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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搞好服务,这个服务抛开工作以外,也包括着衣食住行各个方面。严宁在北江工作时间长了,吃的口感自然偏向于北方菜系的咸鲜,这让彭凯上了心。
本来彭凯打算带着大家去吃北江特色菜,可想到综合司不分男女,一人手里抓着一个大骨头棒子,满碗的酸菜肥肉片,满手满嘴俱是油花的样子,实在是有些滑稽。北江古之蛮夷,特色菜虽然好吃,却也因人而宜,重要的场合可是上不了台面的。而鲁菜则不同,不但在口味上与北江特色菜相似,而且在菜式花样上也别具特色,两下一折衷,彭凯就把聚餐订到了合福居。
带着连普方和武运载走向合福居的四喜大包间,听着两个人不停称赞彭凯安排周到,干活麻利的吹捧,严宁感到有些好笑,无论是在双江,还是到了审计署,彭凯的头上早就打上了自己的标签,彼此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这也就决定了彭凯在工作上,甚至是生活上都得以自己为中心。这种情况落到综合司的同事眼中,自然也成为了彭凯是自己真正心腹的一个表现,不好明着拍自己的马屁,就把目标都转到了彭凯身上,以此来衬托自己有识人之明和提携后进,这个心思耍的可够巧妙的了。
“严司长来了……”领导自然要等到最后出场,那怕是聚个餐也要趁托出身份来,刚一进入四喜厅,早早等在包间的综合司二十多个工作人员以及抽调到审计组的各司局人员纷纷起身迎接,特别是几个处级干部更是被众人推了出来,代表大家来对严宁表示欢迎,严宁嘴上说着辛苦了的感谢话,与些处干代表们一一握手。当然了,这几个处级干部的座位也是要和严宁一桌,身份决定座位,大家早就找准了自己的位子,谁也不会有丁点的逾越。
“同志们,专项审计第一阶段的工作已经告一段落,严司长知道大家很辛苦,特意安排了这个聚餐犒劳大家,下面请严司长讲话……”当之无愧的被众人推上了主座以后,七八个俊俏的服务员开始在厅里穿梭走菜,没一会的功夫餐桌上就布满了精致的菜肴,随着五粮液倒满了酒杯,连普方站起身来自动担任起了现场司仪,聚餐正式开始了。
40、请来一个较劲的
?市面上销售的五粮液明显与严宁日常喝的特供酒有很大差别,辛辣有余,醇厚不足。《严宁喝了两口以后就皱眉不已,随后在和大家一起干了一杯后就放下酒杯,笑眯眯的看着连普方和武运载两个人合起伙来与其他司局的几个处干拼酒,虽然几个人都是一小口,一小口的往嘴里抿,与北江人杯起酒干的豪迈大不相同,但吵吵闹闹的气氛倒透着几分的热烈。
“严司长,今天您请我们聚餐,这是对我们工作的认可,我给您敬杯酒,您给我个面子不……”正看着连普方几个人吵的热闹,坐在严宁正对面的一个年纪稍大些的处长端起了酒杯递到了桌前,半躬着身子,微笑着向严宁敬起酒来,顿时把全桌的目光都吸引了过来。
“呵呵,你个老方,怎么不给机会呢,今天聚餐不就是给大家提供交流的吗。不过,我的酒量不好,我喝一口,你也别多喝,咱们浅尝辄止……”严宁记得眼前的这人是教科文卫司的一个处长,姓方,具体的名字可叫不上来,始终都是一个挺安静的人,他若是不说话,别看就坐在对面,严宁还真不一定会注意到他。
从内心里来讲,严宁这酒并不想多喝,酒不好,更重要的是整个聚餐属严宁级别最高,酒量不说最差,估计也强不到哪去,在北江的时候,严宁处于绝对的领导层,很少有值得严宁舍命陪酒的人物,这酒量自然没什么长进。若是大家都来敬酒,喝多了,失了态,可是有损司长威信的事情。
不过,老方的年纪眼瞅着奔五十了,不说在这四喜厅里年纪是最大的,估计也差不了多少。既然人家都把酒杯端到了近前,严宁若是不做个样子,摆出个态度,对老方来说,可是丢份的事情,也容易给这一桌子的干部留下一个高傲,不尊老,不容易相处的印像。这舌头底下压死人,严宁可不想自己刚来没几天,就听到有人四处乱嚼舌根。
