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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新民准备是很充足的,逐条逐条地驳斥刘伟鸿那篇文章的观点。有些东西,是慕新民自己的,更多的是从各个报纸的驳斥文章里摘抄下来,显得有理有据,刘伟鸿就是在胡说八道。
随着慕新民的声讨越来越严厉,遣词造句也越来越重,开始无限上纲上线,邓仲和等人的眉头再一次紧紧皱了起来,觉得慕新民这些批判之词,还真是不好辩驳。
倒是刘伟鸿,完全遵守自己的承诺,不管慕书记是不是使用了质问句,刘伟鸿都不再回话,端着茶杯,静静喝水,脸上一直带着淡淡的笑容,仿佛正在欣赏“诗歌朗诵”一般,颇为怡然自得。
这种奇怪的反差,让与会干部们益发觉得有趣起来。
装,你继续装!
年纪不大,装模作样的本事倒是不小。
“同志们,说到这里,我禁不住要问一句了,刘伟鸿同志,你到底想干什么?你有何目的?”
慕新民说到高潮处,又禁不住拍了一下桌子,气势很足地质问道。
大伙都被唬得一愣,情不自禁地望向了刘伟鸿,看看刘部长是否又要反问一句。
刘部长却端起茶杯喝水,丝毫开口的打算都没有。
“同志们,要警惕,对这样别有用心的人,要提高百倍的警惕。”
见刘伟鸿果真不敢吭声了,慕新民更加来了劲,挥舞手臂,口沫横飞地说道,下一步,就要发动在场的干部们,对刘伟鸿进行“批斗”了。
就在这时,忽然“砰”地一声大响,会议室的门被人猛力推开,一个人急冲进来。
所有人不禁愕然,都扭头往门口望去。
却只见急匆匆闯进来的,正是刘伟鸿的通讯员向耘,向耘满脸又惊又喜的表情,不住地咽口水,不住地喘气,一时之间,却说不出话来。
慕新民勃然大怒,重重一拍桌子,怒吼道:“怎么回事?还讲不讲规矩了?”
本来坐在一旁做会议记录的小周,急匆匆地站起来,朝向耘走了过去。
“快,快看电视……”
向耘终于开口了,大声叫喊道。
“看什么电视?简直混账!”
慕新民还在怒吼。
“新闻,特大新闻……苏联政变……苏联政变了!”
向耘似乎受到了极大的刺激,也冲着慕新民大喊起来。
刹那之间,会议室变得寂静无比,所有人都目瞪口呆地望着向耘,仿佛绝不敢相信似的。
苏联政变?
简直是晴天霹雳!
刘伟鸿缓缓放下茶杯,瓷杯碰撞会议桌,发出清脆的声音,本来这个声音很小,几乎细不可闻,现在却犹如闷雷一般,轰隆隆作响。
“向耘,打开电视机!”
刘伟鸿平淡地吩咐道。
会议室内,也是有电视机的。
“是!”
向耘重重一点头,在大家惊愕无比的注视之下,昂首挺胸地走了过去,打开了电视机,迅速调到新闻频道。
电视画面上,出现了克里姆林宫高大巍峨的圆顶,画面的右下角,一名女播音员以比较激动的声音,正在报道刚刚在苏联发生的政变。
历史的车轮滚滚向前,随着戈尔巴乔夫改革的深入,一些苏联执政党的保守派强力人物对戈尔巴乔夫的改革方式越来越不满,认为他正商议签订的新联盟条约过于分散权力给与众加盟共和国,会导致苏联的全面崩溃。为了防止这种危险发生,一九九一年八月十九日,苏联副总统亚纳耶夫,政府总理帕夫洛夫、国防会议第一副主席巴克拉诺夫、国防部长亚佐夫、内务部长普戈、国家安全委员会主席克留奇科夫、苏联农民联盟主席斯塔罗杜布采夫,苏联国营企业和工业、建筑、运输、邮电设施联合会会长季贾科夫等八名苏共要人为主发动了政变,组成苏联国家紧急状态委员会,发布《苏联人民书》称戈尔巴乔夫倡导的改革政策已经走入死胡同,国家处于极其危险的严重时刻,宣布苏联执政党总书记戈尔巴乔夫因为健康原因,不能继续履行职务,其权力由紧急事态委员会接管。紧急状态委员会接连发布两道命令,要求各级政权和管理机关无条件地实施紧急状态,并暂时只允许《真理报》等九家报纸发行。
在刘伟鸿的记忆之中,在另一个平行世界,这个事情,被称为八一九事变,也称为苏联政变,政变发生在当地时间的清晨,因为时差的关系,消息传来,已经是我国下午了。
刘伟鸿来开会之前,就吩咐向耘守在电视机旁,调到新闻频道,不许换台。
一开始,对刘部长这个命令,向耘有点莫名其妙,不过还是坚定不移地执行了领导的指示。谁知过不了多久,就看到了让他极为震惊的一幕。
苏联真的政变了。
看到新闻的那一刻,向耘的脑子里几乎是一片空白。刘部长说要警惕苏联的野心份子,苏联就真的给闹出了一个政变。
这是何等的妖孽?
