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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是暑假,张聆除了给左林补课之外还在一家外贸公司里打工。不过,在接到左林的电话后,她还是很乐于去给左林上课的。
左林可能是她当家教以来最勤勉的学生。尤其是左林没有一定要升学的压力,也不存在以大学学历作为找工作前提的问题,更是因为现在左林已经是名满全国的超一流门将、球星。有名到这种程度,不要说认真学那些高中课程,一遍一遍做那些雷同的题目锻炼应试感觉了,能够不用鼻孔冲着人说话就很好了。可左林,在补课的时候对于张聆的尊敬从来没有一丝变化。补课的时候有接有送,所有辅导材料一律报销,加上每个小时200元的超高薪金标准固然让人愉悦,更愉悦的则是在挣这笔钱的时候还能遇上一个很好教的学生。张聆每次上课都认真准备,就像她一贯认真对待任何工作,也希望自己手里能培养出一个明星大学生来。但她,至少到现在为止,还没有跟任何人说起过自己家教的工作对象是左林。
张聆结束了又一天的工作已经快6点了,好在打工的地方距离巨鹿路也才不到20分钟路,她准时在6点半的时候感到了会所,走进了书房。
“张老师,”左林站了起来,恭恭敬敬地向张聆问好。
“那么快回来了啊,玩得开心吗?”张聆早就从报纸上知道左林没去国家队报到。实际上,左林离开的时候没有向俱乐部报告行踪,却向她请了一周的假,这实际上让她成为了除了燕北斋和燕映雪之外唯一知道左林大致行踪的人。
左林将一个蜡染的小布包递给张聆,说:“还好吧。我还给张老师您带了些礼物。”
布包里装着一个少数民族风格的银饰。张聆翻看着,很是喜欢。按照惯例先将卷子拿给左林做的时候,她就在那里翻来覆去地看。
忽然间,张聆觉得胃有些不舒服,兴许是没有吃晚饭的缘故,咬着牙坚持着。
平时张聆习惯随时看看左林做卷子的速度,闷头做了20多分钟的卷子后,左林忽然发现今天好像有些特殊。他抬头一看,却发现张聆脸色苍白,虚汗已经讲刘海粘在了额头上。
“张老师,你怎么了?”
“胃有些不舒服,没事的。”张聆坚持着。
“要不今天先算了,我送你去医院。”左林连忙扔下笔。
“你先做卷子,我去倒杯热水就行。”张聆还想勉力坚持一下,可正当她要站起来的时候,脚步一阵虚浮。
张聆没有倒在地上,而是一头扎进了左林的臂弯里。随即,她感觉到一只手抄过自己的腿弯,她就这样被左林横着抱了起来。张聆没有挣扎。现在还是盛夏,隔着薄薄的衣服和左林的零距离接触让她没来由地一阵心慌。她的头昏昏的,明知道不妥,却想不出喝止左林的话来。
“于大哥,用一下车,张老师不舒服,赶紧送医院去。”当张聆挣扎着要从左林的怀里挣脱的时候,左林已经抱着她钻进了楼下停着的宝马里了。左林的手臂是那样坚强有力,张聆挣扎,却无法移动分毫。
“我没事,真的。放开我吧。”张聆轻声说。
或许是意识到这样抱着张聆有些不合适,左林把张聆扶了起来。胃部的疼痛一阵阵侵袭着张聆,虽然想要坐直,但团着身体,张聆还是无力地靠在左林身上。
医院近在咫尺。左林几乎是全程抱着张聆经过了全套的急诊,或许是因为左林的怀抱的确非常给人安全感,疼得浑身无力的张聆没有拒绝。她一直都知道自己没有善待自己的胃,但的确没想到会在这个时刻爆发。急性胃炎,医生给出了简单的诊断。最近一段时间太累了,当药片开始发挥作用,葡萄糖滴液逐渐滋养身体的时候,张聆睡着了。
16.女性主义标本
张聆睡得很好。
她醒来的时候,挂在对面墙上的时钟告诉她,她今天肯定是迟到了。会忤逆她的意思将他送进医院的人恐怕也不会轻易让自己现在出院去上班。那么,就算是旷工吧。
病房里是什么气味?暖暖的米香混合着枸杞和不知名的药物的甜香,着实让张聆有些食指大动的感觉。她也才想起来,从昨天晚上到现在,她都没有吃过东西。特护病房是安静的,尤其是急性胃炎这种不要医生护士多关照的病。安静得能听到煮着的东西翻滚沸腾,一个个浆泡破裂的咕噜咕噜的声音。
