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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过了两天,来自德鲁依议会的人到了。这一次不是因苏拉,而是一个名叫卡莱的英国人。
“请问,你们有关于孙老的消息吗?”卡莱对于这个问题同样显得相当焦急。
“没有,能够用的手段都用了。孙老拿着一张假身份证从重庆用到拉萨,随后就再也追查不到了。”燕北斋遗憾地说,他实在是太想再见孙老一面了。
“无论如何,我们先将应该做的事情做完,无论孙老是不是在,需要做的事情还是那样多。”卡莱淡漠地说。他神情坚毅,仿佛发生任何事情都不会动摇他分毫。“我代表议会来和左林进行资产移交,还有议会的正式任命。都处理完了之后,我将长留在中国,而我的任务,就是继续追查孙老的下落。不过,我想,燕老急于让左林掌握新的技术,有更多的钱可以用,恐怕是因为燕老已经知道了最近的一些事情,只不过,他不觉得需要亲自出面而已。”
“什么动态?”左林好奇地问。
“有人在对德鲁依议会下手。”卡莱说,“德鲁依议会是个……怎么说呢,一个很复杂地组织。说起来,我们做的很多事情和那个所谓的‘绿色和平组织’很象,我们珍爱自然,努力用各种方式消除经济发展对自然造成的恶劣影响。抗议和游说立法之类的事情倒是很少插手,我们的方式更直接,更有效,因为我们掌握着巨大的力量。可最近几年,在外面执行任务的德鲁依,有不少人失踪了。非洲3个,美洲一个,亚洲一个。德鲁依议会一共没多少人能够独当一面执行复杂的任务,损失那么多人简直是无法忍受的。孙老是德高望重的德鲁依,可能是这个世界上最为强大的德鲁依,议会里,大家都希望孙老能够回来主持调查和反击这样的事情。”
卡莱看了左林一眼,继续说:“因为孙老原先负担的职位就是承担这样的工作的,这几十年里虽然陆续有几位德鲁依暂代这份职责,但按照我们的传承体制,毕竟不可能一直这样下去。而现在,孙老的行动明确表明了,他希望你来做这件事。燕先生,稍后请给我们一点时间,我需要向左林宣读正式的任命。左林,我希望你有独立的房子能够用于容纳即将转交给你的相关文件,如果你现在没有侍从可以承担看守文件等等职责,议会将委派几个外围成员来协助你。这些都是其他人的侍从和朋友,在你有自己的人选之后还有其他事情要做。另外,还有一件事情希望你做好准备。……”
左林被卡莱的一番话说得有些呆住了,从来没想过,德鲁依议会居然会那么麻烦。“什么准备?”
“德鲁依议会所有的成员,承担所有的工作,都是自费的。我们是个复杂而严密的集体,但是,我们有个很大的问题。那就是,大家都很穷。不动产什么的大家都不少,可流动资金谁手里都不多。”
25.颠倒错乱
卡莱的说法对于忧心忡忡的左林和燕北斋是个很好的解释,和安慰。没有谁希望孙老处于危险。于是,恢复了正常生活的左林一边继续那些习以为常的生活,一边研习孙老寄来的笔记,一边等着卡莱所说的资料到来。
可是,当卡莱所说的东西逐渐到来的时候,左林有些疑惑了。仿佛他接受的不是一个古老而神秘的组织中的一个代代传承的重要职位,而是某个跨国企业的经理之类的工作。
在最早的德鲁依议会里,每个职位都是用一种生物来表示的,不过,这种表示在绝大部分的德鲁依看来是比较笼统的。比如负责组织对外的侦察和战斗任务的一般都是以动物的名字来表示,其中在战斗技能方面最强的那一系德鲁依所占据的职位被称为“狼”,而因苏拉的职位是“熊”,在议会内的地位颇高。
依靠组织能力和社交能力运作议会,指定计划等等职位,一般都是用植物来表示,比如提供议会运作经费的“小麦”,负责联络工作的“风信子”等等……而左林所继承的这个职务,最初的名字是:狮子。以狮子这样具有领袖气质的动物为名称,这个职位的工作就是率领议会的战斗力量,保卫自然,保卫议会,保卫德鲁依作为一个强大的自然力量体系的存在。德鲁依里,最具有战斗力的往往都是动物系的德鲁依,植物系德鲁依往往在辅助和治疗方面比较有心得。不知道怎么回事,却是植物系的德鲁依传承着“狮子”这个职位。要知道,德鲁依议会存在的时间太长了,在制定最初的职位的时候,可没有什么“国防部长由文官担任”的传统。
经过了那么多年的传承,尤其是进入到现代社会,德鲁依议会内部也在悄然发生着变化。最明显的就是职位的名称在逐渐转变。“狮子”这个职位仍然有专门的狮子造型的盾形纹章和用于签署文件的印章,但是,这个职位现在的名称是:行动处处长。这个极有现代意味的职位名称和那些古老的纹章印章以及羊皮纸的宣誓文件放在一起,实在是很有讽刺意味。
但更夸张的还在后面。