随后,回过神来的向耘拔腿就往县委大会议室跑,没有丝毫犹豫就用肩膀猛力撞开了会议室的门,就这么冲了进来。
实在这个消息过于惊人,向耘只想第一时间通知大家,别的什么都顾不得了。
看着电视上混乱不堪的场景,听着播音员字正腔圆的解说,慕新民面如死灰。
输了!
这一回,是彻底的输了!
刚才,他当着全县所有重要干部的面,声嘶力竭地叫嚷了一个多小时,将刘伟鸿批驳得体无完肤,刘伟鸿一声不吭,心里头那叫一个痛快淋漓。现在才明白,自己刚才说的每一句话,都是那么的幼稚,每一句话都是在打自己的脸。
啪啪作响!
愣怔了几分钟之后,慕新民站起身来,一言不发,离开了会场。
大家又都愕然地望向门口,直至慕新民的背影消失不见。
刘伟鸿也站起身来,很平静地问道:“邓县长,是不是可以散会了?”
“啊?散会,散会……”
邓仲和也从愣怔中回过神来,挥了挥手,说道。
与会干部们,大多数还是坐着不动,心里头怪异非常,这样的会他们还真是第一次开。开到一半,县委书记一声不吭,自己走掉了!
刘伟鸿不徐不疾地拿起笔记本,向台下的干部们微微颔首致意,起步离开会场。
干部们又愣愣地望着刘伟鸿。
也不知是谁起头,会议室里忽然响起一阵热烈的掌声,响亮而整齐。
刘伟鸿不得不停下脚步,再次向大家微微颔首,掌声益发的热烈了。刘伟鸿举起双手,轻轻往下一压,掌声戛然而止,就好像久经训练的部队一般,动作整齐划一。
大家都望向刘伟鸿,似乎在等待着刘部长给大家说几句话。
刘伟鸿只是微微一笑,稳步走出了会议室。
直到刘伟鸿的身影也消失在拐角处,看不见了会议室内才“哄”地一声,好像开了锅的蒸汽炉一般,沸腾起来。大家你一言我一语地议论着,一个个神采飞扬,好比刚刚看过激动人心的大片,情难自己。
竟然会有这种事情?
真是太刺激了,这个会真没白开。
太好玩了!
邓仲和与身边的徐文浩对视一眼,脸上的神情亦是极具古怪,忽然都哈哈笑了起来,摇了摇头,拿起自己的公事包,缓步离开了会议室。
第525章先手之利
刘伟鸿回到组织部,所有在楼道上碰到他的工作人员,都自觉靠边让路,以一种“高山仰止”的神态仰视着刘部长。
牛人,太神了!
这边在批判着呢,北方就折腾开了,就好像导演编排好的,苏联那八个强人,就是专门配合刘伟鸿演出的龙套,眼见得刘部长“情势不利”导演一声令下,立马政变了!
刘部长还是老样子,脸带微笑,点头而过,不徐不疾地进了自己的办公室。本来组织部的同事都想围上来,请刘部长好好普及一下国际政治的知识,见了这个模样,都很自觉地闭上了嘴巴。人家刘部长哪有那功夫啊?正琢磨大事呢。戈尔巴乔夫同志下一步棋应该怎么走,刘部长得给他想想,说不定还要支个招什么的,现在肯定没时间来搭理组织部这些小萝卜头。
于是大伙只能退而求其次,呼啦啦地围住了参加会议的李刚和林格,七嘴八舌的向他们打问刚才会议上的情形,肯定很精彩的。
李刚、林格也一改住日沉稳的性子,往办公室一坐,门都不关,嘿嘿一笑,就说开了。
人才那一幕,实在是刺激,沉稳如李刚、林格也稳不住劲,不好好宣泄一下,憋在心里头可有多难受?估计那些参会的干部们,这会的心情和他俩都是一样的,急着赶回去“讲故事”呢。
刘伟鸿倒也不是瞧不上部里的同事,他这会子着实没时间,不知道有多少人会急着给他打电话呢。这不刚一坐下,叼了一支烟在嘴上,还没来得及点火,电话铃便急促无比地震响起来。
“喂,你怎么知道他们会政变?”
刘伟鸿拿起电话,只不过“嗯”了一声,话筒里立即传来云雨裳“急不可耐”的嚷嚷声。实在这个事情太惊人了,一贯端庄典雅的云总裁也顾不得风度开口就嚷嚷起来。再说了,人家给自己男朋友打电话,也没谁规定一定要有风度。云总裁偶尔小女孩一把,不行啊?
