “不见了娘子之心好着急,可是可是,之心开始找不到路,风哥哥也找不到,珍珠还缠着之心不放。之心那时好难受……芝兰姐姐喂了些露水之心,之心才不难受了。风哥哥将珍珠带走了,风伯伯去找风爷爷……娘子,之心给你呼呼哦……不疼不疼,呼……不疼不疼,呼……”

    第三十二章 恋君不移1

    “他能给你什么?”范畴面色苍白,一字一句,“他若没有异能,能给你什么?”

    “那你又能给我什么?”

    罗缜在自家相公衣襟上擦净了涕泪,冷然回首,言道:“若你没有几千年的修行,你又如何?你恣意游戏花间,处处留情,娶妻之初,还知收敛隐藏,到最后索性任由你妻子伤心,你所恃的又是什么?”

    “我没有任由你伤心!我只是……”只是以为,妻子会明白,她不必在意那些女人,不管岁月如何无际,不管他经过怎样的姹紫嫣红,永远没有任何人可以取代她……直到妻子离开,当采撷任何绝色女人的娇媚都再也泛不起心际欢愉,当征服任何刚烈女人的骄傲再也引不动心头满足,恍知,自己弄丢了怎样独一无二的珍宝……

    “娘子,不要看他,不要同他说话,他是坏人喔。”之心扳回娘子粉脸,哄着诱着,“娘子你再哭啦,之心给你呼呼。”

    这个呆子,这个呆子,自己怎会遇到这个呆子?是上天怜她吗?罗缜笑如花绽,泪眼迷蒙,提了纤足吻上相公薄红嘴儿。

    “唔……”娘子不哭了?娘子靠着之心哭,好好喔,虽然之心的心会痛痛啦,可之心不怕痛,之心要娘子靠着之心……虽然娘子亲亲也很好啦……

    两人旁若无人的亲密使范畴再难容忍,拔身欲上前,却被“人”挡个正着。 “月兄,你做什么?”

    “范兄,姻缘乃天定,缘尽莫强求。”

    “你是个成人之美的神仙,竟要行拆散人夫妻的不美之事吗?”

    “你为一己之私,做事未免偏激下作。你竟给良之心与珍珠公主设下春局,若非良之心可藉万物相助,你会害了一个无辜女儿家一生!”

    范畴不以为意,“我设那春局,已想过可能困不住良之心。但若能困住,不也成就了一段姻缘吗?”

    “世间所有姻缘皆由我牵系,良之心的姻缘经我之手,他与罗缜得成夫妻,亦是缘订前生,非是你的干涉便能断的。”

    “前生?”

    “良之心几世行善,累积善缘无数。三世之前,他为救一只被猎者射伤的白狐,曾以血喂哺。那白狐投胎为人之前,许下两个愿望:第一,永不要见你;第二,报救命之恩。她成为良之心今世之妻,乃求仁得仁,你岂能干涉太多?”

    “她说永不要见我,仍是见了不是吗?”范畴目色倏沉,“这样说来,只要扯断他们之间那根红线,便无事了?”

    “范兄,且不说小神给不给机会让你扯断,纵算你扯得断,你和她也已缘尽,执意强求必无善果。”

    “无善果,那便是恶果了?”范畴冷笑,“恶果,总比无果来得要好。”

    “范兄!”一向沉稳的神仙起急,“执意强求,只能成就孽缘怨偶,难道是你想要的?”

    “就算是报应,让范某自食恶果怎样?范某不怕花上千年,来改变珍儿心意,找回吾之爱妻!”范畴心硬如铁,不可回转。

    “你……哎,算了。”月老知多说无益,也不徒费唇舌。

    悔哦。此人得以得知前后,与自己不无关联,酒后泄露天机,借镜省妻,都是自己的疏失。原以为,以范畴的悟性,应该知道事莫强求、顺应天意的道理。不想,反使其意更形坚筑……总之,自己无法置身事外就是了。“若你执意如此,小神也不能旁观,届时为阁下招来祸事,请莫怨天尤人。”

    “范某已失爱妻,虽生犹死,纵算招来天谴,又如何?”