“严司长,我干了,您随意……”站起身来,严宁抓着高脚杯轻轻地碰到了老方伸到桌前的酒杯上,一触即收,桌面上回荡起叮的一声脆响。严宁有言在先,要浅尝辄止,碰个杯也就是个意思,不想老方收回酒杯咕咚一下就将杯里大半杯酒全干了下去。然后将酒杯口冲着严宁面前一翻,满脸期待的等着严宁接下来的诚意倒底有足不足。
“方处长,这是要将我的酒,看来你是被大家推出来冲锋的吧!呵呵,行啊,今天我就舍命陪君子,跟你干一杯。不过我可先说好了,就这一杯,一会大家随意,就不用带我了……”严宁的脸上微笑着看着老方,心中就有些不快,想了想开口将所有敬酒的后路全部堵死,然后端起酒杯,将足足有半杯的酒一仰脖干下,顿时引来了满桌干部的哄然的鼓掌叫好。不过,严宁的脑子里却在不停地想着老方这么向自己叫号的目的。
部委的干部,别说是一个处长,就是科长,科员都知道眼里要有事,要给领导留台阶下,这既是对领导的尊重,又是自身进步的保证。每个人都清楚自己的位置,该干什么,可以干什么早就划定了圈子,谁也不能越雷池一步,这就是规矩。而自己这话都说的够明白了,老方还一个劲的往上冲,不是他脑子一根筋的不知进退,把一大把年纪都活到狗身上去了,就是心里有怨气,在向自己宣示着心中的不满。只是严宁想不起来,自己在什么地方得罪他了,值得他如此大动干戈。
“严司长,来,喝杯茶水,压压酒劲。老方还是因为计生委的那点乱帐较劲呢,严司长您别和他一般见识……”好好的一杯酒,大家谁都没轮跟严宁喝呢,就让方处长给将下去了,整的大家都没了机会,桌上的几个处干脸上都呈现出不同程度的不快,有两个想要搭上严宁线的干部,甚至对老方的搅局怒目而视起来,老方简直成了众矢之的。
不过,也仅仅就是怒目罢了,解决不了一点的实际问题,毕竟严宁有言在先,酒是不喝了,这会儿,连酒杯都撤了下去,就是想倒酒也没机会了。当然了,不喝酒,还有其他方式向严宁示好,严宁左侧的这位社保司的老兄,明显比老方会来事,会处事,最先将茶壶转到近前抓到手里,给严宁倒上了一杯茶水,小声的跟严宁解释了起来。
“计生委的乱帐?呵呵,这话怎么说的,工作上的不同意见,怎么还带到酒桌上了,这个老方……”计生委的审地报告底稿清样,下午严宁草草的看了一下,主要问题就是百多万的出国考察列支,算不上什么大事,中央部委有钱,打着出国考察的名义公费旅游,几乎成为了职工一项必须的福利,唯一的差别就是计生委是相对的冷衙门,在处理这方面帐目上明显没有什么经验,实打实的入了帐,才被武运载揪住了小辨子。只是严宁想不明白,这跟老方有什么关系,难不成他也在计生委出国考察的受邀之列。
“呵呵,其实也怪不得老方,计生委算不上大部门,没有专设审计局,审计业务由教科文卫司列行审计,去年列行审计的时候,老方把出国考察那笔帐已经揭过去了,今年又被老武给翻了出来,本来武处长答应了把这事压下来,不知道怎么的这报告底稿被你拿了去,大家都猜测有做典型通报的意思,如此一来,老方可就难做了,刚才就是借着敬酒,跟你较劲呢,哈哈……”自打专项审计开始,严宁就神龙见首不见尾,只抓方向,不管细节,并不是所有的情况都了解的细致。
可是专项审计小组却要每周聚在一起,互相通报一次情况,哪个组有什么问题,几个挑头带队的处长都是经验丰富,有什么问题不说一目了然,但大体情况都能分辨出一二。显然,让老方就同一件事情,一年下一个截然相反的结论,无异于自打自己的脸,大家都把这事当成了乐子看。
“呵呵,咱们今天是来聚餐,是放松心情来了,哪多哪少,话深话浅都无所谓。但是,革命工作可不是请客吃饭,嘻嘻哈哈的闹腾一下就完了。这有了错误就要改正,不能因为个人的面子而一错再错,若是把这情绪带到工作中就更不应该了,要我看老方的思想已经出了偏差……”怪不得老方一上来就朝着自己要面子,原来是自己把计生委审计报告底稿留下的原因,怕是老方以为自己要拿这当典型,半点不留情面给他,他的心里自然要有些想法。
本来这事不是多大的事情,好好说出来,出于考虑今后工作的方便和维护审计人员在相关部门的威信,也不是没得商量。但是老方搞出这么一档子事来,纯粹就是倚老卖老,难怪一把年纪了,还在处级岗位上晃荡,就冲着这个不开事的做法和倔强的脾气,以及不知进退,不懂分寸的表现就是一个干苦力的命,换了谁当领导也不敢把他放到更重要的岗位上。
