痴相公上 第 26 部分阅读

文 / 未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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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声,尽管到最后,是一场可笑的徒劳……

    他也是爱她的,只是,不够深。

    可是,正因这个男人爱她不够深,才会算计她的幸福,算计她的归宿。就连晋王的求婚,都是他算计下的果。他算准了她不会应允,算准了她宁缺毋滥,算准了她永远待字闺中……若没有杭夏之行,若这世间没有之心,他便事事算准了罢?

    而如今,他利用了她的双亲,利用了她的孝心。之心的泪,自己的痛,都因了这个男人。无论如何,她不会容他肆意以为这世间一切,皆于他掌握之中!

    “缎儿,你去听听他在前厅与爹娘说什么……算了,你不要去,你行事最是毛躁,惊动了他反而不好。绮儿,你去。”

    罗三小姐甩帕,不紧不慢道:“姐姐好眼光哦,绮儿这就去。”

    罗二小姐娇跺蛮足,不依道:“嗯呀,姐姐,人家……”

    “缎儿去帮我查一个人,查准了,帮我约她,就说罗大小姐有请。”

    江北鸿,你有张良计,我有过墙梯,若你一定要算计到底,本小姐便让你赔了夫人又折兵。

    第十一章 泪与君别7

    “贤侄,你的心意我们领了,但你早有婚娶,以缜儿的性子,她不可能与人共事一夫。今后,你们便以兄妹相称罢。”罗子缣看着这个出色男儿,不无遗憾,想着自己的女儿与他,本是璧人一对,无奈造化弄人,有缘无分。

    江北鸿垂眸,深知多说无益。罗家二老的固执已非一日,若非如此,又如何能将罗缜硬生生接回家门?“小侄想见缜儿一面,当面向她对多年前的大错致歉。”

    “这……”罗子缣拈须,“待我问过缜儿的意愿,再来回你。”那个女儿,昔日与他最亲,但自返家,显然疏离,理智懂事如缜儿,也不解这天下父母心啊。

    “缜儿她近来可好?怎未见她到铺间打理?”

    “哎,那孩子自回来后,少出家门,好在缎儿和绮儿早就能独当一面。算了,经过了这事,老夫别无所求,只要一家安乐,也就够了。”

    当年,她只三日便出现在罗家铺面,无事人般地洽商主事。纵是佯作坚强,至少尚能佯装,如今,一个痴儿让她连佯装也不能了?

    罗绮将所闻所听,一字未落转给了长姐。罗绮的记忆力由来惊人,心算之术更是少有人及,就如罗缜说的“绮儿生来,就该是商贾之女”。

    “小姐,玉韶公主来了。”姐妹两人正在谋划应对,纨素来报。

    罗缜讶然起身,“有请公主。”

    罗绮不想见皇家之人,飞速撤下。

    环佩叮当,香风盈人,有美如仪。

    玉韶,当今国君最宠的幼女是也。罗缜十三岁时,随父进宫,与十岁的小公主相识。话说人之情谊,无论友情爱情,皆须“缘”字,小公主也算刁蛮,偏与罗缜相处时,甚是乖巧讨喜。对女儿向来头疼的国后,因此亦赏识罗缜,邀她每月有两三日进宫倍伴爱女。几载下来,罗缜便成了玉韶公主情谊最笃的闺中密友。

    “缜姐姐,你回了玉夏国,怎也不去看我?”小公主方至,即发娇嗔,“是不是有了佳婿,就忘了韶儿?”

    罗缜支颐哀叹,“公主好没良心,我前些日子辛辛苦苦让人给公主府送去杭夏国的特产,又知公主大婚在即,连夜赶了几幅绣图出来。公主不念罗缜的好也就罢了,还来责怪,罗缜好委屈哦。”

    “哼,缜姐姐你少来。”玉韶提耸小巧鼻子,“既然没忘韶儿,怎回了玉夏国不去看我?”

    “公主不日大婚,罗缜哪敢打扰?何况,罗缜这病恹恹的身子,也不敢去扰了公主的喜气。”

    “缜姐姐病了?”玉韶娇美小脸当时挂上忧色,“可看了大夫?要不要紧?”

    罗缜抚了抚胸口闷堵处,“还不曾,本来以为是暑末的闷热所致,但一连十几日还不见好转,才想找个大夫来瞧瞧。”

    “先号号脉罢。”玉韶撇首对身后宫婢道,“融绘,你给缜姐姐看看脉相。”

    罗缜也不推辞,捋袖露了腕来,“有劳融绘了。”

    君王之家,至尊至贵之处,亦是至险至恶之地。国君为护佑自小失母由国后收养的女儿,除却周密的防护,亦安排了精通岐黄解毒之术的宫婢贴身随侍,为的是防人投毒及中毒后可及时医治。这个秘密,除却公主父女,只有公主的贴身嬷嬷与罗缜悉底。

    “恭喜罗小姐了。”融绘喜滋滋道贺,“您不是生病,而是有喜了。”

    呃?罗缜清涓美眸瞠盯着宫婢秀脸,愕然。

    融绘笑回:“已经三个多月了,您需小心保胎呢。”

    “太好了,太好了,缜姐姐,您有喜了呢。”玉韶握着她的手,摇了又摇,喜笑颜开的模样如同自己要做母亲。

    纨素亦迭声恭喜:小姐有了喜,无论如何,老爷夫人不会阻拦小姐与姑爷团圆了罢?