    哎!“范兄,当初若不是你用情不专,婚外贪花,又怎会有今日?小神的那根红线不是一旦牵便无后忧,亦需红线两端的两人以心维系啊。若当事者不知珍惜,一根红线又能系住什么?哎……”

    第三十二章 恋君不移2

    趁着那厢妖精、神仙对话忙,罗缜让相公拉着自己逃之夭夭。待出了密林,眼前豁然开朗之际,罗缜却觉思绪处一堵,待意识重见清明之后,便感觉有些什么样的事,被截留在记忆那端了。

    “相公,珍珠呢?”

    “哼,之心让风哥哥送她回府了!”

    “公主的侍卫呢?”

    “也送走了!”

    “那我们可参拜过鸳鸯祠?”

    罗缜目眺夕阳西挂,而自己脑中,仅记得旭日东悬时她与相公到此,他对着鸳鸯祠神坛上的月老念念有词,她则领着珍珠信步殿后……一段毫无迹象的留白,使她料定这中间必有蹊跷,遂诘问气嘟嘟的相公。

    “不拜他,月爷爷是个坏老头,之心和娘子不拜他!”

    哦。罗缜挑挑秀眉,未再言语。虽不晓得那“坏老头”何处惹了相公,但嫁夫从夫,她听相公的话,没有错是不是……

    娘子转着贤良淑德的念头,某人浑然不知,薄唇嘻开,欲重温那份得意。“娘子,你再靠着之心哭好不好?”

    “……呃?”

    “娘子靠着之心哭啦,娘子靠着之心哭好好喔。”

    “你想让我哭?”还“好好”?

    “是哦,娘子哭啦,靠着之心……”

    “臭呆子找打是不是?娘子是用来疼的,你竟想让你娘子哭?”

    “呀呀,疼啦,娘子……娘子哭嘛……呀,疼喔……”

    “嘎嘎……哈哈……咦咦……”

    “胖小子这么重,姨姨举不起你,还是让你冷面呆瓜叔叔陪你玩罢。”

    “哈嘎嘎……咦奔……”

    “什么?胖小子你骂姨姨笨?”

    “……哈嘎哈嘎嘎……”

    进了良家大门,之心尚缠着娘子靠着他再哭一通,大厅内的欢声笑语已隐约进耳。

    “……缎儿?”罗缜秀眉微颦,“另一个声音是……”

    之心跳起大叫:“宝儿!是宝儿啦!”

    “宝儿?”

    有下人喜颠颠来报:“是啊,少爷少夫人,的确是小少爷回来了。二少爷和姨小姐……”

    之心和罗缜人相视一眼,当即携了手疾奔。

    青石板路尽头,良家开阔华丽的大厅内,罗二小姐的丫环缬儿侍立门际。厅内中央,正有人围着良之行又跳又叫:“没良心的臭小子,冷面呆瓜你把他给我,本姑娘要打烂这臭小子的胖屁股!”

    “……咦奔……嘎嘎……奔奔……”一只裹着绸裤缎袄的小胖墩高居良之行头顶,有恃无恐地挥着圆胖小臂,吱哇怪叫地行挑衅之实。

    “宝儿!”罗缜、之心齐声喜喝。

    小胖墩居高临下,拿乌圆眸儿瞥了一眼进门来的两人,小脑袋倨傲撇开,“……书高高……宝高高!”

    第三十二章 恋君不移3

    “这几个月来,良伯父、良伯母和爹娘处得其乐融融,乐不思蜀,短时内没有回杭夏的打算。但又不放心姐夫和姐姐,还怕这胖小子时日长了不认你们,所以便让我趁押货的当儿,将他带回来看看姐姐和姐夫。”

    罗缎在旁叽叽呱呱,罗缜却与膝上的小肉墩四目相对,彼此较量。

    “……咦包!”

    “他在说什么?”士别几月已牙牙学语,罗缜不解其意,只得求问二妹。

    “要姨姨我抱他。”

    罗缜直视小胖脸,断然摇首,柔声否决,“不行。”

    小腮一鼓,“……宝儿……幺咦咦包!”

    举一反三,罗缜知道胖小子说的是“宝儿要姨姨抱”,仍是温柔道:“不行。”

    “咦包!”