首先来到上海向左林报道的是卡莱的侍从凯恩斯,他带来了整整六箱文件。这些文件记录了从德鲁依议会从建立到1800年的所有的行动记录。当时的交通,历史人文等等环境都决定了德鲁依议会的行动数量和活动范围都还比较有限,说起来那些行动页相对小儿科,除了和一些“特殊势力”发生大规模冲突的记录之外,没有什么太有趣的事情。那么多国籍不同,文化水平不同,能力倾向不同的德鲁依,写出来的报告千奇百怪。这些记录都是由羊皮纸复印后归档整理的,原件都在某个古堡里保存着。
左林怀着极大的热情阅读这些文件的时候,凯恩斯弄来了第二批第三批文件。这些文件涵盖了从1801年开始直到2000年间的行动纪录。由于全世界的交通状况不断改善,而人与自然的矛盾越来越加剧,行动纪录也越来越庞杂。而从这些文件里能看出,德鲁依议会内部的文档也越来越规范。
这些倒还算了,后来送来的东西就有些匪夷所思。凯恩斯居然拿来了一整套的德鲁依议会的VI。这套东西将左林吓得不清。申豹足球俱乐部都没有那么严格和完整的VI系统,不知道德鲁依议会内部怎么把这套东西贯彻下去。一些关于行动注意事项的手册,关于对新进入议会的人员的战斗培训等等,相比之下就不那么惊人了。
最让人哭笑不得的是凯恩斯居然拿来了张光盘给左林,光盘里有在windows xp环境下支持德鲁依语的插件和补丁,有德鲁依语的专用文档编辑软件,输入法和字体。为了防止让不相关的人看见,甚至还有专用一键切换后台运行之类的功能。一台可以自由切换通用德鲁依语和咒术德鲁依语环境的电脑,简直像是恶梦。
如果只是内部管理比较严格,有完善的制度,那倒是很好理解,德鲁依议会能够持续那么长的时间,除了大家共有的理念和传统之外,没有一点别的肯定不行。可是,德鲁依议会的内部制度除了非常有原则之外,可以说是非常稀松,不但不能和燕北斋的神农集团的制度相比,就算和申豹足球俱乐部给他们这些向来不怎么重视纪律的球员相比,都宽松得多。可是,就是这样一个组织,居然有VI,还有开发完成的内部程序组。……这个世界,真是神奇啊。
据说,这些都是在各行各业工作的议会里的人,尤其是外围成员陆陆续续弄出来的。议会自己可没有在科技和设计方面那么丰富的想象力,也没钱去做这些事情。
说到钱,随历史纪录一起送来的近60年“行动处”的收支纪录让人欲哭无泪。由于孙老隐匿,行动处的工作几经转手,这方面的资金一直都靠外围成员捐助和靠议会总部贴补,这次将职务移交给左林,顺便这方面的经济压力也可以一并转移了。而行动处名义上的存款,仅仅只剩下了79欧元。
所谓的经费自理,左林能做到吗?仔细计算了自己目前的收入之后,左林赫然发现,仅仅靠俱乐部的工资收入,胜赛奖金和连胜奖金等等,似乎很不够用。现在算起来每年这200多万收入,除去自己平时生活所需,不要说组织行动了,就算是维持“行动处”对外的日常联络,临时支援来的这些侍从和外围会员的生活费都成问题。如果不是燕北斋临时抽出一笔钱给左林,左林现在连买套足够大的房子装下那些文件都做不到。
更何况,左林心里还有另外一个打算。孙老扔下职务离开议会那么多年,名下的资产没有作出任何贡献,光在银行里长利息了。虽然德鲁依议会内部没什么勾心斗角,但大家挤出经费维持着行动处的开支,多少会有些怨言。如果可能,左林很想将这些年应该由孙老支出的款项逐步还上。毕竟这牵涉到孙老在其他人心目中的印象。
虽然不知道即将到手的资产有多少,但临时应付可以,长期呢?总不能一直靠着孙老移交的资产来应付吧。缺乏理财观念和技能的左林一筹莫展。
顾明远,左林唯一一个认识的律师就是他了。而现在,顾明远则被左林聘用,来处理资产的移交问题。顾明远很开心地接受了这个事情。这类业务是顾明远擅长,而且喜欢的。主要是文书工作,大部分工作可以交给事务所里的低级律师甚至是实习生,对方还会千恩万谢给了他们处理跨国法律文件的学习机会。另外,这种事情花掉的时间多,费用上自然相当优渥。
“我从来没想过,你现在居然一下子那么富裕了。”顾明远的话已经很有保留了。过户的资产大部分是房地产和股票债券,现金只有很少一部分。顾明远并不了解金融市场,那些股票债券都是海外资产,更是无从得知具体的价值,但是,就算撇去这部分内容不算,现在在左林名下的不动产也算的上惊人了。那些分布在欧洲美洲的住所、土地、庄园之类的,不少已经算的上是有文物价值,虽然缺乏管理,不少产业比较破落,要维护整修需要相当资金,但总得来说,这些土地物业的价值相当可观。
“我也不知道孙老师原来那么有钱……”左林呲了下牙,作出个惊恐又无奈的鬼脸。“孙老师将这些留给我也出乎意料,不过,现在的问题是,按照你的说法,虽然资产算下来很多,但可以用的却没多少?”