    罗缜手在腹上游移,仍是不敢置信:有喜了?这里面,有一团自己与之心的骨肉了?这……世上,怎会有这等奇妙的事?

    “缜姐姐,等我嫁至杭夏国,我们比比看,谁生下的娃娃更漂亮,好不好?”

    “呃?”罗缜又是一愣,“公主要嫁去杭夏国?”

    第十一章 泪与君别8

    公主的意外来访,却带来了一个意外的惊喜,使罗缜更是归心如箭。但愈是急,才愈要稳,失败不得。

    缎儿行事利索,未负她所望,仅两天工夫,已替她约定了人。想来,对方也迫不及待想见她……

    “缜儿。”

    “爹?”罗缜停了思量,止了刺绣,抬眸望父。

    父女俩面面相对,竟似有几分生疏。罗子缣心里叹一声,“在绣帕子?”

    “嗯。”罗缜漫不经心地应着,起了身,为父亲倒了一杯茶,继续手里的活计。嫩绿缎面上,一只鲤鱼鲜活欲出,一针一线,柔情尽付。因为这不是一块帕子,而是一条肚兜,她肚里那条小生命将来的贴身之物。

    “我听说,这几日,你的胃口好多了?”

    “是好多了。”为了小之心,她怎可能再轻忽自己?

    “缜儿,我知道,你还在怨爹将你强拉回来。可是,爹无论如何也不能眼看你为了这个家将自己的幸福赔上……”

    “爹,我很奇怪,你和娘怎就一口断定我不幸福?”

    “嗯?”

    “还是,您和娘比我更在意我的相公是不是一个痴儿,是不是可以让你们炫耀得出去?”

    “缜儿!”罗子缣面颜青赭交错,厉声大喝,“爹娘的疼爱就被你践踏至斯吗?”

    “……缜儿失言了。”罗缜覆眉。她那些话,委实过了。爹和娘为了她,连皇命也可违背,她怎能作如此揣度?爹和娘或者是为了面子,却是为了她的面子,他们不想再让女儿遭受四年前的嘲笑讥讽,便一厢断定之心不能给她想要的幸福,哪怕他们相信她当真觉得幸福。

    “哎。”罗子缣又是一声重叹,眉宇间皱褶重重,“缜儿,你对江北鸿这个人,是如何想的?”

    “伪君子一个。”

    “……呃?”女儿这轻描淡写的回答,使罗子缣下面的话倒无从接口了。

    “爹怎会提起这人?”

    女儿的适时一问,又使罗子缣得以续接话题:“人非圣贤,孰能无过呢。当初也是误会一场,他才会做出那等事。过往的事,莫耿耿于怀了罢。”

    “爹,若不是了解您够深,我会以为,您在劝女儿与他重修旧好。”

    “……他成了亲,我自然知道。缜儿,你当初,曾经那样喜欢他,现在……”

    “现在,我喜欢相公。”

    罗子缣笑容僵在脸上。这算是女儿从小到大给他脸色最重的时候罢?捏捏眉心,“缜儿,北鸿想见你一面。”

    “好啊。”

    呃?没料到女儿会爽快应允,罗大皇商意外连连,又是半晌无声。

    罗缜仰眸,绽颜一笑,“爹,明天我应了玉韶公主之约,后天如何?后天未时,就在咱们园子里的元微亭。”

    江公子,届时,小女子将盛情恭候。

    第十一章 泪与君别9

    “缜儿,你记得吗?在这元微亭里,你曾为我抚琴作画。”江北鸿凝注着眼前秀靥,热切道。今日的她,似乎回到了少女时代,青丝松松绾就,玉钗斜斜饰成,眉不描而翠,唇不点而红,未缚的长发贴鬓垂下,风来漫扬,道不尽风流姿态……

    “江公子,你的夫人,便是你那位青梅竹马自幼订婚的佳人罢?那个因为你家里的突然破败致使喜礼行至一半的未婚妻?”

    江北鸿一怔。

    “你爱她吗?当在此和罗缜共忆往昔时,你可曾觉得愧对你的夫人?”

    江北鸿眼眸浅眯,“缜儿,你到底想说什么?”

    “我听爹说,你不计较罗缜曾于人为妇,有意与罗缜重续前缘,可有此事?”