“请客吃饭?呵呵,严司长这个比喻恰如其分……”严宁将老方的怨气下了定义,明显没有留面子的意思,强硬的态度倒让老杜不知道该怎么往下接了。有些话点到即止,若是再说下去,搞不好就成了挑拔事非了,索性打了个哈哈,并借着往茶杯里添水来掩饰住他的真实想法。而严宁也摸不透老杜的话里话外所透露出来的意思,索性也不再说下去,自顾的挑起一个四喜丸子,填补着有些火辣辣的胃。
四桌几十号人凑到一起吃饭,闹闹腾腾的。大家拼着酒,聊着天,酒精的作用使得气氛越来越高涨,渐渐地就是一些小兵也放得开了,三俩成群的找着各自的主管领导敬酒,满场尽是走场的热烈景象。作为请客的主人,全场唯一一个副司级领导,严宁也就成为了所有人主攻的对象。虽然严宁以茶代酒,却也收到了众人的一致叫好,领导是有特权的,哪怕是在酒桌上,没有人因为领导喝的是否是酒,而去刻意地找不自在。
事实证明,总是挑领导毛病的人,基本上都没什么好下场,审计署的精英们,自然不会去犯这种近乎于弱智的错误。当然了,像老方带着怨气跟严宁较劲敬酒的举动纯属于个例,这也跟严宁不是他的主管领导,使他敢于放肆有着直接关系。同时,也跟严宁没有往死里踩刘君强,没有让审计署的干部认识到严宁狠辣的一面也有一定的关系。
“司长,国家计生委办公厅的张主任也在这边吃饭呢,听说咱们在这聚餐,打发人知会要过来敬酒……”少喝酒,多吃菜,这是潇潇每逢严宁赶赴酒局之前必备的交待。正跟着眼前一个若大的海螺较劲的严宁大块朵颐,吃的不亦乐乎,彭凯悄然走到了严宁的近前。顿时,严宁阴沉的目光直接盯住了对面已然喝的面红耳赤的老方,心中不由地一声冷哼。
41、结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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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卷审计风暴
前有老方将酒发泄不满在前,后有国家计生委领导打着敬酒的幌子找上门来,若说两者之间没有必然的联系,打死严宁都不会相信。之前严宁出于考虑同事面子,虽然心中有些不快,但不涉及工作原则问题,却也没有拂了老方的面子,但这会儿计生委找上门来了,事情的性质就变了,无缘无故的人家凭什么给你敬酒,目的自然不言而喻。??
目光直视坐在对面的老方,阴沉的眼神让老方没来由的就是一惊,迷醉的眼晴似乎清醒了不少,严宁可以确定老方在审计组与计生委之间扮演了一个什么样的角色。不过现在不是跟老方计较什么的时候,先把计生委应付过去才是正理。别看和计生委不同属一个部门,但上门来的张主任与自身级别相当,该给的面子还是要给的,官场体面这句话不是随便说说就行,起码的礼貌还是要做到的。
“好的,书记……”眼看着严宁放下了筷子,坐直了身子,挥挥手示意自己离开,彭凯眼中的严宁仿佛又变回了在双江一言九鼎的副书记,下意识的应了一声,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头脑中错乱的场景。严宁的这个动作不用说彭凯也知道是什么意思,不说话只挥手的表态,就是默许了计生委过来敬酒,但是在动作中也表达了严宁心里的不痛快,也代表了对这些人说不上有什么欢迎的意思,那么剩下的事情自己就可以视情况去安排。
“严司长,失敬失敬啊……”彭凯离开不过片刻,四喜厅的大门就被推了开来,彭凯在侧引领着几位计生委的干部直奔严宁的主桌。为首的就是计生委办公厅的张主任,长的白白胖胖的一个人,笑眯眯的眼晴只露出了一条缝,让人无法从眼神中看出他丁点的想法,隔着老远就向严宁伸出了手,脸上的笑容也变得更灿烂了。
“张主任,您好,您好……”彼此不熟悉,再加上老方在中间搅和了一把,严宁对这个张主任的热情度有限,不过是应景的客套罢了。不过,张主任从老方身边直插而过,连点下头的兴趣都没有,仿佛根本没看到他一般,这让严宁觉得这里面似乎有些意思。