等等,这里是病房,有人在病房里煮东西?病床周围拉了一圈帘子,但稍微伸一下脑袋还能看到坐在窗口那边的是谁。可是,还没等张聆将计划付诸实施,肚子咕咕的叫声已经以极为不雅的方式提醒了对方,自己已经醒来了。
帘子唰地一声被拉开,巨大的人形阴影投射在张聆的脸上。阳光从他的背后肆无忌惮地铺陈过来。张聆只觉得,面前的这个高大的男子,仿佛整个人都是金色的。
“张老师,你醒啦。”
听到这个声音,张聆心里一阵感动。无论内心多么坚强,可张聆终究是个年轻女孩,在碰到些什么事情的时候发现身边有个人能够依靠的感觉实在是非常好。
“睡了好久了,呵呵,上班都迟到了。”张聆微笑着,虽然有些饿,但现在胃已经不疼了,睡了一个好觉,虽然身体还是有些无力,但精神却很好。
张聆首先想到的不是要吃的东西,而是从放在床头的自己的背包里找出手机,给自己打工的公司的主管打电话。她每次给左林补课的时候都会把手机关机,而现在,手机仍然是关闭状态。
“你好,吕经理,我是张聆……嗯,我急性胃炎发作,现在还在医院里……嗯,不过……什么?……哦,好吧……再见……”张聆的声音从头到尾都是那样清脆有力,可情绪却低落了下来。本来她是将一份文档带回家做的,这个ppt是吕经理的上司彭总上午开会要用的。今天张聆没有能准时上班,打电话也找不到,导致了彭总在上午的区域销售综合会议上大失面子,撂下句:“什么实习生,叫她走人”就抄了张聆的鱿鱼。
好好一份实习工作就这样泡汤了。现在暑期实习打工的地方不好找,基本已经是饱和状态,眼看着这个暑假就要这么泡汤了。
张聆有些无奈,却也不怎么担心,对于已经发生的事情,担心、忧虑都是没有价值的。
“张老师,给你煮了点粥,医生说2到3天里吃半流质调养一下,不要一下子给胃增加太多的负担。”左林熄灭了在酒精炉,将小泥罐里香喷喷的药粥倒在了铝质的饭盒里,端到了张聆面前。
“真看不出来,你还有这个本事。”张聆闻着香喷喷的粥,立刻就将刚才那点不愉快抛到九霄云外去了。
“我在加入俱乐部之前是种草药卖给训练基地理疗室的药农,弄点药啊什么的都是本行。”左林说。
张聆当初在了解左林的学习背景的时候就大致了解了左林的情况,也不吃惊,闷着头淅沥呼噜地在那里喝粥。粥的味道比她想象中更好。她不知道左林在粥里加了些什么,可没有加糖,没有加任何调料的粥尝在嘴里甜丝丝的,更让人惊异的是,喝下了粥之后,张聆能明显感觉到身体内部透发出的热力。这可不是吃了热的东西在那里冒汗,而像是自己的身体内部有一个能量源一般,从胃开始,逐渐将无穷的精力充入张聆的四肢百骸。
“你在里面加了什么?”张聆抬起头,问道。
“秘方。回头我把药和米都给你调好,多弄点,你加点水煮一下就好。”左林可不敢说这里面加了些这个世界上基本不存在的神奇生物,一个晚上的时间,又是在没人来的病房,他可是悄悄弄了不少。
张聆摇了摇头,说:“寝室里没办法弄这个。寝室不准用大功率的电器,寝室线路好像也有问题,插上小电炉就跳闸。就算能煮,在寝室里一弄,有多少能落在我的嘴里就是个问题了。”
左林对于寝室宿舍之类的没什么了解,他唯一住过的宿舍就是俱乐部的运动员宿舍。空调、饮水机、电热水器都是基本配备,左林也不是很明白插上电炉就跳闸到底是怎么回事。
吃完了粥,张聆才感觉到身上有些不舒服。左林将老师抱来医院就觉得很失礼了,自然不可能再做出帮张聆换衣服之类的事情,张聆现在身上还穿着昨天的白色衬衫和深灰色西裤,疼痛的时候出了很多虚汗,加上在病床上睡了一夜,身上原本挺括的衣服现在比揉烂的霉干菜好不到哪里去。
张聆的脸红了。自己的形象现在在左林眼里毁得差不多了。她有些不好意思地说:“能送我回寝室吗?应该没什么问题了吧。”
“医生说让你调养几天,如果你不愿意呆在医院里那我就送你回去。你不是上海人吗?不回家?怎么要去寝室呢?”左林觉得有些奇怪。
张聆并不愿意将自己家里的事情告诉任何人,只是淡淡地说:“寝室里比较自由啊。”
“那好,于大哥还没来,昨天他一直等到11点多才回家。等于大哥来了我就送你回寝室。……张老师,身体要紧,这几天就不要上班了。”左林仍然觉得,管老师的事情似乎有些失礼。