顾明远点了点头,说:“房地产什么的找个有经验的人去估价,问题不大。主要是各类股票和有价证券,权证,很多都是搁置了不知道多少年没去兑现,价值不好估计,这个领域我也不熟悉。股票更麻烦,时间那么久,当中有很多拆股啊,红利啊,兼并之类的事情,这里面有很多法律方面的事情,虽然欧美的经济法系不是我擅长的,但法律方面的事情我还是跟到底。而你,最好再能找个经济和金融方面有点研究的人来处理这些事情。不单单是将所有的资产盘活,以后还能帮助你进行资产运作和投资。我看你也不像是能踢球踢一辈子的人,玩个几年,专心经营吧。”
左林点了点头,说:“有钱也麻烦啊。不是你这些天告诉我,我都不知道资金资产什么的到底什么关系,也不知道为什么有了那么多钱,居然不能用……以后还有好多事情要麻烦你,顾大哥。”
开始和左林称兄道弟的顾明远嘿嘿笑着,说:“你要是知道你这单子生意我能挣多少钱,你就不会叫我顾大哥叫那么亲热了。”
“很多吗?”左林疑惑道。
“你这单生意做完,加上后续的事务,基本上我们整个律师事务所可以不接任何其他生意,靠你一个客户来养活。而我个人嘛,今年懒得接其他业务了,收入大概和你俱乐部拿的薪水和奖金加起来差不多了。”顾明远并不讳言自己的收入。“基本上你拿到的那些现金什么的,够付我们整个律师事务所一年的律师费。就算为了我们自己,我也会尽力帮你处理好这些事情,不然明年你估计连我的律师费都付不出来。”
“……好多。”左林咋舌道,他从来没想过一个律师的收入也能高到这个程度。
“当球员,尤其是你这样的,广告收入很不错。你加油一点,靠着踢球的收入付律师费也可以啊,你现在的表现,应该广告价值非常高。”顾明远揶揄道。现在,顾明远差不多就算是左林的专署律师了,虽然言笑不忌,但为左林考虑一点,实话实说却是他的本分。
“这些我不知道,都是桑老师在帮我处理。”
顾明远迟疑了一下之后,说:“你应该是下周会俱乐部报到吧?……现在俱乐部里有些关于你的传言。”
“什么传言?”左林想起来顾明远和他所在的律师事务所是申豹足球俱乐部的法律顾问,有些消息,尤其是高层的消息还是很灵通的。
“你的表现太好了。大家不能抹煞你的荣誉,却也不能让你一个人改变了联赛的格局。好像是其他俱乐部有些联合通过足协向申豹足球俱乐部施压,想要限制你的发挥。教练他们最近不给你打电话联络什么的,恐怕也就是因为内部还没个统一的意见。”
“想让我放球进门,这种事情我可不干。”左林有些气愤。
“怎么可能。要是有这样的决定,那几乎就等同于足协纵容假球,鼓励假球,操纵比赛了。无论如何不可能这样安排。而且,其实他们也不敢怎么得罪你。现在,毫无疑问,你是国内最好的门将,全世界恐怕也没人比你强,还要靠你守国家队的门呢,要是惹毛了你,你直接挂靴退役,他们哭都来不及。”顾明远冷笑着说,“不过,那么多俱乐部的意见也不能不听,现在你身上牵涉到的利益太大了。别的不说,你知道地下球市里,赌你什么时候被破门的奖金池里有多少钱了吗?快3个亿了啊。连我都想勾结你去下注赌了。大家有各种各样的考虑很正常,反应给了足协,足协向申豹施压,俱乐部不可能不理睬,不敢有反对意见。足协就是个白虎堂,你敢带刀进去,它就把你刺配沧州。……俱乐部方面有一种说法是把你转会到欧洲去,祸害外国人,可看你现在的情况,显然不太可能出国,你不是还准备考大学吗?要是能送你出国,估计现在国内俱乐部运作起来比申豹还要积极,混蛋的,真的是颠倒过来了。”
顾明远并不是球迷或者什么很有正义感的人。其实,任何球迷一旦象顾明远这样能够洞察内幕,恐怕也会丧失继续看球的勇气。而顾明远的话,则不可避免地让局面陷入了沉默,让左林陷入了深思。
“反正……现在我也算有钱了,也不是非踢球不可。”憋了半天后,左林幽然道。
26.忙