早在严宁在北江基层工作之时,就对审计工作有着充分的认识。相比与中央部委充足的办公经费,一天到晚琢磨着怎么把钱合理的花出去,怎么变着法的给职工搞福利。地方基层的财政状况可就凄惨多了。无认是在东海镇,还是在榆林县,甚至是在双江市,对于财政供需都是严重不足,对申请来的专项资金的使用基本上都是处于拆东墙补西墙的程度,真正做到专款专用的少之又少,这还不包括上下其手,里外扒皮的因素掺杂在其中。
所以,应对各级审计机关的例行审计,专项审计,基本上都是采用拿钱开路这样一个简单而又有效的招子,根据涉及违纪资金的多少,或是数百,数千,或是数万,数十万,不一而足,能遮掩就遮掩过去,遮掩不了就象征性的处罚一些,总之是不痛不痒,不伤筋不动骨。而审计人员也非常苛守职业道德,拿钱办事,收钱平事,睁只眼,闭只眼,最终大家你好我好全都好。
从之前老方言辞激烈的替计生委出头,到计生委追到饭店来敬酒,严宁基本上可以确定,去年教科文卫司在审计计生委该笔出国考察经费列支时,不是没有审计出来问题,多半是计生委起了花钱免灾的念头,拿钱去堵老方的嘴,而老方也就半推半就的笑纳了,这是彼此心照不宣的事情。只是没想到这笑帐今年又被综合司给挖了出来,无疑也是将老方置于里外不是人的地步。换句话说就是坏了规矩的具体表现。
“小朱,给我拿个酒杯来,彭凯,车里有酒,取两瓶回来……”几个自觉无关紧要的处干主动地给客人让了座位,老杜也自觉地退了一个位子,将自己的位子让给了张主任。察觉到了张主任和老方之间有着一股无形的气场,严宁突然改变了念头,计生委的这个事情,综合司无意中被卷了进去,因为一件工作,不但得罪了自己人,还得罪了外人,实在有些不值当。
而且,公费旅游在部委中实属家常便饭,见怪不怪的事情,总共不过百多万的费用,也无法将计生委推进深渊中万劫不复,借着这个台阶,唠两句家常,喝两杯酒,把这事情平息了,既让老方领自己的人情,又不失公道的堵住计生委的嘴,两全其美,何乐而不为呢。
“严司长,前两天审计署的同志们到计生委开展工作,我就想和您见见面,可始终无缘一见啊!难得今天在这碰到了,我就不请自来,您可不要怪罪啊……”严宁面前只摆着茶盏,却没有酒杯,显然严宁没有喝酒的意思,张主任正琢磨着该采取什么方式跟严宁亲近一下呢,却不想严宁招呼着拿杯上酒,主动给了一个台阶,顿时灿烂的笑容将他脸上的肥肉都挤到了一起,看来严司长虽然年轻,但并不是一个不好相处的人。
“怪罪什么,既然赶上了,大家就在凑到一块来,聊聊天,交流一下工作,也热闹不是……”部委的干部说话办事比较含蓄,不像基层干部那么直来直去,是刻意而为,还是无意碰到,大家心里都清楚,却谁也不会说出来,这是起码的体面。至于说的这些客套话,也不过就是一个前奏,别说严宁不会当真,就是张主任自己也知道漏洞百出。
“严司长,今天我来给敬酒主要有两层意思,一是跟严司长见见面,交个朋友,以后还请严司长多多关照,再一层意思就是前段日子审计组在我们计生委开展工作,对我们的帮助很大,因为工作纪律,连顿饭都没吃,让我心里挺过意不去的。借着这次机会,我也给同志们敬杯酒……”彭凯拿着两瓶紫标茅台酒临时客串起了服务员,清澈的酒浆倾泄而出,顿时酒香弥漫,酒是好酒,张主任也是见多识广的,自然知道这酒的出处,心里微微意动,脸上的肥肉也不自然的抖了又抖,看向严宁的眼神也变得热切起来。
“张主任客气了,刚才我们还在谈论对计生委的审计情况呢,我们审计组内部对相关的问题也有一些争议,我正琢磨着是不是要重新认真核查一下呢,总要给计生委的工作一个满意的交代不是……”彭凯倒酒有分寸,给别人倒的酒要稍稍多一些,以示尊重,但严宁的酒杯中最多不过半两,不但意思表达到了,还不让严宁喝的难受,这是出于严宁的健康考虑。酒水醇厚,份量还不多,严宁端起酒杯和张主任碰了一下后,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面子给了个十足。