“呵呵,”张聆歪着脑袋,扁着嘴,露出一个美丽的无奈的笑容,说:“我被抄鱿鱼了。整个暑假,除了给你补课就没别的工作了。”
左林没有吭声。
张聆的宿舍在松江大学城。没有围墙的大学校区最方便的就是可以直接将车子开到宿舍楼的底下。女孩子天生都有八卦的天赋吧,张聆从宝马车子里穿着皱皱的衣服出现引起了周围那些女生的狐疑的眼神。应张聆的要求,左林一直坐在车里没有出来,不然,好奇的同学们,有着八卦天赋的家伙,想必就可以发挥她们的另一种特长——追星。
幸好现在是暑假,大部分的学生们都回家了,留在学校的学生不足平时的三成。这些人,不喜欢回家被家长管的有之,想省下回家的火车票飞机票钱的有之,乘着暑假的安静不受干扰躲在图书馆里潜修的虽然少也不是没有,最多的却还是那些乘着暑假接各种社会实践、实习和短期项目工作的人。如果是平时上课的时候,彻夜不归后被宝马车送到宿舍足够传出天大的流言了。
司机小于到达医院比较晚并不是因为回家晚。他拿着一份不菲的薪水,最基本的要求就是早上7点到晚上7点要在安排由他负责的人的身边,哪怕在这个时间之外,也要做到7×24小时,365天随时相应。他早上实际上是先向燕北斋打小报告去了。
燕北斋对左林身边发生的一切都很关心。他对左林的态度像是一个长辈,希望看到左林茁壮成长,却又像是一个朋友,随时看着左林身上会不会发生什么有趣的事情。于是,刚才装作不知情的样子,给左林打了个电话,邀请他一起吃午饭。
“张老师没事吧?”燕北斋内心觉得有些好笑,他当初为左林选择一个美女作辅导老师未尝没有想要看笑话的意思,但左林一直以来战战兢兢尊师重道,简直不把只比他大几岁的张聆当作同一辈的人看。可是,这次张聆的急性胃炎,毫无疑问拉近了左林和张聆之间的距离。
“张老师还好吧。回头我弄点药粥的材料给张聆送去。听医生说,张老师平时肯定吃饭有一顿没一顿,不很规律。”
燕北斋欲擒故纵地叹了口气,说:“张老师也不容易啊,尤其是和现在的年轻人一比。不说也罢,不说也罢。”
左林的好奇心被燕北斋提了起来,问道:“张老师怎么了?”
燕北斋也不故作姿态,说道:“张老师从进大学第一天开始就自己养活自己。从第二个学期开始所有的学费都是自己出。回头给你看看她当初给我的简历,我的秘书说,她这两年在课余打零工,一直保持着月收入不低于3500,差不多也是现在新工作的小白领的收入水平了。连续两年二等奖学金,学校里的课程也没有拉下。这实在是不容易啊。”
燕北斋曾经派人调查过张聆,因为他从见到张聆就觉得她身上的气质和她那些同龄人很不一样。燕北斋甚至觉得,张聆和他的女朋友叶仪兰的气质很象。调查的结果也的确如此。张聆进大学之后,申请了第一个学期的助学贷款和生活补注,没有从家里要一分钱。随后就一边读书一边找各种打工机会。开始的时候,她只能作一些基本的大学生打工的项目,比如家教,比如街头促销和问卷调查;大一的寒假里,她在一家保险公司打工,做的是最被误解和歧视的陌生访问,吃了无数闭门羹之后,一个寒假还是卖掉了可观数量的保险;大一下半学期开始,她除了继续保持和拓展那些保险客户之外,还帮一家公关公司作文案,由于收入相对比较充裕,在课余她没有选择休息,而是报名参加了cpa注册会计师课程,现在还在读;大一暑假,她在一家外贸公司干了整整两个月;大二上半学期,张聆除了cpa之外又报名了法语课程,选择的不是学校里那种照本宣科式的选修课,而是价格相对较高的针对白领的强化课程,打工的项目也从保险转向了营销策划,因为很多方案设计和文案工作都可以带回学校,在寝室和图书馆完成,时间安排相对自由;直到大二下,由于接了给左林辅导的工作,她才逐渐减轻了打工的强度,只另外兼着市场策划的活……
和同龄人相比,张聆有着一张恐怖的时间表。学校的课程,外面报的培训,加上打工的时间,算下来可能平均每天睡不到6个小时,但她居然就这样咬牙坚持了下来。由于工作,她认识了很多人,但在学校里除了寝室里那几个人之外几乎没有朋友。在工作的时候,她成熟、干练、有威信,除了略显得有些单薄的身体,没有任何特征显示她还是个大学生。和同事聚餐的时候她自觉地aa制,拒绝那些对她有企图的男同事为她买单的意图,但在学校里,和同寝室的人一起吃饭的时候却经常为那些不打工手头始终有些紧的家伙买单。