在体育这一行干,大概真的需要一些幽默感。可当这种幽默感变成恶搞的时候,那就有些叫人难耐了。
“一定要把第一次交给值得交给的人!”这句话说的不是任何人的贞操,尤其是某个少女的贞操,而是指左林把守的球门在某个不确定的将来的第一次失守。用刻意的暧昧不明的语调说出这种话,桑世麟实在是当得起老不修这三字评语。
左林张口结舌,不知道如何应答,尴尬的表情引得在场的众人哈哈大笑了起来。
这次特殊的午餐会,规格还真不低。左林的经纪人桑世麟,申豹足球俱乐部的总经理成亦,主教练罗显杰,同时兼着俱乐部和左林的事情的天明律师事务所王牌律师顾明远,还有燕北斋的秘书韩璃。
“足协不可能让你故意漏球进去,哪怕是在确保胜利的情况下也是。不过,说你一个人就影响了联赛,也有道理。半程联赛,一球不失,而且,恐怕只要你不想失球,不会有人能攻破你守的门,等于确保了申豹队的不败战绩,对于联赛来说,的确有些超过了。”成亦温和地向左林解释道,“所以,现在商量了一个比较折中的方案,那就是你只参加主场比赛。客场比赛你就不随队了,每个赛季都能主场不败,以申豹的实力,拿到好成绩足够了,对其他有夺冠实力的队伍来说,这样的情况也可以接受。……这样一来,你损失不小,所以,足协也私底下放开了对你的管理口子,你爱带任何东西上场都行,只要不是用于和场外通信的。俱乐部不在你的广告收入里抽管理费,任命你做助理教练,负责守门员的训练。这个助理教练的职务,就是为了在经济上给你一定的补偿,但要是能为申豹培养出几个实力比较强的门将,那就再好不过。……你觉得呢?”
成亦是个爽快的人,对于球员利益和俱乐部利益之间的拿捏也相当清楚。通过顾明远,成亦已经知道了左林恐怕不太可能将足球真的当作什么事业,某种程度上,只是一个有些兴趣的事情,和一个好玩的身份而已。足协和其他俱乐部的想法自然要考虑,不然,联赛圈子里得罪太多人,以后就麻烦了。但左林现在作为俱乐部的标志性人物之一,利益同样要保证。他所提出的这个方案,算的上是统合了各方面的意见之后的比较有操作性一种。
“成总,不用那么客气。当助理教练也不必了。我自己练的都不正规,对足球的了解也不多,当教练摆明了误人子弟。光拿钱不做事也不好。我知道你们为难。不过这些事情都无所谓,最开始踢球我就没真的想能踢上联赛,现在,已经很知足了。再说了,合同结束以后,我不是很想再继续踢球,踢5年球时间够长了吧。”左林说得很客气。他明白,既然这顿午餐能把这些人都请到一起,显然关于这些问题已经有了初步的成果了。桑世麟肯定已经为自己争取到了足够的利益。
对于左林所说的,基本上大家都持保留意见。哪怕左林不领那个助理教练的职务,以这个名义给他发钱也理所应当。至于踢完5年合同就挂靴,现在大家不会说什么,到时候肯定是极力阻止。到时候才23,4岁的左林应该刚进入职业生涯的高峰,商业价值无限。撇去商业价值不说,那么好的一个门将不再上场,到时候左林所属的俱乐部还有国家队损失也太大。另外,虽说左林脾气相当好,但说这种话大家还是当作他多少有些赌气的成分在。
这次向左林解释情况的午餐会算是尽欢而散,而左林,则重新投入到了最近颇为让他烦闷的忙碌中去了。
那些堆积着的文件,总需要一个妥善的地方来堆积整理,而先前孙老师留给他的那些笔记和书籍,同样需要合适的环境存放。这个地方要足够大,因为除了左林,还会陆续有其他人在这里工作,这可不是一般的公司每个人有个小隔间就行;这个地方要清静,因为将来陆续会造访这个地点的人,多少会有些奇特,在别人的眼底下不太方便;似乎,这个地方还要交通方便,毕竟现在事情越来越多,需要他到处跑。
符合这些条件的地方当然有,闹中取静的独栋老别墅,尤其是那些差一点就可以被列入文物保护建筑的花园洋房最为合适。稍稍经过修整,工作和居住都很合适。但是,符合这些条件的建筑都很贵,贵得让左林屡屡倒抽一口冷气。