刘伟鸿笑道:“老戈那么瞎整,人家不政变才怪!”
实话说,向耘冲进会议室的那一刻,刘伟鸿的心才算是真的安定下来。现在看来,只要没有外力影响,该发生的事情,就一定会发生。自己预留的一些后手,估计是用不上了。但另一些后手却必须马上跟进,才能将“效益最大化”不过眼下自然要好好的放松一下。不管是谁,神经绷得太久,都会受不了。
“这也太神了,你说他失误,他就真失误了。你说要警惕,人家就政变,你是导演啊?”
云雨裳兴奋异常在电话里叫道。这些日子,不止刘伟鸿压力大,云雨裳压力只有更大。她对刘伟鸿是如此的关心!
刘伟鸿就笑:“我不是导演,我是编剧……好了好了,媳妇,说正经事啊,小鬼子的钱马上就要到账了,咱们这边可是等着你的机械设备开工呢,你那边动作再快点。”
“这个你不用担心,设备已经运出来了。再说他们高层闹政变,工厂还得生产吧,也跟着闹还吃不吃饭了?我看啊,就算是跟着闹,也闹不了几天,越是这样,他们越是需要我们的帮助!”
云雨裳尽管处于兴奋状态,但一谈到生意上的事,却依旧十分精明一下子就能抓住要害。
刘伟鸿大笑起来:“说得对,太对了!媳妇你越来越像个精明的资本家了。”
“夸我还是损我呢?”
云雨裳心情大好,笑嘻嘻地说道。
“夸你夸你,绝对是夸你,我哪敢损你啊,你是领导嘛……哎,姐……那个,你刚才说得对,就是要好好的帮助他们。老毛子重工业厉害,轻工业不行。你跟人合计一下,是不是多给他们弄点轻工产品过去,把他们那重型设备和贵重金属什么的,多弄点回来,至亲好友,大家都分一分嘛,都尝点甜头。”
刘伟鸿笑着说道,笑声很是“奸诈”云雨裳顿时不满起来,说道:“哎哎,我说刘部长,你这样子很不厚道啊。人家那正水深火热呢,人民群众很不满了,你还趁火打劫,太过分了吧?”
“嘿嘿,趁火打劫的事,老毛子还干得少吗?咱们不过是学了点皮毛而已。这个国家,这个民族,千百年来的传统就是趁火打劫,这都成为他们的国粹了。咱们就应该好好学习,师夷长技以制夷嘛!照这个局势来分析,他们要乱一阵子了。任何一个朝代的变更,都会引发一段时间的社会大动乱。苏联的经济,天生不足,以前在计划经济时代,分工太明确了。各个加盟共和国各管一行,合在一起的时候没什么,还能协调得过来。这下一搞分裂,每个加盟共和国都会出现比例失调的情况。那么大的国家,可不是说调整就能调整过来的。在生意人的眼里,这可是最佳的时机啊,一定要把握住!”
刘伟鸿很轻松地说道,顺带分析了一下苏联的经济布局。
“哎,等一下,你刚才说什么……分裂?”
云雨裳很敏锐,一下子就抓住了刘伟鸿话里的关键信息:“你是说,苏联会分裂?”
刘伟鸿笑道:“是啊。这个政变一搞,戈尔巴乔夫就算能回到他的位置上,也坐不稳了。亚纳耶夫,亚佐夫,普戈,克留奇科夫这些人,会都是苏共的元老,也是最有力的强权人物,戈尔巴乔夫把他们都清除掉,苏共执政的根基也就跟着毁灭了。叶利钦这些新政人物是不会放过这个千载良机的。苏联存在的基础已经岌岌可危了,下一步就是解体。”
云雨裳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刘伟鸿的语气依旧轻松自如,用如此轻松的语气谈论如此重大的话题,让云雨裳悠忽之间,产生了极度怪异的感觉。
“姐,没什么好吃惊的。有因必有果,这是必然会发生的情况。”
刘伟鸿很笃定地说道。
“那……”
一时之间,云雨裳有点口吃了。
刘伟鸿说道:“政治上的运作,我负责。经济上,就全看你的了。我有个建议,你可以尝试一下,先做点准备。等他们真的垮了,迅速进入。目光也不一定非得盯着俄罗斯。俄罗斯地大物博,但情况肯定也最复杂。其他几个加盟共和国,尤其是和我国领土相邻的那几个国家,也是可以考虑的对象。这个时间段,应该是最佳时机了。西方国家还在观望的时候,插手进去,能够抢占先机。嘿嘿,我看就算是外交部那边,只怕也会给予大力支持的。当然了,别一个人单干,风险太大。你多联络一些人,有实力的,一起干。也许用不了几年,那些国家就该打上咱们的烙印了。”
云雨裳吃惊地说道:“你想搞经济殖民啊?”