张聆是个典型的新时代女性。她不觉得接受别人的照顾是理所当然,她觉得自己可以照顾自己,可以让自己活得很好。而她也用自己的行动证明了自己有这样的能力。
燕北斋觉得张聆和叶仪兰相象不是没理由的。叶仪兰出生在台北的一个书香门第,从小学的最好,也最喜欢的无非书法与国画。叶仪兰不甘心从事办公室文员的普通工作,从给一个设计工作室作中文字体的设计助理开始,一步一步地朝着自己的理想迈进。而后,加入了一个两岸文化交流的活动团来到了上海。由于那次活动是燕北斋赞助的,在一次宴会上认识了燕北斋成为了她事业的转折点。一开始,燕北斋的确是纯粹出于对叶仪兰的作品的欣赏而资助了叶仪兰的几次画展。至于两人怎么会逐渐走到现在要谈婚论嫁的地步,就不足为外人道了。
燕北斋欣赏张聆这样的女性,欣赏这样自强不息足以作为女性主义标本的人。但他却是能够洞察这样的女性的内心柔弱的人。而现在,成功引起了左林对张聆的兴趣,至于两人之间的关系会有怎么样的变化,那就拭目以待了。
听了燕老对于张聆极为详细的介绍,左林已经知道张聆这样的女性需要的是不是怜悯,而是作为朋友的平等的帮助,就现在来说,左林倒是可以将学生的这个身份充分活用起来。考虑着这些事情,这一顿和燕北斋在一起吃的午饭就变得有些沉闷了。
“燕老,我想正式开始传授小雪通用语和咒术语。”将无法一时解决的问题稍稍搁置,左林想起来了自己的决定。
传授通用德鲁依语和咒术德鲁依语就意味着将正式开始将燕映雪培养成一个德鲁依。虽然燕映雪的天赋燕北斋早就知道了,可是即使是燕北斋也不敢肯定燕映雪的这些天赋就足够了,所以,虽然一直希望自己的孙女能够成为这个体系的一员,燕北斋却从来没有提起过这样的请求,或者试探过左林有没有这样的想法。而现在,左林却主动提起了这个事情,实在是让燕北斋喜出望外。
17.学习与传授
“左林大哥,真的要学这个?”燕映雪看着纸上密密麻麻的间夹复杂读音拗口的字母,可怜兮兮地问。
燕映雪自小在中英双语的环境里长大,后来又有了个“小奶奶”教她写书法,其他孩子学得愁眉苦脸,家长操心得上窜下跳的语言问题从来没有困扰过她。可是,忽然之间,她喜欢的左林大哥要教她一种神奇的语言,彻底让燕映雪告别了可以凭着小聪明读书的幸福生活。
这个语言真的很神奇呀。这世界上居然能够有那么难的语言。想出这种语言的人怎么没把自己的脑袋想破的?这是现在燕映雪最大的好奇了。
“把字母表背出来哦,明天要开始教你点新的东西了。”左林亲昵地捏了捏燕映雪的鼻子。
字母表自然是没什么美感可言,偏偏通用德鲁依语不是那种可以一边教字母一边学单词的语言。只有先背出了字母表,开始学习词汇和表达方式了,燕映雪才能逐渐了解到这门特殊的语言和天地自然万物呼应的美感。
虽然觉得很难,燕映雪还是勉为其难地认真背着字母表。因为,左林大哥哥可是许诺了相当多的条件的,那棵结满了明黄色的纹香果的小树,让燕映雪垂涎不已。从来没有一种植物的香气能够那么清幽神秘经久不散,带上一颗在身边,可以保持一天的好心情。还有可以提高动物智慧的特殊的宠物食品配方,也让燕映雪非常心动。上次和左林出去玩的时候看到的那只小狐狸几天不见,居然自己找上门来,那天清晨看到小狐狸躺在门口的垫子上,让燕映雪足足兴奋了两天,能够让小狐狸越来越聪明漂亮,燕映雪咬咬牙还是愿意付出相当努力的。
而左林,也要学习变形术。
变形术是一门精妙的技术。它不同于使用自然之力的咒术系统,也不同于通过不断锻炼身体来达到增强身体战斗力的武术或者格斗技术,它介于两者之间。没有强健的身体,无法负担变形术给自己的身体造成的负担,不单无法增强战斗力,反而会削弱;而没有对自然之力的掌握和对于咒术的精熟,也无法催化变形术的进行。变形术实际上是使用自然之力激发身体潜能,改造身体,并且将身体保持在最适合的形态的技术体系。当然,也有一些例外,动物系德鲁依里不乏天生就适合变形术的体质的人,他们使用变形术不会对身体造成太大的负担,从小就能够变形为动物在旷野和森林里奔跑,于是,他们也会成为对动物的战斗本能了解得最深刻的人。可惜,左林并不具备这样的天赋。