燕北斋很想自己出钱帮左林解决这个问题。而左林,觉得欠燕北斋人情已经太多了,坚决不肯,就算燕北斋出钱,那也只能算是他向燕北斋借的。稍稍浏览了下那些过户给了左林的产业之后,燕北斋想出了个两全其美的办法。他出钱买下左林看中的地方,附带装修和交通工具一起交给左林,而左林,则拿出在意大利的一处庄园作为交换。那个庄园从现金价值上来说或许低于一整套的花园洋房等等,但是,庄园产葡萄酒,而且地窖里还存着很多有年份的好酒,这些太让燕北斋觊觎了。
这种大家都开心的事情,左林就不会拒绝了。于是他得到了同样位于巨鹿路常熟路口,带着庞大花园,原先被作为一个没什么发行量的报纸的编辑部使用的一处洋房,和两辆宝马L7。由于房子还需要修葺,暂时,左林仍然住在思南路的燕家宅邸,所有的文件都锁进了某个银行的保险库里。
可是,左林还是缺钱。越是读那些资料,了解历来这个所谓的行动处或者“狮子”职位的工作,左林就越是觉得手里的钱不够用。虽然不想从燕北斋那里拿钱花,但左林不会拒绝从燕北斋那里获得一些建议。
“你知道神农集团为什么能有现在的规模,每年那么多纯利润哪里来的吗?”对于燕北斋来说,能够在经济上帮助左林是很让他开心的,而更让他开心的,则是现在终于有了机会让左林了解商业了解经济,或许,诱惑左林投身商界是个不错的选择。燕北斋还记得当初在上海滩跟着孙老奋斗的时候,孙老从一个一文不名的“游医”到成为可以和上海任何一个所谓“大亨”平起平坐的人物只用了6年。如果能够见证另一个传奇,燕老自然不会拒绝。“神农集团所有的业务,没有一项的利润率超过30%,还是指毛利率。蔬菜、水果、副食品加工这些,还要承担很大风险,比如自然灾害,比如农药问题,工业污染问题,产品行业标准问题,出口的产品还要受到出口国当地的检验检疫标准和市场准入之类的刁难。虽说吃喝这种东西生意很稳定,可也很麻烦。一个合同没欠好,赔起来就不是小数目。万一出个什么食品中毒啊或者不符合食品安全标准之类的新闻,乐子就更大。可是你看现在神农集团,生意做得很顺畅,每年的营收相当不少。要挣钱,无所谓哪个行业哪个方向,在哪里开山立柜,而是看你怎么去做。”
左林在经济方面的基础非常薄弱。燕北斋这样的说法虽然很有道理,可他的领悟也有限。燕北斋并不指望左林很快了解,他淡淡一笑,说:“别着急,先跟着我多认识些人,多交些方方面面的朋友。你手里有那么多资源,想要至少维持开支是没什么问题的。找个得力的人将那些产业运营起来就行,等你明年考完了大学,一边读书一边就来神农集团接触一些商场上的事情。反正,德鲁依议会的职务又没有任期,逐步调整过去就好。”
从这一番谈话开始,燕北斋有预谋地在自己的会所里组织了一系列的活动。而左林,也在燕北斋的带领下进入了这个很有趣的圈子。经常来会所的,三教九流的都有,大家吃饭打牌聊天各种各样的想法和议论纷至沓来,着实让左林开阔了眼界。
可左林也因为多了这样一块事情,时间变得愈发紧张了。当几天后他回到俱乐部报到备战联赛下半程后,随着路上要用去的时间增加,左林觉得自己仿佛应该一个人掰成两半来用。他每天依然上课,做作业,给燕映雪上课。虽然燕映雪开学之后要写功课,学习德鲁依语的时间减少,也变相减少了左林的授课压力,可时间长了,纵使是左林这样身体强健,精力充沛的家伙,也不由得感到有些疲惫。可是,他又不舍得放弃任何一件事情,因为他知道这些事情对他都有好处。
幸好,联赛下半程第一场比赛是客场,左林终于开始享受不随队的待遇,等于有了整整两天的假期。当补课内容结束后,他向张聆抱怨了起来。