“对!有何不可呢?不能老是人家对我们搞经济侵略,我们该主动出击,主动走出去。十年二十年下来,中亚这块地方,就是我们说了算。美国佬也好,老毛子也好,哪里凉快哪里呆着去!”
刘伟鸿断然说道,很大气。
“这个事情,我得好好想想……”
云雨裳着实有点转不过来了。她打这个电话没别的意思,就是和刘伟鸿分享一下快乐。不料此人话锋一转,谈着谈着,就谈到“经济侵略”的话题上去了。听起来,倒是很有道理的。真不知道他的脑子是怎么长的,换一个人,一准沉浸在“预言成真”的极度喜忧之中,一时半会哪里顾得上别的事情,搞不好就跑去喝酒庆祝了。
刘伟鸿却如此冷静!
脑海里时刻转悠着国家大事。
“姐,想想是可以的,但是要快。西方那些大公司,鼻子可是很灵的。他们和他们的政府,共进同退,搞经济侵略不遗余力。现阶段,论实力我们完全没办法跟人家比,只能抢先手。这个机会,千载难逢,要是错过了,那真是可惜。”
刘伟鸿说着,不知不觉间语气变得严肃起来。
云雨裳情不自禁地在电话那边点了点头,随即又感到好笑,隔着千山万水,电话线的另一边刘伟鸿哪里能看得到这个动作?
“好吧,我知道了。”
云雨裳给了刘伟鸿肯定的答复。
“哎,媳妇,你什么时候再到林庆来看我啊?我可想你了!”
谁知刘部长刚刚正经了一会,马上又露出了本相,嬉皮笑脸地说道。
“哼,你就油嘴滑舌吧。你啊,嘴里这么说,心里头巴不得我永远不要过去是吧?省得你不自在!”
云雨裳似嗔非嗔地说道。
得意洋洋的刘部长顿时便色厉内荏,吭吭哧哧的,不知道该如何作答,憋了一阵,才腆着脸说道:“媳妇,要不咱们结婚算了……”
“好啊。”
云雨裳倒是答应得蛮爽快。不过刘伟鸿接下来的一句话,又露出了马脚。
“那啥,咱们结了婚,多生两个小孩,咱妈和杨阿姨有得乐呵的了……”
云雨裳便吹胡子瞪眼睛,狠狠批评了刘部长几句,嘴角却含看笑意,很是娇俏。
第526章立即回京,马上!
散会之后,慕新民没有回办公室,也没有回宿舍,直接登上他的一号车,离开了县委大院。去了什么地方,没人知道。大伙只知道,慕书记现在肯定很郁闷。但却很少有人知道,在遥远的东方某县,还有一位县委书记,也很郁闷。
慕新民的一号车离开县委大院不久,刘伟鸿也驾车离开了县委大院。他跟邓仲和与李刚分别打了个招呼。向邓仲和是汇报,要去省里和首都跑一下项目。另外吩咐李刚暂时主持一下组织部的日常工作。
这个招呼本来应该跟慕新民打的,慕新民才是县委书记,算是刘伟鸿的正管上司。只不过找不到慕书记的人影了,只能向邓仲和报告。
邓仲和自然无有不允,估计这会,刘部长确实有很多事情需要梳理一下。至于是不是跑项目,跑什么项目,又何必深究。
邓仲和心里有一种预感,只怕林庆县的政治格局,又会发生变化了。
刘伟鸿急着回京,亦是“被逼无奈”人刚放下云雨裳的电话没一分钟,青松园的电话就直接打到了他的办公桌上,老爷子的秘书亲自打的电话,跟他说,老爷子让他立即回京,马上!