左林粗粗浏览了一遍因苏拉给他的卷轴就明白,这不是一个他短时间能够了解和掌握的技术。尤其是第一次进行变形的时候和以后每次进行一个新的形态的第一次变形的时候,不单单要忍受巨大的痛苦,更要冒着变形一旦失败整个人失控暴走的风险。当然,天赋适合变形术的体质同样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因苏拉想必是具有这种天赋体质的人,因为他使用变形术的时候身体内的自然之力没有任何波动,一如他平时。
对于自然之力的控制和使用咒术的熟练程度,作为一个植物系的德鲁依,绝对没问题。可是,自己的身体能不能承受住变形术的压力呢?因苏拉的身体之强健已经到了左林难以测度的程度。如果那就是变形术的标准,左林觉得这一生恐怕都没有机会学会变形术。
可是,一旦学会了变形术,一个全新的领域就向自己敞开了大门。不仅能够享受变化为动物,无羁驰骋与高山达川原野森林,更意味着能够以另一种视角审视这个世界,了解这个世界,深入这个世界而最终……掌握这个世界。
这样的诱惑力,对于任何一个德鲁依都是无可抵挡的。
左林第一次没有违反了俱乐部的宿舍管理规定,在12点熄灯后他悄悄溜出了宿舍楼。原先由他打理,现在已经交给俱乐部新聘请的园林工人进行养护的备用草皮到了晚上就成为这一代最安静的地方。附近唯一的建筑是2米长2米宽2米高的工具间,里面有养护草皮必须的工具,浇水用的大口径水龙头和水管。草皮和宿舍楼还有训练基地的主体建筑之间相隔了两块标准训练场,一片网球场,目测下,大概相隔了有1000米不到一点的距离吧。
躺在草皮正中间,有些发硬的草梗硌得他有些不舒服。果然还是需要自己来照料这些草皮啊。当初左林将草皮的养护工作交出去的时候,这片草皮平整柔顺得如地毯一般,无论是边缘还是中间,这些据说是国外引进的专用球场用的草的长势都差不多,而不象现在,多少有些参差不齐。
左林将身体展开成了个大字形。他双手一挥,一把改造过的草籽被风一拨,撒在他的周围,迅速长成一片一米多高的长草,将左林的身影深深埋在了中间。
左林要尝试最基本的变形术,狼形变形。因为狼是最基本的几种形态里他打过交道的动物,而且,在因苏拉的卷轴上,最完整的就是狼形变形的咒文。
变形术的咒文分成了3段,第一段是5句5个叠合文字,除了第一句是仪式性地向自然万物和前辈德鲁依致敬之外,其余四句的功能是用自然之力强行改变自己身体的运作方式,调整身体内自然之力的分布。
第二段是3句5个叠合文字。是描述将要变形的动物的形态。实际上,如果对于变形术有足够认识,对于动物有足够了解,对于咒文的组合方式钻研精深,有足够的自然之力,理论上可以变形成为任何想要变的生物,但现在左林只能严格遵照最基本的狼形态变化咒文吟诵了出来。
第三阶段则是痛苦的,7句5个叠合文字的咒文一读完,身体立刻进行变形。肌肉,骨骼吱吱嘎嘎地相互挤压、摩擦,变成狼那样充满力量和爆发力的形态。细密浓厚的黑灰色的毛钻出皮肤,变成了华丽亮泽的毛皮。身体内集聚的自然之力和变形了的身体重叠、渗透、结合,将已经变得不同的肌肉和骨骼组织进一步强化,强化到远远超过一般的动物,甚至远远超过一般人想象的,超出所谓的理论限度的程度。经历了这个最为痛苦的部分之后,身体和体内的自然之力将记住现在的这种形态,将这种变形变成一种特殊的身体能力,成为可以任凭德鲁依轻松调动的能力……
方圆数百公里内都没什么深山老林可以用来潜藏行踪进行这样的初次变形,而选择了在一片自己熟悉的草地上进行这样尝试,首要的就是不能让别人发现。忍受巨大疼痛却不能呻吟、呼喊、号叫的感受尤为痛苦。但左林还是清醒地意识到,自己,好像,成功了。完成了变形术,强化了身体之后,自然之力自然而然地开始安抚疼痛的肌肉组织,修复那些因为疼痛,翻滚和撕咬自己造成的细微伤口。