“身在福中不知福啊。”张聆这样评价,最近左林有些补课是在会所楼上进行的,张聆偶尔也混进晚上的活动,和那些平时只能在电视上看到的家伙一起聊天打发时间。相比于左林,张聆更了解这种聚会的价值。“你不是有钱吗?惠通的投资顾问前前后后不小心漏出来那么多内幕消息,你好歹跟着操作一下,也能挣不少钱啊。……要不索性把钱扔给他去操作也行。复旦的李辅教授,现在只带研究生了,你知道他肯给你讲经济学入门是多难得的事情?还有焦本年老师,这个学期我选了他‘投资管理’和‘中国金融史’两门课,那种大课他都不会好好讲,现在多亏你才能混个脸熟,让焦老师指导我,差不多等于给我们开小课了。这个学期这两门课的学分我也算是到手了。”
“你有这方面的基础,可我完全听不懂啊。”左林委屈地说,那幅嘴脸逗得张聆呵呵笑了起来。
“我知道,你现在忙,每天花在来回车子上的时间都不少,可又不愿意违反俱乐部制度住在外面。辛苦是辛苦了点,不过,燕老真的是为你好。你考上大学,学到的东西是一部分,和这些人混熟了,学到的东西更多。我可是超级羡慕你,能够每次都参加这种沙龙。”张聆说。
“张聆,既然你想来,那你也一起来吧,燕老不会反对的。”
张聆摇了摇头,说:“不可能的。学校里有功课,有作业,我还要打好几个工。……而且,说起来,我也不是那么自由。沙龙之类,都是有时间的人的事情。而我,显然不属于这个范畴。”
左林心里一颤。张聆为什么那么执着于打工挣钱一直都是他不理解的,而这个“不自由”的说法又是从何而来呢?
“不自由?……你有男朋友了?”左林尽量让语气显得平淡一些。
张聆又摇了摇头,有些无奈地说:“不是,我要养活自己啊。而且,我还欠着好大一笔债。不在预定时间里把钱还上,事情,呵呵,就有些麻烦了。”
“欠债?”左林疑惑道,“欠了多少钱?我帮你还就是了,你也说了机会难得,错过这些沙龙聚会太可惜了。”
张聆认真地看着左林,眼神坚定而清冽:“不用你替我还。这是我自己的事情。欠你的钱,和欠任何其他人的钱,至少这几年里是完全没区别的。”说完这句话,张聆显得有些寂寥,眼神的焦点从左林脸上散开,渐渐垂下。“我不是为了其他人那么拼命的,一直以来,我都是为了自己。不管作出什么样的选择,以后有什么样的结果,那也是我自己的事情。”
张聆的好强是左林敬佩的。可张聆的这些话,让左林有些摸不着头脑。当左林伴随着张聆经过那两个除了看到一个坚强女子的脆弱的一面之外什么都没有发生的夜晚之后,他们之间的师生关系已经变成了朋友。作为朋友,左林不会无视张聆的事情在自己鼻子底下发生。
27.契约
“咦?我没有告诉过你吗?”燕北斋奇怪道。
“你只跟我说过,张聆从进大学开始就经济自立,一直在打工。没说过她其他的事情啊,”左林原本只是在燕北斋面前提一下这个事情,没想到燕北斋像是知道关于张聆的事情。
“……大概,觉得不太重要,就忘了吧,”燕北斋说,“你什么时候开始改口管张老师叫张聆的也没告诉我嘛。”
燕北斋的口气像是被拿走了玩具的小孩。左林苦恼地挠挠头,这之间的转变还真不好解释,胃病那次还好,后来张聆走光让她自己觉得羞惭无地,这种事情告诉任何人都会让左林开始担心自己的安全。
“这又不是很重要。”左林有些虚弱地说。
燕北斋似乎也没有继续刁难左林的意思,说:“也还好你想得到来问我。想必张‘老师’自己是万万不肯说的,就算你聪明,找私人侦探什么的去调查,也只能知道些皮毛。张聆真的欠了一大笔债,而且不巧的是,债权人是我。”
左林一惊。他仍然安静地坐着,听着燕北斋讲着整个事情的经过。
“是张聆大一暑假的时候,她在一个很小的投资公司打工当助理,跟一个白痴投资顾问。那个顾问在北京开会的时候听到几个内幕消息,就打电话回来让张聆用他的帐号打单。内幕消息是假的,那个白痴不敢承认,就把责任推给了张聆。没人能证明张聆是在那个顾问授意下进行操作,所以,张聆要么赔出损失,要么吃官司。她一个学生,虽然比较拼命挣钱,可帐户里最多也就几万。要她一下子赔出170万不太可能。由于没什么退路,她也只能走了绝路,找个有钱人被包养。不过,她一个学生,被包养的身价也不会太高,170万没人肯出。主要也是因为她那个故事没办法证明,连那个中间人都觉得是她在找理由抬高身价。不过,你应该了解张聆的性子,这种事情她不屑于说谎。后来,这个事情我知道了,就把她的债务顶了下来。”