刘伟鸿自然不敢耽搁,只能匆匆忙忙出门了。
第二天上午十点,刘伟鸿搭乘的民航机降落在首都机场。青松园电话通知他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五点,林庆县与大宁市之间,没有高速公路,赶到大宁,肯定是晚上了。那时节,大宁也没有开通前往首都的夜间航班,刘伟鸿只能在维德俱乐部休息一个晚上,搭乘次日最早的航班进京。
在楚江之畔的小别墅里,刘伟鸿和省委组织部长李逸风见了面。
其实刘伟鸿本不该如此僭越的,他还没有被冲昏头脑。只是他刚刚入住维德俱乐部,还没来得及把晚饭吃完,李逸风和李鑫父子就到了他住的小别墅,刘伟鸿也只能失礼了。他原本打算吃完饭就去拜访李逸风的。李逸风却笑着说不妨事,知道他马上要进京,过来看看他。
和大多数人一样,李逸风对苏联突如其来的政变,深感震惊。对眼前这个阳光帅气的大男孩,第一次产生了看不透的怪异感觉。
估计这会子,感到怪异的远不止李逸风一人。
刘伟鸿和李逸风只是简单地交谈了一阵,李逸风便即起身告辞。很多事情,是无需要说透的,李逸风今晚亲自登门拜访一个后生晚辈,主要是表明一个态度。刘伟鸿前两天才从首都赶回来,今天马上又赶回京城去,必定是老爷子急着要见他,国家层面的大局,不是可以轻易插手进去的,李逸风很谨慎地守着规矩。
他相信该说的话,刘伟鸿一定会说的。
这个年轻人在政治方面的天赋,简直到了“妖孽”的程度。这么好的机会,焉能不牢牢抓住。
李逸风离去之后,刘伟鸿也没有再去“骚扰”朱玉霞,前天才把人家折腾得死去活来,又去“骚扰”未免有失厚道,搞不好朱玉霞又要咬他。
再说明天要面见老爷子,刘伟鸿要保持最饱满的精神状态。
巨大的民航客机降落在首都机场,刘伟鸿拿着简单的旅行包,出了机舱。还在旋梯之上,刘伟鸿就看到了谢光荣。
谢光荣就站在飞机一侧,身边是一台乌黑大气的大红旗,老爷子的二号车。
见到刘伟鸿高大的身影,谢光荣举起手来,挥舞了一下。
“谢哥!”
刘伟鸿疾步上前,和谢光荣握手,很客气地说道。
“走吧,主席在等着呢!”
谢光荣依旧满脸严肃,不苟言笑,与刘伟鸿略一握手寒暄,便即亲自给刘伟鸿打开了车门。刘伟鸿坐了上去,大红旗立即启动,驶出了机场。
同机的旅客们看到这一幕,自然不免惊诧不已,议论纷纷,不知道这个年轻人是何等来头,竟然有大红旗接送。
事实上,刘伟鸿自己也觉得老爷子给他的礼遇太“隆重”了。上一次政治风波之后,老爷子出动过一回二号车,不过是在候机室外等候,还有林美茹亲自接机,说起来刘伟鸿有点沾老妈的光,这一回的脸而,却是完完全全给了他本人,直接将大红旗开进了停机坪。
“谢哥,老爷子精神还健旺吧?”
刘伟鸿坐在后排,问道。
谢光荣坐在副驾驶位置上,司机另有其人。刘伟鸿眼下是享受完完全全的首长待遇。
“蛮健旺的,就是昨天睡得比较晚。”
谢光荣一板一眼地答道。
所谓睡得比较晚,刘伟鸿也能理解苏联政变太突如其来了,老爷子肯定在为这个事费思量,要不也不会这么急着让他进京了。估计昨晚上心绪不宁的,远不止老爷子一人。苏联发生如此剧变,最关注的自然是我国,其关注程度,更在美国之上。毕竟苏联是最“老牌”的社会主义国家,是社会主义阵营里公认的老大哥。
现在出了这么大的变故,共和国高层,焉能不格外关注?
刘伟鸿忽然感到心情沉重起来。
虽然他这一回是博对了,但随着苏联解体,世界格局大变,整个共和国面临的“风险”却也因之放大了不少,今后的道路将更加艰难。
大红旗挂着特殊牌照,在首都城里畅通无阻,很快就驶进了大内,直赴青松园。
马国平亲自在客厅门口迎候。
刘伟鸿见状,吓了一跳,连忙疾步上前,向马国平问好:“姑父,这个可不敢当。”
马国平微微一笑,说道:“迎接国士就该有迎接国士的礼节!”
刘伟鸿难得红了一回脸,笑着说道:“姑父,你怎么也开起晚辈的玩笑来了。”
马国平确实心情极佳。刘伟鸿那篇文章,引起了全国舆论界的大讨论,纷纷口诛笔伐,大有暴云压城,城欲摧的气势。如今苏联发生政变,足证刘伟鸿的前瞻性和正确性。仅仅如此,也就罢了,但马国平身为中组部高官,岂能不清楚其中蕴含着的巨大“利益”这个东西,运作得当,是能大有所为的。
刘伟鸿是老刘家的嫡孙子弟,如此远见卓识,完全可以当做是整个老刘家的“功劳”加上老爷子本身的巨大威望,前景十分乐观。
“呵呵,伟鸿,走吧,老爷子等着呢。”
马国平拍了拍刘伟鸿的肩膀,微笑着说道,眼神极其亲切。
只有马国平在青松园,刘成爱都未曾出现。眼下局势极其敏感,刘成胜身为省委书记,刘成家身为集团军军长,自然都要各安本职,不会在这个时候轻易离开自己的镇守的岗位。马国平被老爷子紧急召见,商议对策,正在情理之中。
刘伟鸿随着马国平走进偏厅,老爷子没有落座,而是拉着拐杖,在厅里慢慢踱步,双眉微蹙,似乎在思考着重要问题。
“爷爷!”