当疼痛逐渐消失,身体的每一块骨骼,每一块肌肉都在报告着远超越良好的状态,充满了力量的身体让左林无比兴奋。而这巨大的兴奋立刻自然而然地反映在了他的行动上。他伸直了有力的四肢,牢牢抓住地面,那力量大得仿佛想要将整个星球一脚踹开。他挺直了背,朝着头顶瑰丽的星空扬起了头,发出一声中气充沛,响遏行云的长嘷。他浑然不在意,这声长嘷是否会惊扰到什么人。
这里毕竟只是城郊,放眼望去,只有脚下的草皮和稍远些的农田。在这个城市,当大家对几乎任何事情都习以为常的时候,这罕见的狼嘷并不比狗吠或者汽车防盗装置的蜂鸣更引人注意,最多也就是以为隔壁的hi…fi声音开太大了敲敲墙壁以示提醒。谁也不会想到,在距离他们不远处,真的出现了一头狼。
变形术变化成的狼,身体要比一般的狼大不少。(左林早有准备,被涨大的身体撑破的只有非常廉价的背心和平角裤而已)在草地上试试脚爪,跑上几步。这陌生的身体却并没有什么陌生的感觉,仿佛左林生来就是一只狼一般。奔跑跳跃仍然是下意识的动作而不需要刻意锻炼。将衣服的碎片收拢,扔进工具间的垃圾箱之后,左林就开始享受用四肢奔跑的感觉。
相比于草皮边上的水泥路面,显然泥土堆就的田埂能提供更丰富的路面感受。像是任何一个拿到新车的司机一般,他冲刺,急停,加速,转折,甩动着的尾巴让他无需担心平衡的问题,脚掌的每次落地都是全新的感受,从尖尖的耳朵里灌进去的风声都是那么悦耳。他玩得那样高兴,以至于没几分钟就淌出了舌头呼哧呼哧地散热。他也象任何一个拿到新车地驾驶员一样莽撞,几乎一头撞进了某个农舍外亮晒着的渔网里。
跑出了几十里,在一个鱼塘里刨了一会泳之后,他折回了宿舍,悄悄地爬着空调和水管跳进了自己的宿舍,变回了人形。这一夜,可能是这段时间里左林过得最开心的一夜了。
虽然视角有些低,但这个世界真的不同了。难怪动物系德鲁依从古到今一直是德鲁依世界里占据数量优势的类型。
“雪雪,好好学哦。你要是一年里把通用语和咒术语的基础打好,我教你一个很厉害的法术。”第二天,察觉了变形术对于体质的要求没有想象中那么可怕的左林按照因苏拉卷轴上提到的方法稍稍检查了一下燕映雪的身体,他惊喜地发现,燕映雪的身体应该是那种天生适合变形术的,于是,为了诱惑燕映雪能学好两种难得变态的语言,左林迫不及待地抛出了新的诱饵。
他凑在燕映雪耳朵边上说:“我可以教你变成动物。”
燕映雪眼睛一亮,双手连忙抓住左林的衣服前襟,兴奋地问:“真的?”
左林用力点点头,说:“我什么时候骗过你了?”
作为一个老师,左林在燕映雪心目中显然不如张聆在他心目中那样有师道尊严,可是,在燕映雪心里,左林大哥哥是很有信用的。燕映雪皱着眉头斗争了一下。她是个精明的小姑娘,或许是以前被父母用各种各样模糊的条件加上诱人奖励哄过,小姑娘立刻反问:“那什么样才算学好啊?”
左林摸摸燕映雪的头。小姑娘一头蓬松的头发,手感相当好呢。他笑着说:“通用语么,能用通用语和我说话就行。咒术语要好好学啊,要想变形,必须要会的。到明年的这个时候,你要是能把咒术语典歌唱全,我就教你。”
咒术语典歌类似于咒术语的加强版字母表,和千字文的形式差相仿佛。一首长达700多字母的歌里,描述了第一代德鲁依与自然万物为友,与草木交流,与灵兽为伴进行探险的事情。在这首歌的歌词里出现了咒术德鲁依语所有的基本字母和几乎所有基本字母叠合成复杂的意思的组合方式。能够唱出典歌,基本上算是咒术德鲁依语入门了。
由于最开始的时候就跟燕映雪解释过这些,燕映雪又考虑了半天之后答应了下来。虽然两门语言难得象天书,但变形术的诱惑力实在是太大了,不由得她不努力啊。
稍稍享受了点作老师的快乐的左林还没来得及开心一下,一个电话又让他要奔忙了起来。他的老师张聆给他打电话说,她喝醉了,现在正在某个酒店的大堂里。因为错过了学校班车的最后时间,她回不去了。想来想去,只能求助于现在比较闲的左林了。
左林一阵错愕,他记下了地点之后几乎对着电话吼了回去:“张老师,你胃病还没弄好,又喝醉,有没有搞错啊!”