    “缜儿,是我害你至斯,我理应为自己做过的事负责任……”

    “只是责任吗?”罗缜嫣然一笑,涓水般的美眸潋起薄雾氤氲,“你对缜儿,除了责任以外,没有半丝情感?”

    “有。”江北鸿涩声,“而且,你知道的,不是吗?否则,你不会再见我。当年,我是为复仇近你身畔,尽管我已察到了自己的心动,亦无法舍弃肩头的责任与你厮守,我无法给自己那个奢侈的幸福。你可知,在喜堂上,那些话,伤你的同时,亦将我自己伤了,在那个刹那我痛彻肺腑……”

    罗缜愿意相信,他此时的话定然有几分是真的。曾经的豆蔻纯美,曾经的芳心暗许,那个自江边凌波飞来,救了舟上险要落水的自己的少年……“但显然,还是不够疼,至少没有疼到影响你的判断,影响你的决定。你仍是义无反顾地拔足离去,将我一个人,扔在喜堂上接受众人的怜悯与嘲笑。”

    “缜儿!” 江北鸿伸手欲捉起她扶在石案上的素手,罗缜飞快拿开。他无奈苦哂,“你有恨有怨都好,可否给我机会,让我慢慢偿还?”

    “我不需要别人偿债,与一个只知道偿还的人在一起,罗缜情何以堪?就算有债,就当我前生欠你今生偿还好了。”

    “缜儿,你明明晓得……”

    罗缜抬着一双美丽双眸,殷殷待他下语。

    如此似曾相识的柔波,令江北鸿心头一热,“你明明晓得,我喜欢你,到今日我还是喜欢你。否则,我怎会千里迢迢跑去杭夏国,只为弥补我的过错?”

    “有多喜欢呢?与你的夫人相比,孰轻孰重?”

    江北鸿俊脸微窒,“你不必与她相比,我……”

    “你要娶罗缜的事,你的夫人可曾知道?她可否乐意与人共侍一夫?”柔和的眸光,瞬也不瞬地捉住男人脸上的每寸变化,柔声求诘,“还是,你想瞒着她,来一个异地双妻,让罗缜与令夫人各安一隅?”

    “缜儿,琪儿与我自幼便有婚约,她为与一贫如洗的我长相厮守,背井离乡,抛去富贵之家,我必须照顾她。”

    “又是责任?难道你对令夫人没有一丝爱意?”

    “我不会再负你,亦不会负她!”

    顾左右而言他,是男人的通病吗?罗缜忽道:“好一个两全之法,好一个多情重诺的儿郎,江夫人,对你家夫君的表现,可还满意?”

    亭外层层花木之后,一位素襦淡裙的丽妇蹀躞迈出,失血的脸色将花木间白茶花的颜色比下。

    “琪儿……”江北鸿一震,瞬间即明白发生了何事,一对冷黑眸子倏转罗缜,“缜儿,你……”

    扶着纨素的手,罗缜含笑微揖,“两位小别重逢,罗缜不介意出借自家地方供两位在此慢叙。”

    她一足稍抬,那位丽妇已在悲凉失望地看过丈夫一眼后,旋身掩面疾逃。

    “琪儿!”江北鸿忧唤一声,转头深望罗缜,“为什么,为什么要如此?”

    罗缜挑眉,“其实,我们是一路人,都容不得别人对不起自己,你最能明白我为何要如此。你不追吗,你的夫人如此伤心,不怕出了意外?”

    江北鸿给她凛厉一睇,拔身如鸿,向妻子跃追而去。

    罗缜浅笑吟吟,“缎儿,绮儿,出来。”

    罗缎、罗绮各自贼兮兮由花木后跳出,围到姐姐近旁叽喳开语:“姐姐好强哦,方才有那样一刹,我还以为你当真又被江北鸿打动了,着实替姐夫担心了一把呢。”

    罗缜勾茶就杯,“纨素,帮我给太平湖的魏大当家递话,他不是一直念着要还我三年前赠粮救了他上下几千口人命的人情吗?兹此,帮我盯紧江北鸿的黑道势力,保我罗家无虞。来年,我还可以大方施赠。”

    “是。”

    “缎儿,江北鸿最近好像在和人谈一笔皮毛生意,你知道怎么做了?”

    “知道。”

    “绮儿,看好自家铺子,别让人有机可乘。”

    “好说,罗大小姐。”

    “好,我要晕倒了,你们快去惊惶失措地禀报爹娘。”

    “……”

    第十二章 喜迎君来1

    “造孽呀造孽,那个姓江的小子要伤害我们家缜儿几次才够啊?”戚氏泪眼迷蒙地望着昏沉未醒的女儿,“老爷,您怎能让那个姓江的去见咱们家缜儿呢?”

    见女儿如此,罗子缣亦是悔,“缎儿,绮儿,北鸿的妻子怎会出现在园子里?”