刘伟鸿站在门口,恭谨地叫了一声。
老爷子抬起头来,看到刘伟鸿,嘴角浮现起一丝笑纹,朝刘伟鸿招了招手。
刘伟鸿与马国平连忙走了过去。
老爷子目光烁烁,上下打量着刘伟鸿,似乎想要重新认识一下这个孙子。这两年,刘伟鸿实在给大家带来了太多的惊奇,老爷子自然要对他刮目相看了。
在老爷子炯炯的目光注视之下,刘伟鸿有点不好意思了,搔搔头,咧开嘴,嘿嘿地笑了两声。
“呵呵……”
老爷子也笑了起来,眼神一下子变得十分慈爱。
“坐吧!”
“嗳……”
刘伟鸿连忙上前扶住了老爷子,请他在居中的太师椅上落座。马国平则亲自给老爷子续了茶水,又给刘伟鸿泡了一杯热茶。
刘伟鸿紧着双手接了过来,连说:“不敢当”老爷子居中而坐,马国平在左,刘伟鸿居右。
“伟鸿,这个苏联的事情,被你说中了……”
老爷子又打量了刘伟鸿几眼,才缓缓说道,语气平静。
刘伟鸿倒也没有胡乱谦虚,欠了欠身子,说道:“爷爷,根据情况分析,这是必然的结果。”
马国平说道:“确实如此。就是没想到会发生得这么快。”
老爷子轻轻“哼”了一声,说道:“其实早就有人警告过的,但是戈尔巴乔夫并没有放在心上。”
说着,老爷子脸上也露出了一丝奇怪的神情。
早在三四天前,苏联执政党政治局委员,书记处书记,苏联总统首席顾问雅科夫列夫就在《消息报》上正式发表了声明,宣布退出苏联执政党,并且明白警告社会各界,苏联执政党的某些领导人正准备发动一场政变。
这样的重要信息,作为邻国的最高层,老爷子自然早就听取了工作人员的汇报。
在这样的情形下,戈尔巴乔夫毫无警惕之意,竟然还前往克里米亚度假,导致政变终于发生,也难怪老爷子会感到奇怪了。
身为一国的最高领导人,他的首席顾问退党,在报纸上发表公开警告,戈尔巴乔夫却完全不做任何防备。这位大佬的政治敏感性和所作所为,迟钝至此,着实令人难以索解。
第527章过家家
刘伟鸿点头称是。
他原先还担心自己写了这个文章之后,苏联领导人看了,会有所准备,或许历史的发展会和他记忆中有所不同。但政变依旧发生了,很“准时”现在看来,毫不奇怪。不知是一种什么心理在作怪,也许戈尔巴乔夫太自信了。对于雅科夫列夫那么明确的警告,都丝毫不放在心上,更何况他这样一个外国人发表在外国刊物上的一篇文章了。戈尔巴乔夫或许到了,或许没看到,总之没将这个当回事。
甚至,他压根就是故意的。
刘伟鸿的脑海里忽然冒出这么一个想法,将自己都吓了一跳。
也许戈尔巴乔夫根本上就是想要颠覆苏联执政党,特意给亚纳耶夫等人创造了这么一个发动政变的机会,然后一鼓成擒,将党内这些强硬派的代表人物,全都拿下。这样再解散苏联执政党,就再也没有任何阻力了!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就太有意思了。
自然,刘伟鸿也只是这么一想,马上就想念头收了回来。戈尔巴乔夫到底是个什么心态,现在已经不重要了,至少对刘伟鸿来说,基本不重要。他眼下要做的,就是如何利用这个事件,捞取最大的“好处”精通政治斗争的人,都会是这种想法。
“伟鸿,这个事接下来会如何发展,你有什么看法?”
稍顷,老爷子又淡然问道,语气很是平和。
老爷子这么急着召唤刘伟鸿回京,这句话才是重点。至于刘伟鸿的“料事如神”老爷子心里赞叹,却是不必要在嘴里说出来了。也不是说老爷子革命一生,位居中枢数十年,就分析不出来。但刘伟鸿此前表现加此抢眼,老爷子就想要听听他的意见。一来可以作为参考,二来也是对这个孙子做一个更加全面的评判。
看看老刘家,是不是真的出了一匹千里驹!
刘伟鸿挺直了身子,恭恭敬敬地答了一声“是”然后才说道:“爷爷,依我看,苏联执政党是真的僵化了,体系僵化,思想也僵化,没有什么人才了。
老爷子不由一愣,马国平也脸露惊疑之色。
万没想到刘伟鸿竟然说出这样的话来,却是从何说起?