18.亲近
由于时间比较晚,左林只好向俱乐部先请假一天晚上不回宿舍,然后才悻悻然地赶赴四季酒店。在酒店大堂的咖啡座里,他捡到了已经醉得晕晕糊糊睡着了的张聆。
张聆并不是故意要喝醉的。被公司抄鱿鱼,又被左林放假的张聆在寝室里修养了整整两天。她不是那种闲的住的人,而这个时候,寝室里唯一一个暑假没回家的人和她说起学校里有人正在招聘一个特殊工种:职业伴娘。
基本上,也就是那些大龄青年结婚的时候发现找不到未婚的女性朋友来担任伴娘了,只好求助于婚庆公司,而婚庆公司为了寻找气质和反应都比较好的职业伴娘人选,眼光放在了大学生这个阶层。
容貌秀丽,谈吐伶俐幽默,气度娴雅,除了稍微有些抢眼球之外,张聆自然能够胜任这种要求有些怪异却不算高的工作。经过了没一天的婚庆礼仪培训之后,张聆就被点名参加某次婚礼,因为她懂点法语,而那个新娘是个法国人。
不过,职业伴娘的要求和培训内容里可都没有关于酒量的任何内容。在整个大半天的婚礼程序里没犯什么错误的张聆到了宴席会场里却束手无策,要不是她伶牙俐齿地抵赖加上东躲西藏,根本坚持不到宴会结束。宴会散去了,张聆的工作也结束了,可在市区里却没办法回宿舍,张聆(奇*书*网…整*理*提*供)也唯有给左林打电话求援。
穿着玫红色v型前襟的厚丝质露背长裙的张聆有着迥异于平时穿着职业装的风姿。质地柔软的长裙兴不起一线褶皱,将张聆的身体曲线勾勒了出来。张聆抱着象牙白的随身提包,斜斜靠在沙发里,双腿交叠着放成一个舒适的姿势,匀细的脚丫落在地毯上,漂亮却折磨人的细高跟凉鞋放在了沙发边上的纸袋里。
如果不是没了办法,想必张聆不会愿意让左林看到自己的这副样子。左林叹了口气,摇醒张聆,说:“喂,喂,张老师。”
“来了啊。”张聆的眼睛只睁开了细细一条缝,随即又沉沉落下。“送我回去。”
看到了熟人,心里一放松,张聆睡得远比刚才更深了。左林看到怎么也摇不醒张聆,眉头纠结成了一团。他可不准备用冷水或者耳光叫醒张聆,可沉睡着的张聆却让送她回宿舍这件事情变得超乎想象地麻烦。他不知道张聆的寝室号码,也不知道现在出发将张聆送回寝室会不会太晚,据说大学寝室的门禁比他们俱乐部要早。
“麻烦开个房间。”看了一眼墙上挂着一排显示世界各地时间的前台,左林迅速发现了省事的办法。
在酒店里,将一个年轻女子横抱着实在是太不雅观了。但对于左林来说也算不了什么,他圈住张聆的腰,虽说露背的长裙让他只能将手托在张聆光洁柔腻的背上,多少有些尴尬,不过张聆现在基本处于无意识状态,只要自己不说,应该不会怎么样吧。
将张聆放在客房的床上,盖上薄薄的被子,左林还是不放心。醉酒后最难过的阶段并不是呕吐和沉睡,而是醒来之后像是要裂开一般的头。为了让张聆醒来之后能好过一点,左林只好用自然之力临时改造了放在房间里的盆栽,扯下了几片叶子和一个朱红色的果子。在茶杯里倒上些水,将叶子和果实揉烂了搅拌成泥,最简单的外敷药就做好了。左林将药膏抹在张聆的额头上,随后双手捧住张聆的脑袋,以极为细微的自然之力加速药性渗入张聆的额头。这种方法或许比较复杂,却能够完全吸收植物中的药力,也正是因为有这种办法,左林只需要那么一点点叶片和仅仅一粒果实。用蘸水的毛巾擦去张聆额头上的药渣,就算是完成了。
刚才还没注意到,而现在,平躺在床上的张聆毫无防备地袒露着雪白地胸脯和清晰可见的乳沟。左林连忙拉起毯子,将张聆整个人都裹了进去。
张聆是安顿好了,可自己今天晚上怎么办?左林苦笑着,给小于打电话让他回家休息,给俱乐部值班教练打电话说明情况……
左林不太想睡觉,实际情况也没地方让他睡。或许是刚才订房间的事情没说清楚,这间房间居然是大床房间,而不是两张单人床。不管主观是不是想做什么,和客观上是不是做了什么,左林明白和张老师躺一起不是个好选择。他只好跑去酒店里的便利店买了一堆杂志带回房间,准备消磨掉这个晚上。