燕北斋停顿了下,喝了口茶润了下喉咙。他看到左林铁青着的脸,心里暗爽。“放心。我没碰过你的张老师。和她定了包养契约是为了设个局让叶怡兰答应嫁给我。你知道怡兰那个性子,和我年纪差太多,宁可当我情妇也不肯嫁给我。小小刺激了她一下,终于让她点头。之后,我就把和张聆的那个协议转成了有条件的借款协议,5年内她还我170万,不算利息。如果到时候还不出来,她在之后5年必须听我的安排。差不多是把包养协议押后吧。……现在你知道这个事情了,准备怎么办?”
左林还是没有吭声。这种事情让他怎么开口?燕北斋显然对张聆没什么企图,但这个债权关系算是怎么回事?
“要不,这样,神农的农科实验室在培植新品种蔬菜,劳您大驾去帮忙把这个工作完成了,我把这份协议给你,怎么样?”燕北斋有些奸诈地开始敲诈起左林了。那个蔬菜项目如果光靠着农科实验室来完成,前后投资估计150万都打不住,可要是左林肯帮忙,恐怕三下两下就弄完了,算上节约下来的时间和人力成本,很划算。要知道,原本燕北斋是准备直接将这个“包养契约”送给左林的,可由于左林不太喜欢从他这里获得任何赠与,他只好退而求其次。
左林想了一下,说:“燕老,需要我去农科实验室帮忙随时吩咐。……张聆的债务我来承担。这两个事情完全没有关系,好吗?”
左林不想将张聆当作可以交易的东西来对待。走投无路之际被“包养”显然是张聆不愿提起的污点,因为那不仅是不甚光彩的行为,更是对于张聆一直坚持的独立自主的生活方式的某种反讽。以张聆的性格,或许后者给她的打击更甚于前者。
“没问题。”燕北斋踱步到书架边上,从一整排的文件夹里抽出了一个。文件夹里只有薄薄的6页A4纸。这种实际上没有什么法律约束力的契约,执行的情况完全取决于在契约中占据强势的一方是不是有那样的意图去实行,有没有能力确保处于弱势的一方不会逃避。燕北斋是有这样的能力的,只是没那个意图而已,而左林,至少现在是既没有那样的意图,也没那样的能力。而他想要的也正是这样。
从燕北斋的办公室离开之后,左林坐上了自己的宝马,让金晓华开车带自己去找张聆。
由于燕映雪读书的压力不重,也不像那些同龄孩子那样报名参加了一堆一堆的什么什么班,读书之外还是有大把时间可以学习德鲁依的技能。左林现在被联赛排挤,自由时间也不少。可把大量时间耗费在来回的车子上就有些不值得了。于是,燕北斋索性将照料燕映雪的工作一并交给了左林,等左林的房子修葺完毕之后,燕映雪就跟着左林住,而燕北斋也将有更多时间享受和叶怡兰的两人世界。金晓华也随燕映雪一同开始跟随左林修行。金晓华在格斗和枪械使用上的能力虽然不错,但其他方面比起燕映雪来就差的太远了。何况左林暂时还不想告诉她关于德鲁依的事情。一些最为基本的呼吸术,加强听力与视力的练习方法成为金晓华最近练习的主要项目。懵懂中的金晓华无法积聚起足够的自然之力来维持视觉和听觉系统改造的需要,左林还编造了一套神农阁用各种药材给刚入门的弟子打熬筋骨的谎言,每天让金晓华在特殊的药汁里浸泡。由于药汁的基本成分是黄瓜汁,这种打熬筋骨的工作迅速起到了美容的功效。
在白天燕映雪上课的时候,金晓华就自动成为左林的司机,并时刻为左林注意周遭的情况。
“滚,滚开!离我远点!”张聆对着左林又踢又打,她眼里泪水滚滚而下,她嘶吼着,“没想到你是这种人。”
左林莫名其妙。他从来没想到,张聆看到他放在她面前的那份文件的甲方文本的时候,没有容他说任何话就有了那么剧烈的反映。他怀着好意,想要告诉张聆她现在完全自由了,怎么却变成了这个样子?