    “不行。”

    连连诉求未果,宝儿受挫不小,撇动来自其父的小嘴,眨动来自其母的大眸,欲以哭明志。

    罗缜不为所动,仍道:“不行。”

    宝儿大眸飞眨,一滴泪已滑了出来。

    罗缜老神在在地道:“相公。”

    之心正拉着之行痛诉自己所遭所历及一干讨厌人等,娘子有唤,自是跳来应命,“珍儿。”

    “这胖小子不听话,你抱着他到门外,他哭你亦哭,看谁哭得响。”

    之心雀跃,“好玩喔,嘻,之心抱宝儿!宝儿,让爹爹抱哦。”

    “姐姐?”罗缎啼笑皆非,“你何时返老还童了?”姐姐从前坚强精明,但性子里仍存有三分忧郁,自嫁了姐夫,竟变得开朗喜性了呢。

    “为娘我九死一生把他生下来,敢不认爹娘,大逆不道,该罚。”罗缜点点宝儿挺嘟嘟的鼻尖,打发他们父子出门。

    鉴于人家是母子至亲,罗缎狠下心不去理会宝儿哀兮兮怜兮兮的求救目光,张目四顾,“绮儿哪里去了?她写信要的货我给她押送过来了,怎不见她来验收?这么一大笔货,是哪家订的?订金可曾收了?利钱有多少?”

    “以绮儿的秉性,若没有订金进账,没有盈利可赚,她岂会轻易下单?”罗家女儿皆如是哦,“是国后介绍的一桩生意,买家在杭夏的财力,不亚于良家,而且……”绮儿最近的烦恼不会比她少,晁公子与玉皇子近来战况甚是激烈罢?

    第三十二章 恋君不移4

    “绮儿,你这套衣衫便是烟罗缎?”佳人披风里显出一袭紫衣光泽,晁宁只觉眼前倏尔一亮,惊问。

    罗绮轻盈蹁跹一遭,止足挑袖,浅笑问:“如何?烟罗之美,罗绮可曾言过其实?”

    “美,委实是美。”不知是赞着衣人,还是所着衣,晁宁颔首,赞不绝口。

    烟罗,罗如其名,轻如薄烟,软若无物,紫华灼灼,柔柔裹胁着少女娇纤身段,飘逸,灵秀,振摆欲飞,不方可物……至于是人美,还是衣美,有何重要?

    “这烟罗虽轻盈柔致,但性华质贵,尤其这紫色更是高贵之色,我们姐妹三人中,只有姐姐穿上才最能衬出它来。”罗绮挥袖,衣缎在夕阳之下反射出一片耀目华彩,“每年裁制宫装时,只需我姐姐穿着烟罗到宫里走上一圈,管保宫妃娘娘们不选二家。”

    “令姐清雅高贵,气度不俗。绮儿秀外慧中,黠巧娇俏。各擅胜场罢了。这烟罗在绮儿的衬托之下,也别有另一番风姿。经绮儿如此演示,晁某对订下的百幅烟罗更有信心了。”

    罗绮笃定一哂,“罗家的货从来没有让客商失望过……”

    玉无树踏进观景亭时,所见便是艳色分外照人的绮儿与人嫣颜相对,而对方的一脸痴迷毫未掩饰。按捺住心头那把已逞愈燃愈烈之势的无名火,玉无树展颜笑道:“绮儿,辛苦了一日,累了罢?”

    “无树?”罗绮回首微讶,“你不是受邀到杭夏皇宫观礼去了吗,怎这快就回来了?你又怎知道我在这边?”

    大敌当前,如何能安心观礼?至于何以知悉此处,那自是……

    “玉皇子当然知道绮儿的所在,那四处安排的护卫可不是做假的。”晁宁似笑非笑,挑指遥点亭下来回游人,“玉皇子为绮儿可谓费尽心机。只是早知如此,何必当初?”