左林从来没有意识到,自己实际上已经是颇有名气的人了,媒体曝光度也相当高。他没有戴墨镜,穿着有俱乐部标志的T恤衫,就差别上胸卡写上自己是左林了。在前台订房间的时候出示的身份证更是无可辩驳的证据。好在四季酒店的那么多星星不是白装的,酒店里很少有无聊的闲人,而酒店的服务人员都是经过严格训练的,也不会传什么无聊的话。但,左林的运气真的不好。就在刚才上楼的时候,他已经被一个被朋友拉来当临时的婚典摄影师的体育摄影记者认了出来。
这名记者跟着左林进了电梯,装作同路一直跟着看到左林搂着张聆进了房间。如果在平时,左林肯定能够感觉到这个有些脸熟的家伙对自己的注意。可是,在电梯里的时候,张聆的额头抵在他的胸口,悠长温热的鼻息吹得左林心烦意乱。他甚至都没注意到身边那个按了半天短信的家伙已经用手机拍了好几张照片了。
高手拍照的水平是不同的,这位记者买手机的时候就考虑到了偷拍的问题,300万象素,大光圈加上摄影记者训练有素的稳定的手,照片的清晰程度足以用在报纸杂志上。而后来当左林去便利店买杂志的时候,这名记者更是准备充分地拍下了左林在收银台付款的动作。
当左林撑着脑袋看杂志的身后,手机忽然响了起来。左林一看,是自己的经纪人桑世麟打来的。
“左林,你现在在四季?”桑世麟的声音有些古怪。
“是啊。张老师喝醉了,现在没办法送她回寝室,就开了个房间先安顿下来了。”从桑世麟一语说中自己的所在,左林察觉似乎有些什么麻烦了。
桑世麟嘿嘿笑着,说:“小子啊,让个熟人认出来了。刚打电话来问我你怎么不在海埂倒在上海,还在酒店里。以为你夜不归宿陪女朋友呢。”
“女朋友?”看了一眼躺在床上的张聆,左林哑然失笑,“桑老师,张老师要是听到你这么说要不高兴的。你说的熟人是怎么回事?”
“明星体育周刊的一个摄影记者,刚才给我打了个电话,发了几张照片,你和你的张老师的照片哦。”桑世麟没有丝毫的紧张,不像是个应该担心麾下运动员的经纪人,却像是个打趣晚辈的老不修。
虽然现在的左林对于媒体的感觉仍然木讷,每次迫不得已应付记者总是那么战战兢兢,可毕竟作为一个职业球员,和这类事情接触实在不少。他立刻就明白了几张照片可能造成什么样的后果。能够在客场顶着全场的谩骂安心看书的左林不觉得这种事情会对自己有什么影响,却担心这样的事情一旦莫名其妙捅上了报纸杂志会伤害到张聆。他皱了皱眉头,问道:“桑老师,那对方怎么说?”
“你放心,我解释了下情况,谈了点条件而已。放心,这个事情不会上新闻的。”桑世麟很有把握地说,“我帮你答应了一个明星体育周刊的专访和拍一组照片,这些事情我全都落实了以后再和你联络吧。”
虽然不喜欢接受采访,但现在这个情况,似乎不同意也不行。挂上电话之后没多久,桑世麟就将那位记者发给他的所有照片给左林转发了过来。除了那张便利店的照片之外,那些电梯里的照片看不出有什么偷拍的痕迹,简直像是左林和张聆摆了pose让那个记者拍的一般。张聆在照片里只有一张侧脸,微笑着的侧脸,幸福而平静的表情和任何一个熟睡的孩子差相仿佛。
杂志是经不起看的。将那些杂志从前到后从后到前翻了几遍之后,终于到了早上。
城市里,早晨来得稍有些突兀。看不到太阳一点一点从大地的边缘爬上来的那种壮丽景象,甚至很少有人会去注意天空从淡紫色逐渐变成有些发灰的浅蓝色之间的无数个色阶。窗帘拉开,天亮了,起床,大部分人的生活是这样的。
左林昨晚只拉上了那层轻纱制成的窗帘。当阳光渗过窗帘上的无数个孔隙,漫进房间,爬上了床的时候,左林合上了手里的杂志。他已经看?(精彩小说推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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