虽说严宁有意要放计生委一马,但也不能表现的太过热烈,表现的过了,容易让人觉得事情摆平的太容易,就是念及你的人情,也不会太多。却也不能把距离拉的太远,拉的远了,让人感到没有希望,打了退堂鼓,就会将自己置于两难之地,是进又进不得,退又退不得,除了把脸撕破,再无他法。所以,严宁透露出是否需要重新核查,把皮球踢给计生委,怎么接你们自己看着办。
“哎呀,严司长,您这可是打我们计生委的脸,这么多年来,我们可没少受审计署关照,我们哪能不知好歹。重新核查根本不需要,不需要,是我们工作不到位,审计组的同志认真负责,做出的审计结论客观真实,这些我们都认帐,是打是罚,我们绝无二话……”张主任摸不准严宁的态度,以为严宁拿重新核查在试探自己真实的想法,这脸色不由地的一变,急忙接下了严宁的话,毫不犹豫的给予了否决。只是,严宁注意到,张主任在干脆回拒的同时,用眼角的余光偷偷瞥了一眼坐在下首的老方,眼神中流露出几分愤愤。
“既然张主任说不需要重新核查,那就不查了,说实话,我对我们审计组的业务能力还是信得过的,若是重新核查,我还真不好和一组的同志们解释。来,张主任,我敬您一杯,感谢张主任对我们审计工作,对我们工作组的大力支持……”张主任眼神的走向丝毫不差的落入了严宁的眼中,严宁的心里是一阵好笑,估计这张主任心里指不定在怎么骂老方呢,成事不足,败事有余这套话指定是跑不了了。所托非人,拿钱不办事不说,出了事又平息不了,越帮越忙,不骂他骂谁呢。
“至于你说的又打又罚什么的,提也别提,没那么严重,大家干的都是革命工作,所差别的不过是分工不同,都是为人民服务吗。这样,只通报,不罚款,不收缴,但是回头您把账过过手,看看怎么把帐填平了,留在帐面上总是毛病不是……”放下酒杯,严宁觉得抻的差不多了,也该给人一个结论了,通报批评,引以为诫,不痛不痒,皆大欢喜。
42、不过都是传声筒
?计生委的张主任没想到严宁如此痛快,三两句话就把问题揭了过去,不虚此行的感觉油然而生,而对于审计署的干部来说,在计生委审计过程中存在了多少猫腻,谁都清楚,大家也都有过类似的经历,能碰到一个肯给下属撑口袋的领导,心中也是雀跃不已。《特别是当事人老方,压根就没想到严宁会如此大度,愧疚的神色溢于言表。如此,皆大欢喜之下,酒局进行的自然很热烈。
不过,按照张主任最初的想法,罚款可以,花钱免灾天经地义的事情,只是这个通报好说不好听,实在有些打脸的意思,因此也婉转的向严宁提出不要给予通报,或者在小范围内,最好是内部消化掉。对于这个提议,严宁毫不犹豫的回拒了。倒不是不给张主任面子,和处以数以十万计的罚款,以及追缴百多万违纪款比起来,一个通报就显得微不足道了。
但是,严宁可以清楚的看到,综合司的成立,看似是由中纪委牵头,狠抓反腐倡廉工作的一项举措,可实际上却是对政府执行理财的保驾护航。巍巍华夏,承平日久,奢华之风渐起,且有愈演愈烈的迹象,而恰恰此时国家正处在经济发展的关键时期,需要大量的资金加大到基础建设和民生上,在现有国内财富无法迅速增长的前提下,节流,减少不必要的支出,把有限的资金都用到刀刃上就成为了新一届领导集体首长们的共识。
像食品药品监督管理局扩大审批范围,放宽审批条件,违规利用职权,有借机敛财,中饱私囊的嫌疑,属于个例,可以抛开不论。但其他的部委大多存在这样那样的财务违纪事实,特别是铺张浪费问题严重,把公务经费审计结果晾出来,让首长们了解情况,让群众知道事实,从而在一个有限的范围内满足所有人的知情权。这样,在体制机制变化之下,各大部委也好,党政机关也好,都置身于社会舆论监督之下,想不有所收敛都不行。
当然了,把公务经费的使用情况都晒出来,在各大主流媒体进行宣传,无疑也将各大部委、党政机关推向了风口浪尖,悠悠之口,骂娘的保证少不了。同时,也将进行四下里掀人家老底这种不道德行径的审计署推到了所有执能部门的对立面,由此不难想像审计署将要面临的压力将会有多大。只是,这和严宁没关系,审计结果我拿出来了,管理办法我想出来了,敢不敢做,能不能做,是一往无前,将公开进行到底,还是当纸老虎,一触即溃,可就是审计署领导以及中央首长们的问题了,这也算是到了考验领导智慧的时候了。