    “爹。”罗绮软软绵绵开嗓,俏丽的眉眼全是无辜,“我和二姐才从铺子里回来,就见咱们家门前有个女子徘徊又徘徊。咱们上前一问,才知是江北鸿的妻子。同为女子,见她如此凄楚无助,自然带她进来寻夫。可谁能想,她会辱骂姐姐,把姐姐气晕了过去呢?”对不住了,江夫人,只得牺牲一下你的名声,你就替你的丈夫向姐姐赎一下罪过罢。

    对罗绮这睁眼说瞎话的工夫,罗缎自愧不如。罗二小姐最擅长的,是与人的正面交锋,这暗里折腾人的心计,自家的三妞方是个中翘楚。

    “岂有此理,岂有此理!”罗子缣怒火灼灼,“吩咐下去,以后江北鸿为我罗家拒绝往来之人!”

    “好,缎儿这就去!”罗缎一溜烟跑了。

    “大夫,我女儿到底怎么样?”戚氏不管其他,只想知女儿是否安好。

    外室,以悬丝号脉的大夫睁了眼,问:“若老朽不曾记错,令爱半年前出嫁了是不是?”那场送婚排场,少有人能忘,而在场中人,二小姐、三小姐均是女儿装扮,病中这位又是如此,出嫁的自然是她没错了。

    “……您只管说我女儿到底是患了什么病?”

    “令爱已有百余日的身孕了。”

    “什么?”罗子缣与夫人,当场皆作石化。

    罗绮则挑挑眉,咧了小嘴,拍了小手,“太好了,太好了,姐姐有喜了,缎儿要做姨娘了!纨素纨素,还不赏大夫银子?”

    纨素笑意晏宴,“三小姐,奴婢正好手头没有银子,不如让您的小纫先替奴婢付了?”

    三小姐的贴身丫头小纫斜眼瞪来,却自袖囊里取了一锭银子给了大夫,“这是赏您的,您快给咱们家小姐开几付安胎的方子。”

    “一定一定。”大夫接了赏银,连连道谢,随丫鬟到前厅开方子去了。

    “姐姐醒了!”罗绮雀跃上前,扶着长姐半倚起身,然后俯在姐姐耳边。旁观者看来,必定以为是姐妹情深相拥而泣。“姐姐,有什么样的主子,就有什么样的丫头,你家丫头才坑了小妹一锭银子,你记得要还喽。”

    罗缜不胜娇弱地倚在幼妹肩头,掩嘴咳道:“姐妹之间,不必客套,那银子就当你给甥儿的见面礼了。”

    “既然如此,小妹也便不需为甥儿另备礼物了,多谢姐姐为小妹省钱……”

    姐妹之间如斯“亲密”,戚氏怎知?她只是无限酸楚地望着女儿,“缜儿,你怎会如此命苦?怎么会?”

    “女儿可是患上了什么大病吗?”

    “不是啦,姐姐。您是有喜了,要给绮儿添一个甥儿了呢。”

    “真的?”罗缜顿时颜开,“当真有喜了?”

    戚氏望了丈夫一眼,夫妻两人望着女儿这多日不现的欢靥,俱发叹息。

    第十二章 喜迎君来2

    为这个未来的小生命,罗家三姐妹一起忙碌起来。

    罗缎花两日工夫,织了几匹适宜新生儿贴身穿着的软棉丝布。罗绮则执剪修裁,绣了锦鲤、芝兰、福禄等祥瑞之物,再交由姐姐亲手缝合。

    “缜儿……”戚氏进门,正见女儿满面柔慈地举着小袄小鞋端量,步子不由迈得踟蹰。

    “娘,您快来,看我做的这个小鞋,多大的孩儿穿得下?”

    “缜儿。”戚氏坐在女儿旁边,“你可想过,这个孩子有可能与他的父亲一般……”

    罗缜欢欣晴好的颜陡浮阴翳,“所以呢?”

    戚氏一愣,被女儿眸内的锐利吓住,“缜儿?”

    “这个孩子,不管是男是女,不管是智是愚,都是我的骨肉,我都会疼他爱他。当初,若我们姐妹三个中有人如相公,爹和娘便会弃之不要吗?相信公公婆婆纵算是在妊中晓得相公会如此,亦会生下相公……娘,告诉我,您那个想法只是您的一闪之念还是您和爹商量后的打算?您想让缜儿在自己家里也不能放心用膳安心食药吗?”

    “……缜儿,你……娘还不是为了你?这个孩子若当真是个痴儿,一到这世间,便要遭受别人的歧视生活,你想他可能快乐吗?”

    “难道智全之人,就不会受人鄙视吗?当年缜儿被江北鸿所弃,那些嘲弄、讥讽甚至污辱比相公一生受到的怕都要多,若非经受者是缜儿,怕早是三尺白绫,一湖碧水!”