    “晁公子。”玉无树眯细俊眸,“阁下不过是绮儿的客商,你介入得未免多了。”

    晁宁慢条斯理反唇迎击,“在下不止是绮儿的客商,还是朋友。事关绮儿幸福,自然会多言两句,玉皇子应该能体谅才是。”

    “绮儿的幸福在下自会承担,不劳阁下操心。”

    “你要承担,绮儿便让你承担吗?阁下当真不愧是皇家出身,这一厢情愿的本事可谓驾轻就熟呢。”

    玉无树眸色略沉,双唇抿出凌厉线条,“晁公子,明人不说暗话,你对绮儿是何居心本王甚是清楚。绮儿是本王的未婚妻,想要横刀夺爱,你认为,本王当真容你?”

    晁宁知道这位玉夏皇子的脾气已到爆发边缘,却依然气定神闲,“那么,阁下的不容,只是因为身为男人的骄傲,还是你爱绮儿已非她莫可?”

    “阁下以什么样的身份来问这话?”

    “阁下只管回答……”

    罗绮俏丽大眼在两个男人间移来移去,暗暗称奇,这两人明枪暗箭半晌,怎没有一个人想到来问自己的意见?眼见自己已成多余角色,遂识趣道:“恭喜二位一见如故,谈兴颇浓,恕罗绮不愿打扰,告退了。”

    “绮儿!”佳人飘然下阶,两个男子随后紧追。玉无树忽然眉峰一攒,“晁公子,你对绮儿何时改了称呼?以你的身份,称绮儿为罗三小姐最恰当罢?”

    “阁下管得未免太多,绮儿并非阁下的妻子。”

    “若非突生变故,玉某与绮儿早已完成大婚……”

    “既未完婚,绮儿便仍是自由身。况且以绮儿才干,嫁与商门方能尽展所长,嫁进你皇家与进了牢笼何异?”

    “晁宁,你卑鄙!”这话,正中玉无树与罗绮之间的另一处软肋。

    正因皇门深如海,罗绮那只该迈过门槛的纤足始终迟疑未下。不免使等待中的玉无树满腔热情产生灰冷,致使两人间隙产生。恰值此时,范颖出现,让他产生了一丝游移。而绮儿回之的是不争不夺,潇洒远去,仿佛这一场情爱,始终只有他一人努力而已……

    罗绮脚下匆匆未止。

    玉无树见此,颓颜止足,苦笑道:“姓晁的,你要追便追罢,若命中属我,你追不去;若命中非我,我追亦无用。”

    情敌的这份开脱大方,晁宁虽意外,也不客气,抱拳,“承让了。”

    玉无树的话,尽入罗绮耳内,疾奔的身形稍窒,贝齿咬唇,在一滴泪滑出水眸之际,再行举步,没有半丝犹豫。

    第三十二章 恋君不移5

    “……嘎嘎……哈哈……”

    “嘎嘎。”

    “……哈嘎嘎……哈哈”

    “嘎嘎。”

    暖暖锦榻之上,一对父子嘎声不止,较量着声嗓。

    “宝儿,过来。”罗缜举了花几日赶出来的袄裤,为小家伙试衣。

    “……哈哈……爪卟卟宝儿……卟卟……”

    “抓不到你?”才怪喔。已熟知了儿子天人天语的罗缜一把抄过拽着四肢猛爬的小胖孩,佯咬了瓷实的胖腮一口,又在肉墩墩的小屁股上轻拍,“乖乖的!”

    “娘,哈!”不到三日下来,度过了最初的疏生,宝儿已确认眼前这人是自己最亲近的人,小嘴极尽甜蜜讨好,招来娘亲香吻。

    有人快速爬近来,“宝儿,也叫爹,快叫爹爹啦。”

    “……爹……嘻哈……”对这个能和自己一起爬玩的爹爹,宝儿也很喜爱,拿肥肥小手去触碰爹爹美脸。

    罗缜抄了那只小手塞进袖筒内,“试了衣服再玩。”

    好动的宝儿乌黑大眼忽忽闪闪,许是认清形势逼人的现实,乖巧俯进馨香胸怀,吃着自己手指,任娘亲摆弄,惹得之心艳羡不已,“娘子,之心没有新衣服。”

    罗缜白了装委屈的呆子一眼,“你的新衣何尝少过?”