虽然是周末,但中午的校园里人来人往的人不少。已经知道用墨镜掩饰身份的左林庆幸没有人认出自己,可周围那些年龄相仿的家伙们好奇的目光还是让他有些不自在。
“张聆,怎么了啊?债务我帮你处理了。这东西还给你,你放心好了,以后不会有人再提这个事情了。”左林抓住张聆的肩膀,认真地说。
张聆并不惊愕,她止住了哭泣,挣开了左林的双手跑了。直到现在,左林还是没有弄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不过也没办法,左林只好一脸无奈地回俱乐部去了。要知道张聆到底怎么回事,大概也只有等她的心情平复之后吧。
到了晚上,给燕映雪上完了课,又稍稍检查了一下金晓华的进度之后,已经是11点了。星期天,俱乐部是没有门禁的,因为大部分队员都是周一上午到俱乐部报到,下午才开始训练课。住习惯了无比舒适自由的燕家宅邸,现在左林也有些被“和平演变”了,俱乐部的宿舍对他来说没什么吸引力。正在左林犹豫着今天到底是继续住在燕家宅邸还是会俱乐部的时候,电话响了。
“喂……”电话里传来明显因为酒醉而含混不清的声音,依稀是张聆,“我又喝醉了……来接我……”
“啊?你在哪里?”左林觉得,大概是张聆醉得有些糊涂了,甚至忘记了几个小时之前对他的敌意,才会打来这个电话。左林连忙挥手让金晓华把车子开出来。
“……babyface?好像叫这个……”电话没有挂掉,但张聆的声音却中断了,电话响着的都是酒吧里震耳欲聋的音乐。
那个叫Babyface的酒吧距离燕家宅邸不算远,不到半个小时,左林就在酒吧的角落里找到了抱着一个空的Absolut Pepper的瓶子,睡得憨态可掬的张聆。看来,这会是第三个陪伴张聆的夜晚吧。
坐在了张聆身边,左林轻轻拍醒了张聆,调笑道:“张老师,张老师,起来了。”
张聆忽地站了起来,茫然地左右看看,却好像什么也没发现。低下了头,终于发现了坐在她边上的左林,她咧着嘴露出一个爽朗的笑容,然后轰然倒在了左林怀里。似乎,她并不想站起来,亦或是没有力量站起来。她用额头抵住左林的额头,打了个酒嗝,用极为悠然的声音说:“是你啊……你怎么来了啊。”
“好了好了,睡吧。”左林不知道怎么处理一个靠得如此之近的张聆。轻轻搂住了她,抱着她离开了酒吧。
“……我最不想让你知道这个事情了。……你这个家伙。好人啊。长得高,人又和气……和你打交道多了,就在那里想,以后找男朋友就找你这样子的……”上了车,靠在左林的怀里,张聆开始满嘴说胡话。坐在司机位置上的金晓华一副尴尬的表情,不知道是想继续听下去还是想先笑出来,而她终于找到了折中的方案,插上耳机,装作听不见。
“燕北斋那个老东西,当初说了为了骗叶老师嫁给他才和我签这个东西的,说让我毕业后为他工作几年,拿工资还债的……老东西不守信用。让我还完了债,心安理得地泡你,多好啊,又没有心理负担。……现在好了,让你知道了。你居然还拿着这东西找上门来……”张聆努力睁大眼睛想要瞪着左林,来显示自己说这番话有多认真,却挥之不去眼里的迷蒙,“不甘心啊不甘心,我不要你看不起我,不要你把我当作和那些小姐一样的人……”
一直将张聆搬上了自己的床,想要去给她倒被热水的时候,张聆的胡话还在继续。
张聆拉住了想要站起来的左林,甩了甩头,像是清醒了那么一点点。她眼神里闪烁着一丝不理智的柔媚,咕哝着说:“我们的关系变化真快……半年前,你是我的学生,嗯 (精彩小说推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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