    戚氏嗫嚅:“缜儿,娘以为你不在意那些……”

    “没有谁会不在意!尤其,我曾经是站在云端接受别人的敬羡和仰慕,突然之间,跌入泥淖之中。在蜂拥而来的笑哗声里,我除了装成不在意,还能如何?我哭泣悲伤,只会如了他们的意,我的凄楚无助换不来任何人的怜惜,只会使那些人更享受这病态的快乐!别人越是认为我该俯首敛息,我欲要仰头活得光鲜亮丽,愈是认为我该垂眉任欺,我的反击愈是该狠利!您可曾知道有一个市井长舌妇人当面骂女儿‘破鞋’吗?”

    “什么?”戚氏瞪圆了双眼:这……凭罗家的财势,闲言碎语也只敢是背后施放,竟有人……

    “那个妇人睥睨着骂我,可能,骂我这样她往常仰视过的人,使她觉得成就非凡。她以为我不敢如何或是不屑如何,但我当着她的面,让纨素割了她家一只朝我狂吠的狗的舌头。兹那时,再没有人敢在我面前大放厥词。”

    戚氏掩了嘴。难怪人家说,自己家的女儿不好招惹,原来原来……

    罗缜指抚腹上,“这个孩子若如我相公,我会教他读书写字安身立命之法,我会给他足够的爱使他快乐。但外人的嘲讽,我不会帮他挡上,只当是他成长中的荆棘助他识得这个世界。但若有人敢伤他一根汗毛,我会使那些人明白,这世界有多残酷。”

    见母亲脸色不宁,似是被自己吓坏了,罗缜一笑,“娘,我这样告诉您,是想让您晓得,不管是智是弱,外间的伤害都会存在,关键看我们如何对待如何生活。这个孩子,只要我们爱他就好,人所在乎的,不也只有该爱自己的人是否爱自己吗?外人,本来就不必一定要对你好是不是?若是缜儿在那时,回到家中没有爹和娘的安慰呵护,没有两个妹妹的支持,孤立无援的我纵是熬了过去,也必然伤痕累累罢?”

    罗子缣在窗外,听了女儿的一席话,不禁冷汗涔涔,愧疚,且后怕,幸好没有自作主张,幸好……若是,若是……他们定然会失去这个女儿,幸好啊,幸好……

    第十二章 喜迎君来3

    因为罗缜肚里的那个孩子,罗缎近段时日在外,不管是洽商还是看铺,心窝里总似趴了一只小鼠般的痒痒挠挠,总想快些回家,看看姐姐的肚子是不是又翘了一寸,那个没谋面的甥儿有没有如自己的所愿折腾他的老娘……

    “啊……”一只手攫了她臂拉进小巷时,惊叫还未成,另一只手掩了她口。但二小姐又岂是个任人宰割的,腿蹬脚踢,张牙舞爪,甩头摆尾,直到耳畔一声熟悉的低嗓:“是我。”

    姑奶奶知道你是哪只大头鬼啊?来人见她停了挣拽掩掌稍松,罗缎张开小牙,呼哧哧咬上那人掌心。

    “你……”良之行瞪着这只有牙又带爪的小野猫,咬牙道,“你可以咬得再重些!”

    “呸呸呸,猪蹄好难吃!”罗缎拿了手帕,拭去唇间腥意,睨着这张冷脸,“姓良的,你做什么?若本小姐的丫头在,你这只手就该断了!”

    良之行冷哼,“说得如此得意,我还以为能使本少爷断手的是罗二小姐呢。”

    罗缎甫想反唇相讥,忽惊嚷:“你怎么会在此?”

    “我良家的媳妇被你们带来这久,良家自然要接人回去。”良之行发现,这小女子鼓颊时,两腮便似开出两朵桃花,艳丽不可方物……撇开眸,冷道,“一个女子,孤身行路,真若遇上歹人,看你能如何?”

    “谁说本小姐是孤身行路,我的丫头买些物件便回来。”

    “我若真是歹人,她回来便晚了!”这玉夏国民风委实开放,经常见女子独自来去,但像她这样的美貌女子,很容易引起旁人的歹心,尤其还是罗大皇商家的二小姐。

    “你管我……”惯有的冷言冷语吐了一半,罗缎倏尔眯了妍美瞳眸,丰润双唇挑出狡黠弧度,“冷面瓜,你在担心我?”

    良之行如遇蜂螯,避出三步开外,寒嗤一声:“谁在担心你!”

    罗缎抱肩,打量这男子,“话说,你这个人除了面冷一点,人呆一点,也没有什么不好哦,本小姐似乎看上你了呢。”

    “你……”这人与她的姐姐,还真有天大的不同,谁能料到,自己竟被一个黄毛丫头给调戏了?“可惜了,本少爷没有看上你!”