默默地注视着一脸凝重的袁依静,严宁一边喝着茶水,一边极具耐心的等着她做出最后的决定。作为综合司的主管领导,无论是工作告一段落,还是下一步的具体推进,严宁都要向袁依静来汇报。无疑袁依静是非常希望综合司能够打开工作局面,树立起无上声名的。只是,严宁一上来就拿出了如此份量的报告,以及将所有部委一网打尽,赶尽杀绝的设想,让袁依静又变得犹豫了。
“药监总局的问题,和宴审计长汇报过吗?”严宁的头脑很清晰,知道领导把他放到综合司的位置上是出于什么目的,也正是有了清楚的认识,才抛出来这两个看似平常,实际都是天大的难题,难到袁依静想接而不敢接,哪一步走错了都会使她陷入万劫不复的地步,由不得她不小心应对。
“还没有,昨天临近下班了,报告底稿清样才弄出来,晚上我又带着几个审计组聚了聚餐,这段日子大家很辛苦,在审计过程中,没有任何吃请和收受礼品礼金的现象发生,我自己做东,算是犒劳大家一下。这不,一上班我就到您这来了……”这话说的脸不红,心不跳的,别说袁依静不信,就是严宁自己都不信,无论是食品药品监督管理总局的违纪情况,还是将把有部委都推向风口浪尖的举措,哪一个都会置审计署成为众矢之的,严宁哪能不先和宴国安通通气。当然了,严宁也没有说谎,从昨天休完病假,回来上班以后,严宁还真没和宴国安朝过面,汇报更无从谈起,所有的材料都是彭凯亲自交到宴国安手中的,跟严宁一点关系都没有。
“你有什么想法,说一说,专项审计是你主持开展的,你的意见可是很重要的……”问严宁是什么态度,纯属明知故问,这材料都送到你的面前了,已然很清楚的代表了严宁的态度。但是,袁依静又不能不问,不说综合司是特定情况下成立的,不说专项审计是由严宁牵头的,就是严宁背后站着的庞然大物,可是代表着中央一批人的态度,由不得袁依静不小心的加以确认。
“我的意见?呵呵,袁组长,我其实没什么意见,领导让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现在结论拿出来了,怎么处理,那可就是领导的决断了……”在严宁决定将这两个问题推到袁依静面前时,心里很清楚这就是在例行履行工作程序,不是严宁瞧不起袁依静,也不是怀疑她的工作能力和魄力,实在是审计反腐也好,节流监管也好,一但深入到一定层次,就有可能陷入政治斗争的僵局。
以袁依静一个副部级的干部,在外人眼中或许是了不得的大人物了,但在那些大佬,以及大佬背后的大佬面前,她就是一个只能冲锋陷阵的小虾米,若是事不可为,说舍弃也就舍弃了,绝对不会有任何的拖泥带水。所以,严宁把情况摆到她的面前,不是让她来做决定的,而是通过她,交由她背后的主事人,由那些隐在幕后的人去决断。
所以,无论是向袁依静汇报工作,还是暗地里将情况和宴国安通气,都是同样的一个道理。宴国安也好,袁依静也好,所发挥的就是一个传声桶的作用。相信现在这两份报告已经摆到了宴国安背后站着的那位王总理案头,下一步如何决断,那是首长们去考虑的事情,跟审计署的这些小虾米们没有任何关系。
“领导决断,嗯,有道理。这样吧,严宁,这两份报告就先放在这儿,回头我和宴审计长汇报一下,如果有必要,还得上党组会讨论。综合司这段日子工作都挺辛苦的,先修改一下,不能把一根弦崩的太紧了,适当放松一下也好……”袁依静对严宁话里透出的意思很清楚,自己就是审计署的纪检组长,若不是审计署有审计其他部门的特殊职能,她的权力都出不了审计署的大门。所以,不论是对食品药品监督管理总局进行深入调查,还是将所有部委的办公经费予以公示,都超出了她的职责范围,不向上级请示,不向背后的老板汇报显然是不行的。
“那好,袁组长,这事先放下。正好趁着这个空档的机会,我组织综合司和所有审计小组人员休整一下,并对前期工作做做总结,查找下问题,以待进一步提高……”袁依静没有缠着自己刨根问底,显然已经听明白了自己话中所包含的意思,那么这个矛盾算是转移出去了。