    “可是,之心还要啦。宝儿有,之心也要。”

    “待我忙完了便给你做。”

    “可是,之心想和宝儿一起穿啦。”

    罗缜扬手向呆子头顶拍去,“乖乖的!”

    宝儿有样学样,手儿也要向爹爹头上招呼,被其母肃颜拦住,“宝儿,你若敢欺负爹爹,娘打你的小屁股!”

    某人犹在掩面假哭,“呜呜,娘子,之心也要新衣服,娘子疼宝儿不疼之心,呜呜……”

    罗缜为小胖孩换完衣裤,塞进呆子怀内,“抱着他。”

    之心拥子痛诉,“呜呜,宝儿,爹爹好可怜,宝儿有新衣服,爹爹没有。”

    “……爹……爹……宝儿呼……”宝儿小脸贴上老爹俊颜,实施安慰。

    “宝儿好乖,只有宝儿疼爹爹,娘子不疼之心……”

    这对天兵父子!罗缜忍笑,出了房门躲清静。无奈某呆子不肯罢休,抱着儿子趿履下榻,紧追其后,“娘子,之心好可怜……宝儿,爹爹好可怜,娘娘不疼爹爹……娘子,你疼之心啦好不好……”

    “臭呆子,你再不安静,我要打你了。”罗缜佯怒娇叱。

    之心当即闭嘴,唯拿一双黑曜玉般的美眸诉诸委屈。罗缜踅身又走,呆子仍然跟着,不敢发音,却出了声,哼哼叽叽要娘子给个公平。宝儿以为爹爹又在逗他,遂嘎嘎吱吱与他应和,并时不时张了小手去揪拉娘亲披在肩后的秀发。罗缜打了大的又防小的,一家三口便如此纠缠着,由内院到外院,由外院到书房……

    第三十二章 恋君不移6

    “你那是什么眼神?小姐人家一家三口那样和乐,你少给我动什么歪心思!”纨素杏眼圆睁,咄咄逼着身旁之人。这些日子,她为防着这厮加害小姐,可谓用尽心思。亦因此,原来朝夕相处的两人见面,再无和好脸色,亦少了往昔斗嘴惹气磨擦出的意趣横生。一对小儿女的暧昧情动,已然质变。

    “我记得,我娘亦曾那样抱过我,但她现在,只记得她怀中的儿子。”

    “你怎还没弄清楚?”纨素柳眉倒竖,“就算你说的是真的,小姐是你……每个人都有轮回,都有前世今生,若个个都像你这般纠缠着前世今生的事不放,那岂不是乱了轮回之序?那传说中的孟婆汤岂不形同虚设?”

    “你……”范程满腔酸楚得不到心上人一丝安慰,反屡遭抢白,自然气恼,“你懂什么?你除了对你家小姐百般维护,还会做什么?”

    “我当然不懂。我是个庸碌的寻常人,看不见过去未来,更不懂什么命数玄奇。我只知,小姐现在已经是小姐,与你的关系仅是你恩人的娘子,你不能因为你自己的不同寻常便要打乱别人的寻常生活!”

    “好一个利嘴小丫头。”雪衣翩然,黑发如瀑,宛若天人的范畴降临,“若你想,你也可以成为不同寻常之人,与程儿,与你家小姐,永远相守。”

    范程脸容一紧,“爹,你不能伤害恩人娘子!”

    范畴目芒顿沉,“你不是很怀念你娘吗?”

    “但娘已然死了……”

    “胡说!”范畴眸透怒飙,“为父会把你娘带回去!”

    “带回去又能怎样?”范程面颜凉淡,摇首,“娘在我们那个家,真正快乐的时候有多少?自我懂事起,见到的娘便是哭多笑少,我怎能为一己之私再使娘不快乐?”

    “你说什么?”范畴颜色丕变。妻子不快乐,月老说过,罗缜说过,但他都可以让自己不信。但自己的儿子怎能亦如是想?“谁告诉你,你娘不快乐?你娘最爱的是爹,最疼的是你们,与爹与你们在一起,她怎会不快乐?”