    “哎。”罗缎姐摇头哀叹,“那只能说明你没有眼光。怪了,本小姐如此好的眼光,怎会看上一个没有眼光的呆瓜?回头要去看看眼疾才行呢。”

    再和她扯这些七七八八,良之行估计有人今日会吐血而死,“大嫂如今怎么样?”

    “很好。”能吃能睡,晕吐少得不能再少,是个多福的准娘亲。

    “很好?”良之行脸色阴沉,“我大哥为她几近死掉,她活得很好?”

    “喂!”罗缎叉腰,“姓良的,听你话意,是希望我姐姐活得不好?”

    “……我大哥活得很不好!”

    “……姐夫他怎么了?”

    “他在客栈里。”

    “姐夫来了?”

    “不然本少爷怎会在此?”

    罗缎拿点漆般的大眼珠子瞟着他,无辜反诘:“不是为了看本小姐吗?”

    “……”

    第十二章 喜迎君来4

    “姐姐,不好了!姐姐,不好了!”

    罗缜正拨打着算盘,与罗绮共审着案上的账册。外面的呼叱声由远及近,罗大小姐尚举眸相待,罗三小姐则是很不给面子的充耳未闻。

    “姐姐,姐姐……” 罗缎望见房内并无父母行影,娇喘咻咻道,“姐夫不见了!”

    罗缜蛾眉颦起,“你说什么……”

    “是姐夫,姐夫到了玉夏国。良之行告诉我他在客栈,我便想去看一眼姐夫的情形再回来禀姐姐,但到客栈里,发现姐夫不见了!”

    这呆子,竟再次千里至此?“范程有没有跟着他?”

    “听良之行说,那个跟随似乎家里出了什么事,告了长假。”

    罗缜真正焦急起来,“相公一个人……”怕他不会用异能保护自己,又怕他以异能伤人,不管是被人欺辱,还是被人当成妖孽……

    “缎儿,绮儿,你们各自带上缬儿和小纫,帮我寻人去……不,事到如今,也不怕爹娘晓得了,把相公的容貌告诉家里的下人,将他们都派出去找人!”

    “姐姐,你不要急,你这个情形,不能急呢。”

    “我晓得分寸,纨素,随我走!”

    先前一人独坐,总在想,第一次别离时,总似能听到相公唤声,为何此次却似杳无音讯?是不是这个呆子生气了?于是打定主意不再想她?

    这一次千里寻来,足以表明他还是想她念她,这个呆子……

    “纨素,你说相公,他会去哪里呢?相公他虽然孩子心性,但最不想别人为他担忧, 这一次怎会撇下之行一人离开呢?”满目茫茫,哪里有相公影踪?

    “小姐,奴婢不知道姑爷会去哪里,但奴婢敢断定,若姑爷知道小姐住在哪里,他必然会去哪里……”

    罗缜稍怔:“你说什么?”

    “……嗯?”

    “你说我在哪里,相公便会去哪里,是不是?”

    “是哦,可惜姑爷并不知道咱们罗府在何地……”

    罗缜陡现冁然,“我知相公在何处了,纨素快走!”

    “小姐?”

    “快,到那门前,你先给相公买只烤鸡再买些包子过来。”

    “……奴婢也明白了!”

    第十二章 喜迎君来5

    这个傻相公,果然在这里。凝着室门前阶上捧颊席地而坐的孤影,罗缜泪悬秀睫。

    这个呆子,竟然记得此地,该说他痴得可爱,还是执得别扭?好在这处是姐妹三人休憩的独院,闲杂人不会随意踏入。

    “相公?”

    仰望天际的某人甩甩大脑袋,“之心又做梦了喔。”

    傻瓜。罗缜失笑,“呆子。”

    “嘻,之心还听见娘子的笑声了,之心这次的梦好好喔。”

    受不了他。罗缜轻步上前,出手捏住那久违了的元宝大耳,“相公。”

    “嘻,娘子你再捏再捏啦,这次不要那么快走啦……”

    这呆子,总之就是不肯看她是不是?罗缜俯下身,覆上两片红唇:看你这呆子梦做到几时。

    “……唔……之心还要啦,娘子,再亲之心……”某人干脆闭上双眼,专心做“梦”。

    罗缜一气,不轻不重地咬上他递来的舌尖。

    “喔,疼啦……”终于,某人美眸大瞠,盯紧了眼前人。

    “醒了没?”

    之心眨着睫,又是爱恋,又是欢喜,“之心这次的梦真的好好好好,之心醒了,娘子还在哦。”

    “呆子,你压根就没有做梦!”

    “娘子,之心不是在做梦哦?”

    “是。”

    “珍儿,之心真的不是在做梦哦?”

    “对。”

    “珍儿,之心不是在……唔,疼!”某呆子捂着光洁的脑门,笑得憨甜,“娘子,你再打之心,看之心还会不会疼?”