抢在前头吸引火力的滋味不好受,在这个讲究中庸之道的国度里,讲究后积薄发,后发先至的体制内,锋芒太露可不是什么好事,严宁在这方面吃的亏太多了。好在眼下年纪大了些,棱角磨的也圆滑了许多,又裹在青年才俊多的数不胜数的部委衙门中,也不像地方上那么显眼了,这好不容易才退到了幕后,严宁自然没有必要再跳进去了。
“严宁,你先别急着走,我有点事问你一下。那个,综合司的彭凯,是你从北江带过来的,情况你应该最清楚,给我说一说……”就在严宁起身要走的时候,袁依静突然问起了彭凯的情况,倒让严宁的脸上微微一怔,看着袁依静微笑的面孔,有些摸不到头脑。
“彭凯?呵呵,人品、能力什么的就不说了,大家都看得到,很优秀的一个小伙子,普通工人家庭,背景也简单,怎么?袁组长有合适的女孩子要给彭凯介绍一下……”彭凯不过就是一个草根出身的主任科员,若不是机缘巧合下做了自己的秘书,只怕一辈子都是窝在双江,临到退休前能靠上个副处级都算是烧高香了,这样的一个小人物怎么也落不到袁依静这个部级大员的眼,那么袁依静向自己询问他的情况,是要借着彭凯跟自己拉近一下关系,还是有其他的什么目的。
不过,很快严宁就释然了,笑着晃晃脑袋,将这些不切实际的想法抛的干干净净。彼此都算得上是世家直系,想要搭上关系,袁依静直接和刘向严接触,比和自己这样试探来的更简单,这个拉近关系的想法不切实际。那么剩下的就是袁依静真是看中了彭凯的优秀,想着要帮他解决一下终身大事,既能积了福,又能向自己示个好,何乐而不为呢。
43、违心的放手
?女人吗,下到十七,上到七十,骨子里都有着做红娘的潜意识。《自打彭凯到了京城,无论是潇潇,还是陆小易,都有意无意的想着帮彭凯介绍一个合适的女朋友。只不过彭凯刚刚接手新的工作,各方面情况都不熟悉,条件也就都不太成熟,这事才一直拖了又拖。袁依静虽说是部级干部,但也是个女人,还是个热心的女人,再加上她世家出身,人脉宽广,手头上合适的资源较多,想借着彭凯的终身大事,在无形中示好严宁,一切都是合情合理的。
透过袁依静清澈的眼神,严宁能够感受到她内心中的热情和直接,丝毫看不出有任何功利掺杂在其中。而且,严宁也知道,袁依静到审计署工作以后,别看工作开展的不怎么样,但在基层干部中的人缘可是好的不得了,单单保媒拉纤就促成了好几对姻缘。甚至有和袁依静不太对头的领导曾嘲笑她当工会主席比当纪检组长更合适,这话虽然有些戏谑,却也不是没有道理。
单从袁依静当婚姻介绍人的成功率来看,她把目光瞄向了彭凯,促成一段好姻缘的成功率还是很高的,严宁对此也是乐见其成,且满怀期待。只是,当严宁询问袁依静要给彭凯介绍哪家的姑娘时,袁依静居然又笑而不答,含糊其词的隐喻彭凯够优秀,个人问题根本不需要她帮着考虑,她就是随便问问,这东一耙子,西一扫帚的,搞的严宁一头雾水。
“严司长……”出了袁依静的办公室,严宁走在沉寂的走廊里,脑袋里不停地琢磨着袁依静说一番话的用意,也想着回去要向彭凯深入了解一下情况,注意力分散之下,连对面走来的人跟他打招呼都忽视了,直到擦肩而过的一刹那才醒过神来。
“哦,是小袁啊,不好意思啊,我这想点事情,有点分神了……”回过神来,严宁才注意到眼前这个站在一边,文文静静,俏生生的姑娘,别说严宁还真认识,审计署下属研究所的工作人员袁筱筱,这次综合司动作很大,人手严重不足,她也被抽了过来。
不过,袁筱筱大学所学的专业是中文,跟审计业务贴不上边。所以,严宁就没让她下部委审计,而是留在了司里帮着彭凯做归卷,整理档案,后勤保障之类琐碎的工作。据和袁筱筱曾同在审计研究所工作的林丹那并不确定的小道消息说,袁筱筱很有可能是署里某位领导的亲属,否则不可能以非金融类的专业分配到审计研究所来。这个消息虽然并没有得到证实,但并不妨碍人们在背后空穴来风的八卦热情。
本来林丹的八卦对严宁来说就是一个了解审计署的过程,也没把袁筱筱是谁的亲属当回事。只是此时看到袁筱筱独自走在这层俱是署领导办公室的八楼,神色淡定,不紧不慢,显然不是第一次到这一层来。而且,从袁筱筱遇到严宁这个算是她半个领导的人,非但一点也不紧张,反倒坦然大方地打招呼来看,严宁基本上可以确定林丹的八卦还是有一定理论依据的,虽然不尽不详,却也不是空穴来风,袁筱筱是袁依静的亲属可能性最大。