刘伟鸿笑了笑,说道:“就说这个紧急状态委员会吧,他们到底是在搞政变还是在过家家,还真是有点不大好拿。单从组成的人员来看,倒是挺吓人的,政府、军队、内务部队、情报部门和交通管制部门,全都参加了,此外还有总统办公厅主任这些戈尔巴乔夫身边最亲近的人,都是支持紧急状态委员会的。从这一点看,戈尔巴乔夫还真是比较失败,他的主要副手,包括最亲近的心腹,都和他离心离德。说句不客气的话,真是搞不明白他掌权的这几年,到底都干了些什么事!”
老爷子不动声色,马国平却情不自禁地点了点头,似乎对刘伟鸿所言,深有同感。照常理来分析,确实是非常的难以理解。
副总统,政府总理,国防部长,内务部长,克格勃主席,总统办公室主任等等,无一不是戈尔巴乔夫的左膀右臂,关键时刻,竟然全都背叛了他。这个最高领导人当得,着实没什么水平。
这样的事情,在马国平看来,简直不可思议。
还有这样当老大的?
轮到政治斗争的水平,或者说轮到当官的智慧,恐怕我国随便拿一个没上过学的乡党委书记出来,也不至于惨到这种地步。
看来老毛子果然粗鄙无文!
哪里及得我泱泱上邦驭下之道和斗争文化的博大精深?
“不过,戈尔巴乔夫不济事,紧急状态委员会的这几位,也很马虎。发动政变到现在,三四十个小时了吧,除了发布几个文告,没有任何实质性的动作。既没有派人将戈尔巴乔夫控制起来,也没有采取强制措施,控制国家机器,莫斯科街头也没有戒严,全乱了套。好像是在等戈尔巴乔夫自己主动投降。搞政变还有这样搞的,也算是大开眼界了。当初玄武门之变也好,唐隆之变也好,靖难之役也好,谁不是大开杀戒?只有祺祥之变有点意思,紧急状态委员会的这八位,和肃顺等顾命八大臣有异曲同工之妙。当年咸丰皇帝在热河驾崩,两宫太后让肃顺领侍卫内大臣,肃顺竟然会上表推辞,将到手的禁卫兵权拱手让了回去,后来被砍头,一点都不冤。”
刘伟鸿微笑说道。
老爷子雪白的寿眉轻轻一扬,眼里露出极其惊喜之意。
刘伟鸿无论说什么,都不如这番给他造成的震撼更其。一般来说,像刘伟鸿这样的年轻人,竟然“蒙对”了苏联的大势,在这种情形下,只怕会惊喜欲狂,纵算洋洋自得,自我表扬一番,都有可能。不是每个人都能对苏联的局势分析得如此精准的。
但刘伟鸿压根就没有这种“轻浮”的表现,反倒从完全等同的角度,甚至是从更高的角度分析了此番苏联政变的双方情势,其表现之镇定超然,政治眼光的老辣独到,完全超出了老爷子的意料之外。
老爷子一生,经历了无数的斗争和风雨,刘伟鸿是夸夸其谈,还是点到了要害处,一听便知。
“这么说,你不看好这个紧急事态委员会?”
稍顷,老爷子问道。
“不看好。”
刘伟鸿很肯定地答道。
“他们一不控制要紧人物,二不控制莫斯科的秩序,三不控制强力部门和宣传部门,四不改组现有的党政机构,五不引导普通民众的思想动向。这样子搞政变,要是还能成功,也未免太幸运了。除非戈尔巴乔夫主动放弃,不然根本就看不到半点成功的希望。另外还有一个关键的人物,就是叶利钦。他们压根就把这个人给忘了。”
“叶利钦?”
老爷子反问了一句。
叶利钦在后世绝对是个风云人物,重新独立之后的俄罗斯第一代总统,风光无二。但在当时,却不算是个人物,至少在老爷子的眼里,当不得大事。如果叶利钦此时还是苏联执政党的政治局委员,老爷子可能会高看他一眼。毕竟也算得是苏联核心领导层的一员了。但此人却“头生反骨”自动退党,在苏联执政党做到了那么高的职务,却反过来大肆攻击苏联执政党,成了西方国家所谓的“民主斗士”老爷子革命一生,对组织忠心耿耿,平生最看不惯的就是“反骨仔”因此刘伟鸿一提到这个名字,老爷子便即心中不快。
何况在苏联执政党会面当权的前提之下,叶利钦这个所谓的俄罗斯总统,手中一无粮二无兵,在如今这样混乱的局势之下,能够起到什么作用?能够保住脑袋就算不错了。
紧急状态委员会对其视若无物,也不是没有道理的。
“爷爷,叶利钦不能小看。他现在是俄罗斯总统,虽然这个总统是民选的,却不可掉以轻心。叶利钦今年六月份参加俄罗斯总统选举的时候,戈尔巴乔夫亲自去了选举现场,为另外一个苏联执政党推举的候选人打气鼓劲,结果还是败给了叶利钦。可见此人在俄罗斯各阶层的号召力是很大的,威望也很高。紧急事态委员会小看了他,绝对是个极大的失误。”
刘伟鸿很郑重地说道。
老爷子沉吟不语。
马国平说道:“伟鸿,这个俄罗斯总统,好像没有什么实际的权力吧?他都已经退出苏联执政党了。”
马国平这个话,不能说没有道理。在一个一党执政的国家,苏联执政党的权势是很大的,深入到了苏联国家机构的各个阶层,军队中亦是如此。苏联军队中政治委员的权力极大,甚至一度比军事主官的权力还要大得多。
叶利钦这个俄罗斯总统,说好听点是叫“总统”说难听点,什么都不算,就是闹腾得厉害罢了。眼下苏联执政党的强硬派政变,手里掌握着全部的国家机器和国家资源,叶利钦不过是个“白手总统”拿什么和国家机器抗衡?