    “我有眼睛,可以自己看。娘的颜泪,娘的伤楚,我历历在目。就是因为娘最爱爹,爹才能成为最能伤害娘的人,伤到娘宁愿舍弃最疼的我们,以最绝烈的方式离开,换取新的开始……”

    有“人”晃悠悠飘来,“你的儿子都比你懂事,一个小丫头更比你有见地,阁下还不能醒悟吗?”

    范畴蓦抬怒眸,“你不过一小小风神,莫在旁一味聒噪!”

    第三十三章 吾君小诡1

    书房里,罗缜将一大一小两个活宝赶到内间玩耍,自己独坐案前理账。

    内室,父子两人拥戏玩闹良久,小胖孩透过长窗,望见亲爱娘亲,张开手儿:“……娘抱!”宝儿奇怪哦,娘娘为什么不看宝儿,宝儿很可爱啊……

    “娘娘在看账册,不能抱你哦,爹爹抱你也很好啦。”

    ……可是,爹爹没有娘娘香啊,娘娘香香的,宝儿喜欢哦……“娘……娘抱!”

    “宝儿要乖哦,爹爹也很想要娘娘抱哦,但爹爹会忍着,你也要忍啦……”

    ……爹爹和宝儿争娘?“……娘娘卟包爹……”

    “臭宝儿,你不要娘娘抱爹爹,爹爹会讨厌你哦。”

    “卟……”

    “臭宝儿敢吐爹爹,爹爹咬宝儿!”

    “……嘎嘎……哈……”

    罗缎娉婷而来,推了书房门,先观望了内间,对见了她没再如以往欢喜大叫犹自和老爹闹得高兴的宝儿不屑撇嘴,“没良心的胖小子,见了爹娘忘了姨娘,白疼你了!”

    桌前罗缜挑眉闲问:“这么想疼,何不赶紧将你和之行的婚事办了,自己生一个来疼?”

    “还不是让绮儿一波三折的婚事给分去了心思。对哦,姐姐,快去看看绮儿,听小纫说,那丫头昨儿哭了一夜,到现在还没吃下一粒米,敢情是想死了不成?”

    姓晁的,你要追便追罢,若命中属我,你追不去;若命中非我,我追亦无用……

    这话,初闻仅是此微刺痛,细细品思,却如一柄利锋戮割心际,痛达七经八络,四肢百骸。

    “他当真如此说了?”罗缎柳眉立,杏眸睁,“他以为我们罗家女人非他不可是不是?”

    “二皇子如此说也没有什么错。”罗缜叹道,目注幼妹消瘦了的俏颜,“他有权力选择对这段情感放不放手罢。”

    “姐姐,你怎能这样说?”罗缎大不赞同,“当初,是他主动招惹三妞,搅了一个女儿家的一池春水。如今怎么就这么潇洒全身而退了?那当初又何必过来?”

    “一段感情从来就不是一个人可以自演自唱的。绮儿给了玉无树回应,便是他们两人的事了,未来的结果不管好坏都是两人的责任。绮儿可以选择退出,玉无树自然也可以选择不再争取。还是,绮儿你不想就此放弃?”

    罗绮泪眼遽然凝住。

    “当初,江北鸿为复仇接近我,若我没有接受他的示好,他的计划便会全盘落空。所以,就算在当下,我也并不曾恨他。”罗缜拿过梳妆镜前的木梳,为幼妹梳理一头疏乱青丝,“绮儿,你要想清楚,你的伤心是因对玉无树情丝难断,还是被人如此轻易放弃的不甘?你若爱他已到非他莫属,你可放得下自尊去追他回来?我敢说,你但要追,他便能回头。但,如果你始终难以不去计较他对范颖的欣赏,始终无法释怀他对范颖可能的一丝心动,你二人纵是成了夫妻,也是隐忧重重。如此,断了岂不是更好?”