“你是要找袁组长吧,快去吧,正在屋呢,我刚从她哪出来……”倒不是严宁就凭着一个姓氏胡乱跟人编排关系,主要袁筱筱文静的脸颊多多少少有些袁依静年轻时的影子,这姓氏相同,气质相近,模样轮廓也大致相当,若是不把两个人放到一起比较,可能看不出有什么关系,但若对两个人都熟悉的人,一打眼就能找到不少的共通之处。所以,严宁可以肯定,袁筱筱就是来找袁依静的。
“嗯,我来找姑姑,那个袁组长……”不出意料,袁筱筱就是来找袁组长的,或许是袁组长有过交待,袁筱筱也没有跟严宁隐瞒什么的意思。只是让严宁想不明白的是,袁筱筱既然没有隐瞒与袁依静的关系的意思,而且还落落大方的跟自己打招呼,怎么在自己一提及袁组长,就变得有如怀春少女般害羞地不成样子呢,连声音都变得轻柔了起来。
“袁依静,袁筱筱,彭凯?呵呵,似乎有点意思……”看着袁筱筱越行越远的身影。袁依静,袁筱筱和彭凯三个人的样子不停地在眼前浮现。猛然间,严宁感觉似乎摸到了些脉络,该不会是袁依静想要给彭凯介绍的对象就是这个袁筱筱吧,或许说,彭凯和袁筱筱已经耍起了朋友,中间的阻力则是看似高不可攀的袁组长。而袁组长跟自己提及彭凯,打听彭凯的情况,似乎也有考究品行的意思。不过,从袁依静脸上一副淡笑的表情看,她对彭凯应该还是有着几分满意的。
既然袁依静和袁筱筱两个人的态度已经明确,那怎么没听彭凯提及这件事呢?对于一个男人来说,婚姻可是大事,组建一个家庭,找一个像样的妻子可是至关重要的,不说攀龙附凤,起码也要家宅和睦,相亲相爱,而彭凯是自己带过来的,在婚姻大事上,不可能不提前跟自己打个招呼,甚至还要征求自己的意见才行。这既然彭凯没说,里面怕是还有些差头。
从袁筱筱羞羞答答的样子看,她对彭凯应该是比较中意的,那么彭凯依旧沉默,这个问题怕还是出在了彭凯一边。从袁筱筱的家世看,有一个副部级的姑姑做靠山,怎么看都应该是草根出身的彭凯高攀了。当然了,也不排除袁依静的关系,让彭凯的心里产生了自卑,觉得彼此差距太大,有意回避也说不定。若是真是这个情况的话,说不得还得自己出面才能打消彭凯心中顾虑。
“这个混小子,这么大的事情,居然还犹犹豫豫的,一点都不知道把握机会,连点主见都没有……”严宁基本上可以确定,彭凯到现在都没个态度,怕是心中大男子主义的心态在做祟,或者就是自卑的心理在做祟,这是何苦来的。只要对姑娘中意,彼此两情相悦,你管她家里的情况干什么。再说了,女方的条件好,有地位,有势力也不是什么坏事。至少严宁在仕途上的发展,可是没少借助潇潇家的力。哪怕在凌家,严宁付出的和得到的严重不成正比,严宁也不会否认凌家对自己的巨大帮助。
“彭凯,过来一下……”对情况猜了个大概,严宁匆匆赶回了办公室,刚一进门就看到彭凯正拿着打孔机,给一叠厚厚地卷宗打孔装订,忙的满头是汗。
在双江的时候,彭凯无论是给刘鼎锋做秘书,还是给自己打理后勤,靠在领导的身边,早晚都是要大用的,算得上是重点培养的后备干部。而不出意外,稍稍锻炼个几年,放到县市挂个常委的头衔还是绰绰有余的。可是,现在跟着自己来到审计署,整天沉浸在日常的琐碎事之中,两眼一抹黑,接触不到复杂多变的工作环境,整个人也就没了锻炼的机会,承平的日子过久了,整个人也就没了朝气,严宁不知道把彭凯带到京城来到底是对还是错。
“司长……”听到严宁传唤,彭凯顾不上擦拭一下额头上的汗水,急匆匆地赶到了严宁的桌前,一副严阵以待的样子,等着严宁做下一步的指示。
“和袁筱筱是怎么个情况……”不言不语的盯着彭凯看了足有半分钟,直看的彭凯心里直发毛,手足无措的混身不自在,严宁才试探着问起了袁筱筱,先声夺人,气势十足,一准就能将彭凯内心中的真实想法给?(精彩小说推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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