    罗缜梳理好他的头发,夫命难违,低下头去,在他唇上大咬了一记,挑眉,“疼不疼?”

    “疼喔。”之心摸着唇,脸上绽开喜乐笑意,“嘿嘿,不是做梦,娘子是真娘子,珍儿是真珍儿……可是,娘子再咬一口,之心就更不是做梦了哦。”

    美得你,呆相公,痴相公。罗缜笑乜这张美脸,“饿不饿?”

    “对哦,之心好饿。”尤其看着娘子,更饿呢。

    “小姐,姑爷。”纨素推门进来,将油纸包里的吃食放到案上,又倒了两杯热茶,“奴婢将包子和烤鸡买回来了……”

    “纨纨!”之心跳起,兴奋大叫,“你好不好?范范很想你哦。”

    纨素小脸顿时绯红,“姑爷,您不要叫奴婢那个名字啦,还有还有,奴婢才不要那个废物想!”

    “谁是废物啊,纨纨?”

    “就是……哎呀,姑爷,人家不叫纨纨啦。”

    “那谁是废物啊,纨纨?”

    “哎呀……”

    罗缜不理这两个活宝间的言来语往,牵着他到水盆前,拿了澡豆将他每根指头洗净,拭了个清清透透后,“快去用膳。”

    之心闻了闻自己的手指,又闻了闻娘子的纤指,嘻嘻咧了唇,“珍儿香,之心也香。”

    “还不快去用膳。”

    之心脚下未动,长臂大张将娇小娘子圈抱在胸前,“珍儿,珍儿,珍儿……”

    又来了。纨素撇撇嘴儿,慢悠悠退出房去,拉上门后叹一声:自己这个贴身丫头,真是识趣懂事啊……咦,姑爷方才说,那个废物想自己来着?呸呸呸,谁要他想,哼,粗野人,黑野人!

    第十二章 喜迎君来6

    “娘子,之心永远不要娘子分开。”

    “好。”罗缜仰首,揽着大头,“想珍儿了吗?”

    “嗯,很想很想很想……一想娘子,之心心就好疼,疼得不想吃饭……”

    “傻瓜。”刮着他瘦了许多亦黯了许多的脸,娇嗔,“我喜欢美美的相公,今后,不管遇到什么事,都不许饿自己。你看,你把珍儿的相公都饿成什么样了?”

    “可是,珍儿不在,之心心好疼,心疼就吃不下饭啊。”

    罗缜和泪一笑,“现在,能吃了吗?”

    “嗯嗯嗯,之心要吃好多好多,之心要把珍儿的相公喂得饱饱的!”

    这个相公啊。两人四目交缠,竟似用不够这双眼,看不够这张脸……

    “珍儿,之心想……”某人的手,爬上娘子酥胸。

    罗缜甩手打下,“去吃饭!”

    之心抿抿嘴,“可是,之心想……”

    臭相公,不知道饱暖才能思……咳咳,这个时候,什么都不能思!“吃完饭,珍儿有个天大的好消息要告诉之心哦。”

    呜呜……娘子最大,吃不到糖,之心只得无限委屈地退而求其次,“亲亲好不好?”

    “好。”罗缜翘足在他薄唇上一触,却在他欲汲香时马上分开,“去,乖乖吃饭。”

    “珍儿欺负之心!”某人鼓了颊,幽怨申诉。

    “再不去吃,别想珍儿喂你哦。”

    申诉无效,反遭恐吓,之心气鼓鼓坐到桌边,“娘子来喂!”

    臭相公,长脾气了是不是?罗缜捏了捏他鼻尖,扯了扯他耳垂,喂大狗来也。

    其实,某呆子委实饿坏了,一路虽有之行照顾,但心里念着娘子,就什么也吃不下。如今见着朝思暮想的人儿,空了许久的肚肠自然就辘辘叫唤起来,尤其娘子素手喂下的东西,既香且甜。近半只鸡、五六个小包子下肚,之心仍然张着嘴。罗缜却不喂了。

    “娘子。”

    罗缜持巾揩揩他唇上与自己指间的油渍,端了茶给他,“你胃肠空了太久,不能一气吃太多,先喝杯茶。”

    咕咚咕咚一气喝完,之心黑丽的眼珠一瞬不瞬地盯着娘子,“珍儿,那个天大的好消息是什么啊?”

    这呆子记性倒好。“我的相公要做爹了。”

    “……”某呆子嘴眸大张,显然,这个“天大的好消息”吓坏了他。

    而罗缜,好整以暇,笑得好不温柔,“相公是喜欢小之心还是小珍儿?”

    “娘子……”

    “我喜欢小之心哦,这样一来,珍儿就有两个之心可以欺负了是不是?若他是小之心,学名自然由爹娘来取,乳名我们叫他‘宝儿’好不好?若是小珍儿,就叫‘贝儿’……”

    “娘子!”之心跺足一跳,哇哇大叫,“之心为什么要做爹?”