    罗缎虽犹替小妹不平,但姐姐的话,委实无可挑剔。绮儿和玉无树,因为身份,在两人感情看似稳定时,亦有阴霾暗浮。在分量不足的昌凉王郡主、绝色倾城的范大美人先后登场后,前途便更渺茫了。如果,绮儿当真断得了,玉无树亦无意再续,未必全是坏事。

    “我知道,女儿家多是口是心非。绮儿呢,你是不是虽然嘴里说着与玉无树断了,心里仍有希翼呢?”梳过了发,罗缜持过沾过温水的巾帕,为她擦洗一张泪迹斑驳的小脸,“所以,在他真正放下你时,你便受不了了?无论是怎样,你只管去做自己想做的事,不管是争取还是放弃,但求不给自己留下遗憾。”

    “绮儿知道了。”憔悴的面目被姐姐收整一新,心绪亦一新,“只是,绮儿需要时间。”

    “好。”罗缜轻拍她的肩,“记住,你是罗家的三小姐,富有天下,身价非凡,不管到何时,你都不会一无所有。”

    罗绮俏脸上痛痕依存,起笑粲然,“是啊,我不是遭人所弃的孤苦女子,实在没有必要让自己悲伤到天人共愤是不是?”

    “三妞尽管歇着,与晁家验货的事,交给我就是。”罗缎凑言道。

    吃下一碗冰糖银耳羹,喝过一碗安神参茶,罗绮安稳睡下。罗缜、罗缎又在旁陪了近半个时辰,嘱咐小纫精心侍候,方偕肩离开。

    “姐姐,若你是绮儿,会如何做?”

    “若你是绮儿呢?”

    “这……”

    第三十三章 吾君小诡2

    罗缜莞尔一笑,“所以,我们都不是绮儿,不管我们与绮儿有多亲近,都不能代替绮儿做任何决定,也就无权置喙该如何或不该如何,下一步,看她自己想往哪里去。毕竟,那是她的人生。同理可证,你亦如是。”

    “那姐姐呢?姐姐的人生可已做好决定?”

    “我?”罗缜挑眉,“我怎样?”

    “我与范颖私交不错,从她嘴里我得知了一个故事。故事的真假先不管,我只想知道,在无所不能的范畴与天生纯善的姐夫之间,姐姐难道没有一丝两难?”

    罗缎语气不像玩笑。罗缜亦收起了戏谑,“在你看来,我有什么可两难的?”

    “没有吗?”罗缎杏眸熠亮,“姐姐自小,不管是心气还是眼界都极高,所以爹娘才想找天下最出色的男子与你般配。你喜欢上姐夫,是因姐夫可给你一份至纯至真的感情。但若你遇见一个曾极度相爱且卓尔不凡的男子,你的心难道没有任何动摇?姐姐虽优秀,但不是圣人。”

    罗缜挑唇浅噱,“我不是圣人,所以只看得到眼前。且不说对你所谓的‘极度相爱’我没有半点记忆,在遇见之心之前,我难道没有见过出色男子?每个女人在遇见命中相属的那人之前,对未来的一生伴侣都曾有过无数设想。但一旦那人出现在自己眼前,所有设想,其实也就成了设想而已。认定了他,便只是他。”

    也许,这世上有千样人,便有千样爱情,她无法一言概之。她唯知,她爱之心,与这个世上有多少比之心出色的男子没有关系。就如容貌比她姣好、性情比她温柔的女子站在之心面前,他亦只要自己一般。

    罗缎拍手大乐,“姐夫交给缎儿的任务,缎儿完成了!”

    呃?罗缜秀眉稍颦,“不要告诉我,那话,是之心要你来问的。”

    “可不就是姐夫嘛。姐夫前两天就要缎儿问姐姐,是不是只爱他,不爱别人。正好我也好奇,便问了一问。”

    那呆子,竟长了这个心眼?

    “还有哦,姐夫为了让缎儿帮他,竟要缂一幅缎儿最爱的桃园图来贿赂缎儿。哎,姐夫真是可爱呢。”

    罗缜狐疑乜视,“是他贿赂?不是你趁机要挟?”

    “冤枉啊,姐姐。小妹就算喜欢趁火打劫,也轮不到姐姐最宝贝的姐夫头上是不是?”

    “当真是他主动给你的?”这……谁教的呆子那些?

    “哎,姐夫是越来越招人喜欢了,姐姐一定要看紧哦。那颗小珍珠现在不成气候,可是,别有待一日成了姐姐与姐夫的大石头才好。”

    这小妮子,俨然看戏上瘾了是不是?“莫只顾说别人。之行是世上难得 (精彩小说推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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