刘伟鸿摇摇头,说道:“姑父,苏联现在的情况,已经不能用正常的眼光去看待了。全都乱了套,军队也不例外。戈尔巴乔夫这些年主持的改革,其实就是对苏联执政党的全面清算,根本就谈不上维护党的威信。现在苏联执政党的权威,基本上荡然无存了。军队内部的思想也是很混乱的,下层军官甚至是高级军官,我估计都看不清方向了。一支没有坚定信仰的军队,是没有战斗力的。紧急状态委员会掌控不了这支军队,叶利钦就有可趁之机。如果他趁机掌管了一定数量的军队,再进一步掌控俄罗斯的各级政权机关,到时候就会变得完全不受控制。要我看,对于紧急状态委员会来说,他的威胁性,不在戈尔巴乔夫之下。最终影响到事态结果的,可能就是他!”
不是可能,而是一定!
这句话,刘伟鸿没有说出来而已。
第528章后冷战时代
“这么说,苏联很可能会失控?”
老爷子蹙起了眉头,有点忧虑地说道。
刘伟鸿神情严肃地点点头。估计昨晚上,老爷子肯定也对苏联目前的局势做过全面的分析,如果真的出现刘伟鸿现在说的这种情形,对于我国来说,那是最坏的情形。但刘伟鸿也知道,这个恐怕是难以避免了。所以有些话,刘伟鸿觉得有必要全说出来,说个透彻。实话说,刘伟鸿觉得这种情形,自己一时也想不到很好的应对之策。不过他想不到,不代表着老爷子也想不到。他之所以能够“料事如神。”
无非是多了二十年的先知先觉,论到真正的政治智慧,可还不敢跟老爷子“一较高低”见刘伟鸿意犹未尽的样子,老爷子说道:“伟鸿,说吧,把你心中想的,通通都说出来,不必有什么隐瞒,更不必有什么顾忌。说对说错,都不要紧!”
“是,爷爷!”
刘伟鸿连忙点头称是。
“根据我的分析,这回政变之后,苏联可能会出现最坏的局势…”
“最坏的局势?”
老爷子像是反问,又像是自言自语。
“是的。紧急状态委员会这么搞,是不可能成功的。也许他们每一个人,都很厉害,但合在一起,没有一个足以服众的领头人,就是一盘散沙。我认为,戈尔巴乔夫很快就会重新恢复职务。关键的问题在于,戈尔巴乔夫重新掌权之后,他是不是还能有效地掌控局势。这么一闹,苏联执政党的威望,会跌到最低点、可能内部会出现分裂。甚至戈尔巴乔夫都会直接解散苏联执政党。他坚持要设苏联总统这个职务,当初就有这个意图,将党的权力,移交给行政机关。他的所谓改革,就是要将苏联的社会主义制度改成资本主义制度,这个和我们的改革,有着本质的区别。”
说到这里,刘伟鸿略略停顿了一下小心地观察着老爷子的脸色。
老爷子何等睿智,他这点小心思,焉能不明白?有点不悦地轻“哼”一声,说道:“伟鸿,跟爷爷也玩心眼了?放心,你爷爷不是老糊涂!”
刘伟鸿顿时赧颜一笑,讪讪地说道:“是,爷爷,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老爷子又微露笑颜带着点慈爱说道:“伟鸿啊,你人很聪明,识大局明大体,这个我都很满意。你心中所想,爷爷也能猜个大概。不过你别忘了,不仅仅是你一个人,在关心着整个国家。爷爷老则老矣,有些事还是能看得明白的。苏联的改革和我们的改革,不是一回事。”
刘伟鸿顿时长长舒了口气,只觉得整个人都轻松起来,仿佛一个巨大的包袱终于卸下了地。
“爷爷,我明白了,看来我还是太执着了。”
“嗯,你能认识到这一点,那就很不错了。执着不是坏事,但太执着,进一步就是僵化了。很多东西,不一定全都要拿在自 (精彩小说推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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