    “……”敢情她说了半晌,都是对着一只大笨牛弹琴吗?

    “之心不要做爹啦,之心要做之心,要做珍儿的相公,之心不做爹!”

    罗缜望着在原地跳了又转转了又跳的相公,无力问:“……你以为‘爹’是什么?”

    “是爹啊,爹不能和娘子在一起,爹要和娘在一起。可是,可是,之心要娘子……不做爹啦,娘子,好不好?好不好?”

    世上需要费尽唇舌才能使自家相公明白“做爹”意味着什么的娘子,只有自己罢?

    而当那呆子晓得娘子现下的肚里有个娃娃,生出来以后会叫他“爹爹”,仍呆怔了良久,定定盯着娘子不语。

    在罗缜以为自己又是徒费口涎时,之心忽一声大叫,满屋圈跑,“娘子肚里有小宝宝,要叫之心爹,娘子肚子里有小宝宝,要叫之心爹,之心是做小宝宝的爹,不是那个爹!纨纨,之心要做爹了!风爷爷,之心要做爹了!之行,之心要……咦,之行咧?”

    罗缜招手,“相公,过来。”

    “喔。”某大狗摇着尾巴蹭到娘子跟前,大眼睛眨巴眨巴。

    “去榻上歇着。”

    “可是之行……”

    “我已经派人告诉他了。你若真如此担心,下次就不要无声无响跑了,明白吗?”

    “可是,之心想珍儿啊。”

    好相公。罗缜揉着他肥软耳垂,“以后一个人在外时,不要笑,不要说话,旁人问你什么,也不要理。想吃什么时,尽管拿银子给人,然后瞪着他,他自然就会把吃食和零钱给你,好不好?”不言不笑的相公,她见过,无端由地,会令人有三分惧,惧便不敢欺,是人之本性。

    “之心听娘子的,之心很乖,娘子亲亲之心好不好?”

    臭相公,卖乖讨赏,小狗。罗缜踮了脚尖,揽了他颈,唇儿才触上,已被这只狗儿叼住,亲亲密密柔柔腻腻地纠缠……

    半个时辰后。

    “歇着罢,睡醒了,我带你去我家。”

    “珍儿的家?”

    “是珍儿长大的地方哦,相公想不想看?”

    “想!想!想!现在就去看?”

    “你困了。” 罗缜素手覆上这呆子的长睫,“睡罢。”

    某呆子打了个大大的哈欠,当真睡意蒙眬,咕咕哝哝问:“娘子。”

    “嗯?”

    “有了小宝宝,真的不能要娘子了吗?”

    罗缜面上一红,啐道:“睡觉!”

    第十二章 喜迎君来7

    望着由外携手而来的一对俪人,尤其是女儿面上的神色,罗家二老已知,这一对人儿,任是谁,也分不开了。

    “爹,娘。”罗缜跪在客厅中央。之心见状,立即随娘子跪下,且近了又近,紧紧握着娘子柔软素手。

    “爹和娘也看到了,相公他千里寻来,请二老允准女儿随相公返家。”

    “缜儿,你这是何苦,你……”戚氏摇首,未语泪先流。

    “娘,您和爹一直断定缜儿是为了这个家才嫁与相公,但事实并非如此。若苦无良策,缜儿也许当真会行此道。但缜儿与玉韶公主的情谊,您不会不知,只要玉韶公主在国君面前递上一句话,两家婚约即可作废,对罗家产生不了任何威胁。缜儿嫁给相公,只是因为缜儿喜欢相公。喜欢上相公,缜儿也有过犹豫彷徨,所以会在那次逃回玉夏国。而相公追了来,缜儿便再也逃不开了。缜儿唯一的愧疚,是以欺骗爹娘之法方嫁得相公。可是,事情重来一次,缜儿亦会如此。没有相公,缜儿或不会死,但必然了无生趣。爹,娘,请您成全缜儿罢。”

    之心目不转睛地盯着娘子。娘子的话,他并未全懂,但他懂得娘子的情,知道娘子的意。珍儿爱之心,珍儿好爱好爱之心……“爹,娘。”他昂了首,提了声,没有憨笑,没有乖巧,一对黑丽的眸内,跃出前所未有的坚定之芒,“请您们将娘子交给之心!”

    对着这样一张脸,罗子缣没办法疾言厉色,缓道:“为何?我们为何要将缜儿交给你?”

    “之心爱娘子!”

    “你爱我的缜儿,是因为缜儿对你好。若果这世上有另一个人如缜儿这般对你,你也会爱上那人,不是吗?”

    罗缜遽然怔住。爹就是爹,这话如一只无头之矢,刺上时,不破不痛,但肌理之内,自有隐伤。她何尝没如此想过?只是,不愿庸人自扰,逼自己不作深想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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